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

顾鸣打了个哈气，瞪大双眼，这孩子是真单纯，他就压根没看到刚刚那几个黏在她身上的不怀好意的眼神！

从那天接到阮阳电话后，他就来陪着锦伽上班了，也就几天的时间，不老实的人就让他抓住了好几个。

倒不是锦伽看上去就好欺负的样子，实在是在这不夜城，做锦伽那份吧台小哥工作，那就相当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告诉人家自己接那活儿。

“你这工作真的不是长久之计。”

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顾鸣愈发的困了，锦伽这几天每天都兼职，他都有些熬不住了，真不知道这个又瘦又小的身板是怎么挺过来的。

不过说到这他又好奇了，“不是，你家里不给你钱吗？一点儿都不给？”

虽然知道这样问人家不大好，可顾鸣觉得两个人现在多少也算是朋友了，朋友嘛，知根知底很重要。

锦伽捏了捏衣角，语气虽有些迟疑，可目光却很坦诚：“也不是，是我父亲一个人生活的太苦了，我不想让他再为我操劳。”

他正好也没事儿了，就跟顾鸣多说了些，顾鸣这也才知道锦伽的身份。

原来锦伽在高中之前生活还算幸福，三口之家，虽然不富裕，却也知足。

只是在他高二那一年的时候，父亲因为急着为他赚下学期的学费，被人给骗到了赌局里，尝到了一丝丝甜头，却是在钱一分都还没拿回来的时候就输了个精光，这种局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锦伽的父亲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就此沾了赌，戒不掉了。

“那……叔叔现在也还在赌？”

顾鸣小心翼翼地问。

却见锦伽摇了摇头，他把同事给的那杯水给顾鸣了，自己声音就有点干涸，只是少年的声音，再怎么样都是好听的，可他接下来说的事情，却让顾鸣捏紧了手中的玻璃杯。

锦伽的父亲沾赌之后，家里的家底就慢慢被掏空了，那是父母劳苦一生，给从小就成绩优异的锦伽攒下来上大学的钱，后来锦父不仅没醒悟，反而愈演愈烈，直到……

“直到那群借我父亲高利贷的人闯上门来，对我和妈妈又打又骂，还拍视频发给了逃出门的父亲，父亲赶回来的时候，妈妈被那群人推了一下，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老房区，楼梯年久失修，人滚下去后，根本没得活路。

明明还有一年就可以骄傲地告诉妈妈，他考上大学了的锦伽，再也没了妈妈。

那群人当时见闹出了人命，也是吓坏了，包括锦父。

或许是锦母的在天之灵起了作用，锦父终于醒了过来，他把那群导致锦母意外死亡的人告上了法庭，赔偿金正好抵了锦父欠下的高利贷。

那之后，日子重新回归平静，可是父子之间的话却很少了。

只是锦伽从未再抱怨过父亲什么，只是把失去妈妈的悲痛咽进肚子里，在每天看不见一丝光芒的被窝里，化为泪水。

他学习也越来越努力，考上了京大，来到了京都。

他考上大学的那一刻，父亲的眼里是有泪光的。

“那……”不知怎的，顾鸣莫名其妙地问了句，“你就不恨你父亲吗？”

如果不是他借高利贷，如果不是他染上了赌博，他的妈妈也不会死。

锦伽点点头，又摇摇头。

年少不经事的时候，是恨过的。

可是现在……

他叹了一口气，轻笑道：“可是现在，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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