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看帐帘一挑,又走进一人,却是个尖嘴猴腮的雷公脸,笑道:“白将军莫非也是嗅得我身上的胭脂,甚是敏感,于是轻易便发觉了么?”杨起二人按捺不得,几乎皆要张口惊呼,原来此人正是毫州城上、踏云追赶银瓶与那钱烟敷的息斗和尚。
祁恬附耳低声道:“如何这个大猴子竟在此地出现?莫非是受了那吴九道的蛊惑,得了许多的好处,便投靠了化外魔山不成?”杨起听她又是一番胡说八道,只觉得哭笑不得,恐其言语轻微尚不得遮掩白起的耳目,慌忙侧目示之。祁恬知他心思,吐吐舌头,一时唇舌紧闭,再也不发一言。
白起道:“大师身上若无邋遢刺鼻的异味,那已然大幸之极,老夫怎敢奢望再嗅得你有什么胭脂的香味。你悄悄躲在外面窃听,那黑鹏鸟却不听话,只在我这帐上飞来掠去。外有月色,内有烛光,这黑耄帐蓬便将它的一双翅膀映照了出来,如何隐匿?”
息斗和尚往他那帅椅一坐,拿起一个令牌玩耍,闻言竟是不以为然,哈哈笑道:“如此看来,是那畜生不慎,泄漏了行踪,却与我无干。它本是一个鸟中的无赖,看见外面大小恶鬼正杀做一团,甚是兴奋,哪里肯安安静静地歇着?”
白起哑然失笑,忖道:“那大鸟是你未曾看管好,方才到处乱飞乱窜,你不肯自思反省,反倒一味推脱责守。若是脱下了这身僧袍,想必也会是一个扯皮耍宝的无赖。”
杨起心道:“他哪里会有什么鹏鸟?莫非是从银瓶处抢夺了过来不成?抑或是看着眼馋,自己不知又从哪里捉了一只回来使唤?”看祁恬双眼溜转不停,想必正在揣测息斗和尚那大鸟的来历。杨起灵光一闪,想起钱烟敷,不觉念道:“却不知钱小姐是否安然?”只是如此情景之下,息斗和尚虽然近在咫尺,却是不能相问。
白起将帐壁之上的竹篮摘下,与布袋和那芍药佛扬一道,放在帅案之上。息斗和尚放下令牌,将那布袋拿在手中掂量一番,哈哈笑道:“你倒是个有信之人,果真将这许多的药材给我,似乎还多上了一些分量。”
白起满脸通红,哼道:“如今是我有求于你,此事对我干系极大,自然是穷尽了办法,也要替你搜索一些。”一指那芍药佛扬,道:“这车前草也是极其稀罕之物,方才那女娃娃执意赠送于我,如今我转付于你。若是要欠人情,你去欠她,无我无干。”
息斗和尚斜眼一番,呸道:“那番转托人情的话本来也是我要说的,不过被你抢先一步罢了。我也未曾得到她的什么好处,不过是看人哭哭啼啼,心有不忍,于是骑着大鸟四处替人跑腿而已。正主儿既然还在后面,自然是他欠人情、得了恩典。”
他唠唠叨叨说了许多的话,看白起欲言又止,蓦然一念,拍拍脑袋,笑道:“你想问我地府的人事么?开口询问即是,何必扭扭捏捏,反倒可惜了堂堂大秦名将的风骨。”
白起哼道:“我何曾犹豫踌躇了,不过是看你在那里一个人喋喋不休,叫我一时不能瞅空Сhā话罢了。是了,你去得地府,那十殿阎罗可曾顾全了你的佛面?”
息斗和尚甚是得意,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书,轻轻晃悠几下,递于白起,道:“他们与我本是老相识,吃过了我的苦头,却也受过我的好处,自然也是见识过我的厉害。我好言好语央求,便是给了他们极大的尊崇,既然当得阎罗王,那就是极其聪明伶俐之人,反之也会对我殷勤招待,百般应诺。
这是第一殿判官府的官吏任用文书,安排的是黄泉隘口辖制兵统一职。此处完事之后,你速去报到,且莫耽搁。若是迟了被地府抱怨,本大师的脸上也不甚好看。”
白起大是欢喜,连声称谢。息斗和尚笑道:“你还有客人接待,我便不加打搅。若是回去迟了,莫说吴老魔横竖一通抱怨,便是她那一番的泪水涟涟,也是教人烦恼不已、苦不堪言。”杨起与祁恬面面相觑,心中不尽诧异,忖道:“原来这白起竟是如此忙碌,稍时还有客人招待。看息斗和尚行色匆匆,说走便走,竟是不肯丝毫的停留,却不知他要回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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