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了寻找失散十几年的妹妹,毓宁公主。
端木情亲自下江南寻找女儿,可见多年来她是多么的心痛与内疚。
李青岚于金斓寺行刺,显然是幕后主谋抓住端木情这个致命弱点,特意安排一个与她的容貌有二分相似的女子进宫,伺机接近帝后,取得他们的信任之后行刺。这个幕后主谋很了解宫廷,更了解帝后二十年间所发生的事情。
这个阴谋直指端木情,要的是她的命。而幕后主谋又是谁呢?端木情在金斓寺遇刺,流澈净肯定下令彻查,那么,查出真相了么?
此次来到苏州,他们真的有毓宁公主的消息吗?
凤眸温和,端木情笑道:“此次南下与你相遇,是你跟阿祈的缘分,如果能够找到婉儿,那就更好了。”
流澈祈安慰道:“母后,儿臣觉得婉儿应该在苏州城,我们一定会找到婉儿的。”
兰流苏自也宽慰道:“公主吉人天相,流苏相信公主在苏州过得很好。不过,那些杀手会不会再次行动?”
流澈祈的俊眸迫出阴冷的光:“依儿臣之见,第四批杀手还会出现,不过母后放心,儿臣会部署妥当的。”
“你觉得那些杀手会是谁派来的?”
“儿臣觉得,上官氏最有可能。”俊眸骤冷,流澈祈沉声道,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不是说有三批人吗?那另外两批杀手是谁派来的?”兰流苏心中恍然,上次上官茜嫁祸她毒害皇后娘娘,此次派人暗杀,竟如此胆大包天,究竟是为了什么?与皇权相斗,稍有不慎,便是诛杀九族的灭门死罪……这么说,上官氏意在夺权?
“你可以大胆地猜猜。”流澈祈嘿嘿笑道。
“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儿戏。”端木情冷目一凝。
“李青岚行刺母后,儿臣觉得幕后之人一定会再次出手,说不定这三批杀手就有一批是李青岚的幕后主谋派出的。”流澈祈笃定地淡笑。
“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兰流苏面有惊惶之色,无疑是装出来的。
“你这么胆小?不过你无需担心,杀手的目标是我们,不是你。若你害怕,自可先回扬州。”流澈祈含笑的眼风略有嘲讽。
“又浑说了。”端木情知道儿子是故意逗她的,不过这话确也伤人,便抚慰道,“你会跟我们共同进退的,是不是?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兰流苏恨恨地瞪他一记:“流苏不是怕死的人,只是有人怕麻烦,怕我变成累赘,这才赶我回扬州。”
两人倒像是欢喜冤家,端木情无奈地摇头:“你们尽管打情骂俏吧,我去歇着了。流苏,照顾好你的王爷,别偷懒哦!”
兰流苏想要跟着离开,却被躺在床上的男子拉住,被迫留下来。
流澈祈扣住她的手,佯装发怒:“想走?我是你的夫君,你敢偷懒?”
她轻声嘀咕着:“我又不是你的奴婢……你先歇着,我去准备晚膳。”
他低沉的笑声自胸中透出来,别样的感性惑人:“晚膳自有下人准备,你是未来的秦王妃,自然是继续完成刚才未完成的事情。”
兰流苏低呼一声,用劲地推开他:“喂……做什么……你不能胡来……”
殇,惊心痛(2)
她被他揽倒在床上,嘻笑打闹,真真儿是青梅竹马的欢喜冤家。
二日后,毓宁公主的下落稍有眉目。
端木情坐在内苑的石凳上,兰流苏陪在身旁,护卫领来一个满脸细纹的中年女子。这位中年女子举目一看,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磕在地上:“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奴婢不知娘娘驾到,奴婢……”
端木情径自饮茶,过了半晌才淡淡道:“起吧。”
兰流苏心如明镜:嗓音疏懒,凤颜清冷,不怒自威,皇后的凤威理当如此。这中年女子又是什么人?但见她一身粗布的寻常服色,发髻微乱,容貌苍老,双手干瘦如枝,该是日夜操劳、日子艰辛熬出来的。
不过,她为什么识得皇后娘娘?莫非她是宫中旧人?
中年女子仍是躬着身子俯在地上,双肩微颤:“娘娘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你确实该死!”端木情漠然低喝,“哀家找你十几年,你躲在苏州,为什么不回洛都禀报?若非哀家来到江南,你是不是一辈子就老死苏州?”
“奴婢该死……奴婢知道娘娘终究会找到奴婢的……奴婢……”语声仓惶,中年女子吓得声音支离破碎。
“赐死你之前,你最好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哀家!”凤眸绞拧,端木情淡淡匀妆的脸上腾起浓浓的怒气。兰流苏从未见过她这般的盛怒,不由得为跪地的中年女子捏一把汗。
“奶娘,还不快说!”见她深深地勾着头,端木情怒声叱喝。
原来是奶娘!兰流苏恍然大悟,这个中年女子便是当年小公主的奶娘。
奶娘抬头瞥了端木情一眼,触及她威凛的目光、冷森的怒气,惊得连忙垂头,断断续续地说道:“禀娘娘,当年在金斓寺……奴婢抱着小公主在厢房歇息,不知为何突然起火……奴婢抱着小公主冲出去,可是火势很大,小公主受到惊吓、哇哇大哭……奴婢想着不能搁下小公主独自逃出去,就拼命冲出大火……奴婢看见外面走过来一个小沙弥,便将小公主送出去,那个小沙弥抱着小公主,一转身就跑了……”
说到此处,奶娘满脸泪水,哽咽着一顿一顿地说着。
端木情听得惊心动魄,手心微汗,紧张地问道:“然后呢?”
热泪纵横,从奶娘布满细纹的脸上滑落:“奴婢担心小公主的安危,便冲出大火追出去……奴婢看见小沙弥用黑布蒙住小公主的头,抱着小公主往寺后跑去。奴婢不敢跟丢了,就一直追着……在后山的山道上,奴婢远远地望见两个大汉把小公主抱到马车上……”
端木情双手攥紧,忽地起身,愤怒地低吼:“为什么你不回来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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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惊心痛(3)
奶娘看着她满脸的愠怒,细纹横陈的双眼惊恐地闪避着:“奴婢想着……如果回去禀报,就不知道小公主被带往何处,当时奴婢想着只要跟在后面,小公主就不会下落不明……”
端木情狠狠地将她拽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结果呢?你怎么会在苏州?”
眼见皇后娘娘疯狂的神色,奶娘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惊吓:“奴婢跟到南郊,才知道他们打算将小公主带离洛都……奴婢愚笨,没想到向城守求救,也没想到回宫禀报,奴婢该死……奴婢一直跟在后面,出了洛都……在永州,奴婢跟丢了,再也没有寻到小公主的下落……”
“啪”的一声,端木情扬掌扫过,奶娘重重地跌在地上,嘴角溢出红血。
“你不敢回宫,就待在苏州过着舒心的日子,是不是?”凤眸中的怒气深寒慑人,端木情的脸色青白交加,显然已至盛怒的顶点。
“不是的,娘娘……后来的几年,奴婢找遍了江南,却始终没有小公主的下落……奴婢不是不敢回宫,奴婢想要找到小公主……小公主丢了,奴婢很难过,奴婢该死……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奶娘抓着她的衣角,痛哭流涕,令人心生恻隐。
“现今你也不知公主的下落?”端木情绝望地问道,嗓音沙哑。
“奴婢不知……”奶娘抹着泪水,凄惨的容色令人心酸。
端木情身子一晃,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兰流苏连忙上前扶住她,软声安慰:“娘娘万千保重……”
端木情双眸泛水,缓缓地阖上,眼角处一滴珠泪凝落。
兰流苏只觉她的眼神无限的哀痛和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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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碧的火光,熊熊窜起的火光……
烧毁梁木,吞噬一切……
声嘶力竭的哭喊,惊恐凄惨的哭声……
一个小女孩在肆意蔓延的大火中慢慢地爬行,小胳膊小腿儿,细嫩白皙的肌肤被火光映得鲜红……
火舌腾绕,向小女孩席卷而去……
“婉儿——”
一声凄厉的尖叫,自帷帐缓垂的床榻传出。
端木情剧烈地喘息,额上点缀着豆大汗珠,眸中犹有惊恐之色……婉儿……婉儿有危险……婉儿还被大火围困……她要去救婉儿……
忽的,她掀帐起身,未及披上外衣便往外冲去。
穿过内苑,穿过厅堂,穿过大门,穿过石巷,一路急奔,面色仓惶。她站在街上,扬起脸,茫然四顾,寻找着女儿小小的身影。
殇,惊心痛(4)
婉儿,你在哪里?婉儿,等着母后,母后来救你了……
垂柳依依,街道冷寂,并无行人。
发黄的柳叶,冰冷的青石,灰暗的天空,萧瑟的秋风,空寂的街道,看不见一个人影,望不见朝思暮想的身影……婉儿,你在哪里……母后好想你……
清冷的大街,凄惶的容颜。
激越的脚步声清晰入耳,黑影跃动,银光耀闪,凛冽的杀气缓缓逼近,而端木情毫无所觉,徒步慢慢地走着,神色惘然。
黑影如翅,鹰一般地朝她俯冲而去。
似有一阵阴冷的风从背后袭来,端木情觉得眼角晃过一抹森冷的银光,顿时觉得身后袭来的森寒杀气。心口猛烈地跳动,她拔足狂奔,却觉那杀气越加迫近……
剑影飘忽,杀招连环,剑气腾跃,孤单的端木情已至绝境。
她不能死,不能死!她还要寻找婉儿,婉儿在等着她去救,她绝对不能死!
她奋力地疾奔,拼劲身上仅存的气力闪避那密集如雨的刀光剑气。
转瞬之间,剑光暴涨成流,汹涌地侵袭而来。
她看见三个黑衣人持剑追击,疯狗似的紧追不舍,眼色冷酷,面向凶狠。
她唯有采取缓兵之计:“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杀我?”
一个黑衣人冷声道:“废话少说,受死吧。”
陡然间,剑气横扫而来,端木情觉得一股阴寒之气当胸袭来,心知若是被其击中,必死无疑。如此想着,不由得又急又骇,足下一滞,便跌倒在地。
三剑直指,青锋嗜血,她瞪着他们往后挪动着,惊惶得微颤。
手臂扬起,寒光骤起,端木情狠狠地闭上眼睛——命该如此,她无法强求,也许,婉儿已经不在人世,那么就让她去陪伴婉儿吧。
期待中的三尺青锋并无刺进身子,却有一种奇异的声响愈来愈清晰,似是飞刀袭射……四周寂静如死,她缓缓地睁开双眼,惊讶地看见两个黑衣人已然倒地身亡,身上要害处赫然Сhā刺着飞刀。
没有中刀的黑衣人环顾四周,面上闪过一丝惊恐之色。街上并无可疑的身影,他收回目光,却见她已逃离他的剑尖。
眼中戾气大盛,他追上去,剑柄一转,使出一式索命的杀招,直击她的面门。
剑锋袭来,端木情惊骇地逃奔,脚下一绊,又跌掉在地……杀气追赶而至,她猛地一闪,滚在地上,一绺青丝飞扬而起,缓缓地飘落。
黑衣人阴笑一记,杀招迭出,她的命,势在必得。
端木情虚软地瘫在地上,追魂的剑锋袭来,她想逃,却全身无力,再也逃不出黑衣人的追击。
她慢慢地闭上双眼,眼底浮现流澈净似笑非笑的宠溺目光,浮现婉儿嚎啕大哭的小脸……婉儿,你在哪里……
杀气逼近咽喉,她霍然睁开眼睛,却见一支飞刀倏的刺进他的后脑……双眼惊圆,身子僵硬,轰然倒地。
猩红的热血从头颅里汩汩冒出,端木情大骇,气血猛地上涌,眼前一黑……
一人疾冲过来,身姿矫健,黑衣如焰。
他搂住昏厥的端木情,轻拍着她的脸腮:“母后……母后……母后……”
嗓音颤抖,眼色焦急而惊惶。
端木情感觉到一阵猛烈的摇晃,悠悠转醒,一张英毅、熟悉的面孔由模糊转至清晰:“你怎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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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惊心痛(5)
焦急的面色稍缓,流澈远心有余悸,不敢想象母后倒在血泊中的样子:“父皇命儿臣暗中保护母后和三弟……母后受惊,儿臣该死……”
她直起身子,指尖触着儿子微有风尘的俊脸:“母后没事……你不现身,是否担心密谋行刺的人有所警惕?”
“母后英明,母后多次身陷险境,儿臣焦急万分,无奈……”
“我明白……无妨,有你三弟在,我不会有事……”
“你赶紧走……如果让那些杀手看见你,就不妙了……”端木情心急地催促着。
“儿臣不能让母后一人……儿臣送你回去。”流澈远抱起她,却被她制住。
“你听,你三弟找来了,快走吧……你自己也要小心。”她嘱咐道。
确实是三弟的喊声,流澈远只能狠心地放下母后:“母后,保重。”
端木情望着大儿子的身影消失于墙角,转而望着三儿子流澈祈疾奔而来……她突然觉得很累,整个人儿开始眩晕……
希望破灭,端木情病倒,卧床三日未见好转。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又所谓心病须由心药医,这一病倒,若要痊愈,只怕不是短短数日的事。
流澈祈自然焦急万分,向兰流苏求助:“母后在江南病倒,若是父皇知道了,父皇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流苏,你可有法子?”
兰流苏摇摇头,目色凝沉:“心病唯有心药医,唯一的法子便是找到毓宁公主。”
流澈祈惨叫一声,“砰”的一声把自己扔在床上,唉声叹气地嚷着:“惨了惨了,这下父皇一定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
兰流苏窃窃一笑,行至床沿拍了他一掌,调侃道:“你是陛下最宠爱的三皇子,怎么会这样待你?”
他一蹦而起,哭丧着脸,嘟囔着说道:“怎么不会?父皇的眼里只有母后一个,根本没有我们三个儿子……出宫之前,我对父皇立下军令状,倘若母后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就任凭父皇处置。”他惨叫着再次躺倒,翘起二郎腿,“这次死定了,父皇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她怜悯地望着他,叹气道:“那秦王殿下的下场将会如何?发配边疆?还是削去亲王的封号成为庶民?”
流澈祈哀戚道:“比这还惨呢……”他起身握住她的手,苦苦哀求,“你我即为夫妻,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兰流苏连忙抽出手,避之不及地往后坐去,巧笑嫣然:“我并无答应过你的婚事,何来夫妻之说?”
长臂一探,他猛地抱住她,抱得死紧:“你竟然不承认?嗯……”
他的俊眸微微一眯,升腾起阴沉沉的光色。她觉得他温热的胸膛突然间冷飕飕的,瞧见他凑过来的俊脸兴起一种作弄的神色,不由得心神一凛,立即改变口风:“我承认,我承认……行了吧……”
他阴恻恻地笑着:“来不及了……”
他攫着她红嫩的唇,狂肆地厮磨绞缠:“这是对你的惩罚……算是便宜你了,快帮我想想法子。”
兰流苏靠在他的胸前,轻描淡写地说道:“找个厉害的大夫咯。”
流澈祈撇撇嘴:“这还用你想吗?”灵光一闪,他忽而兴奋地说道:“我去找一个容貌相似的女子,冒充为我的妹妹,解了这燃眉之急,应该行得通。”
她白他一眼:“不妥,纸包不住火,娘娘终究会知道真相的,一旦真相大白,娘娘不是更加心痛吗?你父皇对你的惩罚也许更加严厉呢。”
他苦恼地埋在她的侧颈,沉闷道:“那倒是,可是母后总不见好,我不知如何是好……你就帮帮我吧……”
兰流苏禁不住他的死缠烂打:“好好好,我试试看吧,不过不能保证一定行。”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殇,惊心痛(6)
两日后,一行人回到扬州,端木情仍是心郁气结、抱恙在床。
又三日,端木情的病情大有好转,不再心心念念地想着婉儿的事。流澈祈知道这都是兰流苏的功劳,却仍然日日外出、夜夜流连扬州的青楼楚馆。
兰流苏自然愤怒,更气的是,他竟毫不掩饰自己的*与恶行。
这夜,她在他的寝房里等他,子时已过,仍是不见人影,索性回房睡觉。
躺在床上,暗夜寂静,她的心绪很乱,想不通他为什么死性不改?数月前他为了章含絮而性情大变,一改*不羁的性子,而今故态复萌又是为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就是他这样的男子吗?
也许,数月前的痴情只是昙花一现罢了,谁又能保证他能够对她专情一世?
然而,为了进宫,为了复仇,她不能退缩,她必须演下去,她必须咽下这口气,她必须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翌日,天幕一黑,流澈祈就收拾好自己、风度翩翩地出门了。
兰流苏坐在妆镜前,在脸上慢慢地勾画着……柳眉含情,双眸若星,唇红齿白,妩媚的眼风斜斜一勾,立时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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