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一怔,移目一看。只见身旁一人越众而出,狮盔兽带,金甲蓝袍。正是北周迎亲副使尉迟鹰,不禁一皱眉,道:“副使以为此议不妥吗?”
尉迟鹰一拱手,道:“正是。王爷请看,此地一马平川,无险可据。而我等车仗太多,行速迟缓,便是回撤,又如何跑得过敌军?”
辛彦之干笑道:“那尉迟将军意思又该怎样,莫非是在敌军阵中杀开一条血路,护送公主过去?”尉迟鹰傲然一笑,道:“正是。”
辛彦之脸上掠过一丝嘲讽,笑道:“尉迟将军,我等皆知你勇猛过人,但敌军二万,贵部不过三千。相差太过悬殊,若是交战,岂非有如飞蛾投火一般。”
尉迟鹰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心道:“未战先怯,诚懦夫也。”刚想再说,忽觉有人扯了扯自己衣袖。回头看时,却是卓文靖轻轻摇头,示意自己出话谨慎,以免言多有失,授人以柄。
但尉迟鹰生性勇烈,越是坚难的事,越是要去做。何况他也算沙场骁将,深通兵法。知道“两军相遇勇者胜”,倘若未战先敌,实是自取灭亡,当下也不去理会辛彦之的嘲讽,移目四周看了一下地形,指着不远处一座土岗,道:“请王爷先押车仗上此土岗暂避,辛指挥率本部人马卫护公主鸾驾,待末将杀退敌军后,再来迎接公主鸾驾。”
辛彦之心道:“你要去送死,辛某恕不奉陪。”闻听此议,第一个表示赞同。卓文靖、陈伯茂一看,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当下也举手赞同。寿王一看,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依此行事。尉迟将军若真能杀退敌军,本王不吝重谢。”
尉迟鹰似乎并没听见,拔转马头,大呼道:“禁卫军,随我来。”三千禁卫军将士,两百名大内侍卫,齐声应喏,催马而出。顿时蹄声如雷,烟尘弥天,如一团黄云般席卷而过。
陈伯茂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好生佩服:“禁卫军果然名不虚传,一闻交战,竟无一人迟疑!如此看来,尉迟鹰要杀退敌军,并非无稽之谈!”
尉迟鹰一催胯下“墨烟”,如旋风般冲上一处高坡,立马远眺,观察敌军队形。好一会才道:“西门虎、西门豹听令。”两人急忙催马上前听令,“你二人各率十人,前去哨探一下。”两人领令,轻装快马,各带强弓硬箭,疾冲下坡。
二十骑快马,奔走如风。眨眼间已冲至敌军阵前,距敌约一箭之地,西门虎一勒坐骑,手起一箭,顿时将一名冲在最前面的敌军身下马来,西门豹也指出一箭,将另一名敌军射倒。
敌阵中有人大声发令。顿时数百枝羽箭飞了出来。西门虎一声唿哨,二十人一齐翻身,藏身在马腹下,又接送发箭,射倒了几名敌军。返身而回,至土坡下缴令。西门虎道:“统领,旗号上所书,领兵者乃北齐潮州刺史,镇武将军令狐达。”
尉迟鹰点点头,围马回身,朗声道:“大家听了,敌军二万,我军三千,虽然以寡敌众,但敌军队形不整,将骄士惰,不难击破。此战关联我大周军威,全体将士宜奋勇杀敌,以报天恩。”他中气充沛,内功深厚,这几句话对三千人说,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奋勇杀敌,以报天恩。”土坡上骤然响起一片暴雷般的呼声。三千余人同时举起手中长刀、重矛。远远望去,俨如这山坡上平地生出一片剑林。
尉迟鹰一看士气已被鼓了起来。立即传令,将全军分为六队,每队五百人,分别由楚扬、袁伤、上官烈、西门昆仲率领。又命俞铿率一队当先接战,许败不许胜,沿途丢弃金帛财物。
俞铿得令,手持长槊,跃马而出。五百将士发一声喊,疾冲下坡,这一队清一色左手圆盾,右手长刀。马行如风,眨眼间便与北齐先头部队相遇。立时,羽箭如蝗,血肉横飞,刀剑撞击声中,不断有人坠马。
禁卫军冲杀片刻,虽杀了不少敌人,但齐军势大,越聚越多。俞铿挥槊打翻二人,大声传令,众军遵令后撤,一边退一边丢弃布帛器皿,金银细软。
北齐官兵追上前看见满地金银衣物,齐声欢呼。一哄而上,争抢财物。统兵官又气又急,厉声喝止。但众军哪还顾得上追敌,无不竟相争抢地上财物。如此一来,前队官兵停滞不前,后队官兵不明所以,仍一个劲往前拥,你推我挤,人喊马嘶,队形登时大乱。
尉迟鹰在高坡上看得清清楚楚,立即传令:“击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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