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廉！

秦宴笑的沧桑又凄凉，喑哑的声音在闭塞的空间里愈发清晰，一声声响在阮阳耳膜上。

“都是些靠不住的……”

他无力倚靠在墙上，太阳穴的位置忽然抵上来了冰凉的枪口。

“秦宴。”

江修屿低头看他，仿佛在看一个从头到尾都凄凉无比的悲剧，“到此为止了。”

就在这时，生死一刻间，秦宴才忽然想起，刚刚自己是真的差点儿杀死阮阳。

可是这明明就是他一直都想做的事情，为什么在差点儿做到之后，他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痛快感，没有目的达成的愉悦。

看着刚刚还在告诉他，不要用其他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女孩儿现在正虚弱地靠在一旁，双眉紧蹙，秦宴感到自己心脏抽紧了一样的疼，肺里所有空气都被抽干了一样，窒息的很。

“阮阮……”

他开始怀疑，他对她，到底是不是恨？

如果是恨的话，为什么看到她这么脆弱的时候，他心里不是大仇得报，而是……

好难过……

她和家里那些该死的哥哥姐姐一样，和他那个该死的父亲一样，都应该死在他的手里。

可是……

秦宴意识越来越模糊，被子弹击中的胸膛渗出越来越多的痛感，传遍了四肢骨骸，抽走了他四肢所有的力量。

“阮阮……”

楚青越说过，他是个怪人，只会恨，不会爱，没有同情心，根本就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可是看到她冷的时候，他心里烦得很，却还是给她添了暖，看到她被欺负的时候，他想说活该，可是一开口就成了恶狠狠的话。

但那恶狠狠地话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那个敢说她坏话的人。

江修屿听到秦宴要开口，动作顿了顿：“有遗言就赶紧说。”

明明前一刻还想着引爆对面展演室里的炸药，这一刻就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要江修屿来说，他是真的看不清秦宴这人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就像一个心智还没长全的孩子一样，只知道要打死那些抢了自己玩具的坏人，只知道惩罚那些说话不算话的同伴，却全然不知道为什么因爱才会生恨，因为在乎，才会有背叛后的睚眦必报。

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眼前这个男人，真的爱过他的阮阮。

就在三人对峙的时刻，房间的角落里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阵“嗤嗤”的声音，本来微不足道的声响在此刻遍布炸药的房间，显得格外令人提心吊胆。

“炸药被点燃了！”

阮阳忽然看到一阵明黄色的火星一闪而过，直冲着角落里而去，立刻反应过来那里应该就是秦宴埋藏炸药的地方。

秦宴眼睛也微微睁大，不知道这点儿火星是从何处而来的，他看着离火源处最近的阮阳，第一反应，下意识地开口，就是一声声嘶力竭的“快走！”

说完，他整个人都愣住，身上伤口处往外流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一样，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脱口而出的是让她走。

明明自己把她引过来的举动，是要让她给自己陪葬。

没错，他根本就没想着要活着回去，就算江修屿没对他开枪，他也会放任自己留在爆炸里。

毕竟这才是他那么多年前就应该得到的结局，不是吗？

那场大火里，如果他没有活下来的话，接下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可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的，竟然是让她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