“我保证！”

冬冬看着妈妈的眼睛，一开始还是笑着的。

笑着笑着，他就撇着嘴哭了。

“妈妈！”

安星再次给了他一个拥抱：

“妈妈在！”

好不容易让冬冬停止了哭泣，安星让他吃了感冒药，母子俩各自回卧室睡觉。

安星这一天又是赶路，又是装神弄鬼的，快累瘫了。脑袋一粘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冬冬本来就有些头晕，吃了感冒药，感觉更迷糊了，也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晚上，他都在做噩梦。

先是梦见舅舅和舅妈把他送到了阎铭那里去，阎铭不要他，把他往外推。

舅舅和舅妈把他往里推。

他看到自己跟个充气人偶一样夹在中间，被挤得扁扁的，并开始漏气……

不要！

不要推他！

气漏完了，他会死的。

他死命挣扎着，却发现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丝毫的力气。

该死的！

为什么这么没用？

为什么？

他咆哮着，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给捶碎了。

手指触到了冰凉的墙面，他被吓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看一看窗外，天还是黑的。

冬冬不放心，起来去旁边的卧室看动静。

卧室门大开着，他失而复得的妈妈睡在床上，呼吸均匀而绵长。

突然，她伸出手，一巴掌呼到了自己的脸上。

“死蚊子！”

她嘀咕一声，转了个身又睡了。

冬冬压住拼命向上的嘴角，悄悄退了回去。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尝试跟妈妈一样呼吸，渐渐的又进入了梦乡。

这次，他梦到了小时候。

梦见姥姥给他做了好吃的汤包子，他开心地吃着，一抬头就看到妈妈回来了。

那个时候她多年轻啊，穿着漂亮的连衣裙，长长的头发跟披在背上，像一匹闪着光的黑色缎子一样。

妈妈从遥远的打工的厂子里过来看他，她的手里提了一大包好吃的，有糖，有花生，有杏干，还有国外进口的巧克力……

他打算一会儿拿些出去给他的小伙伴们，一方面是分享给他们好吃的，另一方面是跟他们炫耀他的妈妈有多好。

“冬冬，过来给妈妈抱。”

妈妈蹲下了身子，朝他伸开了双臂。

他开心地跑了过去，就在要接触到妈妈的时候，她的头发突然脱落，变成了一个光头，而她那张美丽的脸上的皮肉也迅速腐朽，露出了森森白骨。

啊！

冬冬一下子坐了起来，汗水打湿了他睡袍的后背。

窗外，天亮了。

客厅里传来声音：

“冬冬醒了，我在选衣服。”

“你过来也选几件。”

“你身上穿的那抓绒衣不保暖，得穿羽绒服才行。”

冬冬没有出声，他下了床，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然后猛得一探头。

妈妈穿着白色睡袍，笑靥如花的看着他。

她的头发没有记忆中多了，但依然又黑又长。

她的脸，没有记忆中年轻了，多了一些细细的皱纹，但是还好，没有变成骷髅。

怎么会做那么荒唐的梦呢？

冬冬抿着嘴笑。

安星朝他招手：

“过来挑衣服啊，傻笑什么呢？”

冬冬大步走了过去，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消失。

安星爷忍不住笑了：

“大清早高兴什么呢？”

冬冬笑：

“因为看到妈妈了。”

哦莫！

好会说话的一张嘴。

以后找女朋友怕是不愁了吧？

安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