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米子敬家的院子，秦少健钻进车子里，低声对冉一宁说：“这位米副市长不给面子！”

冉一宁转身看看秦少健说：“你以为个个都是贪官啊！他过去在县里时，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好­干­部，38岁就当了县委书记。”

汽车在耀眼的霓虹灯照耀下，在大街上奔驰，冉一宁低声贴着秦少健耳边说：“老弟，你这样搞，受得了？”秦少健说：“不瞒你说，这两天没有20万，拿不下来，不过，现在房地产才开头，我们正赶上火候，一年赚他个500万没问题。现在只怕没有门路，你听听看，那些企业上的大老板哪个没有二三十万一个年能过得去？”冉一宁感到有些吃惊，小声说：“老弟，小心点！”

冉一宁坐在车子里，闭着眼睛想：在县里工作时，无论是关系户还是需要求人办事的，了不起过年过节送几只­鸡­、几条鱼、两箱苹果、几瓶酒，再不就是请吃饭，可在群众眼里，已经是了不得了。如今他才开了眼界，送礼的规格越来越高了，将来如何得了！

轿车开出不久，驾驶员放慢了速度说：“秦总，前两天我看到《中国××报》上登了一篇《说送礼》，倒是蛮有意思的。”

“什么《说送礼》，你的名堂多着呢！”

“说来听听！”冉一宁说。

驾驶员清了清嗓子说：

“四十年代人送礼，子弹壳壳炮弹皮；牢牢记住血泪恨，万众一心对仇敌。五十年代人送礼，日记本本和钢笔；艰苦奋斗创大业，相互勉励多学习。六十年代人送礼，马列著作和《选集》；涌现雷锋千千万，世人称颂好风气。七十年代人送礼，小恩小惠初兴起；不走前门走后门，偷偷摸摸拉关系。八十年代人送礼，冰箱彩电录像机；另外还有小信封，里面装着人民币。九十年代人送礼，不送硬件送软件；存折支票住房证，二八佳人算‘小秘’。”

秦少健骂了一句：“你小子从哪儿学来的油嘴滑舌？”

“我哪来的本事，真的是《中国××报》上登的，不信明天我找给你看看！”

“好了，我们这些事，你嘴老实点，否则我炒了你！”

“秦总，你放心，我跟着你­干­，这点懂。”

冉一宁听着驾驶员刚才那一席话，心里想着很多很多。他突然想到不久前，不知在什么报纸上看到一首词，他还特地花了不少功夫，背了一阵子，这时，那首词一字一句呈现在眼前：

《满庭芳·秋思——中纪委会议后》：冷月凝眉，寒星注目，人间竞起琼楼。道填街壅，蚁阵堵车流。歌馆灯昏玉软，妖娆甚，皓齿明眸。*处，神仙美梦，骑鹤下扬州。 悠悠！豪客辈，几番潇洒，几度沉浮。正腐鼠饥鸮，逐臭无休。只管鸩醪买醉，浑忘了、激浪吞舟。君知否？高天风紧，桐叶已惊秋。

当时他对这首词还作了评点，他觉得这首词寓议论于形象之中，而一般写反*，常常流为政治口号。此词上片写歌馆灯昏，纸醉金迷，一个个做着“骑鹤下扬州”的美梦，不胜讥刺之心；下片写鸩醪买醉，桐叶惊秋，微露惩戒之意。义愤填膺，而无剑拔弩张之状，感慨无端，而有拯溺解悬之心。贴近现实，不忘怨刺。

汽车已经停下了，冉一宁还久久地沉浸在深深的回忆当中。

转眼到了正月。茗悦茶馆定于正月十八开张。秦少健安排了10多个单位准备送花篮，特地请了20多人的乐队。正月十八这天一大早，秦少健就开着轿车四处张罗，茶馆门前挂满了彩旗，摆满了花篮，乐队高奏音乐，贺礼的人络绎不绝，前来恭贺的人多则上万元，少则几百元。当天中午茶馆老板陈大福和妻子即在金京宾馆酬谢前来恭贺的宾客。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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