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芙却道:“该当的。顺路而已,何来辛苦?”
沈浣浅浅而笑,“我是说这两年,总是辛苦晓芙妹子跑腿送信,实在是过意不去。”
纪晓芙一本正经应道:“晓芙乃是钦敬沈大哥为人,更何况武当峨眉渊源深厚,小妹探访姨母常过奉元汴梁两路,左右顺路,替俞二侠带个信也是应当。沈大哥这这般说,可是见外了!”
沈浣听她如此说,便也不在客气,见得沈浣手中反复摩挲那封封好的信件,心知她急于拆阅,便微笑道:“沈大哥,小妹还有些乏,这先去休息了。沈大哥也好生歇息,莫让阿瑜姐姐担心。”
沈浣听了,唤来帐前士卒道:“吩咐下去,晚间在我帐内摆宴,我要同纪姑娘叙旧。”
那士卒领命而去,阿瑜上前拉了纪晓芙的手道:“我送晓芙妹子去客帐,元帅大人你若是敢下床,就莫怪我把对面帐子里那尊凶神恶煞的死丫头请来。”说着也不等沈浣回答,挽了纪晓芙的手便出了帐子。
沈浣目送两人而去,见得阿瑜临去时特意为她落了帐帘,极浅一笑。低头去看手中那信,普普通通的信封之上一行遒劲行书:沈浣亲启。俞莲舟这字迹,她早已看得烂熟于心。这两年来,纪晓芙给她送来每封信信封之上都是这四个字,从字体到笔锋皆没有太多变化,工工整整的写就。所谓信如其人,每封信皆是不长,几句问候叮嘱之语,她却每每读了再读,总是能品出种种回味,端肃沉声嘱咐她的模样恍在眼前。
刚刚褪去战甲的沈浣一身中衣倚坐在床上,帐外传来将士日复一日的操练之声,她轻轻的摸着那张信笺,一遍又一遍的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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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
张松溪从俞岱岩房中出来,一路往练武场而去。刚一转过月洞门,便看见练武场上殷梨亭与莫声谷二人刚刚练完剑。莫声谷见得张松溪来,把剑抛给了殷梨亭,拿袖子一抹脸上汗水,“四哥,这么晚才来?”
张松溪道:“刚从三哥那里出来。”
一旁殷梨亭听了,一拍额头:“我便说这一早上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昨夜从赣南回山来到现在还没去看过三哥呢!”说着收好长剑,“我这便去,二哥也在三哥那里吧?”
张松溪却是摇了摇头,“三哥说二哥一早已经去过了,现在人不在他那里。”
莫声谷有些惊讶,“这倒奇了!往日里这等时分二哥早在练武场了,今日怎地这时候还没在?”
张松溪借来殷梨亭长剑,一边道:“刚才听师父院里的道童说,二哥去和师父请辞呢,说是一会儿便要下山。”
莫声谷一听,一双眼睛瞪得更大,“下山?你们不是昨日才从赣南回来么?怎地过了一夜便又要下山?”
张松溪道:“我也不甚清楚,方才听三哥提起才知。不过前些时候倒是收到河北沧州燕云庄戚老英雄的信函,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殷梨亭问道:“燕云庄?神威烈水戚云峰的那位?”
张松溪点头道:“便是这一位。”
莫声谷奇道:“燕云庄何时与武当有交情了?”
张松溪道:“我也不知。不过似乎二哥与戚老书信来往有些时候了,似是有事相托。”
殷梨亭和莫声谷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燕云庄与武当并未有过深交。这几年屠龙刀一事卷进无数江湖门派,但是戚云峰以枪法传家,与此事亦是无甚涉及。这些年武当声名日盛,若说燕云庄有事相托武当,倒还有几分情理。然则两个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俞莲舟能有什么事需要拜托燕云庄。
正当此时,张松溪一眼看到俞莲舟正从练武场另一边的月洞门进来,连忙上去,“二哥?二哥。”
俞莲舟见得三个师弟,上得前来,见了殷梨亭和莫声谷一身短打装扮,脸上殷红尚未褪尽,开口问道:“练罢功了?”宋远桥主持武当事务,人忙事多,这两个师弟的功夫自幼便多由他督导,这些年来已成习惯,平日里总要多问上两句。
张松溪在一旁笑而不语,莫声谷暗自咋舌,连忙道:“刚和六哥练过剑,歇息片刻、歇息片刻。”
俞莲舟点了点头,“方才师父同我言道,你的绕指柔剑还逊上三分火候,要你有何不懂便去问他老人家,还要我们几个兄弟多陪你拆招。”
莫声谷连连答应,一扯殷梨亭袖子。殷梨亭如何不明白他意思,去拍他的手,却被他往自己身后退。
张松溪此时出言道:“二哥,听三哥言道你又要下山?”
俞莲舟道:“是。去河北沧州走一趟。”
殷梨亭和莫声谷同时讶道:“真是燕云庄?”
俞莲舟不明两人因何讶异,略有不解的看着两人。张松溪却道:“二哥是有事相托燕云庄戚老?”
俞莲舟也不隐瞒,“我托戚老英雄替我留心些事情,前些日子接他来信,事情有了些眉目。”
“留心些事情?”莫声谷愈发不解,绕指柔剑的事情被抛在一旁,也不拉殷梨亭袖子了,“什么事情?”
俞莲舟却道:“寻柄长枪。”
张松溪闻言,不理一旁一头雾水的殷梨亭和莫声谷,有些了然的看着俞莲舟,思索片刻,微微点了点了,“二哥放心去便是。”说着看了眼莫声谷笑道,“七弟的绕指柔剑自有我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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