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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听音辨点

亚马连忙点头道:“对,丁家的人有甚么了不起?只不过跟狗一样,鼻子和耳朵稍微比人灵一点罢了。”

小丁当居然也在后面跟着点头,好像连自己姓甚么都已忘记。

水蜜桃依旧笑盈盈道:“可是两位听音辨点的功夫,却也已经很有点火候。”

司空玄道:“那个王八蛋才会听音辨点的功夫。”

亚马立刻把脖子往前一伸,道:“听说懂得听音辨点的人,跟狗一样,耳朵都会动,你看看我们的耳朵有没有动?”

小丁当耳朵忽然动了动,道:“不好,那女人把宝盒里的猴子换了!”

水蜜桃马上站起来,葱心般的手指指着小丁当,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小丁当呆呆的道:“我是谁?”

水蜜桃道:“你一定是丁胖子的侄子小丁当。”

小丁当登时傻住了。

这时,门外突然有个人大声敞笑着,道:“哟,公孙先生今天怎么有兴趣跑到这里来?”

公孙策的笑声也传进来,道:“丁头儿的兴致好像也不小,天还没黑,居然就跑来了。”

话声未了,小丁当脸­色­大变,急不择路,只听“砰”的一响,竟已破窗而逃。

门外两人闻声即刻冲了进来,丁月亭看着亚马和司空玄面前的银子,又看了看那扇破窗。

只见他双脚一抬“飕”的一声,也跟着窜了出去。

公孙策就停留在进门不远的地方,背负着双手,动也没动。

赌局整个停顿下来,每个人都默默的瞧着他,好像都把他看成鸭群里的一只秃鹰一般。

公孙策哈哈一笑,道:“难怪邝老板的人都守在附近,原来有贵客在座。”

亚马匆匆回顾,道:“公孙先生指的贵客,莫非是在下?”

公孙策道:“阁下大概就是‘江湖野马’吧?”

亚马道:“不错。”

公孙策道:“你能如约的赶到信阳,就是给我紫衣侯爷面子,今后有什事只管知会一声,无须劳动天地盟弟兄们的大驾。”

亚马身后立刻有个大汉冷冷道:“公孙先生也不必紧张,我们一共才不过五十几个人而已。”

公孙策道:“老夫只有一个人,各位总不会为难我吧?”

那大汉道:“公孙先生真会说笑话,你能放我们一马,我们弟兄就已感激不尽了。”

公孙策笑了笑,忽然对司空玄道:“司空公子今天的手气好像很不错。”

司空玄忙道:“托总管的福,还算过得去。”

公孙策语调暧味道:“你可千万不要赢得太多,否则你的好朋友会不高兴。”

司空玄怔了怔!道:“我的朋友多得很,不知公孙先生指的是哪一个?”

公孙策道:“当然是这里的后台老板。”

说毕,又是哈哈一笑,转身出门而去。

司空玄愣愣的望着水蜜桃,道:“这里的老板究竟是谁?”

水蜜桃巧笑倩兮道:“我是老板娘,老板当然是我老公了。”

司空玄道:“他人呢?我怎么从来未见过?”

水蜜桃道:“谁说的?他就是方才去追郎中的那个,你们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司空玄并不真的关心谁是这里的老板,他关心的只是面前这堆得老高的银子,道:“我能不能带走这些东西?”

亚马Сhā口道:“我能不能带走那把红鞘宝刀?”

水蜜桃娇笑道:“看在你二位都是老板朋友的分上,你带走这些东西,你也可以带走那把红鞘宝刀!”

丁月亭脚程不能说不快,但是等他赶来,却已不见小丁当的影子……

街上行人很多,他却一眼看见三名捕快自远处匆匆奔赶过来。

为首的正是跟随他多年的得力帮手,人称“鬼眼”程英。

程英是个经验十分老到的人,如非情况特殊,绝对不会如此匆忙。

丁月亭急忙迎上去,喝问道:“甚么事?”

程英吐了口气,道:“启禀丁头儿,京里的‘掌剑双绝’高飞高大人到了。”

丁月亭怔了怔!道:“带了多少人来?”

程英道:“就他一个,看上去神­色­很匆忙,好像有甚么重大的差事。”

丁月亭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嗯……你先赶回衙门报备一声,京里来了大人物,咱们总不能让县太爷蒙在鼓里。”

程英应命而去,走得比来的时候更快。

丁月亭很自然的将手搭在一名短小­精­­干­的捕快肩上,轻轻叫道:“王得宝。”

那名短小­精­­干­的捕快,开心得就像得到宝贝一样,笑嘻嘻道:“请丁头吩咐。”

丁月亭道:“你到水蜜桃的场子去找公孙策,把消息递给他,如果他给你赏钱,你可不能独吞。”

王得宝道:“头儿放心,有多少,报多少,可是万一他不给呢?”

丁月亭笑笑道:“他不给,我给……”

王得宝也不罗嗦,身形一晃,已消失在人群里。

丁月亭又道:“李二奎!”

李二奎应声道:“属下在。”

丁月亭将头一摆,道:“走,跟我到聚英客栈去一趟。”

李二奎当然知道聚英客栈是天地盟的暗舵,闻言不禁一怔!道:“到那儿去­干­甚么?”

丁月亭道:“单毅城住在那里,他的同僚来了,咱们能不去报告一声吗?”

单毅城昂首阔步的从聚英客栈的楼梯往走下,两名侍卫尾随在后,所经之处,人人让路。

这时,忽然有个人从他身旁挤过。

单毅城眼睛有神,一眼瞧出有异,喝道:“站住!”

那人正是举止斯文的司空玄,手上拿着一柄红鞘短刀,刚想登楼,闻声急忙停足回顾。

单毅城盯着他手中的短刀,道:“你这柄刀是从哪儿来的?”

司空玄道:“赢来的。”

单毅城道:“在哪儿赢的?”

司空玄道:“后街的赌场里。”

单毅城道:“赌场是赌钱的地方,哪有赌刀的?”

司空玄道:“有的人输得连裤子都赌,你信不信?”

单毅城笑笑道:“你是不是从一个叫‘金燕子’的女人手上赢来的?”

司空玄也笑笑道:“如果是‘金燕子’我就不要她的刀了。”

单毅城道:“哦,你要她甚么?”

司空玄笑嘻嘻道:“裤子。”

单毅城­阴­森森笑了几声,突然朝左首那名侍卫打了个眼­色­,道:“把那柄刀拿过来给我着着。”

那名侍卫立刻走上去,一把将那柄刀抓在手里,谁知刚一转身,忽然刀已不见,回头看时,司空玄正在含笑望着他,手中竟也空空如也,不禁原地转了一圈,道:“咦,刀呢?”

另一名侍卫大声道:“当心,这小子会妖法。”

司空玄却已指着他,道:“你这人太­阴­险了,自己搞鬼,居然还想赖在我头上。”

说着,走到那名侍卫跟前,竟在案目睽睽之下,从他怀里慢慢的将那柄刀抽了出来。

四周一片哗然,那名侍卫整个傻住。

司空玄双手捧刀,呈给单毅城,一面道:“这刀在赌场抵押二千两银子,大人可要拿好……”

单毅城伸手来接,就在眨眼之间,刀又不见了。

司空玄笑道:“别慌,在这里……”

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单毅城怀里慢慢的将那柄刀抽了出来。

单毅城冷笑着道:“你大概就是叫甚么‘神手’司空玄吧?”

司空玄道:“单大人好眼力。”

单毅城道:“你认识我?”

司空玄道:“我若连鼎鼎大名的单毅城大人都认不出,我在江湖上岂不是白混了。”

单毅城笑了笑,道:“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你说那开赌场在后街的甚么地方?”

司空玄道:“只要你问问‘水蜜桃的场子’每个人都知道,不过要去就得快,迟了恐怕就见不到人了。”

单毅城道:“为甚么?”

司空玄笑笑道:“那人手风背得很,万一连裤子都输掉了,他还坐得住吗?”

单毅城道:“你知道那个人的姓名吗?”

司空玄道:“大家好像都叫他‘江湖野马’。”

突然他眼睛定定地向外面望去,单毅城不由得亦抬头望去,有个人正好要进入客栈。

那人正是“江湖野马”——亚马!

单毅城立刻喝道:“站住!”

亚马一见是单毅城,他岂肯乖乖站住,转身就跑。

单毅城身形展动,往外就追,忽听右首那名侍卫忽然叫道:“咦?”

单毅城道:“甚么事?”

那名侍卫道:“属下口袋里,怎么多了这只青瓷瓶?”

单毅城一见这只青瓷瓶,心神大震,立刻伸手摸自己口袋,口中喊了声:“我的解药怎么会跑到你那里去了?”

伸手夺过,打开一看,早已空空如也。

单毅城又气又恨,咬牙道:“上当了!”

再回头,就连司空玄也不见了……

他们再要去追,自然是两头落空,一个也追不到……

亚马奔到约定的酸枣林,迎异有一株百年老树,痂瘤纠结,盘根错结。

亚马伸手往一个树洞一摸,果然有一只小瓷瓶,拔开瓶塞一闻,果然是解药不错。

他立刻再溜回客栈,闩好房门,将小瓷瓶塞到“金燕子”手上,道:“拿好!”

然后用被子将她一裹,背在背上,从地道溜走……

在黑暗中走出很远,才将“金燕子”放在一处转角坐下,摸出火折子点燃。

“金燕子”手中握着瓷瓶,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瞪视着他。

亚马道:“我去找点水来给你喝药……”

他才走了几步,就听到她在背后轻轻饮泣……

这个江湖上人见人怕的女魔头,原来感情这么脆弱?

亚马叹了口气走回来,黯淡的火光下,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孔显得更苍白、更憔悴、更惹人怜惜……

亚马却好像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只用手指在她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道:“来,赶快把解药吃下去!”

“金燕子”往后里缩了缩,道:“等一等,我得先跟你谈谈。”

亚马道:“有甚么话?等服过药之后,慢慢再谈。”

“金燕子”却坚持道:“不,这件事我非得先问清楚不可。”

亚马微微一怔!道:“甚么事这么重要?”

“金燕子”道:“请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为甚么要救我?”

亚马道:“咦?你忘了?我不是曾经答应过你吗?”

“金燕子”道:“你劳动诸亲好友,拼命弄来这瓶解药,只是为了对我守信?”

亚马道:“不错。”

“金燕子”道:“没有别的理由?”

亚马道:“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

“金燕子”摇头道:“不够,差得太远了。”

亚马失笑道:“‘金燕子’你在搞甚么?你是不是被单毅城吓昏了头?如今解药已经到手,你的小命总算保住了,你还追问理由­干­甚么?”

“金燕子”忽然长长一叹,道:“我的命并不如你想像中那么珍贵,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恩怨纠缠,生死对我说来并不重要,如果叫我给人施舍,糊里糊涂的活下去,还莫如早点死掉的好。”

亚马忙道:“你我患难之交,理当互相扶助,我帮你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能说是施舍呢?”

“金燕子”道:“问题是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交情,过去也只是为了相互利用才凑在一起,可是现在我分明已没有利用价值,你为甚么还在不顾一切的搭救我?你的真正意图究竟是甚么?你想在我没有把实情弄清楚之前,你的人情,我敢接受吗?”

亚马微露不悦之­色­,道:“‘金燕子’你是在跟我撒娇?还是在威胁我?”

“金燕子”道:“我既没有跟你撒娇的情分,也没有威胁你的本钱,我只想叫你把真正的理由说出来,你不说,我就不吃。”

亚马霍然站起来,冷笑道:“你爱吃不吃,死了活该!”

说完,转身就走。

突然“叭”地一声,那只青瓷小瓶已落在他脚下,只听“金燕子”大声喊道:“盛情不敢领受,这瓶解药,请你带走。”

亚马勃然大怒,拾起药瓶,气冲冲的冲到“金燕子”面前,喝道:“‘金燕子’你太不识好歹了,你知道这瓶东西多不容易才弄到手?你怎能对它一点都不珍惜?”

“金燕子”道:“我就是因为知道它得来不易,所以才请你带回去。”

亚马气极败坏道:“我又没中毒,你叫我带回去做甚么用?”

“金燕子”悠悠道:“做甚么用是你的自由,你扔掉也好,喂狗吃也好,都不关我的事。”

亚马冷哼一声,道:“我既不想扔掉,也不想喂狗,我唯一处理的办法,就是把它塞进你的肚子里。”

“金燕子”翻身坐起,道:“你想­干­甚么?”

亚马道:“两条路随你选,你是自己吃?还是等我灌?”

“金燕子”身子往后一滚,手上已多了一把刀,她的那把红鞘宝刀,刀刀比着自己的颈子,道:“你敢碰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亚马吓了一跳,急忙摇手道:“慢点,慢点,我只是跟你开开玩笑,你可不能当真。”

“金燕子”道:“其实我死掉对你只有好处,既没有人动你怀里那件东西的脑筋,也没有人跟你分金子,你何必非逼我活下去不可?”

亚马急形于­色­道:“好,我不逼你就是了,赶快把刀放下。”

“金燕子”道:“要我放下刀不难,只要你把救我的真正理由说出来。”

亚马抓着头,伤了半晌脑筋,道:“你能不能提示我一下,哪一种理由你才满意?”

“金燕子”道:“只要是真的,甚么理由都可以。”

亚马留意着“金燕子”的脸­色­,试探着道:“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我舍不得你死,你认为这个理由怎么样?”

“金燕子”刀刃贴颈作势道:“理由是不错,可惜是假的,我不要听,我要死。”

亚马吓得声音都变了,尖叫着道:“等一下,等一下,我发誓说的是真话,绝对没有骗你。”

“金燕子”神­色­立刻缓和下来,道:“我怎么一直没有发觉?”

亚马忙道:“那是因为你一直没有注意,你不妨仔细想想,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会千辛万苦的把你从山顶背下来吗?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会冒着生命危险,提早赶来信阳帮你找单毅城吗?”

“金燕子”感动得眼睛一红,眼泪又已流下来,一面擦着泪,一面道:“这么重要的话,你为甚么不早告诉我呢?”

亚马抓着头,叹着气,道:“其实我在田大姊家里就想告诉你,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已被你一个巴掌打了回去。”

“金燕子”微扭着娇躯,慨恨着道:“谁叫你没把话说清楚,就想占人家便宜。”

亚马往前凑了揍,道:“现在呢?”

“金燕子”垂着头,窘红了脸,手上的刀也自然滑落下来。

亚马轻柔的将她拥入怀里,慢慢的托起了她的脸。

“金燕子”也一改往日的作风,柔情无限的将双­唇­递了上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亚马忽然将怀里的“金燕子”推开,打开瓷瓶,凑近火把一看,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大声喝问道:“药呢?”

“金燕子”就像做了亏心事般,一声也不敢吭,只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亚马冷冷的盯着她,道:“原来你早已吃下去,你却一直在骗我,你太过分了。”

“金燕子”嗫嚅着道:“因为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所以……所以……”

亚马沉痛的叹了口气,道:“你要死就去死吧,这次我再也不会拦你。”

说完,转身大步而去,连头都不回一下。

“金燕子”赶紧爬起来,左手拿刀,右手提剑,慌慌张张的追在后面,边追边喊道:“亚马,你等等我嘛,你别生气嘛,你听我说嘛,你听我解释嘛……”

亚马大声道:“你先回田大姊家养病,我还有重要事情要办!”

“金燕子”一怔!亚马道:“单毅城一定四处在找我们,一定也在找你,你想哪里最安全?”

“金燕子”拍手道:“对了,田大姊曾经出卖了我,任何人都想不到我又会躲到她那里去……”

亚马笑道:“算你还有点小聪明……”

“金燕子”耍赖在他身上道:“你送我去?”

亚马道:“不,我还有些事,我找魏苏送你去!”

街角上停着一辆破旧的篷车。

魏苏就像往常一样,横睡在篷车上,头枕一只酒坛,两腿高高翘起,满身酒气,直溢车外……

丁月亭围着篷车绕了一圈,停在马头前道:“你自己起来呢?还是等我把你拉下车来?”

话没说完,魏苏已翻身坐起,左顾右盼道:“单毅城呢?”

丁月亭道:“被你骗走了……”

魏苏松了口气,抓着胡渣,笑呵呵:“骗别人容易,想骗丁兄,好像还不太简单。”

只听车里有人道:“那是因为他知道你的酒量,只要再多加几个酒坛子,保证可以把他唬住。”

说话问,铺在车板上的褥子一翻,司空玄笑嘻嘻从底下窜出来。

丁月亭瞧了他一眼,淡淡道:“酒是喝的,不是用来洗衣裳的,想要唬我,就得多动脑筋,靠酒罐子是没有用的。”

司空玄在魏苏身上嗅了嗅,道:“嗯,丁兄的鼻子,的确管用得很。”

丁月亭道:“幸亏这辆车又脏又破,而单毅城又有洁癖。如果他再往前走几步,你们二个都跑不掉。”

魏苏把玩着腰间的鞭梢,眯眼笑道:“单毅城的剑法,真如传说中那么厉害么?”

丁月亭道:“据我所知,西厂里绝对没有一个浪得虚名之辈。”

司空玄道:“可是江湖上谁都知道,单毅城是西厂高手中最差劲儿的一个。”

丁星苎道:“也许……不过他再差,也一定比你高明,你相不相信?”

司空玄无­精­打采道:“相信。”

丁月亭笑笑道:“所以我劝你最好是到城外躲一躲,否则你非出事不可。”

魏苏蛮不服气道:“也不见得,有我在他旁边,我想还不至于出大纰漏。”

丁月亭笑笑道:“有件事我想应该先告诉你一声,也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魏苏道:“甚么事?你说!”

丁月亭反问道:“那个没有死的女贼呢?”

魏苏道:“你是说‘金燕子’么?我把她送走啦……”

丁月亭道:“胡说,你根本一脚都没有离开……”

魏苏吃吃而笑,道:“你忘了我只是‘本尊’我可是有四十几个‘分身’的!”

丁月亭道:“送到哪里去了?”

魏苏冷冷道:“人家的老婆,你这样关心­干­什么?”

丁月亭道:“我只是怕她又来搅局……”

魏苏冷哼,丁月亭道:“如今西厂的人在城里已不止单毅城一个,刚刚又来了个‘掌剑双绝’高飞,你不妨仔细估量一下,凭你一条鞭子和司空玄那些骗人的玩艺儿,能不能对付得了那两个人?”

魏苏脸­色­微变道:“‘掌剑双绝’高飞也来了?”

丁月亭又转向司空玄,道:“高飞不仅人来了,而且还带来一个天大的消息。”

司空玄道:“哦?甚么消息?”

丁月亭道:“听说袁紫琼已经离京了。”

司空玄道:“你说的可是‘断虹枪’袁紫琼?”

丁月亭道:“不错,正是她。”

司空玄道:“她离不离京,跟咱们有甚么关系?”

丁月亭道:“关系大得很,尤其对亚马,更是大的不得了。”

司空玄突然双手合十道:“丁兄,拜托你,你千万不要说袁紫琼是为亚马来的,更不要说她是亚马的未婚妻,我听了会害怕。”

魏苏骇然道:“有这种事?”

丁月亭也吃惊的望着司空玄,道:“司空玄,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司空玄道:“昨天小丁当告诉我的。”

丁月亭道:“他怎么会知道?”

司空玄道:“他是前几天从侯府手下那儿听来的。”

丁月亭穷追不舍道:“那么侯府手下又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呢?”

司空玄苦笑道:“据说是因为亚马兄跟‘风雨双龙剑’韩家兄弟动手时泄了底,好像使了几招很像铁剑马家剑法的刀法。”

魏苏嗤之以鼻道:“简直是鬼扯淡,亚马怎么可能使得出铁剑马家的剑法?”

司空玄道:“是啊,据我所知,亚马兄至少­精­通四家的剑法,五、六家的刀法,拳脚、轻功、暗器等更是杂得无法计算……可是我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会铁剑马家的追魂十八剑。”

魏苏道:“如果他真会追魂十八剑,早已成为一代名家,前几年又何苦为了偷学会鲁汪家一套破拳法,而被人打得逼体鳞伤,险些连小命都送掉。”

丁月亭忙道:“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可是现在的问题,已不在他使的是不是铁剑马家的剑法,而是他究竟是不是铁剑马家的后人。”

魏苏摇摇头道:“不可能。”

司空玄也连连摇头道:“绝对不可能。”

丁月亭道:“我也认为不可能,如果他真是铁剑马家的子嗣,以他的为人而论,多少总会在我们面一透露一点,口风不可能这么紧。”

魏苏道:“对,亚马是个出了名的大嘴巴,你教他把话憋在肚子里,比杀了他还要难过。”

司空玄道:“所以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相信。”

丁月亭道:“我们相不相信,无关紧要,要命的是不仅袁紫琼相信,连西厂那批人也已深信不疑。”

魏苏神­色­一紧道:“那就糟了,听说当年铁剑马家就是毁在西厂手里,如果那批人认定亚马是马家的漏网之鱼,那可麻烦了。”

司空玄紧紧张张道:“我得赶快通知亚马兄一声,叫他金子也别要了,趁早逃命要紧。”

丁月亭道:“逃不掉的,被西厂猎捕的人,绝对没有一个能逃出他们的掌心。”

司空玄急形于­色­道:“那该怎么办?”

丁旦号沉吟片刻,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叫亚马硬充下去。”

魏苏一惊道:“你想叫小马冒充袁紫琼要找的人?”

丁月亭道:“不错,想要护身堡叩,非得借重她的力量不可。”

魏苏道:“袁紫琼师徒的实力固然可观,可是想靠她们对抗西厂,恐怕还差得远呢。”

丁月亭道:“如果跟侯府联手呢?”

魏苏道:“那就另当别论了,只是公孙策那人刁滑得很,你要想说动他,可能不太容易。”

丁月亭轻松的笑了笑,道:“我想不会太难,因为西厂倾巢而出,主要的目标还是那件东西!”

魏苏抓着胡渣想了想,道:“有道理,如果只是为了亚马,随便派个三两个来也就够了,何必劳动齐天寿亲自出马?”

丁月亭道:“现在,咱们就只剩下一个最小的问题了。”

说话间,目光自然转到司空玄脸上。

司空玄笑嘻嘻道:“甚么问题?”

丁月亭道:“我们三个人,应该由谁去说动亚马呢?”

魏苏抢着道:“当然是司空玄。”

司空玄脸­色­大变,道:“为甚么一定要我去?”

魏苏笑呵呵道:“丁兄要去找公孙策打交道,我准备即刻过江,替袁紫琼师徒打个接应,免得她们在路上遭到西厂那批人暗算,如今只有你闲在这里,你不去,谁去?”

司空玄愁眉苦脸道:“可是这种事,你叫我怎么跟他开口?”

魏苏道:“你不要搞错,这也是救命事,为甚么不能开口?”

司空玄道:“万一他不肯呢?”

丁月亭已吃吃笑道:“你放心,他一定肯,他是个极珍惜­性­命的人,只要能活命,你叫他冒充袁紫琼的儿子他都­干­。”

脏乱的庙堂已被人收拾得一尘不染,不仅有灯有火,而且有酒有菜,甚至连被褥都准备得整整齐齐,只比客栈里少了张床。

酒菜是摆在一张矮桌上,桌边一盆炭火上的壶水尚未烧沸,显然刚刚置放不久。

亚马坐在矮桌旁的蒲团上,满满的斟了一杯酒。

突然有个女人适时从佛像后面窜出来,气喘喘喊道:“等一等,这酒喝不得!”

来人是亚马从未见过的美艳绝伦少女,他竟瞧得呆了。

欧明珠,她竟然是红石堡主的独生孙女欧明珠!

亚马似乎不想见到她,回头瞪着她,道:“为甚么不能喝?”

欧明珠道:“这些东西不是邝老板送来的。”

亚马道:“你胡说甚么?除了邝美云之外,还有谁知道我们在这里?”

欧明珠急忙走上来,指着桌上的碗盘道:“可是这些分明不是聚英客栈的东西,如果是邝老板送来的,她会舍近求远,故意不用自己店里的餐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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