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来这里？”南宫长轩咬牙切齿道。

“霍霍霍霍！”那高大的身影笑声异常可怖，“愚蠢的凡人，你可知道你的好妹妹是怎么没得嘛？”

南宫长轩怒喝道：“你这卑鄙之徒，竟派人暗中监视我们！”

“霍霍霍霍！”又是一阵恶笑，“卑鄙？骂得好啊，我修罗夜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未有人这样说过我。”

修罗夜左手一伸，两个小鬼将一支巨大的木架从洞中抬来，摆放在修罗夜面前。

修罗夜身边的鬼魂都向两边退开，那木架呈现在南宫长轩面前。

南宫长轩借着月光，向木架看去，突然间惊恐万分，恼怒不已，全身的毛发似乎都在颤抖。

木架之上，沈凌依被绳索牢牢捆绑住，紧闭双眼。全身衣衫破损，伤痕累累，满是血迹。

“凌依！”南宫长轩一声咆哮，拔出剑奋不顾身向修罗夜冲去。

“不可！”孟醒在身后大叫，可南宫长轩哪里肯听，一个劲冲上前去，直到被鬼影包围。

孟醒一拍脑门，挥舞着无名剑向群鬼冲过去，剑气在身边围绕。孟醒用剑刺向那些恶鬼，一剑一个，却越杀越多。又有一群青绿­色­的影子向这里飘来。

南宫长轩已经来到修罗夜面前，用剑指着修罗夜。修罗夜一挥手，那木架和沈凌依一起消失了。随后，又是一声狂笑。

“不好，上当了！”南宫长轩后悔不迭，身子已被重重邪气包围，动弹不得，眼见一群鬼影向自己袭来。

孟醒已经杀红了眼，拿着无名剑胡乱挥动着，无名剑的光环越来越暗淡，孟醒只感到力不从心。那万字符与太极也消失在夜空中。

孟醒看南宫长轩不见踪影，心下着急万分，想要冲上去援救，怎奈脱不开身，而且鬼群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将自己团团围住。孟醒灵机一动，想起自己在南华仙山的做法，迅速将无名剑扔到地下，俯下身双手紧抱着无名剑，脖子后仰，两腿一瞪，向山下飞快地滑去。也不管身后是不是有厉鬼跟随，紧闭着双眼，心悸不已。

再睁开眼时，孟醒已经停止了滑动。

孟醒向后看着，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又想起南宫长轩还在山上，不由紧张万分。

那胖老头果然还在山下，悠闲地靠在树上，似睡非睡。见孟醒走下山来，忙扶着树站起。

“呦，怎么早就下来啦？见着那位公子了吗？”

“哼！”孟醒气极，将无名剑重重甩在地下。无名剑打了几滚，躺在草丛中。

胖老头却是很着急，忙跑去将无名剑捡起来，在自己怀中擦拭着，道：“这剑和你无冤无仇，­干­嘛摔它？”

“无冤无仇？我杀那些恶鬼之时，这剑却退下阵来，也不帮我，真是胆小至极！”孟醒气道。

“你杀气过重，怪不得这剑不显威力！”胖老头喃道，“想必那公子，也……”

孟醒便把山上之事说与胖老头。

胖老头听了，连连摇头，道：“哎，也难怪。那公子情念不去，才会入了那魔头的圈套。”

孟醒站了起来，叫道：“一会儿杀心太重，一会儿情念不去，你道自己是佛吗？降妖除魔也有杀心？救人救难也是情念？”

胖老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对，这些都是人之­性­。”

“人之­性­？”孟醒疑惑道。

“我与你讲个故事吧？”胖老头忽然说道。

孟醒身心疲惫，哪还有心思听故事？只是不想再与胖老头多费口舌，任他讲着。

“很久以前，有一座山，山里有座庙……”

“不听不听！”孟醒挥手打断胖老头，“给三两岁孩子讲的故事，我才不听。”

“你且莫急嘛，听我往下讲。”胖老头也不恼，乐呵呵地继续讲到，“就在那庙中，住着一群虔诚的和尚，和尚们养着一条狗。那狗生活在寺庙之中，有食有饮，畅快非凡。僧道讲经之时，那狗便趴在一旁，和寺中的和尚们一起听着。因为受到佛法的熏陶，那狗喜听不倦。过了一千年，一位佛祖从寺庙边经过，看到了那正在听经的狗，那佛便说：‘你本不予受佛法，却独修千年，当诛之。’那狗笑着却不说话。佛祖奇怪，问那狗‘因何不惧？’狗说：‘今闻佛法，死而无悔，何惧之有？’佛笑了，问那狗道：‘世间什么事情最快乐？’”

“哦？”孟醒奇道，“那狗说什么？”

“狗说：‘世间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有吃有喝，有地方居住，有佛法可学。’佛祖又问：‘世间什么才是大善？’狗说：‘世间大善，莫过于人­性­，可以供我吃供我喝，供我居住。’佛祖没有说话，笑一笑便离开了。

“又过了一千年，寺庙的香火开始渐渐衰败，和尚们再也养不起那只狗，便将狗赶出寺庙。那狗却并未离去，每天偷偷躲在庙墙外听着讲法。饿了便吃山林野果，渴了便喝林中小溪，昼夜奔跑在山间，很是自在。有一天，那位佛祖又来到这里，见到了狗。佛祖问它：‘世间什么事情最快乐？’”

“这次，狗说什么？”孟醒显是被故事吸引，让老头继续讲下去。

“这次，狗说：‘世间最快乐的事，便是整日奔跑在美丽的自然之中，饿了有野果可以充饥，渴了能和清凉爽口的溪水。’佛笑了，又问：‘世间什么才是大善？’狗说：‘世间大善，莫过于本­性­。’佛祖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用手一指那狗，那狗便死了。后来佛祖让它入六道，投生到一大财主家里。取名为‘旺儿’。这旺儿生来眉清目秀，聪慧过人，深得家人喜爱。过了十个春秋，旺儿已经长大，可有一天家里竟然来了盗贼，将家中财产统统偷去。旺儿心中愤恨，上告县太爷，谁料这县太爷认钱不认人，被盗贼用重金收买，将旺儿轰赶出堂去。家道从此败落。

“三年后，城里面已经没有佳景。屋弃门塌，尸横遍野。庙观中神佛之像俱被砸弃，圣物皆遭抢。旺儿见此景甚惨，欲哭无泪。这时候，佛祖又来到这里，问旺儿：‘世间什么事情最快乐？’旺儿苦笑，说道：‘何乐之有？人无人­性­，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快乐可言？’佛祖又问：“世间什么才是大善？”旺儿说：‘今之大善者，人­性­也否，本­性­也否，应为佛­性­也。’佛祖笑了，点化那旺儿为灵童，随佛祖学习佛法去了。”

孟醒听的哑口无言。

“你还觉得，刚才你说的话对吗？”胖老头问道。

“可，可降妖除魔，本是天地浩然正气之事。我师父说，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袖，莫教染尘埃。”

“哈哈哈哈……”胖老头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孟醒惊道：“老人家，看不出来，您竟有这样广阔的心境，这样博大的学识！”

“呵呵”，胖老头摸摸肚子，道：“我也没什么学识，只是千年之前，度化了条狗罢了！”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