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哀。”她竟然难得的发出一个调侃的声音,“女皇终于要嫁王夫了,这一次教廷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
“你以为我想做王夫?”波将金冷着嗓子,“你想错了……”
懒懒的抬手腕摆了下,“我不是为你没登上王夫的位置默哀,而是为你的痴心默哀。”
历史上,叶卡捷琳娜女皇身边一共历经过二十三任情夫,唯有波将金是始终如一守在她身边陪伴终老的人,她从未怀疑过这男子对女皇的忠心,更不曾怀疑这男人对女皇的爱意深浓。
那舞会奢华的灯光下,陪在女皇身边的人却不是他,他的努力他的忠诚,他为她扩疆卫域,顶不上他人一句笑言。
“你不能这么说女皇!”波将金正色,脸上有了薄薄的红晕,不知是血晕还是酒气,“女皇有自己的选择,若为我默哀,不如为你自己。”
地上女子轻抽了下嘴角,平静非常,“我默哀什么,被一个不能斗过的女人抢了我的男人吗?还在我面前给我欣赏他们的颠鸾倒凤?然后再看着我的丈夫成为俄罗斯帝国的王夫,而我成为阶下囚?”
波将金眼中闪过一丝后悔,为自己的失言。
那双阖着的双眼忽然睁开,透着看穿世情的清冷,“我从来不需要默哀任何事。第一,如果以为我伤痛我被抢了丈夫,那你就错了。我痛的是,你心中最伟大的女皇配不上渥魃希,而她更不应该这样糟蹋他。第二,他是我的丈夫,不因他的地位改变而更迭,在我心中在他心中,我们只有彼此。第三……”她忽然笑笑,“只第二点,就够了。”
是的,只第二点就够了。
渥魃希于她的情,她对他的信任,再多的风云幻变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她把玩着手中的小药瓶,没有抬头看他的表情,“你说是吗?”
波将金看着她的动作,那手指间轻柔的力道,温柔的抚摸,脸上淡淡的眷恋笑容,仿佛她把玩的不是一个药瓶,而是爱人的发梢手指。
“你知道这是他给你的?”
手指拨弄着药塞,有一下没一下的,“他的气息,我怎么会分辨不出?”
是的,那清冷如冰山的气息,那温暖如草原的味道,只独属于一个人,那是他身上常飘散出来的感觉,这药除了他别人不会再拥有。
她的爱人,她深入在骨髓中随血液流淌的味道。
“这是在回来的途中他给我的,让我想办法照顾你。”波将金了了几字,她已明白话中的意思。
渥魃希早就笃定了以身引诱女皇换取自己的不死,也算定了他必然会成为女皇的夫君,他不能对自己表示半分的关心和在意,所以唯有嘱托波将金。
这一切她都能想通,只一点,让她不解。
“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帮我,按理说以你对女皇的忠心不该私下救我;以渥魃希抢你爱人的事实来说,你应该更恨他。”她小心的将瓶子收如怀中,下意识的抚向脖颈间,却摸了空。
那始终挂在项上的银色链子不知何时不见了踪迹,她轻轻叹了声,放下了手。
牢笼里,又岂会给她武器;更何况,那是土尔扈特部王妃的象征,现在只怕已到了女皇的手中吧?
“我欠你们的。”波将金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内,“若不是我替女皇传信,若不是我让奥洛夫迎接礼物,你不可能身边没人保护的被人抓走。”
“你能在部落中安Сhā人手,她更可以。”她默默的摇了摇头,“她的目的本就是渥魃希,抓我只是个手段而已。她,宁可天下百姓在天花中死去,也不会让我留下的。所以我一直在刺激她,如果她杀了我,或许渥魃希就不用来了。”
她没想到的是,他们来的太快,如果再给她点时间,或许、或许渥魃希就不用……
一枚礼花发出尖啸的尾音,炸裂在空中,耀丽了夜色,散发出绚烂的七彩,占据了半个夜空的美丽。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看着一枚枚的礼花飞上夜空,遥远的欢呼声细微传来,喜悦的叫嚷,毫不掩饰的兴奋。
“教廷果然不能阻止她了。”波将金涩涩一句。
“整个欧洲都不能阻止她,更何况教廷?”她脸上不动声色,比之波将金刹那黯淡的表情漠然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说波将金还抱有希望的话,那她则是早已预料了结果。
“我想吃肉,明天能带点酒肉给我么?”她懒懒的看着窗外的烟火,“女皇与王夫成亲,我们好歹也该庆祝下。”
“你还吃得下?”波将金皱起眉头,看她的眼神中有深深的不解,“如果不是你刚刚的话,我会以为你根本没心没肺。”
“那是你不懂我。”她轻飘飘的开口,“我是个把性命放在第一位的人,如果我死都不能改变什么,那我就会好好的活着,用任何办法活下去。”
她记得,昔日语笑纤纤的时候,曾有一双魅惑的眼散发着符合的无声眼神。
她是,那个人也是。他们骨子里,本就是相同的性格,相同的灵魂。
活下去,才有任何可能。
波将金走了,小小的牢房里只有她和天边那轮明月伴着呼呼的北风,不停的有礼花升上天空,在她眼睑下闪烁。
眼前一阵黑一阵亮,全身的疼痛让她不能翻身,不能躲闪这不断的刺眼。
抬起手腕,她艰难的抚上墙壁,一分分的移动,每动一下,扯动的伤口都传来锥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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