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打通任、督两脉又岂是易事?两股真力互相冲击,就是无法相接。尉迟鹰只觉体内真气胀盈,更是又惊又怕,眼见尉迟犷脸色火红,如要滴出血来,双目圆瞪,身子似也在轻轻颤抖,但双掌内力仍是急涌而出。
尉迟鹰苦于口不能言,无法出言制止。他知义父为了增强自己功力,不惜自耗真气,以内力助自己冲过十二重楼,打通任督二脉。但这种法子,承受者虽然得益非浅,但施功者自耗内力,极为凶险,若对方功力不够,多半会引火自焚,力竭而死。武林中等闲也不会有人会愿冒此奇险,将自身数十年苦心练就的丹田真气助他人冲关。
而今日,尉迟犷自知大限将至,故而甘愿一死,也要助义子打通任督二脉,尉迟犷脸色惨白,豆粒大的汗珠涔涔而下。他虽内力深厚,但要制止尉迟鹰体内真气乱冲乱撞,又要引导冲击任督二脉,耗损之巨,可想而知。
再者尉迟鹰本身内力不弱,尉迟犷要加以束缚引导更是艰难。他牙关紧咬,脸部肌肉轻轻抽搐,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额头汗水涔涔而下,那是他内力已经运转至顶峰的征兆。
眨眼间又是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依然未能打通,尉迟犷心知自己年事已高,无法再支持下去,一旦力竭,自己死不足惜,若因此害了尉迟鹰,岂非大恨?
想到这里,尉迟犷牙一咬,拚尽最后一丝气力,牙齿咬破舌尖,一缕鲜血溢出嘴角,大喝一声:“咄!”
尉迟鹰便觉全身一震,气海内储存的真气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硬生生挤压过去,顺着经脉相连相接。一股热流,迅急在周身四处游走,宛如一个大川般,自丹田而至头顶泥丸宫,又自泥丸宫而至足底涌泉|茓。
霎那间,热流已将三十六处大|茓尽数穿流而过。
尉迟鹰一跃而起,顿觉神清气爽,体内真气充沛,圆转流动阴阳相济,与自身融为一体,归纳气海,任意提纵。心知自己内力已有大成,但心中却并无半分快意,只有悲戚之色。看着面前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若游丝的义父,双目紧闭,身形瘫软。忍不住放声大哭。
原来,尉迟犷恐劳而无功,害人又害已。心一横,以“化血神功”中最恐怖的一招“化血分身,解体大法”,激发体内最后一丝潜能,使功力猛增,终于助尉迟鹰冲过生死玄关,但尉迟犷也因此油尽灯枯,元神大损。
尉迟鹰正在大哭,忽听一个微弱的声音吃力地道:“哭……哭什么……”尉迟鹰惊喜交加,急忙抬头,叫道:“义父!”
尉迟犷微睁双目,惨然一笑,挣扎着道:“义父……义父年事已高…内伤经久难愈……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已经够了。咳…咳…如今,你也长大了……义父能在死前,为你打通任督二脉……心愿足矣……记住,你是‘狮王’的儿子……不要让义父失望。”
尉迟鹰早已泪流满面,哽咽道:“义父……孩儿铭记教诲,永生不忘,绝不会让义父失望。”尉迟犷忽然仰天长笑,“好……好……”笑声由高渐低,头一歪,气绝而死。
尉迟鹰直挺挺跪在床前,两行清泪顺腮而下,滴落在地上……
次日一早,尉迟鹰出外寻了一处景致优雅、空旷安宁之地,埋葬了义父。又下山走了数十里,在邻近乡镇买来香烛纸马等祭品,祭奠亡灵。然后,就在义父坟墓旁边,搭了一个小小草庐,在此结庐隐居,朝夕陪伴义父亡灵。
尉迟鹰这么做,是感念尉迟犷待已情深。自己虽是义子,也应守孝三年,以表孝心。虽然先前尉迟犷让他早日下山,光大本门。但尉迟鹰却以为,这种事也不争一朝一夕,何况自己现下的武功究竟怎样,尉迟鹰全然无数,守孝期间,精研武功,岂非一举二得?
既生了此念,尉迟鹰除每日早、中、晚在义父灵前上香祷祝外,便是勤修内功,苦练剑术。这野人岭虽然荒僻,却也有桩好处。闲人绝不敢轻易涉足,以免膏于虎狼之吻。反而使此地成了练功的绝佳场所,练功之余,尉迟鹰啸隐林野,捕杀虎豹,倒也其乐融融。
不知不觉间,已是寒冬。风雪飘零,百兽四隐。尉迟鹰自得尉迟犷相助,打通任督二脉,内功深厚,日披单衣也不觉寒冷,山洞中又储存了许多兽肉,可说衣食无忧。只是尉迟鹰师从其父,酒瘾极大。隔三过五,便要出岭一行,以兽皮换酒,聊解饥渴。
这一日天降大雪,深可及膝。尉迟鹰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心念忽动:“冬日积雪,岂非正是练剑的绝妙时刻?”兴之所至,提剑而出,施展“狂狮怒剑”。青白的剑光纵横飞舞,劲气四溢,竟将纷飞的雪花都从他身边荡开。
尉迟鹰玩得兴起,大喝一声,左手施展“天风狮掌”,右手执剑化作“狂狮怒剑”,剑掌相融,全力击出。这两种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奇功。如此交相施展,威势自然惊人,但见雪花飞舞,劲风呼啸,千千万万片雪花汇成一团白影,将他一个盘旋飞跃的身影裹在其中。
尉迟鹰自不知自己打通任督二脉后,苦练“化血神功”已有极大进展,这“化血神功”乃是邪派一等奇功,博大精深,威力极强。他此时内功之深,已到常人难以忘其项背的境界。他不住催动内力,将雪花越带越快,风声呼啸,竟已隐隐挟着风雷之声,尉迟鹰心中甚喜,只觉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舒适畅快,意与神会渐至物我两忘之境。
过了良久,尉迟鹰自觉体内积蓄的真力消耗殆尽,再运功便与身子有碍。当下吐出胸中一口浊气,内力徐敛,雪花缓缓飘落。尉迟鹰看着身侧,雪下得虽密,竟无半片飘落在身。
这场大雪一连下了月余。尉迟鹰每日都在雪中练功,自觉剑术、内力似乎较以前略有精进。
尉迟鹰欣喜之余,却又告诫自己:“当年义父收养我之时,便曾说过要将我培养成中原之雄,武林之鹰。我的名字也因此而来。如今前言犹在耳边,义父却已长眠地下。我若练不成义父授予的三大奇功,怎对得起义父的一番苦心,几多心血。”
既有此心,尉迟鹰对自己督责更严,每日练功更勤。往往便是在睡梦中也在思索如此出剑,敌人如何还招,自己又当如何。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尉迟鹰已能一剑刺出,便隐挟风雷之声。一掌击出,开碑裂石。此后再求精进,却是收效甚微。
尉迟鹰初时不解,后来才想明白,自己修为已至炉火纯青境界,百尺竿头再求进益,实甚艰难。想明白此节,尉迟鹰便也不再烦心。
这一日风雨如晦,尉迟鹰练剑之余,忽然想到:“曾听义父说道,江湖中藏龙卧虎,奇人异士,所在多有,我枯守山中用功再勤,也无益井底之蛙。应该出山寻找高人求证,博采百家之长,方可光大我门,以尉义父在天之灵。”
当下屈指一算,三年守孝期已满。当即收拾行囊,辞别了义父灵冢,尉迟鹰单人独剑,悄然离去,自此足迹所至,踏遍了大江南北。
.., xt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