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天将明时。
送完人回来的王婿甫一进门,便见到侍女云霓取出颗凝魂丹,活了水,喂床上虚弱的女子服下。
面具下,响起他一丝调笑,走至床边,挑起锦衾亵衣,在她发狠叫人刺出的伤口上打量一眼,他摇着头落坐床边,啧啧道:“这一刀下得够狠,云霓,你可藏了私心呐。”
一旁收拾着药盅的俊俏侍女闻言一笑,周身却泛着清冷气度,回话道:“您这话说的,王姬吩咐,奴婢岂敢不从。”
铅陵蘩睨了他一眼,对几个亲信侍女道:“行了,都下去吧,忙了一夜,趁天还黑着,还不快去歇个把时辰,我是重伤在身,可还等着你们侍候呢。”
几个丫头闻言一拜,紧忙收拾了手里的活计,连连退下。
渐散了血气的屋室里,愈见荡涤开一股迷迭媚郁,拔步床边坐着的男子恣意风流,眉眼之间,早已不见了半点焦急疼惜之态,行止玩世。
“你见到她了。”铅陵蘩淡淡启口,虽是虚弱气亏,然眼中光芒却盛,不等他说话,又道:“这恐怕不是第一次,但如此切实,应该还是头回吧?感觉如何?”
银遮下,水红的唇勾出清冷的讽刺,他论道:“不过尔尔。”
铅陵蘩微微一怔。
“她是宸极帝姬。”
半晌,她道。
——那个女子,她自小相识,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不知道,可不过尔尔,呵,这四个字若也能用以形容独掌天下的那人,那这个天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沐子羽却是冷笑一声,狂傲如风暴于海,昂然道:“又如何?”
又,如何。
“沐子羽,你真是……”铅陵蘩竟是无言以对,摇头有气无力的笑了半晌,轻缓却坚定的扣住他双肩,意欲看进他眼底,“你啊你……究竟是深不可测,还是夜郎自大?”
“一旦七寸在手,管她是人是神,皆是我囊中之物。”凑近她耳边,他轻声道:“不论是你还是她,于我,又有何分别?”
“你……!”
铅陵蘩被如此一激,下意识便要动手,谁知手起之时,那人便已一个轻灵转身,绕出去数步之远,随即稳稳当当歪在一方紫檀榻上,好不惬意。
“哼,”她拍了拍手,脑筋一转道:“我以为,凭你的能耐,还能在宸极府中多呆些时候,怎么来去才一个时辰,便让人‘送’回来了?”
想来,幸好她安排在宸极府附近的眼线提前来报情势有变,以此给她时间提前行事,不然直等着宸极帝姬押人到了门前,她这出戏,恐怕还来不及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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