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的飞刀几乎也在同时出手!
一道比闪电更亮的刀光,不偏不倚地迎上了两点碧光。“铮”的一声轻响,三件暗器同时斜斜飞开了去。
史文恭残月梭方自出手,又蓦地自袖中飞出一双银光闪闪的冷月环,整个人飞鸿般冲天而起,冷月环忽然化做无数光影,朝高俅当头洒了下来。
这一招之威,已倾尽了他毕生武功之精华,当真足以将人魂魄完全震散。但就在这时,刀光却又一次飞起。
刀光仅一闪,便已刺入史文恭咽喉。
刀锋入喉九分。
史文恭的一口气已完全被刀锋嵌在喉咙里,额上青筋一根根暴起,鼻翼翕张,眼眶滴血,凸出来的眼珠子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他没有帮林香儿说话,就是希望高俅杀了她。因为无论谁在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之后,不仅杀气已弱,而且心都会乱,意志也会随之变得疲倦。
——于是他就有了机会。
——但他却算错了一件事:悲愤给予人的力量,往往比它所能夺走的更可怕。高俅盛怒出手,这一击之威不但要比平时大得多,而且远比平时更毒,更狠!
高俅也在冷冷地看着他,道:“背叛我的人,永远只有一个下场。”
史文恭的身子忽然一阵痉挛,就再也不能动了。
二
高俅立在那里,看着地上两具血淋淋的尸身,忽然觉得心底里有无法描述的空虚和悲伤,仿佛自己就是一条忽然被抽空的布口袋。
他们曾是自己最好的情人和下属,而如今他的手上,正染着他们的血——血已逐渐冷透。
——我杀了他们!
——我杀他们,只因他们背叛了我。可是此刻他们虽然已经死了,但我又能挽回些什么?我甚至只有觉得更悲哀,更凄凉。
这些问题,高俅根本没有办法能回答得出。
窗外忽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
高俅的每一根神经都骤然绷紧。只见三个人,大笑着自门外走了进来。
这三人的打扮几乎一模一样,头上顶着金冠,全身穿着火红色的及地长袍,双手俱笼在宽大的袖中,阴惨惨地笑着。
高俅眼角跳动,忽然厉声道:“住口!”
一个身材矮胖、颧骨高凸、双眉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红衣人应声道:“我没法子住口……只因无论谁看到你现在的样子,都忍不住要笑。”
另一个红衣人也冷笑着道:“没想到你也有杀错人的时候!”这人鹰钩鼻、蚕豆眼,一只硕大的鼻子几乎占了脸部的三分之一,手上缠着一根儿臂粗细的金链,链子两端赫然系着两颗西瓜大小的狼牙锤。
此刻他眼中的嘲讽之意,竟比尖针更锋利。
“你说我杀错了人?”高俅如堕冰窖。
那人摊了摊手,大声道:“没错。”
“史文恭与林香儿早就上过床,他们死得确实也不冤……”他淡淡道,“只不过长孙断却的确不是史文恭杀的。”
高俅在听着,忽然觉得一颗心直往下沉,仿佛一下便浸入了冰水中。
他猛然发觉自己已跌入了一个可怕的陷阱——他本一直是猎手,现在却已成了别人的猎物。他的确未曾料到,对方的行动竟也如此之快。
“长孙断是被你们所杀?”他霍然道。
那人咯咯笑道:“你终于明白了……”
“我用偷来的残月梭杀了长孙断,留下追查线索,本就是要让你找到这里。”第三个手持绿波刀的红衣人也缓缓接道,“至于林香儿么,也是我们弄过来的。”
——他虽说得轻描淡写,高俅的心却已在收紧。长孙断本为武当年轻一代中武功最强的弟子,却死在他手下;史文恭更是他座下第一高手,仍旧被他偷去残月梭。而刚才这三人屏息凝神,竟能躲在一旁冷眼旁观,避过自己耳目,功力之高深莫测简直难以估量。
他的左手已在袖中紧紧握起了刀柄,只听那人大笑着接道:“你枉为一代枭雄,竟然连自己的女人在家里与人偷情都毫不知情——我们替你出了这口冤枉气,你还不道谢么?”
颧骨高凸的红衣人淡淡道:“至于你南北七十二省黑白两道上的反军,‘天尊’已派人擒杀了九大省反军之首领,其余诸省也已倒戈。你做皇帝的美梦只怕是要泡汤了……”
听到“天尊”两个字从他口里吐出来,高俅的脸忽然扭曲,左手骤然一阵抽搐,一柄寒光四射的飞刀已在指尖。
刀尖却在微微颤抖。
只因他的手在抖。
颧骨高凸的红衣人看着他的表情,冷冷接口道:“我们这样做,不仅是为了削弱你的力量,也是要乱你心志——你若要为属下报仇,现在正是时候。”
高俅紧咬着牙,手足冰冷,他还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痛的失败,更何况是在最接近成功之际遭到的失败。
满天的夕阳忽然消失,暗黑色的夜忽然就从窗口透进来,笼罩了整间屋子。没有灯,星光与月光也还未升起。
夜色中,三个红衣人的脸色冷漠诡异如幽灵,高俅却沉默如石像。
他们在等着高俅出招,而方才还怒火中烧的高俅,却似乎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只见他的目光凝视着自己掌中的刀刃,眼睛里带着一种谁也无法了解的神色,也不知是惊惧?是愤怒?还是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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