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蒙住眼瞳的水雾散去了，化作了胸前斑驳的湿意。

他呆呆地往前迈出步子，或许是一步，或许是两步、三步……身后的院门轻悠悠闭合。

“我……”顾临开口，却是哽咽了。

“你要让我一直站在这里吗？”宋云禾轻声问。

顾临缓缓上前，腰间的刀被他解下，落在地上，他跨入房中时身上没有丝毫杀伐之气，只有一个温柔而纯粹的少年。

满室都是红烛，映着她晕红的脸，她擦了口脂，双唇艳如四月榴火。

宋云禾注视着他的脸，目光落在他微颤的唇上，柔声问他：“你要换喜服吗？时间有些仓促，你个头太高，铺子里的成衣没有适合你的尺寸，兴许会有些小。”

顾临目光落在案几上，那上面是一身大红喜服，襟口的花纹和她身上穿的这身一样。

“云禾。”他忍不住问：“你，你想好了？”

宋云禾笃定地点头，“我已经想好了，不过你要是不愿意娶我……”

“我愿意。”顾临打断她，握住她的手，“我愿意”

他只是没有料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这样突然。

她说要做他的风，他本已被幸福紧紧包裹，成了他的铠甲，此刻又如同坠入了蜜罐。

平日的泰然自若被一扫而净，顾临的动作甚至显得有些慌乱，去内室更衣时还忍不住唤了一声宋云禾的名字。

就好像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是事实。

喜服对他来说的确有些小了，他一身大红喜服，身姿清隽笔挺，宛如松岚山山顶的青松。

宋云禾视野只剩下窄窄的一片，是眼前她要与之相守一生的人。

“我们都已无父无母，高堂自不必拜。”她替他整理着衣襟，“可天地为证，你我心意相通，自此结为夫妻，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顾临在颤抖，握住她的双手把握不住力道，时重时轻。

两人并肩走到窗前，缓缓跪下。

窗外明月高悬，繁星闪烁，屋内红烛摇曳，红帐低垂。

他们在烛火下亲吻，顾临的吻有些凶狠，甚至他这个人都是凶狠的。

宋云禾从未见过这样的顾临，她有些慌乱地握住衣襟，又被顾临扣住手腕举到头顶，想也不想就往下亲。

他生涩而莽撞，偏又努力拿捏着劲，却还是让她疼得蹙眉。

顾临魂魄似乎已抽离躯体，他缠着她的唇，她缠着他的腰，她眼中湿雾弥漫，在红帐的颠簸中含不住泪，也收不住声。

夜已深了，四下都是静的，红烛滚泪，快要燃尽，偶尔“哧”一下爆开一朵灯花。

顾临睡不着，他身上带着从未有过的餍足。

房中的湿热终于散尽了，他关上窗，重新回到床前，蹲在床边看着宋云禾。

看她疲惫半阖的眼，伸手轻轻抚开她脸颊上的发丝，拇指在她面颊流连。

他们拜过天地，便是夫妻，往后荣辱与共，他走上了无数战士走过的那条路，往后金戈铁马，他有了一个等他归家的人。

肌肤相触，欲念又开始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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