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你表哥好好的大喜的日子,你为何跪在这里哭?”
谢老夫人满目怒气,一步一沉地走过去。
月如一见她来了,忙用袖子擦干眼泪,强作笑颜道:“姨母别误会,月如并没有哭,只是自己刚才在表嫂屋里做了错事,是想求得表嫂的原谅。”
谢老夫人走到新房门口,看到房间里红烛高照,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女子头盖红纱端端直直坐在床沿边,脸刷的就冷了,“做了何错事不可以用嘴说,还要跪下来求饶,这是哪门子来的规矩?”
月如急道:“不关表嫂的事,是我给表嫂端茶喝,一不小心没端稳,把水都倒到了表嫂的喜服上。表嫂并没说什么,是我自己觉得对不起表嫂,才在这里罚跪的。”
听到此言,谢老夫人更是震怒,却也知道叫骂低了身份,只是冷笑道:“你懂着长幼之分认错罚跪,怎的就没有人让你起来?真的以为进了我们谢家的门,就可以为所欲为,没有了一点规矩?”
一直站在贺兰晴身边的郝嬷嬷再也忍不住怒道:“老夫人,第一我们郡主没让月如小姐罚跪,第二月如小姐可不是只倒了一点水在喜服上,第三我们郡主还嫌新婚夜有个怨女跪在新房门口不吉利,请您快点把月如小姐带走。”
“放肆!一个奴才居然也敢跟主子顶嘴,真的当我们谢家是无知粗野人家?炳春,给我去掌嘴,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
刚才那巧嘴的婆子立即应声,同时挽了袖子,走进去就朝郝嬷嬷脸上扇去,旁边的琥珀不敢看这个看护郡主的奶娘被辱,待要出声制止,却被盖着头巾的贺兰晴一把抓住。
而眼看着炳春那粗壮的手臂挥着巴掌一声声又脆又响的掴在郝嬷嬷脸上,琥珀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贺兰晴掩在喜服下的手指也一根根捏紧。
也不知打了多少下,郝嬷嬷的脸颊嘴角都破得流了血,炳春终于在月如别打了的惊呼声中停了手,看到月如一脸惊恐的样子,炳春竟还一脸沉痛道:“表小姐,您也是太心善了,这奴才不懂规矩,就该多罚,你还帮她求情作甚?”
谢老夫人将月如扶起来,再看到那一院子跪着的大大小小,沉声道:“你们可都是我掏钱买回来的,可不是专门被个新媳妇搓磨的,还不快站起来?”
一众丫头婆子这才站了起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正欲上前说话,却暗叫一个婆子拉住。虽然他们刚才下跪是在求月如小姐不要跪到睿郡主门口,可是现在谢老夫人只在意月如小姐,他们这些下人说的话,她岂会相信?现在她们是明白了,这整座郡主府里,不是郡主最大,而是这位谢老夫人最大,若是对着干,或者是让她下不来台,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琥珀看得悲愤交加,郝嬷嬷捂着肿得不像样的脸,亦是眼泪直流,月如却是扶着谢老夫人回头一脸歉然道:“都是月如的错,让表嫂受惊了。我这就去前面请表哥来,好和表嫂早点洞房。”
“你表哥还有那么多贵客要招呼,现在哪里有时间来?又不是个未破身的,急什么?”老夫人冷笑了一声,扶着月如的手就准备往院外行去。
这时一个管事急步而来道:“老夫人,花七小姐来给郡主道喜的来了。”
老夫人一怔,“花七小姐?哪个花七小姐?”
扶住老夫人的月如手心几不可察的一颤,炳春接口道:“哎哟,老夫人最近没出门,竟然连武国公……哦,不是,就是那个被太子退了婚的什么神医都不知道啊。”
谢老夫人这才想起了一点,“哦,是她啊。来就来了,这么急匆匆的干什么?”
那管事正要说,就见一个身秋香色绣橘色芝兰纹袄裙的秀妍少女俏生生走了进来,月如一见她的脸,脸色暗变,忙低了头,悄无声息的缩到人后,随即急步上了游廊,再趁着阴暗处,绕过诸人往院外走去。
花著雨一进院门就发现气氛不对,看到院子正中央被众人簇拥着的老太太,就知道恐怕是谢俊之的那个老刁母。不过她也不会那么没礼数,先上前一礼道:“见过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此时已听炳春说花家被软禁没落了的事,同时觉得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一再被人退婚,还是个克夫的,另外还有个什么被人称得神乎奇神的神医头衔,更是让她不耻。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像什么话?一看就是个下九流货色。便从鼻孔里出了口气道:“不敢,不知道这个时候过来,花七小姐方不方便?别等会又被人抓了回去,搅了我们的喜宴。”
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刁婆。看在贺兰晴新婚的面子上,花著雨忍了忍,道:“老夫人不用担心,我是得到允准了出门的。就算我再不懂事,也不会故意来搅了郡主的喜事。”
她才说完,就听到门口有人惊呼道:“月如小姐,慢点走,别摔着了。”
花著雨随声朝院门口看去,只看到一个葱绿色少女的背影,由于她走得急,差点撞到了一个端着托盘的婆子身上,所以才引来惊呼声。可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那葱绿色背影有种眼熟的感觉。
便问谢老夫人道:“刚才那个月如小姐是谁?”
老夫人根本懒得答她,更不屑与她多说话,不冷不热道:“前面还有很多客等着去招呼,花七小姐就请便吧。”
随即就带人往院门口走去。
花著雨也不跟她计较,径直走到新房,一眼就看到郝嬷嬷那又红又肿的脸,还有琥珀悲愤的泪眼,惊问道:“出了什么事?好好的新房里,怎么会一个个成了这般模样?”
琥珀再也忍不 ...
(住,一下子就跪倒在她面前,失声痛哭道:“刚才谢大人的表妹过来说要给郡主敬茶,郡主自然不会接,结果她却把一杯滚开的热水全数倒到郡主腿上,郡主不想在今天的吉日惹事,外面又还有那么多宾客,免得姑爷的脸上不好看,便没说什么,只准备让我们给她擦些烫伤药。谁知道那月如小姐得寸进尺,故意不让我们关门,一个人跪在新房门口,把个老夫人给叫了来,郡主忍着痛,还被老夫人数落了一顿。郝嬷嬷才辩解了两句,还叫人打成这样,七小姐,你来帮郡主辨辨理,世间哪里还有如此没有道理的事?”
花著雨听得火冒三丈高,那个老刁婆之前不是在皇帝面前保证不会再刁难贺兰晴了吗?怎么新婚夜就闹出这样的事?
她三两步走出新房,沉声朝已到院门口的人道:“谢老夫人,请留步。”
谢老夫人听这语气就皱眉,回转了身,那炳春婆子不耐道:“花七小姐,难道你家父母没教你如何跟长辈说话?你这般语气,当在使唤下人吗?”
贺兰晴在屋内轻唤,“花著雨,算了,别和她计较,等下她更会来事了,别理她。”
琥珀一看到郝嬷嬷那张脸就极端的气愤,想想在岭南的时候,兰陵王府的人不仅把郡主捧在手心里,生恐她磕了碰了,饥了冻了,这么多年来,王爷从不曾在郡主面前说一句重话。更舍不得弹她一根手指头。只除了郡主一定要追到京城来嫁给谢俊之的时候王爷吼了几句外。不过后来竟也由着郡主千里奔波,带着嫁妆撇下老父来了京城。
所有人都以为郡主会很幸福,因为在谢俊之认识郡主的时候,谢俊之对郡主真的很好。那次是王爷带着郡主的一次出游,谢俊之是在进京赶考的路上与郡主相遇,因为几个孩子调皮捅了马蜂窝,正在边上采花的郡主竟被扑天盖地的马蜂追赶,路过的谢俊之不顾自己被蜇伤的危险,脱了外衣用自己的身体一起罩住郡主,最后马蜂被赶走的时候,谢俊之已经被蜇得晕死过去。而那次之后,他和郡主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其实谢俊之的人品王爷也是非常喜欢的,只是王爷只此一女,嫁得远了,日后他便会孤老晚年。自是舍不得,但是郡主一定要一意孤行,几乎是没有谢俊之就活不下去的地步,谁又能拦得住她?
但是没想到,温柔倜傥的谢俊之家里却有这么一个母亲,从一开始见面就不喜欢郡主,闹到现在几乎是日日不顺眼,真不知道郡主为何要遭受这般罪?若是王爷知道了,又该有多心疼?
可是郡主顾忌着谢俊之的感受,一味的忍让,今日既然花七小姐来了,自当让她来帮郡主出口恶气。
想到这里,琥珀的脚步不自觉就跟着花著雨走了出去。
“我没有当在使唤下人,只是想问问老夫人,您老人家今年贵庚?”花著雨慢慢走下石阶,眼神幽静,里面闪着可以瞬间喷发的火光。当日她当着花不缺和老夫人的面都敢向顾氏拔剑,今日若不把这个老妖婆整整,她还以为这天下就她一个人最大!
谢老夫人见她神色不善,而且还问出那等古怪的问题,就以为是刚才她进去后贺兰晴给挑了她什么坏话。可是她却是不怕的,想当日贺兰晴来的时候带了几十个仆从,个个威武高大,都叫她想法子给赶回岭南去了,她岂会畏惧她这个小丫头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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