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飞虹道:“可是孙师伯一直到现在还活着。”
孙不群道:“你们有所不知,我这十几年活得比死更痛苦,如非身受侯爷大恩未报,我早就自我解脱了。”
石飞虹道:“只要能让她活着,再痛苦都没关系,孙师伯,求求您,请您答应我们吧!”
那委婉的哀求声,连一旁的杨欣和司空玄都已感动,两人目光中也有了乞求之色。
孙不群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从行囊中取出针包,直向房中走去。
灯火摇曳,人影晃动。
孙不群手中十二根金针,刹那间已刺下六根,就在他指按后仪心窝,第七根即将刺下之际,金针忽然停在两指之间。
除了紧闭双眼的后仪之外,几乎每个人的目光都带着迷悯的神色,投在孙不群的脸上。
孙不群金针一收,逼视着亚马道:“亚马老弟,你方才可曾给她服过药?”
亚马不得不点头。
孙不祥道:“甚么药?”
亚马一声不响的将唐盛菊给他的荷包递过去,心里却直在打鼓。
孙不群取出一颗丹丸,嗅了嗅,尝了尝,又嚼了嚼,好像意犹未尽,又取了一颗投入口中,闭目调息片刻,突然兴奋的跳起来,振臂大喊道:“我得救了,我的伤得救了。”
亚马急忙问道:“后仪的伤怎么样?”
孙不群笑呵呵道:“我的伤都有救了,她的伤还有甚么问题。”
此言一出,房里所有的人个个笑口大开,倒把刚刚进来的简长老吓了一跳。
亚马立即迎上去,道:“长老可有甚么吩咐?”
简长老回手一指,道:“外面有个人要见你。”
亚马一怔!道:“是谁?”
简长老道:“锦衣七楼的‘笑里藏刀’丁二喜,这人诡诈得很,你可要多加小心。”
亚马点点头,回望了杨欣一眼,两人急急奔了出去。
里瞎的院落中,果见一个黑影挺挺的站在那里。
两人走近一瞧,才认出竟是傍晚方才见过的那名店小二。
亚马笑笑道:“原来你就是‘笑里藏刀’丁二喜,真是失敬得很。”
丁二喜笑嘻嘻道:“马兄只管放心,在下对自己人是从来不藏刀的。”
亚马道:“自己人?”
丁二喜道:“不错,我们楼主本想依马兄之言跟过来,但却意外的发现了齐天寿那批人的行踪,我们楼主已悄悄追了下去,特命在下赶来请示一声,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亚马忙道:“不敢,请丁兄回去上转司徒楼主,请他设法把那批人尽量往南引……”
一旁的杨欣突然截口道:“最好在后天晚上能把他们引进神仙岭附近的杨树林,入林之后,自有侯府的人接应你们,以后的事就看我们了。”
丁二喜道:“后天晚上,神仙岭,杨树林。”
杨欣道:“不错。”
亚马忙道:“还有一件事务必上告司徒楼主,教他千万不可与那批人正面冲突,以免伤亡过重,到时候没有人手搬黄金。”
丁二喜哈哈大笑道:“‘江湖野马’我就是欣赏你这种凡事都为人着想的个性,等这件事完成之后,我会找你好好的喝几杯。”
说完,身形一晃,已跃出墙外!
亚马想了想,忽然走到门口,悄悄叫了声:“石姑娘!”
石飞虹悄悄的走出来,静静的望着亚马,就好像正在欣赏一件宝物似的。
亚马急忙往后缩了缩,道:“你师父呢?”
石飞虹道:“还在新安渡等我们。”
亚马道:“你最好马上赶回去,免得你师父牵挂。”
石飞虹迟疑道:“可是后仪师妹怎么办?”
亚马道:“如果你不怕单身赶路,你可以请你两位师妹留下来照顾她。”
石飞虹含笑颔首道:“好,我准备一下,马上启程。”
她稍许沉吟了一下,悄声道:“师伯可有甚么话要我转告师父?”
亚马咳了咳,道:“请你告诉你师父,后天晚上务必要赶到神仙岭西的杨树林,一路上要特别当心,齐天寿就走在你们前面。”
杨欣立刻接道:“还有一件事请你告诉袁紫琼,后天夜里凡是进入杨树林的人,最好是穿白色的衣服。”
石飞虹诧异道:“为甚么要穿白色的衣服?”
杨欣道:“后天是腊月十六,月亮正圆,杨树林的树干和落叶原本就是灰白色,经月光一照,整座树林都会变得一片银白,是以穿白色的衣服最容易藏身。”
亚马失笑道:“杨兄,你有没有搞错,请你看看今晚的天气,后天不下雨已经不错了,哪里还会有月亮?”
杨欣笑眯眯道:“你放心,后天子夜过后,月亮一定会出来。”
亚马道:“你怎么知道的?”
杨欣道:“这是我们公孙先生推算的,公孙先生精通天文,他的推算绝对错不了。”
腊月十六……
神仙岭……
杨树林……
子夜过后,林里林外依然一片昏暗……
没有月亮,只有风,寒风卷动枯叶,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声响,有如江涛扑岸,无止无休。
亚马躲在一棵高大的树干下,他入林已大半个时辰,换过二十几棵树干,至今仍一无所见,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自己一身雪白的衣裳。
他忍不住又开始咒骂公孙策,每当转换一棵树干,他就骂一次,前后已骂了不止二十九次。
现在,他又打算转到另一棵树下,就在他刚想扑出之际,前面不远的地方陡然传来一声惨叫,静夜中听来,显得格外惊心。
他毫不迟疑的冲了过去,因为至少他知道那个地方有人,但当他赶到时,一切早已归沉寂,除了少许血腥气味之外,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于是他又咒骂了公孙策一递。
突然,树干后面有个少女道:“亚马师伯?”
声音虽然陌生,却是袁紫琼徒弟的口吻。
亚马大喜道:“你师父呢?”
那少女道:“还在前面。”
话没说完,亚马已窜到另一棵树下。
几乎同一时间,另一个身影也尾随而至,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师伯,我是石飞虹。”
亚马登时松了口气,急忙道:“石姑娘,快带我去找你师父,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
石飞虹“嘘”地一声,道:“师伯小心,那几个硬点子可能都在附近。”
亚马突然觉得一阵惭愧,他发觉自己并不如想像中那么伟大,在这种逆境中,表现得反而没有这些年轻女孩子们沉着。
同时他也不禁联想起更年轻的小丁当,他后悔当时没把他带来,如果有他在场,又何必在乎有没有月亮。
一想到小丁当,亚马立刻将耳朵紧紧贴在地上,结果耳朵虽没有听到甚么,眼睛却意外地发现一团黑影忽然自天而降。
他已无暇思索,陡地纵身拔剑,一脚蹬开石飞虹,使尽全力的一剑挥了出去。
惨叫声中,那团黑影结结实实的摔在两人原先站脚的地方,亚马的身体也已连翻带滚的栽了出去,只听“咚”的一声,脑袋竟刚好碰在上棵冷冰冰的树干上。
只痛得亚马身子扭成了一团,连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他双手抱头,心里又在咒骂公孙策,几乎把所有恶毒的字眼全都骂光,而且他发誓明天非给那家伙好看不可!
就在此时,他发现了不远处站了一个身材窈窕的妙龄女子。
亚马喝道:“喂,鬼鬼祟祟做些甚么?还不快出来一拼高低!”
石飞虹却已闻声赶来,轻呼一声:“师父!”
原来来人竟是袁紫琼。
亚马呐呐问道:“你是袁紫琼?还是她的徒弟?”
其实他分明已知对方便是袁紫琼,却不知为何偏要多加上一句。
袁紫琼并没有立即回答,过了许久,才道:“想不到我们初次见面,竟会在这种地方!”
亚马苦笑道:“这也能算是见面么?”
袁紫琼又沉默了一会儿,道:“现在子时已过,也许月亮马上就要出来了。”
亚马恨恨道:“也许那家伙叫我们等的不是月亮,而是明天早上的太阳。”
袁紫琼道:“你不要心急,我们可以慢慢的等,等到天亮也无所谓,反正时间拖得愈久,对我们愈有利。”
亚马一怔!道:“为甚么?”
袁紫琼道:“因为我们还年轻,我们有耗下去的本钱,而他们却没有。”
亚马叹道:“你比我有耐性多了,难怪你能创出如此高明的枪法,又能教出这么多高明的徒弟。”
袁紫琼即刻道:“我这点成就根本算不了甚么,倒是你能运用一张真假未辨的藏金图,竟在短短几天之内,将几个彼此敌对多年的门派结合在一起,仅仅这份机智,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
亚马听得心里开心得要命,嘴上却淡淡道:“那也只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根本不足为奇。”
袁紫琼道:“你也不必太谦虚,说实在的,我和我的徒弟们都对你佩服的不得了。”
亚马笑笑道:“你的徒弟们佩服我,是因为她们想讨你欢心,而你……”
一提到袁紫琼的徒弟,他才猛然想起自己的目的,急忙道:“你一共带了几个徒弟进来?”
袁紫琼道:“五个。”
亚马道:“够了,只要我一冲出去,你马上叫她们跟上来。”
袁紫琼道:“你要干甚么?”
亚马道:“杀葛半仙和唐老么。”
袁紫琼似乎被吓呆了,久久没有吭声。
亚马道:“你放心,这是我们早就做好的圈套,绝对不会出问题。”
袁紫琼道:“那么我呢?”
亚马道:“你得替我们挡住齐天寿,记住,只能挡,可不能真的拼命。”
袁紫琼道:“为甚么不能拼命?”
亚马笑道:“跟齐天寿拼命是紫衣侯老爷子的事,我们做晚辈的,怎么可以抢了人家的光彩?”
夜更深,风更冷。
亚马坐在袁紫琼身边,听她轻声细语陈述着许多闺中趣事,几乎忘了身在险境,当然也不会觉得寒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忽然亮起一片亮光,刹那间林中变得一片银白,十丈方圆,清晰可见。
月亮终于出来了。
亚马神情大振,目光立刻落在袁紫琼脸上。
袁紫琼也正在望着他,端庄秀丽的脸庞带着一抹红晕,柔和的眼波犹如醉人的春风,使人望之欲醉。
只听袁紫琼轻声在念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亚马亦念道:“劝君多采撷……”
忽然想起到那块定情之物的玉佩,他念不下去了。
袁紫琼凝眸望着他,念道:“此物最相思!”
亚马的确有点醉了,不但心跳加快,而且头脑一片昏沉。
袁紫琼诧异道:“你怎么啦?”
亚马晃了晃头,回手将剑抓在手里。
只听远处有人叫道:“唐老么,我好像中了毒!”
那声音显然正是出自葛半仙之口。
亚马喊了声:“快!”疯狂般的奔了出去。
袁紫琼师徒也分从不同的方向冲出。
就在亚马奔近葛半仙藏身之处时,唐籍陡然出现,正好拦住他的去路。
亚马好像根本就不把他看在眼里,笔直的向他扑去。
只见唐籍飞快地取出手套,熟巧的套在手上,手套刚刚Сhā入装放毒砂的皮袋,整个人忽然僵住,满脸俱是恐怖之色,刚想张口呼叫,亚马的剑已刺入了他的心脏。
同时葛半仙也从树干后倒退出来,仰天栽倒在地上,鲜血如箭般喷射而出,转瞬间便已气绝身亡。
而这时袁紫琼却在连连后退,齐天寿一把精钢宝刀威猛绝伦,锐不可当,几次都险些将她的断虹枪震得脱手飞出。
亚马毫不顾虑的便扑上去。
齐天寿没等他扑到,便舍弃袁紫琼,疾如闪电般向他攻来,好像对他比对袁紫琼更感兴趣。
两人挥刀舞剑,一闪而过,亚马冲出很远方停下脚步,只觉得大腿猛地一阵剧痛,一ρi股坐在地上。
齐天寿手中的刀竟然被震得断成两截!
他瞧着手中的断刀,厉声大笑道:“好,好极了!‘铁剑’马致远,果然有余孽在世!”
齐天寿手中中断刀一扔,只伸脚连拨,地上死者的钢刀跳起二把,落到他的手中。
双刀在手,一阵挥舞,霍霍有声,更现神威,厉声喝道:“皇上有令,务必诛除马氏余孽,不相干者退开!”
袁紫琼却立刻飞奔过去,扶住亚马道:“你受伤了?”
亚马嗯哼一声,雪白的裤管很快便已染红。
袁紫琼把枪往地上一Сhā,撕下一条裙摆,将他的大腿紧紧绑住。
只痛得亚马龇牙咧嘴,冷汗直流。
齐天寿却哈哈大笑道:“袁大丫头,实在抱歉,你寻找多年的老公,只怕要报销了。”
亚马大怒道:“放你妈的狗臭屁,你老子还活得好得很……”
还没容他骂过瘾,嘴巴已被袁紫琼捂住……
他这才发现石飞虹等人都已赶了来,只好把满肚子的脏话硬给咽了回去。
齐天寿又已大叫道:“姓袁的丫头,那小子已无力再战,你是等我杀过去,还是乖乖过来跟我决一死战?”
袁紫琼霍然站起,正想抓枪,却已被人拦住,同时只觉得头上一暗,一个瘦小老人已掠顶而过,轻飘飘的落在齐天寿面前。
不必亚马引见,袁紫琼已不难猜出那瘦小老人便是紫衣侯,那个阻止她抓枪的面容潇洒微笑的中年人,必是“神机妙算”公孙策无疑。
只听紫衣侯笑呵呵道:“要相决一死战,侯某奉陪,不必欺侮人家一个后生晚辈。”
齐天寿狞笑道:“姓侯的,你终于露面了。”
紫衣侯道:“你怕不怕?”
齐天寿道:“我只怕你死得太慢。”
紫衣侯道:“那是铁定的,我敢跟你打赌,我一定会死在你后面,你相不相信?”
齐天寿冷笑道:“当然不信……”
没等他说完,紫衣侯身形一晃,已“唰”地一刀劈了出去。
袁紫琼瞧得连连摇首道:“这位老人家倒也干脆,说干就干!”
公孙策道:“我家侯爷最多也只能打打前锋,后面就要靠你袁紫琼的‘断虹枪’了。”
袁紫琼微微怔了一下!道:“靠我?”
公孙策道:“不错,齐天寿天生臂力惊人,刀路刚猛无比,我家侯爷刀法虽然精妙,却因年老气衰,已不耐久战,只希望能在百招之内先消耗他一些气力,或是拼个两败俱伤的局面,然后就得仰赖你那套神奇的枪法把他留下来了。”
袁紫琼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现在就联手将他除掉?”
公孙策忙道:“千万不可,如果不小心把他吓跑,咱们全部的计划,统通付诸东流。”
亚马立刻接道:“所以你最好能够把握时机接手,千万不要被他跑掉。”
袁紫琼默默的望着亚马,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
亚马想了想,道:“还有,尽可能不要跟他的刀接触,他那口刀的力道实在大得出奇。”
袁紫琼道:“你放心,我早有准备。”
亚马忽然叹了口气,道:“如果我的剑再重一点,方才也就不会受伤了。”
公孙策道:“等你的伤复元之后,我替你铸一把剑,跟当年马大侠所使用的同样重量的剑。”
亚马摇首道:“不必了,我已经决定今后不再用剑。”
袁紫琼急道:“你不用剑用甚么?”
亚马用力压住自己受伤的腿,苦笑道:“我用铁拐,你们以后不要再叫我‘江湖野马’叫我‘铁拐野马’就成了。”
袁紫琼师徒听得都很难过,公孙策却依旧笑容满面道:“亚马老弟,别灰心,像你这点伤,死不了人的,等‘毒手郎中’回来,不必用手,用脚都能把你这点伤治好。”
一旁的石飞虹突然“噗嗤”一笑,道:“那多臭。”
袁紫琼回首瞪了她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场中的战情已起了变化。
齐天寿的双刀,架住了紫衣侯那柄名冠天下的宝刀!
而紫衣侯矮小的身子几乎整个靠在宽阔的胸膛上。
齐天寿的刀锋在下,正在一分一分的往上捺,而紫衣候的刀却拼命的朝下压,全身的力气全都集中在手臂上。
突然间,紫衣侯刀锋一反,暴喝声中,齐天寿庞大的身躯当场栽倒在地,胸前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沟。
紫衣候的刀已被震飞,身子也借力倒翻回来。
公孙策已然一冲而上,刚好将紫衣侯托住,两人踉舱连退几步,一起摔倒在距离亚马不远的地方。
亚马连滚带爬的赶过去一瞧,只见紫衣侯胸膛间已血肉模糊,急忙叫道:“赶快封住他的|茓道!”
紫衣侯摇首道:“不用了,只希望袁紫琼快点解决他,我实在不想死在他前面……”
这时袁紫琼早已冲出!
同时齐天寿也一跃而起,将腰带解下,飞快地缠住胸部,不待袁紫琼冲到,便已挥刀迎了上来,举动之骠悍,简直慑人心魄。
转眼十几回合过去,齐天寿的刀势依然凌厉如故,而袁紫琼的枪法却愈来愈迟缓,就在第二十招上,手中的枪终于被钢刀震得脱手飞出。
亚马大吃一惊!正相换人接应,另一杆枪已落在她手上。
原来是袁紫琼的首座弟子石飞虹在一旁接应,及时扔了一杆枪过去。
不止如此,其他女弟子也排成一排,各持银枪,随时再递给石飞虹,准备接应。
原来她们早就计划好,要用这一套“消耗战术”!
果然没过几招,第二杆枪又被震飞,而第三杆枪又已适时飞到!
如此周而复始,几乎每三、五招就换一次枪,齐天寿攻势虽厉,一时却也奈何她不得。
公孙策大声叹道:“如果每一刀都砍在空枪上,是不是一件很累的事?”
紫衣侯叹道:“我当初为何没想到这一招?”
亚马忽然明白换枪竟是为了破解齐天寿的刀法,他这才松了口气,提在胸口的心也总算放下来。
袁紫琼满场游走,连连换枪,时间一久,齐天寿的招式终于渐渐缓慢下来,力道也显然减弱了不少。
突然间,又是一杆枪疾射而至。
袁紫琼枪一沾手,便已刺了出去,连枪身都没转一下,因为这杆枪根本就是倒射过来的。
当齐天寿发觉上当时,枪尖已刺进他的小腹,他急忙扔刀抓枪,双手合力将枪杆握住,狞视着袁紫琼香汗淋漓的脸孔,厉声喝道:“说,这一招是谁教你的?”
袁紫琼理也不理他,只拼力想把枪尖再刺进几分。
公孙策却已长身而起,道:“齐天寿,你太没有知人之明了,你为何不问问断虹枪是谁教她的?”
齐天寿狠狠的瞪着他,道:“你是谁?”
公孙策道:“在下便是人称‘神机妙算’的公孙策。”
齐天寿咬牙切齿道:“好,好,你自己赶来送死,那是再好不过了。”
公孙策淡淡道:“在下不是赶来送死的,是来给你报信的。”
齐天寿道:“甚么信?说!”
公孙策道:“这次你带出来的三十二名高手以及八十四名侍卫,已全部歼灭,所以依在下之见,你还是赶紧死掉算了,你的心腹都已死光,你一个人活着还有啥意思?何必再拖延时间?”
齐天寿厉喝道:“你胡说,凭你们侯府这点实力,岂是我西厂的敌手?”
公孙策悠悠道:“齐天寿,你的算盘打得太不如意了,你当如今武林还跟过去一样,任你个别宰割么?老实告诉你,那种时代已经过去了,你现在不妨睁大眼睛看一看,站在你四周的都是些甚么人?”
也不知甚么时候?天地盟的汪铁鹏、楚天风、丐帮的简长老、大风堂的庄云龙、锦衣楼的司徒刚等人都已赶到,每个人都在凝视着场中的情况。
齐天寿忽然昂首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念和绝望。
就在笑声截止的一刹那,陡闻亚马嘶喊道:“当心!”
呼喊的同时,他已旋身而起,飞掠而至,一脚踹向齐天寿!
旁观之人不由齐声惊呼道:“身无彩凤双飞翼!”
呼声未了,齐天寿鹰爪般的左掌已朝袁紫琼脸上抓来。
正是紫衣侯在密室内演给亚马看的那一招杀着!
袁紫琼还没有搞懂是怎么回事?吓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
就在这危急的一刹那,一条大腿飞来,正被齐天寿的鹰爪结结实育抓住!
正是亚马踹来的那一腿,那只受了刀伤的腿!
一阵椎心刺骨的痛,亚马惨叫一声,人在半空,身子倒转,右手屈指一弹!
“啵”地一声,只见红光一闪,齐天寿的心脏部位穿了一个圆孔,鲜血从背后喷射而出!
一代袅雄齐天寿,终于跌倒尘埃,一命呜呼……
亚马却跌进了袁紫琼的怀里……
众人这才从噩梦中惊醒似的一阵惊叹……
紫衣侯叹道:“那是不是失传了一百多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公孙策道:“正是……”
袁紫琼怜惜地抱住亚马,道:“你的腿……”
亚马笑道:“不要紧,你扶我站起来……”
袁紫琼揽住他的腰,扶他站起来,亚马掀开发髻,抓散头发,取出一张薄绢地图来,向她道:“这张图,你准备怎么处理?”
袁紫琼道:“那是你的东西,你自己决定……”
亚马道:“我本来想用这些金子盖一座比侯府还大的庄院,讨几房娇妻美妾,招一批保镖护院,雇一些长工仆妇,买一些书僮丫鬟,然后再养个几千头猪马牛羊,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可是我看了侯老爷子这种舍身取义,为武林造福的作为,我忽然觉得那种日子太没有意义了,我想来想去,还是按照先人的意思,把它用在保皇除奸的大业上比较理想,不知你意下如何?”
袁紫琼眼中有了泪光,点头道:“好!‘江湖野马’我没看错你。”
亚马猛地抬起头,望着楚天风道:“我请你来,只想问你一件事。”
楚天风道:“甚么事?你说。”
亚马道:“你认为天地盟中哪一位最值得信赖?”
楚天风大声道:“汪铁鹏。”
双手将图递到汪铁鹏手上,道:“汪大哥,保皇除奸不能只靠你天地盟,就以这次对抗西厂这批人来说,如非侯府、丐帮、大风堂、锦衣楼、蜀中唐门以及你天地盟同心协力,谁也不敢说今天躺下的究竟是哪一些人,这批藏金是先人留下来的保皇除奸的经费,我现在交给你,一切你就看着办吧!”
汪铁鹏道:“马老弟,你放心,这批金子不属于任何人,而是属于参予保皇除奸之人所共有,只要我把这批金子寻到,我必会召集在场的每个门派,共商支配之策,你看怎么样?”
亚马道:“好,但愿你言而有信,切莫为了一己之私而再度引起武林纷争。”
说话间,袁紫琼的女弟子们已取来担架,将负伤的亚马拾了起来。
亚马急道:“喂喂,你们要把我抬到哪里去?”
石飞虹道:“你是师父袁家的姑爷,当然是把你抬回袁府……”
亚马道:“可是,我弄丢了那块玉佩……”
石飞虹道:“师父说丢了玉佩不要紧,再也不能弄丢了你这个人!”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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