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父亲担心了。”

“那就好。”

他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对陆通说道：“父亲，我们回家吧？”

众人松了口气，连忙行礼道谢。

“陈兄好！”

思忖片刻后，他平静地说道：“父亲是希望我不要轻易相信旁人，哪怕是天子？”

陆通转头看向陈舒和谭正等人，虽然表情并无明显的变化，只是眼神略微冷厉，原本就忐忑不安的一众人等立刻单膝跪地，请罪道：“属下护卫不力，令少爷身受重伤，请老爷降罪惩处！”

陆通笑吟吟地说着，然后便与陆沉步入广陵城。

虽然因为当年的一些往事，陆通希望他能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弟，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但望子成龙这四个字可谓人的本能。当陆沉以开国县男、上轻车都尉、锐士营都尉的身份从京城返回，并且享有天子御赐表字的待遇，陆通又怎会若无其事。

陆通神色淡然，轻声道：“既然你决定从军，那你就要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眼下这一千人就是你的根基，利用他们掌控整个锐士营，要让麾下将士以你为尊，只听从你的命令。无论将来如何风云变幻，只要你手里有一支忠心耿耿的精锐雄师，即便是天子想要动你也会投鼠忌器。”

众人一番吹捧，陆通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并表示过几天陆府会摆下流水席，宴请广陵城的老少爷们，自然又赢得一片赞誉声。

王骏瞧着比几个月前清瘦了些，但整个人气质愈发锐利，闻言笑道：“谢都尉记挂，小人很喜欢军营中的生活。”

“不止如此。”

“……陛下对我颇为器重，除了父亲知道的那些封赏之外，他还让织经司秦提举给我一块权限很高的腰牌，凭借这块腰牌我可以随时密奏天子。抛开他对我本人的欣赏，此中更重要的关节应该是他想打消萧大都督心中的犹疑。”

陆沉对这两人早有安排，李承恩是他统率锐士营的臂膀，王骏则负责后勤杂务等文书工作，虽有亲疏之别，但地位同等重要。

如果他提前和织经司的人接触，外出时带上足够多的护卫，那些刺客就算敢出手也难有收获。

一直到返回陆宅，陆通脸上的笑容仍然没有消失。

这时李承恩和王骏走上前来，一丝不苟地行礼道：“参见都尉！”

这番话辛辣又直白，陆沉微微颔首。

“有劳世伯。”

陆通静静地听着，间或提出一两个问题。

“军中虽然危险，但都是看得见的风险，不像朝堂之上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当然，右相不在此列。”

陆沉微笑道：“大家都还好？”

陆通虽然说得很客气，嘴角却早已咧开。

“谢老爷宽宥！”

陆沉垂首道：“多谢世伯记挂，右相对小侄颇为照拂。”

陆通双手拢在袖中，缓缓道：“你的分析基本没有问题。有些话以前便说过，但如今你已走上台面，所以为父希望你心里有个底。”

“此乃值得庆贺的大喜事，明日我等便上门恭贺，陆老爷千万莫要推辞。”

陆通微笑着回应。

陆沉知道他在这一刻想起了那位含冤赴死的杨光远杨大帅。

“好。”

陆通点点头，叹道：“倒不是信不过宫里的太医，只是这孩子毕竟年轻，怕他落下病根。对了，过几天你记得留出时间，来府上做个见证。”

此间再无外人，唯有父子对面而坐。

陆通拢在袖中的双手抽出来，将陆沉扶了起来，上下打量一阵，既欣慰又后怕地说道：“回来就好，没事就好。”

陆通继续说道：“沉儿，先学会谋身之道方能实现胸中抱负。为父知道你秉性纯善，或许不认可这种看法，但是施展菩萨手段的前提是金刚心肠，想要在这乱世之中闯出一条平坦大道，你必须学会私心二字。”

陆沉眼中浮现凛然之色，恭敬地说道：“父亲大人的教诲，孩儿会谨记在心。”

陆通欣慰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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