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琰跟着思路疑点来现场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姜明霜，经历了刚才那一串事情，也不觉得带她回警局通宵追查是个好主意。见她恹恹模样，以为她是吓着了，开了副驾的门把她塞进去，直接把车开到她家楼下，还很好的贯彻了“最后一步路危险性最大”的精神，把人送到了家门口。

微黄的走道灯在黑夜里带来一点温馨的感觉，他看着她慢慢走过去开门，单手插兜，语气显得有那么点无奈：“一路上都没说话，现在再不说，我就走了。”

就在副驾那么近的地方坐着，她的呼吸并不平稳，以及无意识攥着衣角的手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很肯定她有话想说，而且猜到大约是像“你不带我回去值班你是不是不把我当重案组的人”之类的话。如果是平常，他一定不会这么善解人意的给个台阶让人说，但刚才在嫌疑人家里凶了她，那眼尾带红的泪眼总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便纵容她闹上一闹，也算哄哄她，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哄。

姜明霜的脚步果然一顿。

唇抿的很紧朝他走过来，在距离两三步的时候站定，慢慢的抬眼看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对不起，我今晚确实不该私自去案发现场的，如果……抱歉。”如果她不在，也许陆琰就可以抓住那个深夜前来的嫌疑人了，可她无法弥补，只能说一句没有意义的道歉。

陆琰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松，他以为她会借机耍赖一番，却没想到会等来她的道歉。

沉默片刻，姜明霜突然说：“你等我一下，别走。”

陆琰看着她进了家门不久又跑出来，手里拿着两只沾了红色药水的棉花，站在他面前，声音还有些心虚：“你的手刚才好像被花瓶碎片划到了，我给你处理一下吧。”

他下意识抬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确实有几道不长的红痕。从警这么多年，受伤这种事于他早已是家常便饭，这种深浅的伤几乎可以忽略，反倒是她发现了，还这样如临大敌。

“不用……”他对上她视线，生生改了口，“……担心，随便涂涂就好了。”

姜明霜将伤口涂了药后又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给他贴好，抬头看他：“我会弥补我的过失。”

其实陆琰倒没想着非要她怎么弥补，毕竟抓犯人这样的事急不得，但见她这么认真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没反驳出口。

姜明霜在他闭口不言的时候将装着胸衣的透明密封袋塞到他手里，含糊道：“我我明早还有课，不能、不能去局里了。”

直到1702的房门关上，陆琰才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对着创可贴上的粉色猫头凝神几秒总算还是忍住没撕掉它们，捏着透明袋子的一角，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电梯。

“听说你们今天还有内务检查的任务，那我们提前十分钟下课，有问题的问，没问题就先回去准备吧。”

姜明霜自己就是公大毕业，知道内务检查的时候有多艰难。今天上课的教室离宿舍区很远，于是她课程内容讲完之后便提前放了学生们走，让他们多点时间收拾，也许可以少受一点批评。

这么宽容的事自然引起了学生们的欢呼，拿起书本匆匆奔向寝室，只有零散两三个学生还是坚持着来问清课上的疑惑。

他们的问题对姜明霜来说都太过简单，三言两语就能解释，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教室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正想拿杯子喝口水再回办公室，手机屏幕却忽然亮起，跳出一条新消息：

[我在和平楼楼下等你。]

和平楼在公大的西北角上，毗邻法医系的实验室，平时很少有人来，车就更少了。再加上大G的体型实在是不容忽略，她一下子便看见了。

“你怎么来了？”

昨晚事发突然，结局又有些荒谬，姜明霜心中有愧想着避开半天，没想到陆琰竟然自己来了公大找她。

陆琰唇角一挑：“姜教授算算？”

“咳咳！”姜明霜一口水呛住，却也不忘了瞪他一眼，“我不是算命的！”

陆琰把平板递过去：“来之前我去了一趟现场，里面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都不见了？凶手回来过的话，那监控呢？”

“监控被人设置了虚拟机，凌风破译之后显示操作人就在楼里。”他顿了顿，意有所指，“监控拍摄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你跟下楼。”

姜明霜咬了咬唇：“也就是说，凶手可能在楼上的某一层还有一套房子，那套房子才是他真正的居住地，我们找到的这间只是他换装的安全点？”

他点了点头：“对。我们推断他应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男性，但物业那边登记的业主中并没有符合画像的人，六楼以上出租户一共有十一套，符合的有四个人。”

“他拿了衣物一定不敢留在家里，要么会拿走要么会丢弃，但无论是哪一种都需要带着大袋子或者包出门，小区的监控也没有查到吗？”

陆琰转头看她一眼：“哪个教授那里听的课，我真该去谢谢他。”

“侦查系滕教授……”她忽然明白这不是什么夸奖的话，攥紧水杯，“说正事！”

“监控我查了，没有发现，东西应该还在他家里，大约是想等风头过去再转移，他知道我们没有证据就开不了搜查证。而且我要是他，一定不会允许楼上那套房子暴露他真正的信息，所以即便我们找到了衣服也没有太大作用。”

“你来找我不可能什么线索都没有，是不是还有别的？”她狐疑的歪头看过去。

“你记不记得你上次画像的时候说过，他有自以为是的反侦察能力。”陆琰一边发动车子离开校园，一边提醒她，“假设他不敢去附近的商场买女装，那么还有哪里可以买到？”

大G在小区的快递驿站对面停下来的时候，陆琰解释道：“昨晚我让凌风查了一遍来自那栋楼的IP，特征是大量购买女装。然后我们发现有一个账号购买过我们昨晚拿到的那三件一样的商品，大概率就是嫌疑人了。”

“IP地址不能定位具体哪户吗？”姜明霜不解。

“当然不能。”陆琰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