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豪爽之人,既言结拜,也不要那许多繁文缛节,便在酒楼雅座之中,略加安排,两人面向北方,并肩跪下,洒酒敬告天地,自叙年庚。
尉迟鹰今年二十三,宫牧野已五十六。宫牧野年长,先立誓道:“宫某诚心顿首,敬告天地。今日与尉迟鹰在此结为异姓兄弟,日后祸福与共,患难相扶。不求同年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日后若违此言,人神共愤,必死于刀剑之下。”
尉迟鹰心中感动,当下也依言念了一遍。然后两人一同站起,略为整理了一下衣衫,尉迟鹰重又跪倒,肃然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俯首拜了三拜。宫牧野忙伸手相搀,道:“贤弟快快请起。”
重整杯盘之后,两人重又开怀畅饮,宫牧野敬了尉迟鹰一杯后,说道:“贤弟,你我既已结为异姓兄弟。那大哥说话,便无须顾虑许多,贤弟莫怪。”尉迟鹰笑了笑,道:“大哥说哪里话,自家兄弟,原该如此。”
宫牧野点点头,停箸正色道:“贤弟,你文武全才,却不求名利,只在江湖之中飘荡。却不知为了什么?”尉迟鹰一笑道:“大哥,小弟如此作为,自然是另有深意。大哥是自家人,小兄也不用隐瞒。世间区区浮名,蝇头小利,非小弟所想。”宫牧野叹道:“贤弟心怀淡泊,不求名利,岂不负了这一身才智武功?”
尉迟鹰笑了笑,道:“那倒也不尽然。小弟素怀大志,不鸣则已,一鸣必要惊人,小弟今日所为,正是为了能在日后在武林中做下轰轰烈烈的事业,光大本门。”
宫牧野展颜笑道:“年青人胸怀凌云之志,大事可成。只不过……”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尉迟鹰敏感地道:“大哥有什么话,但请直言!”宫牧野笑了笑,轻声道:“江湖争雄,武林称霸,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贤弟纵能一时称雄,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百年后又有何人能记得兄弟?”
尉迟鹰剑眉一扬,道:“大哥之言不无道理。不过武林霸业,一向如此。百年后的事,谁还去管呢?”宫牧野摇摇头,道:“兄弟此言差矣。”
尉迟鹰奇道:“那依大哥之见……”宫牧野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何不进身庙堂?为国效力,为民请命,岂非也是一翻轰轰烈烈的事业?近,可搏个富贵荣华,封妻荫子。远,可挣得名标青史,千古流传。似此岂不比什么武林霸业要强上千百倍,不知贤弟以为怎样?”
尉迟鹰想不到宫牧野竟然会有这么一番说词。他端杯喝了一口,目光扫过,只见宫牧野目光炯炯,神情肃然,显然是言出由衷。
细细思索了一会,尉迟鹰轻叹道:“大哥之意,小弟明白。只不过庙堂之上,多有奸佞横行。只看当今各国,无一不是奸臣当道。小弟虽不是什么自鸣清高之徒,却还不愿与此辈人等同流合污,残害百姓,此其一。小弟生性疏野,不惯约束,庙堂之中,规矩礼仪,束缚种种,岂不令小弟头痛?此其二。第三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小弟一向以为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若无知人善任的明君良主,小弟断然不肯去自寻烦恼。”
宫牧野点点头,道:“贤弟所虑,也不无道理。但若真有那招贤若渴、雄才大略的圣明天子,贤弟可愿进身庙堂,共图霸业?”尉迟鹰笑笑道:“若真有这等人物,那小弟倒可考虑!”
宫牧野立刻钉了一句,道:“贤弟此话当真?”尉迟鹰微觉奇怪,却也没往深处想,顺口道:“自然是真,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难道小弟还敢欺瞒大哥不成?”
宫牧野满脸笑容,道:“如此最好。贤弟,你近日可有什么急待要办的事么?”尉迟鹰道:“小弟孤身一人,四处飘泊,也没什么事。”
宫牧野道:“如此甚好。过几日,老哥哥便要回长安,贤弟若无事便随我一起前往,老哥哥还有一个朋友要介绍给兄弟认识。”尉迟鹰笑道:“大哥好急的性子,却不知这位朋友是何许人,大哥这般急切地要引荐给小弟相识。”
宫牧野含笑道:“现下贤弟无须多问,日后自然知道。只不过这人贤弟去见了,有百益而无一害。”尉迟鹰笑而不语。宫牧野又问了尉迟鹰的现在居处,说道:“贤弟先回去准备一下,三日后,老哥哥来接你,共同前往长安。”
尉迟鹰心中不免好笑,但见宫牧野相邀之意甚诚,自己不便推辞。何况也有几分好奇,便点头答应,与宫牧野告辞后,回去收拾行装。
第三日清晨,宫牧野果然依时到来,接尉迟鹰一同上路。随行的尚有宫牧野的夫人白氏和丫环、仆妇、家丁等三十余人。因为路途遥远,一众女眷都是乘车而行。七、八辆马车组成一支小小的车队,缓缓行进在官道之上。
尉迟鹰和宫牧野并马而行,走在车队之首。两人一路闲谈,尉迟鹰方知宫牧野祖籍汉中,现居长安。此番回乡,是为祭拜先祖。
.._t,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