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皓不用自己上阵撒谎，他也乐得垂头装难过。

三殿下消失的那段时间去做了什么？

勤王是他杀的吗？

朱振突然被提溜出来，当时真的吓他一跳。

可三殿下说，人是他侄儿审的，供词千真万确，大皇子和皇后真的要杀皇上，只是为了早日登基。

虽然方法有点绕，但他们所行之事，确实是，清君侧。

其他再多的，三殿下是一点都不透露。

他能怎么办，从他“放”勤王出宫，就走上了这条路，一步错，步步错？又或者一步对，步步对。可他怎么会知道，这条路，这么多岔路！

为了不全家下狱，他只能相信，只能配合。

他现在恨不得，把好侄儿大卸八块！

又实在，折服于眼前这个，三殿下。

李镜听到墨渊藤时，屁股跌坐在了脚后跟上。

果然是墨渊藤。

居然真的是，墨渊藤。

这几乎，不算是一种毒。

难怪即便症状出现了，他们还是查不出中毒迹象，却更像是纵欲过度的人掏空了身子……好高明的手段。

为了皇上，他们翻阅古籍和旧案，探访高人……只有墨渊藤导致的症状基本吻合。

但之前不确定，是因为皇上还有其他症状，如畏寒、骨痛、幻视。

突然，李镜脑子一灵光。

会不会，不止一种毒。

这么一想，他脊背生冰，赶紧收回延展，不能想，不敢想。

如今，皇上症状已经显露，就意味着药石无医。除非大罗神仙来把肾脏都换了，否则如何能救。

可他，不敢说。

他希望这话，由药王谷的神医来说。

他祈祷，安王能请出传说中的老神医。

嘉和帝短短时间，遭遇两次冲击。

一次说贤妃和司怀铮要杀他。

一次说太子跟赵家，那便是也有皇后，要杀他。

他怎能不窒息，不气短。

看贤妃和司怀铮的反应，再看刚才皇后的反应，答案不是清晰吗？

他只剩最后一个期待，他还有救。

他看向寒日冒汗的李镜：

“何为，墨渊藤。”

李镜对皇上的病情，再明白不过，如今再说好听的话敷衍，已经不能。

“回皇上。墨渊藤，古籍有记。长于深山渊壁，喜湿耐寒，藤如墨，叶翠而嫩，味香甜……损肾脏。储润神医添注，味如蜜草。”

嘉和帝骤然僵硬，眼睛都没眨一下。

耳朵轰隆隆循环“味如蜜草”四个字。

记忆中没有意义的碎片，开始成为一把把尖刀，刀刀扎向他心脏。

皇后一次又一次端来的茶和汤，近几年来，那香甜的味道他已经无比熟悉。

她说是养身的蜜草，问过太医，一月几次，少量服用，强身益气，她便让他初一十五服用。

她说得见皇上，有皇上陪着，这日子本就香甜。

最初，他没当一回事，有一次莫名警惕，让曹吉查，也去问过太医，没有任何问题。

后来，他都忘了这回事。

也习惯了，在景仁宫里，不管是茶还是汤，总有淡淡的草甜清新的香味，他还说，习惯了，便离不开了。

那一次，他为什么会突然感慨说习惯了，离不开呢？

原来是，老大死后，他去景仁宫，却再没有加了蜜草的茶汤了。

原来如此。

真相，竟是如此？

难怪，皇后如此费力说老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