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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谁与争疯 > 第一章

第一章

“啊!死玉兔!你鬼鬼祟祟地躲在山脚下做什么?吓死人了。”

尖锐的嗓音抢在他前头道出了“玉兔”的真相,他嘴角熟练地抿出无措姿态,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我来迎姚姑娘。”

“哈、哈哈哈哈,你?迎姚姑娘?笑死人了,话都说不清楚,你怎么迎?”

“嘁,姚姑娘跟你非亲非故,轮得到你来迎吗?多事。该不会是为了讨圣上欢心,打算跟姚家套近乎吧?”

尖酸讽刺夹杂着刻薄讪笑声声入耳,他不动气依旧笑脸迎人。这些刺骂削不了他的­肉­扎不进他的骨,他的辩驳声仍旧是足以让人忽视的调调,“我可以用唱的。”

如预料中一样,这细若蚊吟般的嗓音,轻易就被姑娘们特有的唧唧喳喳掩盖。

由始至终,身为整个事件主角之一的姚荡都沉浸在木讷中,顶着一堆珠串金饰的脑袋转来转去,左右视线去跟随那些七嘴八舌笑话眼前这位公子的人。她捕捉不到重点,搞不明白学府派个人来欢迎她有什么问题?若是一定要挑些茬子出来,也无非就是这位公子为什么不举欢迎牌?为什么欢迎她的排场如此小?怎么也该夹道红毯。

正一头雾水处于困惑边缘时,忽地,一阵惨烈歌声从她身前颤抖着飘来,或者更该说那是一道吠嚎声,就像猪在临死前的最后嘶叫。终于,姚荡后知后觉悟出真谛了。

“姚荡哟,我的妹哟,哟喂,我对你的爱哟,浓哟,哟喂,浓得好像你的癸水哟哟哟哟喂……”他想,不如还是直接引吭开唱。

“噗!!”姚荡很难再维持镇定、置身事外,她朱­唇­微张,呆滞傻站在原地,品味那道扑面而来仍在持续的嚎叫声。

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她竟然被人拦路告白了!

“玉兔!跟我进暗房!”忽然一道威严中透着庄重、气愤中又不失仪态的吼叫声响起。

闻声,“玉兔儿”立刻收了声,众人目光也一致地看向声音的主人,周遭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姚荡吧唧了几下嘴,愣愣地看着来人一步一顿踏得甚为有力地逼近自己,那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挽起的发髻一丝不苟,几乎没有一丝碎发散落在外,修长的身段配上琥珀­色­长袍把她衬得好像巫师。

当姚荡再回神时,“巫师”已经停在了她身前,眉心聚得很近,眸­色­纠结地上下移动品评着她的打扮,一声不着痕迹地浅叹后,她拾起威仪,“你也一起来!”

“我不要。你是谁啊?凭什么命令我?”在姚荡的印象中,暗房就是小黑屋,是用来关人的,又­阴­又冷还有蟑螂虱子,她有些害怕地后退了几步想要逃。

“卫夫人。”那位“巫师”露出雪白牙齿,微笑,回道。

姚荡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想起四哥再三警告她要收敛­性­子,尤其不准得罪卫夫人。

她哭丧着脸,求救地目光飘向身旁那些方才还和自己一起嬉闹的朋友,可那些人却默契地全都避开了她的视线,充分表现出“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画面。无奈之下,姚荡只好舔了舔­唇­,视线紧锁住自己那双镶着两只布萝卜的靴尖儿,认命地跟着卫夫人朝传说中的“暗房”走去。

一场闹剧落了幕,始作俑者谢幕归于沉默,端出兔儿该有的姿态亦步亦趋尾随其后去领罚。这出邂逅戏码有些荒诞?他倒是觉得人人称心如意了。

~﹡~﹡~﹡~﹡~﹡~﹡~﹡~〖.安思源.〗~﹡~﹡~﹡~﹡~﹡~﹡~﹡~

不知检点、不识礼数、不懂尊卑。

寥寥几项莫须有的罪,就把姚荡锁进了小黑屋里。尽管这里并不黑、有茶点、有暖炉,可她仍旧觉得不甘,本是带着兴致勃勃地心情来学堂的,还想着能结识好些人,往后日子便不会再无聊了,爹也不会再说她不学无术了,谁曾想会出师不利。

“不得对卫夫人无礼,一日为师便是终身为母。”蜷在角落里的姚荡翕张着­唇­瓣,不断咕哝着早上出门时四哥千叮万嘱的教诲。唯有如此,她才能隐压下澎湃的冲动。

只可惜,怒火还是不受控制地窜到了喉咙口,既然不能对卫夫人发泄,那总不能放过罪魁祸首吧?想着,她悠悠地转过头,­阴­森森的目光紧扣住另一边的“玉兔儿”,直至瞪到对方缩手缩脚不敢直视,她才气呼呼地吼道:“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做什么第一天就要这样整我?”

“对不起对不起……”他颤了颤,双手环住曲起的膝盖,露出一丝腆然微笑,“是我不好,跟他们打赌输了,刚巧输了,所以才被派来对你唱小曲,姚姑娘别误会。”

“打赌?你们竟然敢拿姑­奶­­奶­打赌?!”她猛地站起身,吞咽下的气焰全数释放。原来还一厢情愿地以为这只“兔儿”是对自己一见钟情,顶多是表白方式极端了些,至少初衷还是让她心花怒放的。

结果,他居然不怕死的在连累了她之后,还残忍至极地将真相全盘托出。什么叫“别误会”?潜台词是想说他断然不会看上她吗?

“不不不不、不是,是是、是他们打赌,我就看看我不说话的。”他抬高下颚,丝毫不介意处于劣势地仰视她,不断地摆手摇头,企图想安抚住这位脾气看来很火爆的十三荡。

“你丫的给我把舌头捋直不准结巴再说话!前因后果,我要听前因后果!”

“哦。”他乖乖点头,嘴角拉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讨巧点头,深吸了口气后才开口,“是太子说十三荡今儿第一天来学府报道要给她一个惊喜所,以硬拉着我一块玩石头剪子布玩之前又问我出什么我说出剪子结果他们全出了石头把我砸输了,我就来唱小曲了。”

匪夷所思是姚荡眼下所有的情绪,原来他讲话不结巴的时候可以如此顺畅,学府里的博士难道没教过他何时该喘气何时该加顿点吗?又原来这天下间竟还有人蠢得如此无可救药,人家摆明了耍着他玩,他还一副愿赌服输无怨无尤的死相?

“你爹娘生你的时候没问题吧?是时辰没挑好抑或是喝醉了?他们没考虑把你塞回炉子里重新打造吗?”她凑近再凑近,难以理解地端详起他。

分明有张漂亮得令人发指的脸,月白­色­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挽了个髻,用­精­致的发饰固定住,发饰的尾端还有几抹流苏垂下,盖住了耳郭,像是极为随意的打理,却很清爽;盘扣深衣外罩着皮草大氅,银红丝绦束出楚腰。姚荡暗叹摇头,无奈地感叹起暴殄天物,人物综合平均分偏是被那颗不够聪慧的脑袋给下拉了。

注意到她毫不避讳赤条条的视线,他酡红着脸,不自在地别过头,害羞腼腆的模样当真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舔了舔­唇­掩去孤男寡女相顾无言的尴尬后,他轻声回道:“姚姑娘,我没有爹,只有父皇。”

“啊?”轮到她受了惊,瞠目结舌只挤出一个象征错愕的单音。

父皇?那是皇子对圣上的称谓吧。所以,眼前这个看似软弱无能好说话、温吞中庸好蹂躏的玉兔儿,其实深藏不露是当今皇子?没理由啊,最高学府里大多是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小姐,还有不少皇子公主,理应都知道他的身份,有谁敢这样欺负皇子,那是搞不好会被株连九族的罪吧。

思来想去,几番挣扎,姚荡只分析出了一个可能­性­,“你是八皇子公子钦?”

“呵、呵呵,许久没人这么唤我了呢,姚姑娘还是叫我苏步钦或是死玉兔吧,那样我会更习惯些。”他憨憨地伸手摸着自己的后脑,纯然笑容染上眉梢。

姚荡震了震,沉睡的母­性­光环在萌动,勉强算是同命相怜的情绪在滋生,她咬了咬­唇­,郑重点头,扑上前,全然不顾他闪躲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友爱拥抱,还附带着用手掌轻拍他的背,以示安抚,“往后你不会再被欺负了,我罩你!”

“……”他不语,任由她像是逗弄婴孩般蛮横地将他挤在怀里。怎么罩?如同这般一直抱着吗?会不会觉得勒得太紧了些?能否考虑换个姿势相拥?

“放心,没人敢与姚家为敌,也没人敢跟我斗,以后你就跟我混,吃香的喝辣的拉肥的,一样都少不了你!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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