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摘自Sophie的留言本。
【五】
在我眼里,Sophie和墨琪的影子相互重叠,她们从来都是同一个人。
序曲·乐章(1)
你身边,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么?
她常常跟你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你一头雾水。
你身边,也会有这样一个人么?
她常常下定决心不理某个人,却又在那个人最无助时伸手帮助他。
你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么?
她常常自己的情况非常糟糕,却还去干一些自己无法办到的事。
她常常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难过的像针刺一样难受。
她常常躲在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她总是喜欢独处。
她喜欢听一些并不忧伤的歌,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涌。
——她也是那么执着地,从不相信所谓的海枯石烂。
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孤独的一个人写习题。躲在图书馆的角落钻研她喜欢钻研的奇怪东西。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她身上。
也希望在这个时候有个人从窗子里探出头来,“嘿!找你好久了!”
可是她清楚,不会有的。
偶尔心里也有某种情绪涌上来。酸酸的。像是悲伤。
只是在下一刻很快又会被遗忘。
“谢谢。” txt小说上传分享
序曲·乐章(2)
“这里很冷。”冷夏快速地往QQ消息窗敲过去一行字。对方先是没有反应,随后标题栏很快切到“正在输入”的状态。冷夏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把窗口最小化。
左手摸索着从桌边拿起了水壶,往咖啡杯里倒了些水。杯子里粘稠的咖啡色液体很快被冲淡,甚至浮起一些小小的泡沫。
“啊……”
好像还有些开水溅到了手,被烫出了声。触了一下冰凉的耳垂才渐渐适应。
虽然是这样。
但是,目光依然停留在电脑屏幕上,不肯移开。
裴稀靠在沙发上,合起手中地杂志,随便地问了一句:“在和你表哥聊啊。”
“嗯。”
“他在马来西亚还好么?”
冷夏不耐烦地答了一句:“说了很多次,是新加坡。”
“哦。他现在怎么样。”
“一般吧。”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也不是很好的朋友,冷夏和裴稀。
或者更贴切地来说,只是单纯的同学而已,算不上朋友。
不过,冷夏这种奇怪的人,谁都不喜欢跟她当朋友。也就只有裴稀能跟她说上话。冷夏不喜欢说话,班里同学都说她是“异端”,除了裴稀会借她笔记抄,跟她一起去食堂。
嗯,算不上是,朋友吧。
这个名叫“朋友”的概念在冷夏的脑子里一直都很模糊,没有很清晰印象。也不知道班里那些成天粘在一起的女生们互相之间是不是叫做“朋友”。
总之,自己没有“朋友”的需要。冷夏想。
QQ消息窗里多了一行字:“知道冷啊。过几天我就要回来了。嘿嘿,要多买几件大棉袄给你穿喔。”
冷夏厌恶地回复道:“滚你的棉袄。”
“知道了知道了。开玩笑。”
“..”
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了。
她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没话说。
裴稀冷冷地说:“我想回家了。”
“没人把你栓在我家。”
“可是我不想看见我弟。”
“……”
冷夏关掉QQ,按了下显示器的关闭按钮。裴稀也把正在播放综艺节目的电视关掉。“夏,你说我怎么办……”
冷夏套上外套,淡淡地应了一句:“杀了他。”
裴稀抄起沙发上的杂志就砸冷夏的头。
“你就呆我家吧。我出去买吃的,你别闹了。”冷夏接住杂志,往电视机上一放,“什么时候你愿意回家就回去。”她换了鞋,出门。留下裴稀一个人躺在沙发上。
N城的冬天一向很冷。
当然,相对于北京或者吉林那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是对于N城的人来说就会觉得很冷。他们更愿意待在暖暖的空调房里,手里有一杯滚烫的咖啡。他们愿意躲在被窝里看某某频道的综艺节目
偶尔和外地朋友见面的时候还会咕哝一句,“啧啧啧,你看看,冷死人了啊。”
当然这些跟冷夏似乎又没有什么联系。
她总是穿一件薄薄的外套就往外面跑,下雪的时候也从来不打伞。
其实她的内心是怕冷的。但是身体不怕。完全可以抵御严寒。
在超市买东西时,听见柜台的几个营业员在聊天。她们说哎呀这鬼天气真是冷死了哟。不久就要下雪了啊。
啧啧啧,四九熬过去就好啦。
哎,什么时候才到夏天啊。
是啊,什么时候,才到夏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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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乐章(3)
还有半个月就到春节了。
裴稀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直不停地振动,屏幕上的名字是“裴原”。
——明明,就很在意吧。
裴稀狠不下心来关机。虽然自己恨透了这个叫做“裴原”的爸爸,但是还是狠不下来关机。好像这样可以证明,至少,自己在爸爸的心里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不要多大的地位,不要超过替代妈妈的阿姨,也不需要超过替代自己的弟弟,只要爸爸还记得有自己就好。
虽然自己真的,很讨厌那个所谓的弟弟。
比如他第一次来到裴稀家的时候。
“妈,让姐辅导一下我。”
“裴稀,你去一下。”
裴稀愣了愣,跟着阿直,也就是那个新加入自己家里的弟弟,进了他的房间。阿直坐下来,然后对裴稀上下打量了一下,说:“你是怎么勾引到我们班那群男生的?”他轻蔑地笑了笑,“也不是很漂亮嘛。”
“你对我这么感兴趣啊?”裴稀忍着愤怒,露出一个极为美丽的笑。
阿直转身起来,说:“贱女人,你别恶心了。”他剜了裴稀一眼,“你滚吧,我就是玩玩你。”
之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被他弄到了手机号码,会发一些骚扰短信。
内容无非是一些恶心的故事或者诅咒短信。
裴稀从来置之不理。
“你说,一个人到底可以有多坏?”裴稀咬着冷夏刚刚买回来的面包,问道。
“坏到可以杀了人还能睡觉。”冷夏依然是那种冷冷的语气。她说完拿出塑料袋里的两包方便面,“吃么?”
裴稀没理她。
“那就不帮你煮了。”冷夏往厨房走,末了,回头说了一句:“把你手机关了,吵死了。振动还嗡嗡响。”
该怎么来描述裴稀这个乱七八糟的家呢?
裴稀对母亲的记忆不深。
似乎,很漂亮吧。
有很多自己母亲的照片。在那个很大很大,住着另一对呣子的家里,自己的写字台上,有母亲的照片;自己的钱包里,有母亲的照片;包括自己的另一个家——冷夏的家里,也有母亲的照片。每张照片母亲都笑的很灿烂,似乎很漂亮的样子。
只是似乎而已。
无论自己在哪贴多少张母亲的照片,她的样子依然无法印在脑海里。就像每天擦肩而过的人们一样,无法记住他们的容貌。
因为对于母亲的记忆,是真的很少。
甚至现在依然生疏地想着“母亲”,而不是“妈妈”。
那个久违了的,却又温暖至极的词语。
“妈、妈……”裴稀试着发出这样的声音,“妈妈?”“妈妈……”“妈——”
怎么都,不自然。
唤醒不了小时候缠着妈妈要糖的记忆。
这样的称呼。真的生疏了。
现在的家,有爸爸,继母,和阿直。
虽然继母待自己不差,但是依然很排斥。像是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故事听多了,留下的后遗症。但另一方面,继母和爸爸很恩爱。
是,名正言顺的。
不是第三者的加入。而是名正言顺的替代了妈妈。
因为妈妈去世了。
爸爸待阿直很好。因为似乎爸爸很早就想要一个儿子。
也没有忽视自己。只是把平常多下来的爱给了阿直这样一个男孩子而已。
实际上,爸爸待裴稀,和阿直来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给裴稀的爱,没有多,也没有少。但是,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感觉,就像是自己的礼物被切割了一半分给了别人。
实际上自己本来收到的礼物,就已经是一半了。
也说明了,爸爸从来都是这样冷冷淡淡地待自己。
再来说阿直。
前面已经提到过他的光荣事迹了。
其实对于天天跟冷夏在一起的裴稀来说,这些算不上什么。
冷夏的嘴比阿直要刻薄更多。
但是一个男孩子家讲话这样,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不过好像不关自己的事。
“偏执狂。”裴稀看到阿直发来的诅咒短信,不禁骂了一句。
“你算了吧你,”冷夏端过来一碗面,“你啊,根本一点都讨厌不起来阿直那个家伙。说不定他在你心里的地位比我还高。”
裴稀白了她一眼:“你滚吧你。我恨不得捅死他……不过话说回来,你在我心里哪有什么地位啊。我们又不是什么死党什么的。”
“你他妈,为了他你还拿杂志来砸我头。”说完,冷夏自顾自地吃起面来。
房间里突然就安静下来。两个人沉默着不说话。
“……那……”裴稀的声音突然就软了下来。“也不过是……对爸爸的尊敬啊……”
“……”
“就只是,因为爸爸……我才这么捍卫他的……”
只是因为自己爱爸爸,才试着去接受这样一个不讨喜的弟弟。
好像就是别人口中的“爱屋及乌”。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序曲·乐章(4)
“冷夏。”
窗户外面开始飘起零星的小雪,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整条街的路灯一起亮了,洒出一片凉凉的银白色。
冷夏坐在电脑前,漫不经心地发着帖子。
隔壁家叮叮当当、热火朝天地忙乎着,似乎在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楼上下也不停地有人走动。
家家门口都贴上了福字。
越来越有年味了。
离春节,也只有一个多星期了。
“冷夏。”裴稀不满地说,“你难道都不会寂寞吗。都过年了,就不能把家里搞的热闹点啊。哪怕,贴几个大字也好啊……”
冷夏头也不回,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我家是很冷。你回家不就好了。”
“你……”
“饿吗。”冷夏说,“我弄点什么给你吃。”
裴稀答到:“不吃。”
屏幕上出现一个帖子,《大家来猜猜今年春晚有什么节目》。冷夏笑了笑,点开了。
“我说……”裴稀又重新挑起话题,“冷夏你……也没有妈妈么?”
冷夏握着鼠标的手突然就不动了。
裴稀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点唐突,正准备说一句“抱歉”,却听见那里冷冷地传来一句,“别以为我跟你一样。”
“你……你太过分了吧?!”裴稀被这一句冷冷的话给激怒了,“我就是问问,又没有什么恶意!”
冷夏没有回头:“不就是嘲笑我家里什么人都没有吗……”
“冷夏!你怎么这样啊?!我好心关心你……”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们俩,还没有亲热到可以自如地谈论彼此的家庭吧。”冷夏依然是平淡的语气,无谓地说着,“如果受不了,回家去吧。”
“你……果然是个神经病!像你这样总是曲解别人的意思,难怪你没有朋友!”裴稀歇斯底里地叫道。她转身出了客厅,把门重重地一摔。
“嗯。”
冷夏最后的那句“嗯”,是等裴稀关门后才说的。不会被裴稀听见,她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电脑屏幕上跳出来一条广告。
上面写,“红红火火过新年。”
后面是一家人亲热的样子。
冷夏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序曲·乐章(5)
晚上十点。
冷夏依然坐在电脑前。
客厅外的裴稀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电脑桌上裴稀的手机还在响。冷夏掐掉了电话。
她打开客厅的门,看见裴稀,然后转身去卧室去拿被子。
手上刚提起被子,想想不对,又折回去。
她把裴稀抱起来,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打了空调。26度,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
整个过程没有开灯,因为怕弄醒裴稀。
她退出卧室,轻轻关上门。
“……”
在冷夏刚退出房门的时候,裴稀睁开了眼睛。
滚烫的泪水就从眼角滑下来了。
枕头湿了的感觉说实话很不好。
冷夏无聊地坐在电脑椅上打转,轻轻地哼着歌。
“呐,今天又不能睡觉了吧。”冷夏自言自语到。
她起身去泡咖啡。
冷夏喜欢喝咖啡。无论是街边卖的廉价咖啡,还是咖啡馆里昂贵的现磨咖啡,又或者是超市里卖的速溶三合一,她都可以接受。心情好的时候会喝卡布奇诺,她喜欢舔上面的小泡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自己去买拿铁,觉得苦,又会加很多很多的糖。
平时不喜欢加糖。但是喜欢加咖啡伴侣。
她会在超市买很多的咖啡伴侣,一袋一袋的放在家里。电脑桌抽屉里有,包里也有,卧室里的床头有,厨房也有。做好随时要喝的准备。
冷夏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电视台在放《玉战士》,是一部中国和芬兰合拍的电影。冷夏很久以前就看过了,但是有些地方她没有看懂,于是她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想再看一遍。
里面讲的是千年之前的古代中国,有一位身为铁匠儿子的剑侠可以杀死祸害世人的恶魔。而他在杀死恶魔后就可以得到永生。在与恶魔决斗前,他爱上了一位女子。为了爱,他放弃了除掉恶魔的任务,希望通过重生去和他深爱的人再次重逢。
后面的故事,冷夏就记的不是太清楚了。
其实有的时候冷夏觉得很悲哀。
为什么所有人都逃不过“爱”的魔掌。他们宁愿为“爱”去选择“放弃”。
冷夏唯一记得比较清楚的是女巫的九个儿子,前八个的名字是恐惧,痛苦,欲望,丑陋,狂热,仇恨,贪婪和盲目,第九个儿子的名字影片里没有交代。
这也只有看过《玉战士》的人才清楚。
前八个儿子的名字,也正好解释了人类所有的缺点。
所有人都在猜,女巫的第九个儿子的名字。很多人猜的是“希望”,也有人觉得是“放弃”。也有“过去”、“自我”等想法。
冷夏觉得是“爱”。
有的时候,爱可以让一个人变的幸福。
比如说,在学校食堂停水的时候,别人都啃着学校外小吃摊上的包子、烤鱿鱼,而裴稀的爸爸接她出去吃麦当劳,引来别人羡慕的目光,裴稀自己也觉得很幸福。她会笑很长时间。
其实麦当劳对别人算不上什么。虽然在学校的时间大家没什么可能自己去吃麦当劳,但是周末,如果他们愿意,即使大家凑钱也能吃一顿丰盛的午饭。
对裴稀这样的富家女来说更算不上什么了。
但是,爸爸在,和爸爸不在,对裴稀来说就是天壤之别。平时他那么忙,连和自己在家吃一顿晚饭几乎都是不可能,陪自己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而且爸爸的脾气不好,裴稀性格又倔,两个人在一起,多谈话就会吵起来。这样看来,爸爸并不喜欢自己。
所以和爸爸吃一顿饭就会觉得很幸福。
特别是因为自己,爸爸才“特地”赶来。
至少证明自己还是没有完全被爸爸忽略掉的。
像是小时候,因为怕上学迟到,匆匆忙忙收拾了书包去学校,念早读课的时候却发现忘记带语文书,爸爸就会亲自从单位赶来给裴稀送书。
就是那种,把“亲自”和“特地”两个词无限放大的感觉,在很重要的地位的感觉。
裴稀被爸爸这样爱着。
于是她觉得幸福。
有的时候,爱又可以让一个人变的丑恶。
具体的例子冷夏自己无法举出。
现实生活中好像很少。
但是是存在的。
像电视里常常放的韩剧,姐妹俩因为同时爱上一个男生而反目成仇之类的。通常可怜的姐姐都会被心狠手辣的妹妹算计,然后落得一个很惨的下场。
尽管她们曾经有一样的长相,一样的性格。
最后还是会变的一个善良,一个丑恶。
不知道为什么妹妹总是充当坏角色。或许是小一点的更让人怜惜。
要让姐姐平等一样。
如果还是没办法接受这样不可能的剧情的证明方法,就再来看看裴稀。
阿直,裴稀的弟弟,因为爱自己的妈妈,所以要得到裴稀爸爸的宠爱,这样他妈妈也会更有地位。
所以他因为爱,会去排斥、甚至伤害裴稀。
也算不上是伤害。但是至少可以证明“爱也可以让一个人变的丑恶”的说法。
冷夏喜欢在举例子的时候把目光投降裴稀。
因为她的身上有很多例子。
通过对裴稀的观察,本来就没有什么爱心的冷夏,就更想离“爱”这种玩意远远的了。
反正,自己没有家人要去关爱,也没有关爱自己的朋友。
没有对“幸福”的憧憬,也不希望自己“丑恶”。
就这样,维持现状好了。
反正,一直对自己不重要的东西,就没有要拥有的欲望。
序曲·乐章(6)
冷夏拿裴稀的手机给阿直发信息。
“你要听话,不要再气你姐姐了。”
很快阿直就回复了,“你谁。”
“我是你她同学。她现在在我家。”
“她在你家关我什么事。”
“好。”
冷夏轻轻地笑了一下,原来阿直真是个这样的人。难怪裴稀拿他没办法。
其实冷夏、裴稀还有阿直是在一个班的。阿直是作为转学生来到这个班的,平时他也不爱说话,冷夏自己也不是爱搭话的人,所以她也不了解阿直是怎样的人。而且阿直和裴稀两个人在学校也是从来不说话,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俩是姐弟。冷夏唯一知道的是,阿直是个很无趣的人,一张脸没有几个不同的表情。有女生主动上去搭讪,他也从不理睬。老师提问的时候,他就把头蒙起来,点到他就装睡觉。不怕抄课文,不怕罚站,被拉到讲台上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逼不得已要跟人说话的时候,也是极为冷淡的语气,能少说话就少说,话里带刺,尖酸又刻薄。
也听裴稀说过很多关于阿直的事。
反正就是说,阿直是个不好的家伙。
冷夏想,其实也没怎么样嘛。
跟自己,其实也有点像的啊。
裴稀的手机开始振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阿直”。
冷夏按下通话键。
“嗯。”冷夏应了一声。
“让裴稀接电话。”
冷夏往房间里望了一眼,随后答到:“现在是凌晨三点。她在睡觉。”
“……”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算不上是沉默。
因为彼此都在等对方说话。
过了很久,冷夏终于又开口了,“难道你打电话不要钱么。”声音很轻,没有别人打电话明显的呼吸声。
“是啊,有了裴稀他爸,这点钱算什么呢。”电话那边也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着一点淡淡的*与笑意。
“原来是这样的人呢……”冷夏也笑了笑。
“我没心情跟你在这里聊天。你……”
冷夏打断他,“可是我很有兴趣呢。原来裴稀有这样一个弟弟。我真是觉得难过。”
“您难过吧。我可不愿意在半夜和一个多管闲事的……”阿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先暂时称你为‘女生’。我不希望在半夜和一个我并不熟悉的女生说话。我先挂了。”
“阿直。”冷夏的语气突然夹杂着一点哀求,“……你能不能,别再气你姐了。她甚至去试着接受你,去接受你的妈妈。她也愿意为了她爸爸和你妈妈幸福搬出来住……所以你能不能也,试着去接受她呢……”
冷夏停了下来。
电话那边也没有了声音。
大概有三分钟,彼此又都安静了下来。
这样是可以算做“沉默”了。
不是“没话说”,而是“不想说话”。
这样就是“沉默”。
过了很久,阿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轻轻地说:“……我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冷夏好像隐约听见阿直吸了一下鼻子。是在哭么,为了他的妈妈。
“你……”
“……知道了。你叫她,回家。”
冷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哎?”
“我说,叫她回家来,过年啊。”
“……好。”
“……”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那么,你睡吧。也很晚了。”
阿直淡淡地笑了一下,不同的是,这次里面包含的不是嘲笑,不是讽刺,而是带一点点温暖的笑,“好。”末了,又补上一句,“你也……早点休息了。”好像是从来没有讲过这种话的人,所以显得非常不自然。冷夏听了不禁也笑出了声,应了一句“嗯。”
如同电话开头的那句轻轻的、淡淡的,比任何句子都短,却可以表达很多种不同的意思。
冷夏喜欢这个字。
她挂了电话。
其实阿直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好好沟通的话也是会听话的。
但是自己的话,真的能奏效么?
冷夏想。不管是否有用,也算是当作给裴稀的道歉了。自己刚刚那样对她。
不过冷夏觉得,把这个电话理解成,“希望裴稀快点从自己家里搬走”这个理由更适合自己这个从来不喜欢帮忙的人,也更适合裴稀口中“自私的冷夏”。
也确实是这样吧。
反正自己也习惯了一个人度过春节。
阿直和冷夏都不知道的是,裴稀躲在门后面听他们通话,听着听着,眼泪一颗一颗地砸了下来。
序曲·乐章(7)
已经是越来越冷了。
裴稀第二天早上拉开窗帘的时候发现窗户已经结冰了。
对面人家的窗户贴上了窗花,楼下街边的店也都差不多关门了,每家上面都贴了放假通知。
说明要过年了。要回家团聚了。
“阿直打电话过来了,要你回家去。他暂时先不会再跟你作对了。你爸爸他们一家都等你回去过年。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好了,书包里的是你的CD、书还有作业,那个帆布挎包里的是你的衣服啊裤子什么的,鞋子你有两双,马上你穿一双帆布鞋走,还有一双运动鞋在这个盒子里,待会我会放到那个纸袋里。别的东西都不重要,先放我家,开学之前再给你送过去吧。现在你去洗漱,早饭在锅里你自己去盛。我去睡觉,累死了。”冷夏搭着眼皮,一字一句地跟裴稀交代后就进了房间。
“你一夜没睡?”裴稀问。
“你看我现在这样子你也知道了。”冷夏钻到被窝里,“帮我把窗帘给拉起来。”
裴稀怔在那里。
冷夏已经睡过去了。看来真的是一夜没合眼。
裴稀看见沙发上被整理好的三个袋子安静地躺着。她突然就觉得很难过。
其实冷夏是个好人呢。
裴稀翻了翻手机,消息纪录和电话纪录基本上被删了,有条新信息,是今天一大早发来的。发件人是阿直。
其实以前存阿直电话的时候名字是“曲直”,也就是阿直的原名。但是大家都叫他“阿直”。
而且冷夏说,毕竟他也是自己的弟弟。
所以改成 了“阿直”。
短信的内容是:“回来吧。我们等你。”
已经不再是那种诅咒短信了。
语气也变了。不是命令,而是劝说的语气。
应该是冷夏帮忙的结果吧。
“冷夏,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txt小说上传分享
独唱·阿直(1)
裴稀和冷夏都站在门外的时候我不禁怔了一下。
我面无表情地把目光转向冷夏:“怎么,你也跟来了……”
裴稀眈了我一眼,冷冷地回答到:“她是我的客人。是我非要她来的。让开。”说完她把我推到一边,自顾自地换鞋进来了。她把手里的三个袋子往地上一扔,然后朝来家里打扫的钟点工阿姨指了指,“收拾到我房间里去吧。”
阿姨疑惑地向我望了一眼,我朝她点点头。
这个动作显然被裴稀看见了,她又以那种不知道是不是跟冷夏学的冰冷口气说:“李嫂,你该不会是不认识我了吧。虽然——”她顿了顿,“虽然我们只见过一次,但你总不至于忘记,我是裴原的女儿了吧。”
李嫂就是那个钟点工阿姨。她愣在那里,随后露出了“原来裴原还有个女儿”的表情。
冷夏依然站在门外,眼神空洞,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裴稀又接着问:“裴原先生是在书房么?”显然不是问我的,她回过头盯着李嫂。
李嫂僵硬地点了点头。恐怕她再也没见过这样叫自己父亲的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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