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少年又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可笑,要知道,他连书都没读过几本,就因为他是一个下人。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注定就是下人?少年相信,如果他拥有世子的身份,他能做的比那个胆小世子好一千倍,一万倍。
不过,当他看到世子面对白衣青年时的谨慎与拘谨,那恭敬有加的态度,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当时,白衣青年吩咐世子丢弃马车,世子二话不说就丢了,一点不管哭哭啼啼的侍妾,就差给她两个耳光了。那时,少年忽然觉得,无论自己是谁,无论自己拥有什么身份,都将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可他恨这种时候。
“今天的月亮真好看,只可惜云厚了一点,没什么星星。”白衣青年忽然出现在少年旁边,并坐了下来。
少年明白自己该起身对白衣青年行礼的,可他心里泛起一阵倔强,依旧躺着,只是“嗯”了一声以做回应。
“我,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白衣青年忽然轻声问道。
嗯?少年半起身,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转头看着白衣青年的眼睛,却只从中看到了认真和真诚。
于是,少年不解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啊。”白衣青年看着月亮,语气笃定而缓慢,像是吐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少年觉得这是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可他却笑不出来,因为这句话说出来,竟真的到了他的心坎上。一类人?哪一类?不知道。可这不就够了吗?只要,不是一个人。
少年还想说什么,却觉得所有自己想到的话都没有说出来的必要。其实少年也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却有着自己心灵大门的钥匙,不是进入耳朵,而是进入心里。
沉默一会,少年终于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值得一问的问题,“你叫什么?”
“楚明。”白衣青年答道,又问“你呢?”
“叶落。落叶的叶,落叶的落。”少年面上笑着说,心里却滋味难明。小时候,他还为自己有这么一个泛着诗意的名字感到高兴,直到,他知道自己这个名字只是府里的王爷看到落叶随口说的,虽然,他父亲一直将这个名字当作宝。
白衣青年也跟着淡淡的笑了,还想说什么,叶公公却不知何时来到一边,说“楚公子,他们正找你呢?”
楚明轻轻说了句“我先走了,以后再聊”便离开了。
叶公公轻轻坐在了叶落身边,边挥动衣袖为他驱赶飞虫,边叹了口气,说“儿啊,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我教过你多少遍了,要尊卑有序。且不说你刚和那位公子聊天的样子,旁晚的时候,你提醒世子的方式也不好,太随便了,我们做下人的,要有下人的样子才对。”
是的,儿子。小时候,叶落常会在心里大声追问命运,为何如此不公!为什么,自己有一个这样的身世!自己因为有一个阉人做父亲,虽然只是养父,因此从小饱尝屈辱≡诩尊贵的人轻蔑于他,连下人也瞧不起他。不过,等他大了一点,这一切他都不在乎了,面对这一切他都可以笑得出来。
毕竟,如果这个人,能没有那两个缺点,他应该会是最好的父亲吧?叶落常在心里如是想到。第一个缺点是唠叨,这个勉强也能接受。第二个是奴性深重。可自己又能对这个从小在王府里当下人的父亲要求什么尊严?自己这个下人又能对高高在上的主人们,要求什么尊严?他最恨命运的地方,就是他被注定了作一个没有尊严的人!
“儿啊,那个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他就是当今的九皇孙。”
九皇孙,如今太子的嫡长子,当今皇帝最喜爱的一个皇孙。甚至有传言,二皇子之所以能争赢大皇子成为太子,都是由于当今皇上对九皇孙的喜爱。
“儿啊,他没有为难你吧?”叶公公继续问。
“没有。”
“儿啊,你毕竟是藩王府的人,世子的心眼毕竟不算大,可以的话,你还是和那位公子保持距离,不然,又有你苦头吃了。哦,对了,你别把那位公子的身份说出去,他现在似乎要隐藏身份。”
世子一旦无聊最喜欢戏耍叶落,看叶落那行使下人礼节时不情愿的表情和别扭的动作,并总在最后傲气的“教育”他,下人,一辈子都是下人!
“知道了“少年有点不耐烦,凭什么,自己要和他们跪着说话?
这时,大地忽然一阵震颤,远处涌来一片火光,又倏的散开来,欲成包围之势。
叶公公迅速跳起,然后拉起叶落就向营地中间跑去,边跑边说“恐怕是白天的流寇又来了。到时候如果守不住,你自己跟紧那位公子,实在不行,记得求人,不要老是一个驴脾气。我还要去保护世子,你可千万要小心。”
大风起,阴云行,一轮明月半隐,一场恶战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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