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当日不嫁他,也未必会嫁你,李公子,我对你无意……”
谢令窈即便不忍说出此话,可还是说了,她想,李之忆也该放下了。
李之忆唇边漫起苦笑,嗓音艰涩道:“你果然是半点希望都不愿给我。”
“若我一味给你希望才叫残忍。”谢令窈顿了顿接着道:“终有一天,你会寻到自己的良人。”
何檬便是他真正的良人。
“或许吧,只是这般惊鸿一瞥的悸动,此生或许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谢令窈抿唇不再说话,李之忆比她想象中还要固执。
“江大人的事,权当我不曾提过,万事各有缘法,我本不该横插一脚。”
谢令窈轻轻叹了口气。
“终归是多谢你费心走这一趟。”
两人相顾无言。
片刻后,李之忆目光落在谢令窈身后,瞳孔颤了颤,随后黯然离去。
谢令窈回头便撞上男人结实的胸膛,她一惊,来不及反应便被人紧紧环住。
“你怎的来了?”
谢令窈惊讶地探出头,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江时祁。
“我倒是想问,我不过去书房一趟拿专门给泾儿买的砚台,怎么一回来人就没了。”
江时祁几乎与她前后脚到了太学寺,却不想能听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墙角。
“我还以为你没空同我一起,便没专程叫你了。”
谢令窈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人推开,小声提醒:“你举止注意些!这可是读圣贤书的地方,来来往往那样多的学子!你是个脸皮厚的,可别把人家带坏了。”
江时祁看着李之忆离去的方向,冷了神色:“我可比有些人注意多了。”
他在李之忆和谢令窈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便已经到了。
没人知道,他多害怕。
他不知道下一刻会从谢令窈嘴里听到什么,是怪罪还是后悔,不管是哪一样,都让他承受不住。
不过幸好,她说她信他,她说她对那个一直觊觎她的男人无意。
江时祁牵着谢令窈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我倒该谢谢他才是。”
谢令窈笑着抽回自己的手,挽回他的臂膀拖着他朝后走去。
“谢他之前,你要么还是先向我解释解释,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事,让人家都看不过眼,跑来提醒我了。”
“一些小事,等尘埃落定了再同你讲。”
他并不是刻意想瞒谢令窈什么,只是到底面对自己心爱之人,江时祁并不想展现出自己不堪的一面来。若不是谢令窈早已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倒想在谢令窈个跟前装出一副温润无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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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秋意来得更早,太学寺的枫叶已经慢慢红了起来。
江时祁有事要去一趟青鸢阁,谢令窈便让谢昭泾带着她转转。
太学寺难得放假两日,其中学子多已下山采买或是赶着归家,一时间偌大的学府显得有些空寂。
谢令窈看着谢昭泾恬淡平和的神色,心下欣慰。
“在太学寺的日子可还舒心?”
“不光是舒心,阿姐,到了此处,我如蜉蝣见天日,才知自己的学问有多浅薄。”
谢昭泾说着,脸上扬起笑来。
“不过还好,先生不曾嫌弃过我蠢笨,待我多有耐心。”
“同门们也大多友好,在这儿待着,倒比在家时舒坦。”
谢令窈笑而不语,静静地听着谢昭泾讲着这些日子的趣事。
她知道谢昭泾也不是事事都顺心如意,只是怕她忧心,光捡好的挑来与她讲罢了。
“家里……倒是来过信。”
谢昭泾犹豫了片刻,还是同谢令窈讲到此处。
对此谢令窈也并未觉得奇怪,谢昭泾进太学寺这样的大事,简州那边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
谢宸眼见谢昭泾留在谢令窈身边得了好处,一时也顾不上被她算计的事了,急着来信给谢昭泾,为的就是想要他以后学有所成,记得简州的那个家。
如今谢宸和黄氏已经彻底闹掰了,只是顾着谢昭佑和两家的脸面,才没有和离,凑活着过罢了。
但不管如何,谢宸唯有谢昭泾和谢昭佑两个儿子。
谢昭泾对他心有怨恨不肯再回去,那么往后接手谢家家业的也就只有谢昭佑,这也是黄氏还甘愿留在谢家的最重要的原因。
谢昭佑从商,谢昭泾入仕,兄弟两个一个光耀门楣,一个经营家业,这样的安排,对谢宸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
“哦?信中如何说?”
“除了嘱咐我用心读书外,就只是说对不起我,让我不要记恨他。”谢昭泾摇了摇头,笑意染上讽刺。
“他真正对不起的人,却是只字不提。”
“他不会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的,自然也不会觉得愧疚亦或是反思。何必对他抱有期待?”
姐弟二人说了会儿话才去与江时祁汇合。
三人并一个小书童一同下了山,置办了一些必要的物件儿,又一起吃了饭,便要各自回去。
看着谢昭泾和饼子突然比赛起谁跑得更快的活力满满的背影,谢令窈终于是安下心来。
谢昭泾适应得比他想象中更快。
治愈他的,不光是她这个姐姐,还有他的同窗。
还有傻乎乎但又满满真诚的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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