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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紫阙 > 第五章天狼四殊(三)

第五章天狼四殊(三)

“可眼见着,也是未必来哉。”他饶有深意的一语罢,一时间也未急着究个根本,反而是将两人、两条船打量了一番,随即笑道:“师妹就打算与师兄两条船上,说一家的话?”

伊祁箬明知他这是邀自己上船的意思,只是听罢不觉一笑,而后却是叹道:“天狼四殊倘若真是一家,那此间天下早已成合之大势,师兄又何必平白说起这话来羞臊彼此呢?”

这一句话道出,却是连苑姬听了那四个字,都不觉变了颜色。君羽归寂不消细想,也甚是赞同此语。想来少不得赞一句谷君有魄力,收了那四个入室高足,当真是四人四颗心,再没有同心同德的道理。

只是伊祁箬一句话也算是道明了不欲过往的意思,君羽归寂听罢,只笑道:“师妹既如此放心不下,也罢。”

伊祁箬挑了挑眉,边想着,边缓缓道:“却非为着放心不下,任尔刀山火海也罢,小妹年少出师,武学上不敢称当时第一,却也决计够用了,难道还有什么怕么?”她说着,缓了口气,道:“不过是……我虽是师妹,可家师子返……深论起来,却是要请观音娘子称一句‘师兄’的。入门先后在这儿摆着,我也不敢太给家师丢份。师兄若想对面一叙,师妹这里扫席相待,美酒佳肴,自是更好地也没有。”

她笑意一深,说话竟是朝对面福了福身,问道:“就是不知师兄可放心小妹呢?”

偷鸡不成蚀把米,君羽归寂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了。

她邀自己上船,理由上倒是冠冕堂皇,并无半点不妥,若无前话,推也便推了,可偏偏前话上设计个‘敢’与‘不敢’道理,若是此刻他来句拒绝,岂非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眼见是自己不放心她,又没个本事从她手里脱身么!

唇畔笑意始终,他深深的望了她片刻,终是一点头,脚下迈出步子的同时,嘴上便道:“是这个道理。”

帝姬闻言,一个手势,思阙便使人将早备下的宽长杉木板搭到了对船上,只等着对面的客人过来。

他这要过去,苑姬等人虽觉不妥,但也只能拿捏起十分的警惕罢了,一行侍卫等人也跟在他身后要过去,可君羽归寂一步才迈上对船,那边赫子隽便亲自上前,来拦其身后跟着便要下来的苑姬。

“诶,”赫子隽面目极好,神色也是将警惕与敌意隐进十分的张扬悠然中去的,这边拦着人不叫下来,口中便道:“我家帝姬请师公子一人赴会,其余人等,”他说着,从苑姬开始,放眼将其后一众人等看过去,跟着一笑,轻悄悄吐出两个字:“——不配。”

“你——!”

苑姬哪里容得他这样的羞辱,当下便要发作,只是君羽归寂早一步抬手拦了,她憋着口气也不能再说,转头便听前头的国主与那位帝姬相视着,似乎忖了忖,终是道:“这话说得也是,只是……”

他未说出来,却是将目光慢悠悠的也扫向了她船上的众人,意思很是分明。

“自然。”伊祁箬早料到如此,欣然颔首,跟着便看向子隽唤了一声:“子隽。”

赫子隽闻言会意,倒也坦然,拱手一礼过去,跟着便带同船上众人一起,走另一道板子,上了君羽归寂的船上,这厢除却舵手等必要人外,一时便只剩了思阙在旁侍候。

一方青玉案巧然横叠,两人对面而坐,案上置着酒果点心,若是不知两人是谁,一时间,这光景看过去,倒也算是和平。

伊祁箬卸了鬼面,君羽归寂瞧着她的动作,起先还是一吓,待看清那副再无什么亮点可寻的容颜时,也便了然了,一时不由垂眸一笑,两人不着急说话,思阙分为其斟了酒,君羽归寂鼻腔中涌进一缕酒香时,先是一怔,但将那酒樽又拿在手中,细细将杯中物一嗅后,不由徒添了许多的感叹。

“是今夜白。”他倒也胆大,直接抿了一口下去,唇边便一笑悠悠,弄清这酒中名堂,想着此间可不正是六月了,照着长泽的规矩,还真是该饮这今夜白。由是从酒想到人,半晌沉吟后,不由笑道:“师伯这一生,桩桩件件、条条目目,皆占尽了一个‘妙’字。”

——果然,应得那一句‘长泽子返,妙算无俦。’

伊祁箬听着,却是一笑,随着他的话继续道:“那便是不可说了。”

君羽归寂一怔,想了想,方晓然,她说的乃是妙不可言一句。

他颔首道:“果然呢……还是你慧悟。”

伊祁箬便挑了挑眉,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非要同我争个高下?”

君羽归寂闻此,只觉的这话问的有理也无理,想了想,笑道:“师门之中,尚有高下之别,两位师叔均未曾收徒于门下,长辈之上,我自不敢造次去惊扰小师叔,何况小师叔哀苍生于心,乃是大慈悲者,我亦无此资格,如是此来,当世之中,便唯有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伊祁箬听了他的话,笑吟吟的半晌不做声,饮罢一樽酒后,忽然启口问了一句:“可你就知道,你一定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君羽归寂眸光一敛。

颇有些轻视的话语执在这儿,实则也是无可厚非——毕竟眼前的师妹九岁掌权,及笄未到已是至尊背后的至尊,其杀伐平乱,合流江山之时,自己于家于国,不可说却是半点看得着的功绩也没有的。

想了想,他勾了勾唇,道:“不试过怎么知道?”说话,他轻搁了樽,道:“这一次是我乘人之危,你四两拨千斤用了这法子绕我一程,我认了。可是往后……”

他饶有深意的放话过来,伊祁箬也坦然一颔首,嗅着酒香说道:“我总逃不过这一战,我知道。不过有一句话,我希望你能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好好想一想。”

君羽归寂微眯了眸子,淡淡一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散出一层疲累,道:“我所面对的你,无非两种情况:一则独门独户,不与外人故;二则,便是与越千辰一道来治我。第一种情况尚且不提,如若是第二种,我希望你想一想。”

君羽归寂不消细想,便一心以为她所指的,是二打一上的失之偏颇,这里便挑了挑眉,问道:“不公平?”

她一笑,摇了摇头,道:“小师叔这些年也为我费了不少心,若说公平,又该怎么论呢?”

这话说得明白,他听了,不由起了一分敬意。

她接着道:“我是想让你想明白,如若你们是一条道上的,那么究竟是你与我斗,还是他与我斗?”

君羽归寂一听,手中竟是一顿,她笑了笑,继续说近一分,道:“师兄,利用是一回事,被利用又是另一回事,别说小妹不念着同门之谊,后事如何,你且看明白了再行。”

姬格在池林中见到谷君时,那人却是正站在一棵积年的老梅下负着手,面容上不见情绪,深沉着难以窥探个中内容。

他心中一动,微微有所想,半晌过了一分笑意,举步朝其走去。

“你同他聊过了?”

刚刚在谷君身边站了脚步,那人便开口如是一问,姬格淡淡一勾唇,心中有所感叹,点头道了句:“是,聊过了。”

果然,下一句话,谷君却也不遮掩,直接便问道:“该聊的可曾聊了?”

姬格默然一笑,也不大答,目光朝老梅无花的枝干上看去,明知不是时节,却也能看得如此入神之人,想来也只有在天狼谷中方能找到了。

他道:“师君素性崇尚无为,此事上,也便顺其自然罢。”

半晌,谷君忽然笑了。

实则,恐怕这天下除了他自己之外,活着的再无人知道——尽此一生,收了那四个徒弟里,唯一一个让他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的,也唯有眼前这最小的一个了。

眼下朝他看去,谷君道:“为师还能活几年?红尘事看破了大半,唯剩这么一件要命的事,你不知道我担心什么?”

姬格默然听着,眉间自由情绪决断,依稀清楚,倒也不再多说。

“罢了,你从来如是,也是我糊涂,不该说这话。”谷君叹了口气,想了想,看回那株老梅,还是道:“唯有一件,你若念着师徒多年的情份,也便将为师这份一并带累了去,往后如何我不管,只别让那丫头咽气咽在我之前。”

姬格心头颇有些无奈,只道:“师君,您还不知道我么?”

“我就是太知道了。”已经好几年未曾有这样的情绪了,他深叹了口气,转而看着他道:“璠,你这辈子误就误在太顺着她,余地给的太多,却忘了她身在其中,总有当局者迷的时候。你啊……!是过犹不及、过犹不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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