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刘玉芹端起碗又放下。张大宝也跟着放下碗说,“吃呀”。
刘玉芹说,“看到你就饱了,不想吃”。
张大宝站起来转身走了。
刘玉芹想了想,不吃饭不是找死吗,吃。当她才吃几口,张大宝又闪进来了,他低头笑着,悄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端起碗。刘玉芹瞅他两眼,啪,摔下筷子,拧过头去。
张大宝这次没走,但脸上的笑容收起来了,问刘玉芹,“你哪里不舒服吗?”
“哪里都舒服,就看到你不舒服”,刘玉芹没好气地回答。
“不舒服也没办法,我做我的事情”,张大宝继续吃饭,不再理刘玉芹了。不多会,自己吃饱了离开餐厅。
刘玉芹害怕见到张大宝,她不想让世界上任何人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但是,偏偏在这幢别墅里,张大宝对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应当说了如指掌,却又装疯卖傻,对自己恭敬有加。张大宝看上去一表人材,但像一根木头,冷冰冰的,一点热情没有。吃饭就吃饭,吃完饭就涮锅洗碗。刘玉芹越看这种男人越窝囊,越看越生气。
一天中午,看到张大宝恭恭敬敬站在餐厅门口,刘玉芹对他咆哮起来,“你是什么东西,男不男,女不女的,你把我锁在屋里干什么?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是表子,我是给吴老板生儿子的机器,我是没人要的贱人。你是什么东西,你说?你还是个男人吗?哪有男人像你这样的。你是我什么人,整天这么侍候我?我不要你侍候,我自己能养活自己。你滚吧,滚!”刘玉芹手指着门外,睁大眼睛命令张大宝。
张大宝脸上扯出一丝笑容说,“你不吃饭,我就不走”。
刘玉芹端起饭碗摔在地上,米饭溅得到处都是,她继续咆哮,“你去,去把你姑爹找来,我要问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把我关在这里成为他的二奶,是不是有什么其它想法?请他赶快放我走,我一天也受不了了,我一刻也受不了了。”刘玉芹看到张大宝的眼睛,突然捂住自己的脸号啕大哭,“我怎么这么倒霉呀,我怎么这么下贱呀,我怎么这么无耻呀,连这个傻子张大宝看我的眼神都是鄙夷的,他算什么东西?连一堆狗屎都不如的东西,居然也敢这样看我,我还有什么用啊!”
张大宝悄悄离开了。
刘玉芹像一只金丝鸟关进了笼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只静静地期待着,恐惧着。她足不出户,整天看电视,睡觉,偶尔走上阳台眺望一下远方。站在阳台上,透过林立高楼的隙缝,她看到远处黛色深山上的霞光和夕阳,把深山映照得晨明晚暗,深不可测。她还看到飞越在金城楼宇间闪亮的白鹭,那是她家乡洪泽湖上最多的水鸟,怎么会飞进金城里来了呢?金城里会有肥美的小鱼小虾给你们吃吗?快快回去吧,回到洪泽湖上去,那里才是你们无忧无虑的天堂。她从不远处迎风招展的红旗上知道,那里肯定是一座学校,像她读书的中学那样,每天早上会升旗,响起国歌,课间还会响起眼保健操的口令。那是多么熟悉多么遥远的声音啊。刘玉芹只能远远地听着,再也回不到那可爱的校园了。
刘玉芹站在阳台上傻傻地想,有时一站就是半天。
刘玉芹害怕夜幕降临。反锁了的房门总会有人打开它,楼下住的小伙子可以打开,吴立仁可以打开,吴立仁老婆可以打开,他们几乎可以随时走进她的卧室,而且不用打招呼。有时,她拉上窗帘睡觉,吴立仁老婆会神经病似地破门而入,吓得刘玉芹做了噩梦似地坐起来。吴立仁老婆猎犬似地东张西望一阵子,然后问,“吃东西想吐吗?”刘玉芹对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只回以摇头。吴立仁老婆会愀然离开。只有楼下小伙子开门送吃送喝的给刘玉芹时会事先敲门,而且轻意不跨进门来,把东西放在门口的凳子上,转身走人。吴立仁自从第一次占有了刘玉芹后,便没有进来过。但刘玉芹对他非常害怕。担心吴立仁会随时闯进来糟蹋她。要是自己有一把能控制住房门的钥匙多好,但刘玉芹没有也不可能有这样一把钥匙。因此,当黑夜来临,刘玉芹总在在床上瑟瑟发抖,在惊恐中睡去,从惊恐中醒来,反反复复,倍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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