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犹豫片刻，才道：“天定……”

柴进暗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但是他的眼神看向正在认真吃饭的三兄弟，心头难免一软，为人父者，为子女考虑也是应有之事。

见柴进不说话，饭桌上的气氛冷了下来，邵氏眼神没有看向自己女儿，反而略有些着急的看了方腊一眼。

她并不是一般的妇人，心中也有城府，只不过有限罢了。如今自己丈夫这般着急，若是惹恼了柴进，可该如何收场啊。

柴进沉吟片刻，看向花娘子，指着三兄弟道：“岳母大人远来是客，你带着孩子们和金芝去内堂陪陪她老人家吧。”

花娘子知道柴进的意思，点了点头，引着众人往内堂走去。

见人都走远了，柴进擦了擦嘴，道：“是谁的主意？”

方腊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有些犹豫的道：“张所带兵如神，麾下岳飞、韩世忠、杨再兴都是猛将，我们敌不过他们……”

柴进冷笑一声：“我记得当初方天定第一次来我梁山的时候，我告诉他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为何到了战时你们频频缺粮，将士无有战意，一触即溃，反倒怪什么敌人凶猛？”

方腊老脸一红，总不能说自己在杭州大兴宫殿耗费完了府库吧？

当初李纲来的时候，方腊积蓄颇为丰富，但是待他们击败了李纲之后，开始有些膨涨，只觉得天下英雄如插标卖首之辈，自己也能跟柴进一般轻而易举的拿下半壁江山。便开始暗中修造宫殿，准备称帝事宜。

可惜的是被张所打回了原形，遇到真正的善战之士，连战连败，缺少粮草的弊端成为了方腊最致命的地方。

“是张所提议的。”

方腊说出此话后再无言语，意思很明显，张所提出来的，自己同意的，与其他人无关。

柴进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你觉得我梁山与你摩尼教昔日力量相当，是盟友，如今我梁山却占据半壁江山，心中觉得我吃肉没带你。”

方腊没有说话，柴进却继续道：“我去燕云，本是十死无生之难，朝廷不放心我等，敌人凶残狡诈，好在我将士用命，机缘巧合之下才将燕云拿在手中，其后更是屡遭宋、金入侵，多少次都险些受不住。”

柴进站了起来。

“我拿河北，是因为宋廷以为我要南下，自决黄河，我为河北、淮南黎民计，这才将河北、淮南二地取于囊中。同时为了守护二地，将地盘连成一片，才把山东、河南拿下，其中稍有不慎我就被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给击败。宗望决河淹没我军，我与数万将士被困一个小镇子中，那时候我就在想，若是我柴进就此死去，天下谁人称雄？是懦弱无能的宋廷，还是率兽食人的金国？亦或是一心只有私利的方将军？”

柴进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看的方腊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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