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季妙言的办公室门口,足足克制了半分钟,强迫自己有节奏地敲门,而不是直接一脚把门掀了。
“陆总,我有事找你。”
不等里面的人先开口,我主动自报家门。
给别人留穿裤子的时间是基本的社交素质,即使此刻我已经怒火填膺。
“进来。”
陆佑捷应声,我推门而入。
看到两人正想对着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陆佑捷拉着季妙言的一只手,正在给她手腕上敷冰袋。
季妙言看到我,似乎是想站起来,却被陆佑捷直接拽回身。
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我:“你不是一整天都在会场么?跟回来干什么?”
跟回来?
我简直莫名其妙,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责怪我让季妙言“干重活”了?
一早送过去点个卯,象征性抬两下东西,就把手扭了?
橡皮做的么?
我懒得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开门见山:“张阿姨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代替我签字让她走?”
“我跟你说过的,她不适合现在的工作。”
陆佑捷甚至都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睛依然没有看向我。
我压着火,压到几乎要呼吸性碱中毒:“是你赶她走的……”
“是她自己提出不愿意继续在公司里拖后腿,我只是尊重人家的选择。”
陆佑捷终于抬起头,指关节推了推眼镜。
每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里的傲慢,似乎都在一帧一帧地证实着昨天他给我下的那条结论——
【我们确实是不合适的。】
张阿姨是我的亲人和长辈,我知恩图报,竭尽所力。
而对于陆佑捷来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保洁阿姨,连名字都不屑记住。
甚至可以说,他为了给季妙言出个气,迁怒在无辜的张阿姨身上简直再合情理不过了。
“凭什么……”
我双手攥拳,肩膀忍不住轻颤。
“陆佑捷,凭什么动我的人……”
“你的人?”陆佑捷冷笑一声:“拉帮结派有瘾?”
季妙言怯生生起身,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我:“程总,你真的误会佑哥了。张阿姨是主动提出要离开的,跟佑哥没有关系的——”
“跟他没关系,所以跟你有关系?”我直接打断季妙言的废话,多一秒的浪费时间都是对我人格的不尊重。
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是想怎样?
究竟是容不下我,还是容不下我身边的所有人?
从最手无缚鸡之力的张阿姨下刀,公报私仇,蓄意排挤,你们真的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恶心么!
“程时音你发什么神经?一个跟不上工作节奏的保洁工,自主提出离职这么简单的事,你跟我上纲上线?”
陆佑捷跟着季妙言站起来,一把将她拉回身后:“张阿姨身体有残疾,没经过专业培训,又不善于跟其他同事沟通。她主动离职不过是早晚的事。你可真有闲心,居然扔下展会一大摊子的事,专门追回来闹?”
我的眼眶已经酸胀到极致,天知道这羞恨的泪水要能忍得住,需要多大的意志力。
松开攥到发疼的拳头,我定定看着陆佑捷的双眼——
“你们两个,最好祈祷张阿姨没事。否则,我死都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我猛地转身出去,狠狠摔上办公室的门。
洗手间里,我洗了几把脸。
冷水刺激着泪腺,我扶住洗面池,紧紧咬着双唇,直到血腥味弥散。
我恨自己怎么直到现在才察觉。
从张阿姨第一次给我发消息,欲言又止的时候,我就应该追问到底的。
我这么努力搞事业,做上市,拼了命也拼了脸,不就是为了以后能让我重要的亲人们能过得不要再辛苦了么?
张阿姨到底去哪了,她手机停机了,偌大一个城市举目无亲。
婆家是豺狼,娘家是虎豹,还有那个出狱后行踪不定的畜生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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