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望着那高悬的铁笼,掌心不觉已渗出冷汗。
他纵使要飞身扑救,也必须先将眼前的黑衣人击倒。但此人的功力与他也只在伯仲之间,只要稍微耽搁丁点时间,墙头六人则早已斩断绳索,坠下铁笼,公孙胜三人还是无救!
那黑衣人冷冷望着他,似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意,一双死灰色的瞳孔里已经露出残酷的笑意,冷冷道:“你莫非忘了,你若要施发暗器杀了墙头众人,势必就躲不开我这一刀。”
语声沉闷如鸣钟击磬,依然是用的腹语。而这些话就如一柄锋利的刀,猛地切入了宋江的要害。
——他心分二用,进退维谷,已无法达到灵台明澈、物我两忘的至高境界。“漫天冰雨”的发出,本就要靠他集结全身的精气、信心与意志,此刻就算他能对黑衣人发出这一招,恐怕也无法取胜了。
只要一招失手,对方的飞刀,就足可以刺穿他的咽喉。但他又如何能置同伴的生死于不顾?
他的指尖已不觉在微微发抖。
黑衣人的眼里已有一股无法抑止的青光射出,厉声道:“你此刻所剩下的信心只怕还不到三成,我一出手便可要你的命。”
他的杀气,也骤然聚集得无坚不摧。
刀锋霍霍,眼看就要脱手而去。
——信心就仿佛猛虎的爪、蝮蛇的牙,本就是任何人临敌作战之时,必不可少的武器。
宋江若是再下不了决心,势必将死于刀下。
但就在此时,他的目中终于有光彩一闪,沉声道:“只怕未必如此。”
这一刹那间,他似已恢复了昔日的沉着与冷静,身上骤然升起的凌冽寒气,顿时将黑衣人的杀气逼退了三尺。
语声中,悬着铁笼的墙头有刀光一闪。
四
惨呼声忽然自墙头响起!
面具之下,也看不见黑衣人脸色是否已变,只见他的身子微微一震,掌中飞刀已脱手飞出。
急风陡起,尖锐、急迅、势不可当。惊鸿般的刀光,朝宋江咽喉飞刺。
宋江掌中的“漫天冰雨”却比飞刀更快,更锐利!
——只听一阵“嗤嗤”轻响,飞刀便在冰雨中迸裂,细碎如粉。
黑衣人的身形,却早在挥刀之际已然流星般倒射后退。
墙头六条麻衣大汉的咽喉之上,都有一条深深的血痕。六人舌头长长吐出,呆呆地立在原地,悬在腰上的剑却还未曾出鞘。
剑未拔,人已死。
一片刀光,竟在刹那间就夺走了六个人的生命,并斩断了悬着铁笼的绳子。
那六人的身子还未来得及倒下,原本急急下坠的铁笼却又已凌空飞起——一人自墙头凌空飞掠,将铁笼及时拎起。只见那人满脸胡茬、一双浓眉又粗又黑,如若铁刷,竟是武松及时赶到了!
电光石火之际,形势已完全逆转。
宋江紧紧追击。
黑衣人却是狡猾之极,双手微扬,一团橘黄|色的奇异烟雾顿时在他身后升腾而起。烟雾中,三柄飞刀已朝着宋江的上、中、下三路飞射而来。
浓雾中,刀声破风,宋江原本疾冲的身子竟在间不容发之际扭开,三柄飞刀去势未减,直刺入四丈开外的石墙。
刀入砖石,火星四溅。
宋江屏住呼吸,身形如白鹤冲霄,一跃而起,方圆十余丈皆在视线范围之内。可是浓烟四周,黑衣人鬼魅的行踪却再也看不到了。
浓雾中,一条幽灵般的人影向半空中的武松飞扑而来。两只判官笔交错着,剪向他的后背。
冷光森森,宛如毒蛇噬人。刘高自出道以来,这一招之下,不知曾剪下多少成名英雄的头颅。
他这一招出手,已将所有的角度、速度和力量精确地计算在内,只在转瞬之间,他掌中的一对判官笔便可以从对手的后背直Сhā入心脏。
武松的脊梁甚至已经感觉到了笔尖上刺骨的杀气,他的反应若是再稍稍慢上一点,必将死于这一招之下。
只见他双臂一振,拔刀,拧腰,手中的铁笼已径直向宋江飞去。
他的身子在空中飞旋,右手反握刀柄,顺势斜推,刀锋的寒光已经没入刘高腰肋。
——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与速度,一种不可言语的巧妙!这一招所包含的智慧、经验与体能,已是刀法中登峰造极的精华!
刀入腰。刀光再现时,人已两半。
刘高的上半身,突然就比下半身更快地飞了出去。
这一刹那间,他的眼角甚至可以瞥到,自己的两条腿在瘫软无力地下落,而自腰际横断面所喷出来的血,正如烟花般盛开,化成了满天纷扬飞落的血雨。
——一个人亲眼看到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又是一种怎样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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