稼轩微顿,继而道:“前些时日燕都长街上捕人的告示莫名全皆被官兵撕了去,四下巡逻的侍卫也皆被调遣回城,遂良等人心生疑虑,便命众人提高警惕,若无别事,不得离开草舍半步,如此过了近半月,外头仍是风平浪静,便有人放松了警惕,恰此时舍内油米皆无,一人便趁遂良与诸位议事之时乔装外出,未料却被同样乔装作平民的慕容昌胤盯上,一路跟踪,这才寻得了遂良等人的藏身之处······卑职想,先前燕都长街上官兵突然撤离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等放松警惕,在燕军的眼皮子底下露出马脚。”
“遂良等人现下如何?”
“燕军想捉活口,遂并未杀害他们。”言到此,稼轩心中一痛,朝高翼一拜道,“侯爷,遂良等人是府上特训的剑客,对侯爷忠心日月可鉴自是不用多疑,奈何燕国刑罚严酷,慕容护卫若是对凉都深山一事刨根问底严刑逼供,恐怕咱们与赵国合谋行刺大王一事定会败露,不如在此之前快马连夜赶回燕东罢。”
“连夜而归·······恐怕只会让高越觉得本侯心虚从而不打自招,此人平素瞧着优柔从容,实则腹黑阴狠。”高翼转身,瞧着夜下雾气茫茫的湖面,沉声道:“身为剑客,鞠躬尽瘁乃是本职,飘零无依,朝不保夕乃是人生常态,在将遂良等人收入麾下之后,本侯就将他们的家眷全接到了侯府好生照料,此回被捉·······干脆本侯就给他们一个一表忠心的机会。”
听罢此话,稼轩不再言语。冷风凛然而过,湖面的寒气消散了些许,烛火微暗,依稀可见两人于亭中静立,忽而岸侧传来花盆碎裂之声,响亮清脆,于寒夜之下显得格外突兀刺耳,稼轩谨觉,疾步快走,下一瞬飞身下了长桥拔剑刺向那草木丛,喝声道:
“谁?”
正要逃离此地的南烛脸色煞白,此番被他一吓,方失声尖叫,摔坐在地,借着月色,稼轩见是逾逸阁宫人南烛,略有迟疑,此时高翼下桥缓步走来,瞧着那刚从地上起身的狼狈女子,见她躬身立于此,低垂的眉眼之间满是心慌闪躲之色,方眸光紧凝,以眼神示意稼轩,待稼轩会意抽身而去后,他方才渐沉了心气,瞧着那女子,轻声道:
“南烛为何到了此处?”
听他问这,南烛心中害怕,不敢抬头,半晌方才瑟缩着低声应道:“侯爷深夜未归,南烛忧心不已,又听道上的宫人说侯爷在此饮酒,便寻了过来。”
瞧她低眉顺目的模样,高翼轻手抬起她的下巴,一笑道:“在这燕宫之中果然只有南烛忧我念我。”觉察到这女子眼底的惶恐畏惧之色减轻了些许,遂又道:“湖畔极寒,你衣衫单薄不宜于此久立,随本侯来湖中取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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