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人踏浪而来,后面跟着一头如鳄怪兽,恭敬如仆。待停于河心之上,那人朗声道:“师兄,我来了,只是不喜在河底奴婢之府交谈,你还是出来罢。”
陡闻一声霹雳,一道水柱若白龙飞起,冲泻得七八丈有余,浪花散尽,显出钟先生身形,冷笑道:“师弟,你要钻研旁门左道之术,我素来阻碍你不得,只是此番将驯兽置于民居人群之所,这祸事,却惹得大了一点。”
那人哈哈大笑,道:“我向你借阅《福兰经》,你不肯;向你借九虫丸,你不肯;向你借红香炉,你也不肯。于是我在那苦寒阴冷的秋霞洞中,自己苦苦摸索,思忖出培养驯化三界异兽的门道,你见我有些气色,心中妒忌,于是又来责难。”
钟先生喝道:“那《福兰经》是师祖毕其一生的心血之作,极其高深,后来历代修真之人皆不能锻炼,若是强行为之,反倒容易走火入魔。师父便是因此经脉俱断而亡,我初时不信,小心学习,却被阴气寒结奇络。你为何不识好歹,偏偏要执拗于它?”
那人怒道:“狗屁,狗屁,我玄真子道行哪里比你差了?你练将不得,奈何以为我也练将不得?”
钟先生道:“你这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了。”
玄真子愈发恼恨,跌足道:“好,这《福兰经》我便不提它了,只是后面那九虫丸与红香炉,你也不肯让我借用?”
钟先生道:“常理而论,这两件宝贝你本也能够用得,可惜你心术不正、气量狭隘,我自然有所忌惮。”
玄真子森然道:“既然我在你眼中如此不堪,再说下去也是枉然,罢了,罢了,你今日有何打算,何不痛痛快快地说将出来?便是要替民请命、大义灭亲,我都一并接下就是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钟先生叹道:“你若是就此收手,我或能手下留情。”玄真子又羞又急,反倒哈哈大笑,道:“你这吹牛皮的本领可谓之天下第一,来,来,你且与这鳄蜥斗上几合,让我看看你有什么神通?若是法力无边,我心中骇怕,便不敢与你交手,急忙逃命才对。”一声吆喝,招呼身后妖怪上阵。
鳄蜥甚是畏惧,迟迟不敢上前,那玄真子叫道:“你不去么?好,我这便毁你的陶俑,将假心捣碎。”鳄蜥无奈,咆哮吼叫,就往钟先生扑去,气势汹汹,撼人魂魄。
钟先生叹道:“身不由己苦害人,何不当年便销魂,若是早早投胎去,今日怎会灭元神?”身子随波往后飘去,见鳄蜥追来,从袖中射出一条大虫,瞬间幻为三丈长,浑身莹白毛发,张口咬住鳄蜥肩膀。
鳄蜥负痛不得,一爪往大虫腹肚挠去,却被它一仰脖子,扔到半空,落下之时,正好跌入大口,便听得一声嘎吱,化为粉末。
钟先生道:“你以无辜为血食,不想今日自己也化作了九虫丸的美餐,这便是报应了。”抬头道:“师弟,善恶终有报,不是不到时。你要是再如此执迷不悟,我也救你不得了。”
玄真子怒道:“究竟如何,我自有忖度,不消你来胡说八道。”口中念诵一番法诀,从水中招来一头披甲怪兽,骑跨其上,又擎出一把弯曲大刀,便往钟先生砍杀过来。
钟先生无可奈何,也依样一手入水,手起处,带出一片浪花影像,渐渐清晰,却是五色之四不象,袖中寒光一闪,抽出一件狼牙棒,与之战在一起,抖将数十回合,玄真子有些招架不得,虚晃一刀,拍兽往北逃去。
钟先生也不追赶,大声叫道:“师弟,悬崖勒马,犹未晚矣,你若是及时醒悟,便来寻我谈话。”玄真子口中喝骂,但辨识不清,化为一个黑点,没入天际。
杨起忖道:“这钟先生的棒法果真高妙。”看他踩水度岸,跨下四不象,收了狼牙棒,道:“杨公子、祈姑娘,何不出来叙话?”
杨起一愕,眼看躲避不得,只好拨草现身,抱拳道:“钟前辈好本领。”祁恬哼道:“可惜放虎归山,毕竟还是有些私心的。”
钟先生苦笑不已,道:“我也就是有这些私心,恐怕你们剿灭了鳄蜥之后,追本溯源,又去伤害玄真子的性命,所以才遣人强送汝等。”
杨起灵光一闪,道:“前辈乃极品殿中人,却能带领军队至此,莫非也是郡王的意思么?”
钟先生道:“杨公子说得不错,我这师弟虽然误入歧途,但是一身的本领,那也是闻名于灵宝。郡王有意借重他的筑陶纳魂的本领,构建一支不死之军,是以特地派我至此,软饮兼施,劝动他为朝廷效力。”
祁恬咦道:“什么是筑陶纳魂?”
钟先生道:“说来简单,便是做出各形各色的陶俑,将收集来的死人魂魄灌输其中,可得怪物罢了。”咳嗽一声,道:“那鳄蜥也是活人死后,其三魂七魄贯入鳄陶所致。它来吃人,并非肚子饥饿,而是将人咬死,为玄真子积攒魂魄而已。”
言罢,便听得草丛漱漱,黄二牛与顾三冲将出来,红目如火,揪住他的衣襟,一个吼道:“你与他是一伙的?还我老婆命来。”一个嚷道:“你们都不是好人,赔我儿性命。”钟先生猝不及防,被他两个左右夹住,不由微微叹息,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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