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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暗香传奇满江红 > 五、红烛血,染霜荷

五、红烛血,染霜荷

最先明白过来的却是孙文轩,他气急败坏地叫道:“袁大人,就是这对狗男女,在这里私订终身,这女子……毁婚再嫁、伤风败俗!”袁独笑才不管什么“伤风败俗”,但眼见妙荷抱着海青霜僵硬的身子嘤嘤哭泣,心下还是松了一口气,笑道:“好,便将这对私订终身的狗男女,不管死活,一并抓了!”

几个汉子如狼似虎地便待扑上。妙荷忽然间觉得万念俱灰,四周的黑影狞笑着扑过来,她却视若未见,只觉一颗心也随着他的身子渐渐发冷,冷得结了霜,冻了冰。

眼见那几人的手堪堪扯到她的衣襟,却听有人沉声一喝:“且慢!”

众人一惊,才瞧见烛影幽暗处的那个长袍破败的落魄书生,这人看腰板也就四十多岁,但满面愁苦,鬓发风霜,便似六七十岁的一般。“谁说他们是私订终身,”任孤虹的声音仍满是愁苦,“老夫便是他们的主婚之人!”

袁独笑似是觉出了他身上那不同寻常的味道,低喝道:“你是何人?”任孤虹翻着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冷冷道:“落魄江湖的说书人,不值一提!”袁独笑虽是久居京师,但明镜堂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也从未亲见其人,这时想起千秋阁一连串关于明镜堂主任孤虹落魄说书的密报,不由犹豫道:“适才我听关姑娘称呼阁下作任堂主?”任孤虹冷笑道:“明镜堂主?那人早死了,死了大半年了。”这声音咬牙切齿的,人人听了心内都是一冷。

“跟这老叫化子废话什么,先将这姓海的大卸八块!”一个受了海青霜铁掌的勾魂使早沉不住气了,怒吼着抓向海青霜的尸身。猛听任孤虹一声低叱,那烛火在这喝声中微微颤了颤,那汉子却猛地惨叫着飞起,直撞到残旧的庙墙上,人已昏了过去。

庙中高手不少,但也只有袁独笑一人依稀瞧见了适才这老叫化子似是动了一动。“任孤虹!”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全是一惊,愕然四散,刀枪并举,直盯着这破衣霜发的说书先生。

“尊驾……当真是明镜堂主?”袁师爷独目圆睁,紧盯着眼前这个盲眼衰翁,口气却不觉客气了许多。任孤虹却缓缓伸出右臂,露出光秃秃的腕子,冷笑道:“我说了,明镜堂主早死了,老夫只是个说书先生!”他说着将残臂直Сhā向香案下的土地,慢慢地Сhā下去,刨出一堆土来,再慢慢Сhā下去刨出新土来,口中呵呵笑道:“老夫最爱说《无恨剑侠图》,给诸位来一段‘豫让吞炭’如何?”

“年年桥上行人过,谁有当时国士心?却说豫让眼见仇人来到,心下悲愤,满腹之中,只一个冤字……”任孤虹摇头晃脑的,真就不管不顾地说起书来。袁独笑目光一寒,猛地提气喝道:“这老儿目瞎手残,便真是任孤虹也是废人一个,大伙并肩子齐上啊!”六七个伙计齐举兵刃飞扑过去。妙荷忍不住惊叫道:“任先生,小心了!”

任孤虹似是痴了,口中仍是念念有词:“猛听得那豫让大吼了一声,喝!”

这一声“喝”字在破庙之中乍然而发,真是如他那书中所说的“震得那天上疏剌剌的风儿扑地一静,身边冷飕飕的刀儿扑地一顿,桥下哗啦啦的水儿扑地一停!”那几个扑上来的伙计心胆俱寒,一愣之间,任孤虹的左掌已经快若电闪星飞的挥起,那几人当胸全中了一掌。他那一喝惊天动地,这几掌拍出,却声沉音促,如扣朽木,如撕败绵。几个伙计哼也未哼,翻身倒地,几具身子摔倒在地,竟如枯树落地,发出砰砰闷响。

“腾雷飞龙掌!阁下果是……任孤虹?”袁独笑声音已有些抖了,那把黄金刀霍然当胸一横。

“任孤虹,任孤虹,这名字亏得天下人还记得?”任孤虹呵呵冷笑着,蓦地曼声低吟道,“丹心不求史留痕,铁血何畏刀临身——”他的右臂已在地上钻出一个浅坑,那只左掌便缓缓Сhā入坑中,从土中慢慢拔出一把粗沉无比的刀来。那刀刃宽身长,泛着丝丝红光,只是刀头处却有一个两寸来长的缺口,似是给猛虎蛟龙一口咬下去的一般。袁独笑见了那刀,却忍不住轻呼一声:“龙、血、刀?”他的瞳孔慢慢收缩,断刃染龙血,明镜映苍虹!这便是纵横江湖二十年未尝一败的断刃龙血刀。

袁师爷猛然昂起头来,长吸了一口气。那几个伙计听了袁独笑这悠长猛力的一吸,都心惊胆战地四散退开。

昏暗的小庙之中蓦地腾起一声暴戾­阴­惨的怪笑,妙荷只觉双耳间嗡的一响,也急忙掩耳。那笑声却愈发凌厉起来,调子愈拔愈高,倒似是千雷齐响,万鬼同哭,隆隆之声不住地向她耳内钻进来。伴着那怪笑,庙内竟无端起了一股­阴­风,似是地狱中的群鬼为这笑声招来。那两根残烛在­阴­风一拍,噗的灭了。妙荷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心内一惊:“我这是到了­阴­间了么?这样也好,便能见到青霜了……”正自迷糊之间,任孤虹冷定的声音又再响起:“佯狂吞炭报故主——”这声音低沉无比,却在震慑天下的“雷公笑”中一字不乱、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妙荷耳中。

漆黑中陡然跳出一线弧光,那是一抹淡淡的残红的颜­色­。随着红光一腾,那道惨笑登时被拦腰截断。那红光才出,一片黄橙橙的刀气已经卷了过去,将那红光瞬间吞没。妙荷知道那黄光是袁师爷的千金一笑刀所发,心下陡地一沉。

却听任孤虹曼声低吟:“天、下、谁、知、豫让心!”吟声舒缓,犹似文士苦思得句后的轻喟。那一闪而逝的红光却再次跃起,如一条怒龙般从层层黄气中直贯过去。庙内猛地响起一声惨呼,其声短促郁闷,似是喉咙中堵了什么东西。随即昏黑的庙内便静得鸦雀无声。

正自惊急间,眼前陡然一亮,任孤虹已经点亮了残烛。妙荷抬起眼,才瞧见那把气吞山河的大刀已自袁独笑的脖颈中Сhā入,将他钉在了墙上。任孤虹手擎残烛,却回头向那幅秀丽的霜荷望过去,口中冷笑道:“天下谁知豫让心,呵呵,好歹没有弄脏了这幅好绣!”

远天跃出一片曙光,似是愈燃愈盛的火焰,一辆破旧的骡车便在这胭脂­色­的晨曦中上路了。赶车的汉子背向旭日,身上似是披了一层霞光,正是昔日的明镜堂主任孤虹。只是那抹凄郁愁苦之­色­早已不见,他双目灼灼生辉,似是又回复了久违的豪气。

泪痕未­干­的关妙荷坐在车上,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荒山破庙发呆。永远嵌入她心底的那个男人就埋在那里。她盯着那如火的红球,妙目眨也不眨,在心底跟海青霜默默地作别。此去木兰围场凶险难测,或许今生她再也不能回到这里,或许,再见时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了。

她终于闭上了酸痛的双眼,眼前还是一片灼灼的红,这时他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将它绣好!”她忍不住取出那幅绣品,那比朝阳还刺目的绛红的血­色­一下子刺入她的心间。“绣吧,这上面是他的碧血,是他的丹心!”她取出银针和彩线,套上彩线的那一刻起,她忽然发觉自己已经不是昔日那个爱哭的女孩了,人世间还有什么苦难,她关妙荷都能挺下来。

随着那纤细的玉指灵活的跃动,­干­涸的血­色­在朝阳下慢慢化成一片坚强的铁红。

任孤虹的易容之术甚妙,二人虽是躲开了千秋阁的追兵,一路上却也历尽了险阻,这才到了塞外的猴头儿沟。这里紧靠木兰围场,北望便是绿意无尽的大草原。一月之后,草原上最大的盛会“那达幕”便会在此召开,听说这一回老皇上要亲临草原那达幕集会,并观赏赛马大会。但老佛爷的车驾如云,从京师奔承德,再折向猴头儿沟,总也要走几十日。在望眼欲穿的等待中,妙荷唯一能做的便是­精­心绣绘那幅《霜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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