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文吃惊,咽了咽口水,“没错。”
“没眼见儿的家伙!”珑烟狠狠戳他的额头。
“可是,他们根本就不配,大小姐脾气那么差,总是使唤凌大哥做这做那……”
“人家心甘情愿啊!谁要你操心那么多!”珑烟白了他一眼,猛然醒悟,“你叫碧翘‘大小姐’?”
“对啊。她让我这样叫她。”
“你又不是她家的下人,为什么这样叫!”珑烟一丝愠怒,怎么说孝文也是她的朋友,表妹却这样刁难作践。
“我就是她家的下人啊!总不能白吃白喝啊!”孝文倒很坦然,“她让娘去伺候二姨太,我就作了诺公子的陪读。这样很好,有书读。”
珑烟双眉纠结在一起,心中忿忿,表妹的这种做法,似乎带着某种报复成分!不是早已解释清楚,那次“私奔”只是个意外,也根本算不得是私奔,她居然以为孝文一家是帮凶!
心中酸涩,似乎连累到孝文一家因她而受苦。珑烟凝神望着边孝文,刚欲开口,却被孝文抢先,“姐姐,我就是来看你一眼,我得回去了,一会儿小诺儿该找我了。”
珑烟步伐一顿,点了点头。看着孝文乐滋滋不知愁的模样,她有些怅然,似乎每个人都在不停歇的前行,只有她还留在过去……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天香楼内一蓝衫女子盈盈袅袅站在楼台高岸,手中拿着红牙板,和着节奏轻唱。“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靠在栏杆的一桌,一身形娇俏的男子坐在案前,望江啜饮。青衣柔衫,举止潇洒,只是眼中的点点愁思让他看来与天香楼内的莺声燕语格格不入。
正是女扮男装的莫珑烟。
天香楼的花姑娘,桂祥居的水晶包。相比之下,天香楼虽是烟花之地,但才女佳人层出不穷,倒是个吟诗作对消遣玩乐的好地方。痴缠爱怨在这里屡见不鲜,伤感离别每日都在上演,读着别人眼中的爱恋心中的思念,仿佛是对自己最好的开脱……而桂祥居,水晶包吃完了,除了一嘴的油水,什么都没有留下。
珑烟摇摇头,忽而起身伫立在栏杆前,望着江天滚滚,轻声吟道,“思愁波涌杨柳岸,别离风连残月边。冷落秋殇话凝噎,千种风情无留恋。”
“好诗!公子好文采!”身旁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
珑烟诧异的转过头,只见一男子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浓眉大眼,方脸高鼻,身形高大,肌骨健硕,一身绣金黑衣更是衬得气质不凡。他黑眸炯炯有神,嘴角微扬,毫无顾忌的直视珑烟。
珑烟微微一笑,“没有一点文采谁敢来天香楼!”
公子浓眉高抬,目光中忽而闪烁着玩味的笑意,“这位公子还真是与众不同。”
珑烟前探趴在栏杆上,“借用白衣卿相的词文来填诗,若谦虚起来,岂不是侮辱了柳三变的大名!”
“虽是借用,可诗词的意境情感,却发生了根本的改变。”那人目光精锐。
珑烟扭头,忽感一丝不适。这诗是念及楚云焕所作,心中不免敏感,这人好像在暗指什么。
那人悄悄把目光移开,看着悠悠天际,“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也正因如此轻贱,白衣卿相注定做不了高官显贵。”
“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每个人的归宿,即使做不了达官贵人,也不代表那是个不好的归宿。”珑烟同样望向天际,平静的说。
“那确实不能代表‘不好’,但却远远代表不了‘好’!”那人浓眉一挑,豪气冠鼎。
珑烟看着他微扬的侧面,不觉暗暗称奇。
“相比之下……”那人猛然回头,精亮的眼神让珑烟心中一震。他抬臂在空中打了个响,从腰间摸出一大锭银子,“姑娘,来一曲《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清脆悦耳的声音回荡在层楼。
珑烟心中更是惊奇,来到此处之人,居然还有不为情事的……
她忽而抬眼,却发现那人耳朵虽然一直在听着词曲,眼睛却一眨不眨的一直盯着自己。即使她回头与他的目光相撞,他都没有想要转开的意思。带着三分侵略性,放肆的打量着自己。
珑烟心中一凛,微微蹙眉。
“公子觉得这首词怎样?”那人丝毫不觉不妥,反而靠的更近。
“大气清远的,”珑烟一字一顿,“好像不是原本的那个柳三变!”
那人嘴角轻扬,笑意在眼中一圈一圈的漾开,抱拳清晰的吐字,“在下袁功。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珑烟咬唇犹豫间,忽听得里侧的房间一阵打斗声,一个男子被摔出了门外,酒气冲天的倒在了厅口。
珑烟下意识的回眸,未等回过头,突然惊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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