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认识沈如初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像极了行尸走肉,虽然强大、冷酷、镇定、仿佛全世界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他唯独让人看不出它是为什么活着。
那时候的沈如初让我觉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只是空空地抓着一个执念。
现在想来,拿个执念应该就是找到沈如一、以及让曾经伤害过自己家庭的沈钊受到惩罚。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在为了他自己而活。
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我才觉得沈如初总算变得生动了一些,稍微有些人味儿了。
可现在,他想起了有关真理之眼的事情、想起了深入以身上遭遇的一切,眼神却又隐约开始变得像是过去那样冰冷而疏离了。
沈如初现在是怎么样的感觉呢?
我沉默着,视线却在他的脸上和身上游走,捕捉他的每一个微表情与微动作。
他的眉头略微皱起,视线显得有一些空洞,牙齿不自觉地从内侧轻咬着下嘴唇。他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身体角度有些僵硬。
他此刻,心里是难受着的吧。
我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猜测着沈如初的心理活动。
在心理学上,有一种行为被称为罪己行为。严重一点的,也就是很多人熟知的罪恶妄想症。只不过和后者比起来,罪己行为要普遍得多了,尤其在家庭经历变故之后的人、或是重大事故的幸存者们身上更为常见。
简单的人,这样的人会觉得周围人、尤其是亲近的家人朋友身上发生的不幸都是自己的责任,从而陷入自闭、忧郁、甚至自残等一系列的惩罚性活动中。
这样的人,将一辈子活成赎罪,另一方面,又始终觉得旁人无法理解自己背负的重担,因此常常会让周围的做出“好沉重啊”之类的评价。
我看着沈如初暗沉的双眼,不用问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靠在椅背上悠悠地开口提醒:“你当时才几岁,能做什么事?何况自己也被开膛破肚——你也是受害者之一啊。所以拜托你别摆出苦大仇深的表情,我亲爱的僵尸猎人可不是你这样子的呢。”
沈如初一愣,眼底的阴霾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刻意得过了头的调笑:“那你说,我该是什么样的?”
我坐正了身子,掰着手指头给他一一细数:“你呢,脾气不好,傲慢的要命,看谁都是斜着眼,好像全世界就你最厉害一样。不过呢,你这个人有很护短,嘴上说话难听其实比谁都温柔,坏脾气背后藏的是一颗火热的心脏哦。”
沈如初听着我搞怪的语气,终于忍俊不禁:“嘴贫。”
“我说真的。”我正色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严肃一点,“你不要忘记了,这世界上什么都比不上你自己重要。找真相也好、找妹妹也好,怎么不能把自己的人生搭进去。我这样说或许很自私——可是那又怎么样?我活着的时候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藏起来、一举一动都是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到头来我得到什么了?我的男朋友和我的闺蜜滚到了一起,这个所谓的闺蜜还把我的人生否认得一文不值。”
沈如初轻笑一声,冷冷清清地说:“小僵尸,那是你眼瞎,遇人不淑,怪不了你。”
我撇了撇嘴,并没有接受他画风清奇的安慰:“你怎么知道怪不了我?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奇葩总在一处争奇斗艳。说不定,我其实在自己的悲剧当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呢?”
沈如初愣了一下,略带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
他的跑车行驶在高架桥上,拉风的外形让周围的车辆下意识的退避,尽可能给他让出车道。
我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轻声说:“这一天一天折腾得,真是日子过得都觉得没劲了。”
沈如初轻笑一声,吐槽我:“小僵尸,你才多大?怎么语气听上去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
“论心老我能和你比?”我翻了个白眼,反唇相讥,“我就是觉得累了。真的。你说,我们折腾了那么多事,命都差点丢了好几次,可到现在,似乎还只是接触到了冰山一角。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将一切差个水落石出啊?有时候,我真想说不如就这么算了。”
沈如初浅浅的笑着,用有些清冷的语气问我:“那为什么不算了?”
我对着他翻了个白眼,道:“因为我若是甩手不干,你大概分分钟会杀掉我。别忘拿给了,我是你的宠物,第一要听话、第二注意不能太多、第三还要长期供你消遣提供娱乐项目。”
沈如初伸出手来,轻轻挑起我的下巴:“总结得真精辟。”
我看着他深邃的黑色瞳孔,心底莫名其妙地发慌:“你还在开车呢,拜托好好看着前面。”
“怕什么?反正,又死不了。”沈如初轻笑一声,眼底的神色冷然,却还是将视线放回了路面上。
然后他问我:“小僵尸,你觉得,我日后是不是也会像鬼婆婆那样,变成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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