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说：“打仗就会有牺牲，这事不怨您。”

宋雪梅赶紧在一边安慰，说：“明月姐，事已至此，你也别太伤心，更别怪长官们，他们也是没办法。姐夫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他牺牲得很英勇，就在离他牺牲不远的地方，张师长的外甥，何起龙何营长也牺牲了，而且张师长的侄儿张镇东排长也牺牲了，和姐夫牺牲的时间是同一天。”

顾明月颇为吃惊，说：“我顾明月想得开，要怪就怪作恶多端的小日本，在火车上的时候，我已经看过报纸，他们在南京杀了那么多手无寸铁的中国人，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应该站出来奋起反抗，我做不到，可是我的丈夫做到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了，伤心解决不了问题。”

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也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这是众人一致的共识，马继武没再多言，亲自带着顾明月走出指挥所。

闵锋和宋雪梅也跟了上去，顺着战壕走出阵地，来到阵地外的一片空地上。走出去以后，马继武指着空地中间的一个大土堆说：“这是老百姓的一块棉花地，刚刚播种，小鬼子就打过来了，今年的收成肯定是没了，于是我们一合计，就把牺牲的将士们埋在这里。”

顾明月呆呆的看着隆起的土堆，问：“也包括我的丈夫么？”

马继武点头，说：“对不起，黄连长是我们六十军的英雄，可是现在战事吃紧，我没办法给他准备一个像样的葬礼，甚至连口棺材都没有，只能把他跟其他战士埋在一起。”

顾明月听完，一股巨大的悲伤再度涌上心头，像是一张看不见的大手猛然在心脏上用力一捏，疼得她浑身一颤，低声问：“跟他躺在这里的有多少人？”

“加起来，至少八百人。”马继武语气沉重，带着不忍。

实际上，马继武说得这个数字还是保守的，在小鬼子的炮火覆盖之后，很多将士们尸体已经不完整，也有一些黏在一起，加上埋葬将士们的位置不止这一处，是以可以统计阵亡了多少人，但很难准确统计在这里埋了多少人。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黄文欣就葬在这里。

由于黄文欣死的壮烈，得知顾明月要来的消息以后，马继武不忍心被顾明月看到，这才匆匆下葬，是以记得非常清楚。

“八百人……”顾明月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强忍着悲痛，说：“这样一来，我也就放心了，有这么多人陪他一起，他在下面也不会孤单，我回去也好向公婆有个交代……”

话还没说完，顾明月还是忍不住掩面而泣，缓缓走到坟堆前面跪下，同时哽咽着说：“文欣，我的夫君，你的妻子明月来看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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