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个清冷的、矜贵的、面对火力压制仍旧面不改色游刃有余的男人，在一瞬间想起许多。

想起那年六月骄阳透过梧桐枝叶的碎光，七月流火平安村的郁郁桃林，八月四十七号公墓冰冷的雨，九月金黄明亮的银杏叶，十月从汀兰溪窗口看出去滴水的屋檐，十一月呼啸的寒风，十二月漫天的雪。

还有那个，只在她肚子里短暂的停留了三个多月的孩子。

医生说那是个女孩儿。

封迟琰曾说想要有一个像她的女儿，其实阮芽一直想要告诉他，老人家都说男肖母女肖父，如果是一个女儿，应该会生的像封迟琰多一些。

在那些孤单的、冰冷的、深长的夜里，阮芽曾经心怀妄想，如果孩子长得像封迟琰，是不是就可以看见幼年时候的封迟琰呢，就好像她把童年时深受苦难的未婚夫抱回了家，于是那些憎恶、仇恨、怨怼，都不复存在，他每夜梦中都是繁花盛开，再无淋漓鲜血。

但这一切，都被她最爱的人亲手打碎，像是剔透的水晶，再也修补不好。

阮芽想起医院长廊上封迟琰冰冷的，恶鬼一般的眼。

手指轻轻扣向扳机，阮芽眼中映出封迟琰的侧脸，她纤长的眼睫一颤，滑落一滴眼泪，轻声说：“封迟琰——”

“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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