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老先生的坚持下,宋词云也没再说什么。
但我感觉到他心底同样埋了些怀疑,只是未必有我这般确定。
下午四点半,现场明火已经全部熄灭,所有的危险隐患也已经清除干净。
消防员退场,周边县城社区的志愿者想要上门帮助收拾废墟,却被宋老先生拒绝了。
说是之后会叫工程队来重新整装,到时候一并清理。
“爷爷,那我去镇上安排一个院子,你和孟老还有凤姨先过去住一阵?”
宋词云这样提议,却被宋修然直接拒绝了。
“去镇上干什么?只是烧了个仓库,又没死人,难道还没地方睡觉了?”
话是这么说,但住在刚刚着过火的房子,总归给人感觉很怪的。
“你要没事就赶紧回去工作,别跟你爸瞎说。”宋修然点了点手里的拐杖,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宋词云也不再坚持什么,很明显在这个家里,爷爷有着说一不二的强势地位。
他找到了一直站在废墟附近的我:“抱歉,没想到家里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对了,你不是要找手链么?大概在什么位置,应该不会烧坏了吧?”
我摇摇头:“没事,我捡回来了。”
我晃了晃那串果壳风铃。
宋词云的眼神有些微妙:“这不是老街上经常卖的小玩意儿么?”
我能感觉到他对我之前说要回来找手链的话有点怀疑,但是并不重要。
这时候,我听到孟老在后面叫我的声音。
那辆电瓶车没电了,要送我出去,可能得等几个小时。
我连连说没关系,其实这边走下去两公里的位置是有一个公交车站的,也能叫到网约车。
就是可能会慢点,但我又不赶时间。
宋词云正在帮凤嫂搬东西,孟老说,这点路,他来送送我吧。
我说好,正好,我有点事想问问孟老。
“其实你不用问。”
孟老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因为我也不会说。”
……
我叫的网约车还在十公里开外,我独自坐在路边的站牌点等着。
已经是第三辆被主动取消的车了,都是因为地方不好找。
不过我也不着急,大不了等半小时后的公交去镇上。
更重要的是,我脑子有点满。
刚才孟老在送我过来的时候,与我聊了很长的一段话——
他说以前的事过去了,没有什么可探究对错的。
自己做自己的选择,什么因啊果啊,都只能自己承受。
所以我也问了他一句话——
在我家最困难潦倒的时候,宋老让你去把我妈妈的作品高价买回来。
到底是出于老师对学生的疼爱,还是另有愧疚?
如果是前者,为何不大大方方承认了救助?
如果是后者,那么我妈当年爱上的人——
不就是宋词云的父亲了么?
才华横溢的女学生,爱上老师的儿子。
可是两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到底是来源于怎样的阻碍,我不得而知。
然而在双方已经互有家庭和子女的情况下,他们却再次跃入雷池犯下了错误。
这不难让人怀疑,仿佛是为了荒唐而荒唐的行为,也像是对自己,对对方,乃至对整个世界的“报复”。
二十年前的事,早已与我们这一代无关。
可我因此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家,神志不清的妈妈无法给我任何答案。
我只能自己去找寻,或者……其实我也没有必要去找寻。
只是答案蓦然撞到了枪口上,我总不能假装我感觉不出来——这场火,其实是宋修然故意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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