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知府笑笑，“白大人，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的。”

“是，我不是你，你口中的桂芳姑娘，也不会是你。”

提起桂芳，知府似乎有了一点意识，瞪大了双眼。

只听白祈淡淡问道：“你见过你现在的模样么？若是桂芳姑娘真的爱你，看到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觉得，她会安心吗？”

知府的身子颤了颤。

他竟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白祈又继续说道：“即使长生不老，真的和你在一起了又有什么用？你也想让她跟你一样，背负这杀害万千少女换来自己性命的骂名吗？！”

知府的身形摇摇晃晃，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温离见状，顺势使出灵力，幻化出一面镜子来，丢到知府面上。

却听温离笑笑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把！”

那知府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怔怔的回头，看了温离一眼，见温离眼中涂满了更多的是同情。

同情……

知府低下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他披头散发，一身本该是光鲜亮丽的朝服沾染上了鲜血和泥土，变得乌黑、发臭，堂堂一个知府，竟然变成这副模样，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

他的桂芳……怎么会接受这样的他？

记忆回溯，他陡然想起离开家的那个春天，他的桂芳就站在树下，交给他一套衣裳。

她说，带着他，照顾好自己，一定要风光回来娶她。

如今，他回来了。

可是，桂芳不在了。

当初，她的笑容明媚，片片花瓣从树上落下，落在她头顶上，一地鲜红。

知府又笑了起来。

笑声凄楚、悲惨、绝望，歇斯底里，好像要将这人世间所有的不甘和委屈一同发，泄出来一般。

“我努力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多……”知府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结果，原来只是一场梦……”

温离皱了皱眉，想上前，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

知府身上的鬼气若隐若现，他颤颤巍巍地走了两步，看着温离，嗤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做了这么多，原来只是水月镜花，梦一场罢了。”

“你……”温离本想出声安慰，但想到城里那些无辜丧命的妙龄少女，又想到被知府所伤的炎浔，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知府此人，本身就罪大恶极啊。

见温离的模样，知府笑笑道：“我就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他只是一个转身，手里竟然无端出现了一把匕首，温离和白祈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将那把匕首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胸腔。

正好是心脏的位置。

知府的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身子轰然倒地。

倒下的一瞬间，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时节，桂芳站在树下的场景。

“桂芳，我下来陪你了。”

倒地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也跟着闭了上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盘踞在知府府邸周围的恶鬼们陡然发出凄苦的惨叫声，朝着府邸涌了过来。

知道知府死了之后，化为厉鬼的少女都来报仇了！

白祈微怔，却被温离拉住，未免受伤，连连后退，以免卷入这场无谓的纷争中。

看着知府的尸体被万千厉鬼啃食，温离的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轮回有命，因果皆有报。”

白祈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整座府邸陡然蔓延起一股茫茫的白雾，将那些厉鬼消融，渐渐地，他们看不见知府的尸体，也听不见那些厉鬼凄厉的叫声了。

温离防备地靠在白祈身边，“怎么回事？”

白祈定了定神，看着原先是知府尸体的那个方向，“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