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渊也未再出声。
二人缓步往前,虽离得不远,但却是心思各异,相隔天涯。
待得终于抵达萧瑾的主屋前时,那萧瑾,已是坐定在了主屋外的石桌旁,且那石桌上,各式糕点一应俱全,便是桌上的茶盏,也正冒着白腾腾的热气,似是新的茶。
凤紫神色微动,先是朝那不远处的石桌扫了一眼,随即,视线迂回,目光也逐渐落在了萧瑾身上。
今日的萧瑾,依旧是一身雪白,只是墨发全然披散,浑身上下,倒是增了几许慵然之意。
此际,他正侧着头,指尖懒散而动,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则是片刻,他便突然回眸过来,那双清冷煞气的瞳孔,待朝叶渊面上扫了一眼后,便缓缓而挪,落在了凤紫面色。
凤紫瞳孔一缩,仅是与他对视一眼,便已迅速垂眸下来,不再观望。
却也正这时,萧瑾那清冷煞气的嗓音漫不经心的扬来,“今儿倒是奇怪,历来守时的国师,竟也迟到了。”
这话一出,叶渊并未回话,足下依旧缓缓往前,待坐定在叶渊身边的石凳上后,才幽远无低沉的道:“早上有事耽搁,便出发得晚,但此际并未至正午,倒也来得不算太晚。”
说完,不待萧瑾反应,他已抬眸朝凤紫望来,“退下。”
短促的二字入耳,凤紫心底稍稍一沉,奈何即便如此,却也不敢多加耽搁,待得正要朝叶渊与萧瑾弯身一拜,恭敬告退之际,不料萧瑾稍稍松开指尖的茶盏,清冷缓慢的道:“今日相聚,又非言道要紧之事,留她在旁伺候,倒也并无不可。”
这话之意,便是不要她云凤紫离开?
凤紫神色微动,默了片刻,便稍稍稳住了身形,待目光朝萧瑾迅速扫了一眼后,她便略微小心的朝叶渊望去,则见叶渊面无表情,整个人幽远淡漠得厉害。
本也以为这叶渊对萧瑾之言无动于衷,定也要再度出言赶她,却是不料,待得周遭气氛沉寂片刻后,叶渊突然朝萧瑾道:“厉王既已如此言道了,也罢,此番让她留在此处便是。”
这叶渊突来的话,倒让凤紫愕了一番,目光,也忍不住在叶渊脸上多加扫望,却是未待回神,一侧的萧瑾便慢腾腾的出了声,“还以为,你要执意赶走她。却是不料,几日不见,你竟突然解风情了。”
叶渊淡道:“本国师如此,难道不是厉王想看到的?厉王几番入得我国师府,几番对这婢子肆意威胁,不正是想让这婢子对本国师热络而迎,让本国师对她,改变看法?”
他嗓音极缓极慢,淡漠幽远,只是这脱口的语气,却是森然凉薄,甚至于,他言道出的这席话也是极为直白,不曾有丝毫委婉,隐约之中,也夹杂着几许质问与不悦。
萧瑾倒是满身淡定,并未受叶渊这话所扰,反倒是抬眸朝叶渊扫了一眼,清冷如常的道:“本王之意倒的确如此。毕竟,空窗了这么多年,有个女子在你身边无微不至的伺候,难道不好?”
萧瑾也毫无掩饰,问得极为直白。
这话入耳,叶渊神色一沉,眉头也几不可察的皱了起来。
“本国师身边,无需女子照顾。”他再度言了这话,甚至语气中的坚定与鄙夷之意,也全然展露得淋漓尽致。
萧瑾并未言话,深沉无波的朝他凝了片刻,随即修长的指尖执杯而起,端了茶盏便饮了几口。
待得慢腾腾的放下茶盏后,他才薄唇一启,漫不经心的道:“你叶渊,自该是精明无畏之人,你越是抵触女子伺候,便越是证明,你对往日那人,还不曾真正放下。”
“本国师是否放不放得下那故人,自也与厉王无关。”
“如何无关!你若放不下,自当受人之短,被宫中那人拿捏。一旦你在关键之际掉链子,本王之计,岂不是要全然崩塌?”
叶渊尾音一落,萧瑾便清冷无波的接了话。
这话一出,叶渊瞳孔一缩,幽远而道:“本国师,自不是容易受人拿捏之人。再者,便是故人难忘,但厉王仅让这么个婢子伺候在侧,便能让本国师,彻底的放下一切往事?”
“如此说来,这婢子,国师还是极为不喜?”
萧瑾神色微沉,清冷而道。
这话入耳,一时之际,叶渊并未出声。
凤紫兀自立在一旁,目光起伏剧烈,心底的复杂之意,也翻腾四起。
她倒是全然不曾料到,这萧瑾与叶渊,开口便聊她云凤紫。甚至于,她明明立在一旁,这二人聊天,竟全然不曾忌讳于她,更也全然似是将她当作了货物与无足轻重之人,肆意的,评判甚至推拒。
这种感觉,无疑是卑微至极,低如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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