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呼啸的山风,簌簌的叶子舞动出骇人的鬼影。
那司机意识到我逃走,不停地呼喊:“姑娘!你往哪跑啊?那边是山坳!”
我没去过农村或山区,对山坳这个词的理解也不到位。
直到我一脚踩下滑坡,滚出了二十几米,才明白——
山坳就是两侧山坡中间的一块山间平地。
还好我被树挡住了,否则还不知道这一路要滚多久。
我摔得浑身痛,但骨头应该没事,只是脸上受伤布了些擦伤。
头顶那司机似乎没走远,还在不停地喊着。
“姑娘你人呢!我不是坏人!哎呀你误会了!”
可我哪里还敢冒险“羊入虎口”?
只能秉着呼吸,趴在山坡上一动也不敢动。
后来,我听到汽车引擎离去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
我用尽力气爬起身,一瘸一拐回到主路上。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我站在仙台山的盘山路中央,往上是不知方向的东陵寺,往下是刚刚走了一半路的东陵县。
天地间漆黑苍茫,我这一生都没有某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绝望。
陆佑捷没有接听我的电话,刚才是忙音,这会再打就已经关机了。
于是我给他发了条消息,留了言。
我说,我真的累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得住了。
陆佑捷,我前半生用尽心力只爱过你一个男人。
如果我要死了,你就当我用生命最后求你这一件事。
我妈已经活得没有质量可言了,我不想她连最后的尊严也被剥夺。
我希望他谅解宋词云,并不因为这个萍水相逢的帅警察对我有多重要的意义。
而是你陆佑捷永远也不会明白,你只是赌气跺一跺脚的背后,我承担的却是命运一座山的重量。
我的生活,一直都不在你的世界里同比例地承重。
我的爱,也经不起这样一次次玩弄和碾压的痛。
编辑完这段话后,我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发了过去。
我相信他明早气了消以后,开机就能看到。
像遗言,但不煽情。
主要是我也不觉得自己一定会死。
只是这种空旷又无助的感觉,给了我最接近死亡的绝望而已。
我两条膝盖都擦破了,坐在路边休息了大约有十分钟,远处的山上,飘下来一盏明亮的大灯。
车是从山上开下来的,应该是寺里的游客?
我撑起身,拦在马路中央狂挥手。
车停下来,驾驶室走出来的一个女人,却叫我大吃一惊。
她是刘涵。
“程时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涵上下打量着我的狼狈:“发生什么事了?”
我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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