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破晓,日出将至。
艳丽的光芒穿透窗棂,洒在林香儿赤祼的背脊和纤腰上。
她熟睡中雪白的身子,在柔软的紫缎被褥上恣意地舒展着,细腻的肌肤却比丝缎更加光滑柔美。
宽大而松软的床,衬得她那样的玲珑而丰满。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圆润高耸的胸部,更使她诱人的曲线看起来几乎接近完美。
这实在是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女人。就算是瞎子,也没有法子不为她身上阵阵销魂摄魄的甜香心动;就算是聋子,也可以想像得出她在扭动娇躯时所发出的婉转呻吟。
天下只怕已没有能够抗拒她的男人。
鹰鼻狮眼、下颌微须的高俅,此刻就立在窗边望着她。
他身上穿着一件质地华美、闪着粼粼银光的长袍,脚底一双软缎皂角官靴上,赫然缀着十二颗比龙眼还大的明珠。腰带甚至是用纯银混合白金煅铸而成的。
他的身材也许并不十分高大,全身上下却充满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严。但他并不是那种随时都呈现出刀锋般杀机的人,不到必要的时候,他的杀气就绝不外露。
此时他的双手正把玩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玉狮子,眼睛虽然是冷漠的死灰色,嘴角却也露出了微笑。
满意的微笑。
高俅的确有骄傲的理由——像林香儿这样的女人,整个东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对于古玩和女人,高俅一向都很有鉴赏力。他选择的女人,当然是绝色。
不仅绝色,而且最能让男人体会到征服的快乐。一想到昨夜她在自己怀中婉转承欢的情形,已经三十七岁的高俅,就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愉快的男人。
至于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陈设,无一不是世间珍品——喝水的八只杯子是用整块青田白玉雕成的,另一套则是雕花象牙杯。装水果蜜饯的盘子是波斯进贡来的水晶盘,景泰蓝的蜜饯糖罐、犀牛皮质座垫、成都雨丝锦织就的窗纱,就连门口的苦竹帘也是从扶桑三岛精挑细选的上品。
两张椅子是三百年前由鲁班传人、天下第一名匠鲁长郡亲手为当朝天子雕制的极品。墙上的四幅字画,一幅是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图》;一幅是顾恺之的《洛神赋图》;一幅是李太白《关山月》的墨宝;还有一幅,赫然竟是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
这幅价值倾城的《兰亭序》曾在高僧智永处保存,后被唐太宗归入秘库,太宗死后被埋入墓中陪葬昭陵,自此世上失传,谁又想到竟会在他的书房里出现!
高俅把这一切的享受看作理所应当。因为他已付出过代价。
——十七年前,初出茅庐的他败在“冀北剑客”王环剑下之后,就曾对自己发下毒誓:终有一日,势必将天下人皆踩在脚下!
十七年来,他弃剑苦练暗器,至今已达化境。如果现在有人排榜兵器谱品评天下兵器,他的飞刀绝对可以名列前五位,与山东郓城“及时雨”宋江的暗器一较高下。只不过这正是他最大的秘密,即便是现在身边最受宠爱的林香儿也不得知。
十一年前,他匿迹江湖,投奔神宗皇帝驸马王晋卿府里做亲随,借机接近神宗皇帝十一子、哲宗皇帝御弟端王。那端王原本就是一个品竹调丝、吹弹歌舞的风流人物,尤其喜爱踢蹴打弹,见了高俅这样的踢蹴高手如何肯放,从此便留在府中取乐。
直到数月后哲宗皇帝驾崩,十九岁的端王被册立为天子,帝号徽宗,调高俅入枢密院,半年内又将他连升数级,做了殿帅府太尉。
这正是他苦等了六年的机会。于是王环满门随即便家破人亡,即便是十三名家丁使女,也在一夜之间被大火统统烧死。王环惟一的独子王进,也被追杀坠下万丈绝壁。
但这一切,也只不过是个开端而已——他想得到的,是整个天下!
十一年过去,他在朝廷内羽翼已丰,满朝上下再没有人能与他抗衡。就连敢对他说“不”字的人,也已经寥寥无几。
这一切,都是高俅用深沉的心计和非同常人的忍耐换来的。若是论起“忍”和“狠”二字,只怕天下再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林香儿娇躯微转,星眸半张,已经醒了。
她侧目凝视高俅,妩媚地笑着,美丽的眼里充满了欲望。如果她的笑容也能酿成酒,只怕全天下的男人都已醉了。
林香儿轻轻地舔了舔下唇,仿佛还在咀嚼昨夜的疯狂,媚眼如丝道:“你早就起来了?”
高俅道:“嗯!”
林香儿缓缓支起脸颊,吃吃笑道:“你呀,从来都是起得这样早!难道你就从来都不会累的么?”
高俅斜睨了她一眼,目中微微闪过一丝笑意,缓缓道:“我会不会累,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林香儿满脸红晕,轻轻扭动着身体,咬唇娇笑道:“不错!你真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男人……你的身子,简直就是铁打的!”
她甜笑着道:“但你也不必每天六更便起床啊……我跟着你已有三年,从未见你多睡过一刻——难道你就有那么多要紧事要做么?”
高俅冷冷道:“有没有事情做,跟起床与否完全是两回事。”
林香儿微蹙着眉,娇嗔道:“你难道就不能多陪陪我?你在床上对我热情如火,但一下了床就冷冰冰的。别的事情我不管,但这件事么……”
高俅冷然打断道:“一个男人若连睡觉和清醒时该干些什么都分不清楚,还是莫要做男人的好。”
林香儿低下了头,低声道:“但你的身子……”
高俅冷然道:“一个人若是少睡些觉,多让头脑保持清醒,就必定会比别人活得更长,也活得更好。”
林香儿不说话了,因为她看到高俅眼中已闪过一道冷酷的光芒。每当他眼中出现这种光芒的时候,就一定是谁要倒霉了。
她之所以能一直留在高俅的身边,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她懂得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
——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不喜欢女人在自己面前多嘴,越是成功的男人越不喜欢。否则她就算是仙女下凡,也早已被高俅当作一块破抹布远远扔到一旁去了。
高俅盯着她,道:“你现在可以穿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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