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南好歹也是宫里出来,有些东西真的见得多了,便也没那么诧异。所以当他看见“挂腊肠”一般的文于风,悬在房梁下时,赵远南呆若木鸡般的站在原地,藏在袖子里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倒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店小二是陪着赵远南来的,见状当下要喊却被赵远南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口鼻,赵远南声色冷戾的低喝,“别叫!”店小二瞪大眼看他,不知所谓。
赵远南面色惨白,呼吸微促,仍是捂着店小二的口鼻,声音终是开始轻颤起来,“听着,现在大堂里都是今科学子,还有这京城里头有名有望之人。你这一叫,望月居算是全毁了,明白吗?”
只要店小二叫出声来,望月居死了人的消息会以各式各样的流言传出去,到时候以讹传讹的,将会不堪入耳。望月居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若是因此而毁了声誉,那望月居以后就别想再做生意了。思及此处,店小二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确定想明白了?”赵远南问。
店小二又点头,赵远南这才把手挪下,面色白得厉害,神思却缓和了不少,“现在你去找人看住这里,不许任何人靠近。把文公子的尸体先放下来,保护好这里的一切,不准挪动一桌一椅。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让人处置,若不如此,你们望月居怕是没有以后了,听懂了吗?”
“是是是!”店小二当即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赵远南瞧了一眼文于风脚下踹翻的凳子,小心的将凳子扶了起来。这点行当他还是知道的,只不过……凳子与脚的位置刚刚好,而凳子上恰好有一双脚印。赵远南用自己的手指大致丈量了一下,心里头吃了一惊。文于风的鞋子大小和这个脚印是完全吻合的,所以……赵远南绷直了身体,“公子怕是要头疼了!”
店小二找人小心翼翼的将文于风的尸体从绳子上解下来,然后按照赵远南的吩咐,派人守住了此处内外,不许任何人靠近也不敢泄露半点消息。
赵远南快速离开,马上去找赵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赵远南可不敢自己一个人兜着。
赵靖坐在主台上早就觉得有些无聊了,这些学子瞧着倒是满腹诗书,可这满腹经纶不过是纸上谈兵,更有甚者倔强得驴一样,所谓的文人傲骨到了这会竟有点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若朝廷都是自言自语的官员,那跟现在的这批老顽固有什么区别?
魏淑歌一直在等着赵远南的消息,视线一直环顾四周。当看到赵远南异样的神色之时,魏淑歌只觉得心里慌了一下。赵远南走得很急,魏淑歌从他的脚步大小判断,定然是出事了!想了想,魏淑歌伏在赵靖耳边道了一句,“公子,虺生神情不太对。”
说话间,赵远南已经近至赵靖跟前,行了礼喊了一声“公子”便凑到赵靖的耳畔,“奴才赶到的时候,文于风死了,尸体在地字号房。奴才已经让人看守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公子您看这事……”
赵靖眸色陡沉,所幸这会带着面具,所以没人看得出来她脸上的情绪波动。她慢慢悠悠的起身,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摁在桌案上,素白的指尖轻轻敲在了桌案上,仿佛是在思虑什么。俄而她走到王斯身边,跟着王斯老头说了几句,王斯连连点头,恭送赵靖离开。
好在这会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诗文大会的争辩上,赵靖又没有曝露身份,是以没人太注意她的离去。若说真的有,那也是温如笙。
“公子?”景色行礼,“要不要奴才……”
温如笙使了个眼色,景色当即颔首,悄然尾随赵靖而去。
阁楼上的东方未明微微眯起眼眸,这丫头怎么突然走了?看这行色匆匆的样子,好像是出了事!想了想,东方未明起身往外走,周之继当即跟上。二人走到一半的时候,正好瞧见景色在赵靖他们身后,周之继二话不说一个纵身便敲晕了景色,快速拖到一旁丢着。
“爷?”周之继放下景色,一名暗卫当即现身。
“看好他就是,不必见血。”东方未明继续往前走,毕竟这人什么都没看到,若是就这样杀了,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还是留活口为好。
“是!”暗卫颔首,将景色拖到了后院里丢着。
东方未明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即便隔着面具,他也能察觉到来自于赵靖的惊慌。脚步匆匆,别是出了什么大事才好,毕竟……那人如今就在京城里的某个犄角旮旯里待着,还不知什么时候会跑出来!东方未明远远的站在回廊尽处,他看着赵靖拐个弯进了地字号房。而在地字号房外头,有不少望月居的护院守着,看情形的确是出事了。
赵靖迈进屋子的那一瞬,视线就落在了床榻上的文于风尸体之上。她身形微震,慢慢的取下了脸上的银色面具,眼睛里的光寸寸冰凉。依稀间,想起了当初在破庙里初遇的情形。虽然是破衣褴褛,眉眼间仍是斯文儒雅,临走前还把他的口粮送给赵靖……而今只剩下了一具尸体。
“奴才来的时候,人就挂在梁上。”赵远南指了一下房梁上的白布,“这凳子也是奴才自个扶起来的,跟文公子……奴才比对了一下距离,还是比较吻合的。而且奴才还量过了,凳子上的脚印和文公子的鞋子尺寸亦是差不离。”言外之意就是,文于风自己爬上了凳子,自己把自己给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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