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底叹了声气,宋井桐掩过了动容,“不嫌弃你,赶紧起来,鼻涕掉我肩上了。”程向阳不仅没有,还钳制住了她推搡他脑袋的手,牢牢揣在怀里,得寸进尺,“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放手。”
“不…”话没说完,程向阳的唇碰上了她脸颊,浓密的睫毛扫荡着她眼窝。俊颜放大,宋井桐愣住了,傻傻的不知作何反应。程向阳这才满意地松了手,扬起欢悦的微笑,凤眼微眯,盈盈笑意,“你不亲,我亲了?”他作势凑近,宋井桐极快地制止住了他,而后亲上程向阳仍带着外边寒气的脸。
程向阳只站着没动,眼睛也没闭上,盈然笑意地望着她。宋井桐的脸绯红,却故作镇定放开手,问,“满意了?”
“勉勉强强。”明明就欢喜得嘴巴要咧到耳后根了,还故作姿态,一点都不实诚地回答。宋井桐无话可说,对他这样的行径,心下只有一字,装。程向阳笑着,双手搭在她肩上,来回捏着,蜜枣喂得人齁甜,“我不是故意靠你的,累不累,我给你揉揉。下回你好好哄哄我,我做了事情你要适时鼓励我才有进步,不然只能止步不前,以后我俩在一起生活了,我什么也不会你要累死,我舍不得。”
宋井桐扯下他手,郑重其事,“我跟你说一件事,不许大惊小怪,不许生气。”程向阳反应也快,他讲,得看什么事,比如…但被打断了,宋井桐厉色,不与他打岔,“我要你保证。”
被宋井桐的严肃惊到,程向阳正经起来,“你说,我听着。”
她迅速组织了一遍语言,开口,“我加入心脏支气管科研项目了,教授决定下个月进行研究,十二月份正式去科研项目基地,以后没什么事你别找我了,我可能没时间。”
程向阳听后沉默了,医学院科研项目他听说过,是省重点支持的科研项目,院里乃至学校市厅省厅对此百分之两百重视,一忙碌起来什么时间都没有,连休息时间有时候也得搭进去,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半载。而且,科研项目基地设置在荥川郊区,距离市中心三个小时的车程,离学校三百多公里路程,那一带环境、设备齐全,最适合搞科研项目研究。
宋井桐早料到会是这番景象,趁热打铁般继续道,“其实你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做点别的事,比如考二级和四六级,专业资格证,反正有一堆事情可以做,不见我也没有关系。”见程向阳不说话,莫名的愧疚感油然而生,宋井桐不由补充道,“呃,以后还是可以见面的。”
“桐桐,你事业心太强了,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比不上这些事,甚至没什么分量。”他语气有点儿萧条,以至于宋井桐听起来像是被责备了一样。她缄默了一会,清冷的嗓音不改,并且,宋井桐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作为学子,在学业上上心是应有的责任,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事,如果你非要拿这些来和你自己比较,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宋井桐。”程向阳喝了一句,眼里流露着悲愤和青苍。宋井桐别开脸,闷气肆起。她只不过是想通过这样一个项目增长自己的阅历,提高自己的医术,她有什么错,他用得着吼她么?关键是,她告诉他是尊重他,他有什么权力不分所以指责她事业心重?
“程向阳。”宋井桐用同样的语气喊了回去,清冷的眼神一凛,泛着寒光。定了定心气,宋井桐才不至于发怒,以很温和的语速开口,“我想你了解我,我不是一个愿意窝着待在自己小天地的一个人,我想要有更大的空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为社会为更多人服务。你说我事业心重,是,我一点不否认。但不表示说我只把它放在心上,我说过,我绝对不会成为一个只有事业其余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
宋井桐一直在告诫自己,绝对不要像宋惜日一样,成为一个生活的失败者,婚姻爱情的失败者。然而,人有时,活着活着,不知不觉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宋井桐有意识到,刚才她讲让程向阳不见自己也没有关系,就已经有苗头了,“对不起。”她还是道歉了,也许是为程向阳,也许又是为这个陌生模样的自己。
矛盾没有激发,程向阳上前搂着她,把人囚固在怀抱里,他亦开口了,“桐桐,抱歉。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不想成为依靠别人的小女生,你有自己的执著与坚持。我不生气,你去吧,大不了没课时我开车过去找你。”程向阳嘴角扯了一个笑,不以为意。继而,她低沉地看进他明亮的眼睛,里面积累着她看不出来的情绪,“我支持你,但是桐桐,请你别再说不要来找你之类的话。再忙总会有一点儿空闲时间,我愿意抽出时间来找你,请你也给我一点儿时间我。”
说实话,程向阳幼稚归幼稚,但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只要和他讲通了,哪怕他再不愿意,也还是会笑着支持。宋井桐在先前已意识到自己言辞不当,这次又默默地道了声歉。程向阳说得对,即便再忙,抽出点儿空余的时间还是有的。
“没事,不用对不起。”程向阳紧紧搂着她,她在他怀里喘不上气,好闻的松木香味渗入鼻腔,专属于他身上清香的味道。程向阳好像有些累了,下巴放在宋井桐头顶,他说,“我们不要吵架,不要生气好不好?只两天不见你,我已经想你想到不行了,见了面却要吵架。”
听着他疲软的声调,宋井桐愧疚得不行,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好像,真正屈服妥协的一方从来都是他,偶尔的小脾气小别扭,有时候宋井桐都没哄过。不由得,宋井桐问,“程向阳,你会不会后悔?”程向阳明知却故问,“后悔什么?后悔喜欢你,答应等你六年吗?”
宋井桐惶惶不安,“真的没有?”
“有,有后悔过。”程向阳的话语就此停了下来。宋井桐平淡的脸飞速闪过黯然神色,他握上她纤细的手,目光炯炯,驱散了一切,“后悔没有早点儿认识你,所以余下来的日子里,有关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想错过,你只能拥紧我,不可以推开我。”
程向阳突然间的霸道消弭了她所有的焦虑急促,连带愧疚深深扎根,即使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并不是那么的有力,她仍旧要说,“谢谢你,程向阳。”谢谢他成全她有关少女的所有幻想,谢谢他大方宽容地纵容她挥霍他的喜爱,谢谢他支持她义无反顾地追逐梦想,更谢谢他,来到了她生命中,喜欢她。
“傻瓜。”他极尽温柔地揉了揉宋井桐那柔软的发丝,柔顺丝滑得像丝绸般顺畅。其实,程向阳未来要面对相同的一件事还有很多,如果双方必须有一方作出让步,他希望,永远是他让步。如果未来有一天双方中的一方必须等着,他也希望,是他在等待。因为,程向阳希望,等人的焦急无措,彷徨不定,宋井桐这一生都不需要去经历去体验。
靠在他胸膛,宋井桐准确地感受到程向阳的温暖,有力跳动的心跳。有时真的很奇怪,明明手脚冰冷的人,竟有那么暖的一个怀抱。眼见着要有人来了,宋井桐担心,提醒,“一会儿要上课了。”
“乖,让我多抱一会儿。”程向阳诱惑着,脸贴在她发丝上,轻轻摩擦着,静电引得几根细碎的发丝竖立起来,随后软塌下去。恍然之间而已,程向阳突如其来地问她这样一个略显凝重的问题,“桐桐,我一直向你妥协,如果有一天我彻底惹你生气了,你能不能也向我妥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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