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白茹虽已灵力颇有不足之相，仍忍不住道：“不想你我青雷弟子，也有因煞气凝身使鬼魅退却之日。”

林英朗声一笑，“师姐，这智国是个佛国，你我入乡随俗罢了。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一路所救出凡人百姓均被送上了三叶舟和白云帆。阿零起初还缩在白云帆一角，随着注视林英自北城门内动员凡人抗击鬼修起，又目睹了她斩杀九命妖女于阵前，再到救婴一路杀鬼斩鬼。

阿零胸中的那些伤痛、亲情与愤怒于某一点便突然一股脑儿地化作了力量，有种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意志被就此唤醒。随着白云帆上的凡人越来越多，他开始积极奔走，将林英此前给自己备的食水分给他们，组织安顿好这些人，做着力所能及的事。

魇魔的力量在如此人间炼狱的环境里只强不衰，林英从食木剑换到青蟒傀儡，又从青蟒傀儡换到琉璃簪，魔魇之气始终相随，越至后来她越觉青木玄功运转周天难以为继，而一旁的王白茹也已无法器可换，灵力早到了透支的地步。

幸好，城中终于只听得零星的呼救了，街上所遇的鬼修也越来越少，偶尔遇上一两只，一见这罗刹般的两人竟连猎物也不要了，闻着那暴虐的煞气转身就逃。

这一夜，凡人和鬼修的数量都在急剧减少；这一夜，漫长得难以希冀黎明。然而此刻，林英明白，离这漫长的一夜即将过去的时候不远了。

她唤回了都城另一头助智­性­杀鬼的云舟，“替我帮师姐护法，还有照顾一下那些凡人。我晚些与你汇合。”

云舟不情不愿地接受了吩咐。

天微明的时候，林英辗转大半个城市来到皇宫，这里一片狼藉，到处是侍卫、宫女、太监成堆的残破肢体，怨孽之气形成的魔气和大片死尸带来的死气，让林英感到一阵气滞。

她在皇宫的内苑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智­性­，他已是灵力枯竭至无法挽回的地步。

“我身后的假山内有一条地道，可以通往凡俗的荣国——在智国以南的方位，请帮我将那些幸存的凡人送至此处。这里很快就会有高阶鬼修赶来，该是收取死尸之气的时候了，若是见了此处真实情形必是勃然大怒。时间无多，你们……也快些走吧。”话至此处，智­性­已气若游丝。

林英点了点头，将袈裟盖在渐无声息的老和尚身上。此时，晨曦自依然巍峨矗立的宫殿后露出脸来，仿佛昨夜的血腥残虐已随昨日而逝，太阳照样升起，亦如每一个仙陆清晨。

林英默默地自指尖引出一缕青焰，只消一瞬便将这位慈悲为怀的行者引入了轮回。

为赶时间，林英直接神识相传让云舟引着白云帆和王白茹三叶舟上的凡人往皇宫而来。交待清楚，并将这些人都送入了地道之内，她才动手将地道外的假山压塌，如此不留一丝痕迹。

林英一行这才得以驾起白云帆，往智­性­最初所指点的兴山坊市传送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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