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下桌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裴稀,你帮我去超市买两包烟。就在这个楼斜对面。”裴稀的爸爸,裴原说。
裴稀不高兴地接过钱,拉着小彩:“一起去吧。”
裴原说:“你别什么事都拉着小彩去,多麻烦啊。就那么短的路,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啊。”
“……”裴稀只好出了门。
独唱·阿直(6)
裴稀走了,小彩显的很无聊。我、冷夏、小彩三个人在里面的房间看电视,大人们则在客厅里打起了麻将。
这似乎是过节团聚必不可少的节目。
四个人围着一张并不大的桌子。他们乐此不疲地翻着毫无意义的麻将,看见花之类的就会笑的比谁都开心。
耳朵是不是也会因为听牌而变的很好?
房间里。
小彩笑眯眯地对冷夏说:“冷夏,你的名字真好听。”
“……”冷夏又像刚才在饭桌上那样勉强地笑了一下。
“你喜欢夏天吗?”小彩尽量找话题聊。
冷夏摇了摇头。后来觉得自己有点像哑巴,才又接了一句:“不喜欢。”
小彩可能觉得无趣,又跟我说:“你呢,你的全名叫什么?”
“曲直。”我说。
小彩又笑了:“哈哈,你们两个真好玩,一个叫冷夏,一个叫曲直,真是反义词大全啊!”
我知道我的名字是反义词,但是冷和夏这两个字不是反义词吧,只是很矛盾而已。小彩的这句调侃并没有得到我和冷夏的任何答复,她的笑声在房间里似乎有些尴尬。
“你们都喜欢看什么节目啊。”小彩玩弄着手里的遥控器对我们说道,“我喜欢看这个噢。”她指着屏幕左边的字幕,名侦探柯南。“所有集都看过噢,包括剧场版的呢。”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们呢你们呢?”小彩拉着我的手说。
“嗯,我除了新闻之外别的都可以。”我一边说一边挣脱她的手。
“冷夏你呢?”
“啊,我啊。随便什么都好。”冷夏说到。
“你们喜欢看什么杂志?”
“你们喜欢什么颜色?”
“我来给你们做个心理测试吧……”
“你们学校的老师怎么样?”
……
短短的十分中内,就在我和冷夏都要烦透了小彩这个有话痨的女孩时,裴稀回来了。这一刻我觉得裴稀就是拯救世界的女神!
“裴稀!这两个人无聊死了,还是你陪我讲话比较好。”小彩看见裴稀也像看见了救星一样。裴稀用手扇了扇:“热死了靠,外面跟夏天一样。”
“小彩,哪天我们出去逛街啊。”
“随便,我寒假里都没课,作业也不想写。”小彩甜甜地说,“后天怎么样?我想买条毛衣链。”
“好啊。我们去新街口吧。”
……
我对女生的那些玩意完全提不起兴趣。我实在不知道粉色的发夹为什么一定比白色的好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觉得衣服上的亮闪闪的玩意越多越好看。实际上我觉得橘红色眼影和粉紫色眼影根本没有区别。
如果我有女朋友的话,她一定不可以要我陪她逛街(……)。
冷夏也没有要加入她们话题中的意思。
电视机依然播放着小彩刚刚换到的《名侦探柯南》。
也在刚才小彩的纠缠下交换了手机号。
像裴稀所说的那样,外面真的很热。阳光和早上一样刺眼。
已是午时,倦怠慢慢地爬上人们的面颊。
独唱·阿直(7)
其实小彩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女生,墨琪。
墨琪是我转学前的同学。我们既不在一个桌子上,也不在一个组里。但是我们在都最后一排。因为我成绩并不是很好,所以我每次都是落单,不管在哪里都是单人单坐。墨琪成绩平平,但是她比较高,所以这一排只有我们两个。
她也很爱说话,经常和前桌唧唧喳喳然后被老师骂。而且她不仅和女生聊的来,男生也能跟她混的很熟,因为她精通各种网络、单机游戏。比如煽情的仙剑奇侠传一二三四,或者有些女生根本看不懂是什么的魔兽。反正只要你玩过的她都能跟你说上来。她还喜欢在百度贴吧狂发贴,被封过至少三个号,还有各种奇怪的马甲,比如说“匿名同学”、“此号不匿名”之类的。她也能整理游戏功略几万字,却依然不亦乐乎。
就是这样一个女生。
其实我们俩的交涉不多,但是因为是同一排,所以偶尔还是会交流的。她会买两个夹子问我哪个好看,或者问我先写哪本习题集。
这些问题很无聊,但是她很喜欢问。
并且可以一个人在那里说很久。
很傻,但是很好玩。她也不是那种没有烦恼的女生。她的成绩一般,是因为父母都不管她,不给她上什么课外辅导,没给她学什么另外兴趣。只要每天作业写完就可以用电脑。
但是她很头疼考试。
每次大小考之前她就焦头烂额。一动不动地坐在坐位上抄书。
“我只有抄下来才能记得呢。”她说。小学英语老师让他们背课文,背不下来就要抄,结果她抄一遍就会背了。因为这样才养成了“一定要抄下来才能记得”的习惯。
她还会买各种奇怪的文具。面包形状的笔,冰激凌形状的橡皮。碰到便宜又好用的东西还会送人,我那个浅灰色的笔袋就是她在我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她开了一家网店,卖一些文具、饰品。
“阿直噢,你现在怎么样?”电话那边传来墨琪的声音。
“还好。”
“有没有想我呢?”
我无奈地回答到:“嗯。”
“哈哈,骗人的吧……”墨琪笑着说。
“……”
我站在阳台上和墨琪打电话,妈妈过来:“在和同学打电话啊……打完了就收拾收拾东西吧,我们要走了。”
“好。”
墨琪好像是听到了妈妈的话,就笑呵呵地说:“不打扰你啦。就是给你问个好。有事的话你就先挂咯。”
“嗯。”
她听到我的回答,语气有点不悦地说:“说句再见也那么难噢。好吧,再见。”
“嗯。”
我按下了挂机键。
没有说出的是,希望你的店生意越来越好。
但是这种话由我来说应该会觉得很怪异吧,所以我就没说。说不定说出来以后墨琪会以为我精神有问题之类的,要不然就像冷夏上次半夜听见我那一句“你也早点休息”话以后笑。
反正问候和寒暄,在我这里就是叉。
10
如果有一段时间完全光明,那么接下来迎接你的一定是黑暗。——阿直
独唱·冷夏(1)
冷夏
——“跟不是一家的人在一起生活,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我曾这样问过阿直。
迫于妈妈的幸福,他必须和并不是一家的人生活在一起。
——“还好。”
这是他给我的答复。不轻不重的两个字。
代表的是,“有点不舒服”,和“蛮好的”。
这个问题如果换作问裴稀,不知道她是什么答复。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问他。大概是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觉得好奇罢了。
算是寄人篱下吧。
毕竟出钱抚养他们的是裴稀的爸爸。毕竟他们住的是裴稀爸爸的房子。毕竟阿直的妈妈是在裴稀爸爸的公司工作。
这三个毕竟立刻就把阿直的地位否定了。
虽然他一直希望完全代替裴稀的位子。
“喂,你过来一下。”
回到裴稀的家后,我坐在沙发上发呆。阿直在书房门口喊我过去。
我走进书房。阿直坐在电脑椅上。
“喏,这个你拿走。”他往书桌上丢了个信封。
不难看出里面装的是钱。“这什么。”我还是问出来了。
阿直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面是钱。不然你以为是情书啊。”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
“裴稀爸爸说谢谢你照顾裴稀。”他一边说一边起身朝书房门口走,“我数过了,也就五百而已,她爸要面子,但又很吝啬。”
我拿起信封说:“站住。你还给他。”
阿直转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你以为你是谁啊。要还你自己还。我不想再看那男人一眼。”他说完又出去了。
“还有,别给裴稀知道。”他又退回来,补了一句。
牛皮纸信封在我的手里逐渐变形。
我把它又放在桌子上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独唱·冷夏(2)
裴稀的爸爸很快就发现书桌上的信封了。
“叔叔,你要知道这五百块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在饭桌上说。
“冷夏……”阿直压低声音在旁边示意不要让裴稀知道这件事。
裴稀冷冷地说:“不用瞒我,我早就知道了。”
裴稀的爸爸脸色突然变的很差:“冷夏同学,这钱只是还给你做裴稀这些天在你家的伙食,并没有别的意思。”
我笑了一声,望了一眼裴稀,她也觉得很好笑:“爸,你知道五百块够我吃什么吗?还一个多月?未免太好笑了吧。”
确实是这样的。除了给她吃过两次方便面以外几乎天天带她在外面吃,因为她吃不惯我做的菜,对她来说太清淡了。
“……”裴稀的爸爸愣住了。
“叔叔,那些钱还是给裴稀做零花钱吧。”我说。
裴稀的爸爸放下筷子:“裴稀的零花钱我自然会给,用不着你来说。如果你不收的话,那你走吧。”
“爸爸!”裴稀不高兴地喊到,“你干什么啊!冷夏是我请来的!你要是把她赶走,那你也别指望我在家过年!”
“裴稀!你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你不会以为我不敢吧!”裴稀提高了声音。
一直置身事外吃着饭的阿直Сhā了一句:“叔叔,我和冷夏出去走走,这事回来再说吧。”
“阿直……”
他站起来把我从饭桌上拉走。
他想干什么?
一出了家门他就把拉着我的手放下来了。
天黑的很早,但是天边还是有一抹深蓝色。树枝在背静的衬托下反而变成了纯黑色,孤零零的枝杈没有树叶,给这个冬天增加了一份凉意。
风很大。
连我这个不怕冷的人也开始有冷的感觉了,我把棉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面,然后把手Сhā在口袋里。
其实我很讨厌裴稀爸爸这种高傲自大的人。
“……”我漫无目的地跟着阿直走,而他的方向似乎也不明确。
真的很冷。“喂……”
阿直回过头来:“嗯?”
“我要回家。”我停下来。
他没再说什么,也不走了。路边没有椅子,于是我坐在台阶上。
“很脏。”他说。我抬头看了看他。“……算了。”他说完便拍了拍台阶,然后也坐下来。虽然他也知道拍了跟没拍没区别,依然很脏。
“我想回家,真的。”
“你一个人过春节?你也不怕被鞭炮炸死啊。”阿直损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家只有你一个人,但是如果你过度独处的话会得神经病的。”
“也行。”我说。
“行你个头。你考虑过裴稀没有?”
我摇摇头:“我没必要考虑她。我们俩并不是好朋友。”
他点头:“噢。”
“我真的很讨厌裴稀的爸爸。你别让我回去了好吧。”我说。
“我也很讨厌那个男的啊,但我还不是要跟他住一个房子。”
“你跟我不一样。”
他站起来,拍拍裤子:“没什么不一样的。你要是不想收那五百块的话,就给我好了。”
我踹他一脚。他就傻傻地站在那儿,“就当,给你鞋子的补偿吧。”他指了指牛仔裤上的脚印,又指了指我鞋子上中午给他压的一道痕。
“你要是想要那五百块的话,我给你好了。”我低着头说。
阿直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头:“去你的。”风吹的大了些,他似乎是觉得冷了,跳了跳脚,“喂喂喂,我真的很冷哎,快回家吧,我们。”
显然,“我们”是他后来加上去的。
我说:“冷你还出来干什么。你自己回去吧。”
他有些无奈地搓了搓手。
“曲直!”后面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我和阿直同时回头。一个穿粉红色长款棉袄的女生朝我们这里跑过来。阿直看到了赶紧往我这里靠了些。
“阿直学长!呼……真高兴又见到你了呢!”女生一下子扑过来,阿直往我这躲了躲。“这个面如死灰的女人是谁啊。”那女生用“面如死灰”来形容我,正好说明我的脸色苍白。
阿直搂住我的肩膀:“你不可以这样说她,因为她是我女朋友。”
……
女朋友。
我挣开他的手。但他又搂紧了我:“帮我劝劝她,她生我气了。”说完他拽了一下我的头发,意思是让我配合他。
其实“阿直有女朋友”这个神经病理由是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就她啊……”那女生骄傲地说,“还没有我半个好看呢。”
“……”我面无表情任由阿直搂着我,他的动作很僵硬,我也表现的很不自然。“是没有你好看,不过我喜欢。”阿直对那个女生说。
“阿直学长,你把她甩了好不好。我很喜欢你。”
“但是我不喜欢你。”阿直说。
“……”那个女生撅了一下嘴。她玩弄着口袋,一句话也不说。良久,她才又抬起头,盯着我说:“你为什么不说话,哑巴啊。”
我白了她一眼:“你当着我面抢我男朋友我没说就算了,还敢说我是哑巴?”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阿直怔了一下。
当然我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因为我从来没有这么像一个泼妇骂过人。
“你这种女人,阿直有一天肯定会甩了你的。哼。”她把阿直拉到一边,然后对他说了几句话,甜甜地笑了一下就跑着离开了。
阿直什么也没说,一脸囧样地拉着我往他家走。
“喂,那个傻女人是谁啊。”我笑着问他。
“哎哟,以前学校的一个学妹。”他皱着眉头,“她很粘人。”
我甩开他的手,笑着说:“那,如果刚才我不在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她会拉着我把整条湖南路逛一遍。”
没想到这个家伙也有人喜欢。品位真是奇怪啊。他除了长的好看个子有点高之外没有任何优点,成绩差,说话带刺,字难看,体育也很差。不会足球篮球羽毛球,跑步极慢。唱歌走调,不认识五线谱。
遇到事会逃避。
“今天,谢谢你了。”他说。
我摇摇头。
独唱·冷夏(3)
阿直最后还是把我拖回了家。
交换的条件是把他的笔记本借我用一个礼拜。
虽然我也不情愿。
“这就对了。”裴稀的爸爸挑了挑眉,对着刚从外面回来的我说。我没有理他。裴稀走过来说:“阿直他跟你说什么了啊。这么听话。”
我回头看了一眼阿直。“我借她笔记本用。”他说。
“就这么简单?”裴稀有点不相信。
“就这么简单。”我说,“开空调了么,有点冷。”
裴稀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开了,二十六度。”
我走进阿直的房间开电脑。他的笔记本是DELL的,虽然大家都说这个牌子是全世界前三,但是我觉得这个牌子的电脑并不是很好用。以前爸爸有一台,总是死机。
“你至于这么要命啊……”阿直看见我一回家就用他的电脑,不禁皱着眉头罗嗦了一句。
我没理他,打开我的QQ。
QQ面板上密密麻麻的分组让阿直怔了一下:“……你脑子不好啊,搞那么多分组干嘛。”
“跟你没关系吧。”我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右下方的头像不停在跳,我一一忽略掉。最后,只剩下一条消息,来自“映”。我点开,屏幕上出现一行字:“我死了。”
我看了看时间,大概是一个小时之前发来的。而此时,映的个性签名已经换成了“我死了,你们满意了吧。”
于是我敲过去:“怎么了。”
映是我的一个网友。他人很好,没有脾气。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开导我,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会朝我发脾气。听到好听的歌会发给我,好看的电影会喊我一起看。遇到自大的人,我们会联合起来吐槽他们。总之,是很好的朋友。
比很多天天见到的学校里的同学还要跟我要好很多。
并没有得到什么答复。
屏幕上依然是我单薄的浅茶色字体,“怎么了。”
我忍不住又敲过去一行字:“傻瓜,别乱想了。”
“你说。”他很快回复了两个字。
“嗯?”
他发过来:“我胃疼..”
“怎么回事?”
“从昨天开始就疼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我写到:“有跟家长说么。”
“他们根本就没管我。”
“吃东西了没。”
他发过来一个表情“= =。”很快又补了一句,“现在看到吃的就想吐....”
“去看医生吧,或者吃药。”
“吃什么药..”他问。
我发过去:“你家有什么。”
“止痛药行不行..我真的很疼.. ”
“那玩意对身体不好,只是麻痹神经而已。”我发过去。
他没有反应。
看来是真的很疼。我敲过去:“那好吧。你先吃一片。”
“..好...我睡一会..先失陪了...”他慢慢地打过来。
“嗯。”
映的头像很快就暗下去了。他的身体很不好,隔三差五的就生病,而且家人也不怎么管他。有的时候经常会胡思乱想,跟我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我顺手登录了博客,没有新的留言。
邮箱里除了垃圾广告也没有任何新邮件。
——也不知道怎么来表达这种情绪。
大概是在“失望”和“失落”之间。
——细细想来也不是这样。因为开始就没有期待什么,没有期待过谁给我发邮件,也没有期待谁给我留言。
况且我也知道不会有谁给我留言。
还有十三天就有两个太阳了。头像也经常乱换。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是“怅然若失”。
很恍惚。现在的生活。
爸爸妈妈在上海。表哥刚从新加坡回来。被裴稀接到家里去过春节。在用阿直的电脑上网。
有点不能接受。
作业已经在放假第一周就写完了。而今年寒假被老师剥削的只剩十五天。
大家都在烦恼“寒假怎么这么短”。
——我却感觉长到没事可干。
每天早晨大概十点起床,冲咖啡。简单地弄点东西吃吃,然后在电脑前坐一个下午。晚上偶尔画点东西放到网上,深夜和以前的同学发信息。
然后又是新的一天。
比上学的日子还要千篇一律。
大概也可以用“虚度光阴”来形容现在的生活。
以前还要烦恼裴稀的吃饭问题。现在反而被她带到家里去过年。认识阿直,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终于吃上了除了饭店和自己烧的以外的一顿饭。住在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里。小时候向往过的东西这里都可以找到。钢琴或者吉他,或者很难找到的邮票。只用过一次就失宠了的PRADA。
但是就是想早点离开这个家。
我不喜欢这里。
这里和爸爸妈妈在上海的房子一样。大,但是一点也不温暖,只是向别人炫耀“我多么有钱”的工具。
虚荣。
独唱·冷夏(4)
“出来。”阿直在门口说。
“嗯?”
“妈喊我们去KTV。她和那男人已经到了。”
“现在?”
他不耐烦地点头,然后指着笔记本:“不要待机。对电脑不好。”
裴稀在路上问我说:“要不要喊小彩来?”
我毫无兴致,回答到,“随……”
“不要喊那个死丫头来。”阿直皱着眉头打断了我的话。
“凭什么?”裴稀有点不满,“你们两个死气沉沉的也不唱歌,叫小彩来才好玩。”
阿直也很不高兴:“那个死丫头吵的要命!整天说个不停闹死了!”
“过节就是要闹!你要嫌烦就不要去好了!”裴稀叫到。
我拉开阿直和裴稀:“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喊小彩来吧。”阿直甩开的手,瞪着我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还上瘾了是吧?”裴稀叫到,“你给我滚回家去!”
阿直冷笑了一声:“我回家你怎么交差?你以为你爸爸多疼你啊!”
“你们两,别再吵了!”我把急的直跳脚的裴稀拽到一边,“你别跟他吵了……现在打电话给小彩,我来跟他说。”
“冷夏!你不要每次都让着他!”裴稀说。
我掏出她口袋里的手机,放到她手里:“打电话。我去跟他说。”
裴稀不高兴的拨起了号码。阿直在马路对面Сhā着腰。
我说:“你不是答应我不和裴稀闹了么。”
“我现在不干了,行了吧!”阿直把手一摊。
我笑了笑:“你平时不是很拽的么,对什么事都无所谓,怎么会对一个女生反应那么大?”
他推了我一把,不悦地说:“我反应大是我的事,你滚吧。”
“……”我没再说什么,往回家的方向走。
“你去哪啊。”他追上来。
“回家。”
裴稀也从街对面跑过来:“冷夏,你干嘛啊。”
“回家咯。反正你们都不去。”我说。
裴稀拉住我:“我都喊了小彩了!你现在又说不去。”
我把目光转向阿直。他条件反射一样,往后退了一步。又是这条街,今天已经在这待了两次了。路灯的光芒有些昏暗,整条街几乎只有我们三个。
我们就僵持在那里,气氛很尴尬。
“……好吧。我去。”良久,阿直抛下这样一句话,“不过,是为了冷夏。”
某些人的某些话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段重合。
它们的区别是“时间”。
由两个或两个以上不同的人说出口,前后是不同的事情发生。有不同的理由。
自己可以作出不同的回答。
——可以有两次或两次以上的机会。
假装是时间可以倒流。
即使每次回答相同。
它们的区别是“人”。
对方的反应、自己的心理,都有可能因为“时间”和“人”这两个因素而区别于前一次。但是一定会
有一方记起某个曾经。
某个自己曾经如此熟悉的人。
或者推敲了如此久的某件事。
被自己刻意掩埋,或无意丢在记忆底层的人和事。在一瞬间被提起来。
蓦然抬头,脑中闪过当时的画面。
也许在某个时间会少许迟疑一下。
但是在下一刻。
——哎?
独唱·冷夏(5)
已经忘记最初的回答,但是当即作出了“哎?”的反应。
以前,是有过一个人说过同样一句话的。包括现在和他依然有联系,但是越来越生疏了。
阿直没有跟我解释更多,而裴稀也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们在KTV包了一整夜。
小彩一手点歌,一手抢着话筒,裴稀也跟着她哄闹着。裴稀的爸爸和继母很高兴,两个人唱着情歌,
点了一大堆爆米花和饮料,少不了的是啤酒。包房里旋着华丽五彩的灯光,小彩把声音开到最大。沙发绵
软,阿直安静地窝在角落里,没有表情地看着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们也没有对话。
小彩拉着阿直要他唱歌,她点了一首林俊杰和金莎的《发现爱》。
阿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
他们开始唱。
叽叽喳喳路人小孩
噘嘴的你站在露台
阳光眯着眼看我们
同时也发现爱
嘀嘀咕咕我该不该
让你看穿
冰淇淋的默契就是爱
……
虽然音乐课上已经众所周知阿直会走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完全听不出来他那里唱的不对。每一
字每一句,都很清晰。没有走调。
我往手里的空杯子倒了些啤酒,凉的让人有点受不了。舔了舔上面的泡沫,抬头迎上了阿直的目光。
他朝我笑笑,褪去了平时桀骜不驯的样子,很可爱。
当然,可爱这个词在我这里也等于呆。
小彩跑过来,对我说:“冷夏冷夏,你也来唱。”
我朝她摇摇手,然后放下手中的啤酒,坐到刚刚阿直坐的角落里。沙发上暖暖的,还有他留下的温度
。我把身体蜷缩着,准备睡一会。口袋里的手机显示,已经十二点了。
阿直坐过来:“怎么,困了?”
“嗯。”我简单地回答了一声。
无意间瞟了一眼裴稀,她冷冷地看着我。小彩见我不肯唱歌,只好喊了裴稀。她笑了笑,然后喊她爸
爸一起唱歌,没再看我。
我闭上眼睛。
“冷夏,你有男朋友没?”阿直冷不丁地问了我一句。我睁开眼睛,不满地推了推他:“我困了,你
到那边去。我要睡觉。”
“回答我。”
“我们学校是不给早恋的。”我说。
阿直摇摇头,“但是你校外总有吧。”
我不耐烦地说:“有。行了吧。”
“你应该知道最后那句话是开玩笑的吧。”他说。
“我知道。让我睡觉。”我说。
他所说的“最后那句话”指的是在街上的那句,“为了冷夏”。
在之后想起曾经也我说过同样话的那个人。一个朋友。
或者称之为别人口中的“男朋友”。
“我会去新加坡,为了冷夏。”
独唱·冷夏(6)
有些事情细细想起来真是很傻。
特别是曾经那么信誓旦旦的事。
还特别坚定地承诺一定会做到。
没有海枯没有石烂没有“爱”。
没有电视剧中出现的“我会爱你一辈子”或者“无论你怎样对我我都永远爱你”。
更没有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你要等我回来”。
那些只是虚幻的表象。
或者可以理解为不存在。
只是对最高境界的一种纯粹的幻想而已。
是空的。
是假的。
是不可信的。
独唱·冷夏(7)
谁也无法劝说自己相信那些虚幻的东西。比如爱。——冷夏书包 网 想看书来
单手演奏·引子
朝露降临不再依赖谁
独自背着行囊。
门后的留言板多了一行字
却没有很好地解释真相。
他们不会知道
谁在悄然脱离
谁在暗中窥视
谁在眼前迷惘。
藏躲着去寻找答案
看到的却让人失望。
——路边的石子硌的脚疼影子在眼前晃。
离光越来越远。
却不知道自己已踏上了
——反方向。
第一声部·小彩(1)
“他会干什么我也不知道,祝你好运。”我对着手机,听到电话那头裴稀焦急的声音,嘴角浮起一丝难以名状的笑。
我是小彩。
小彩。
时光顺着记忆,回到七年前。
很多事情用言语解释不清。但是确实发生过。
是讨厌裴稀的。在七年前。
我知道是因为裴稀,所以爸爸不喜欢我。从小到大,爸爸一直在拿我和裴稀比。
“哎呀,你看看人家裴稀,懂礼貌又乖。”
“衣服都买一样的,为什么你总是比裴稀要脏呢?”
“成绩怎么就提不上去呢?裴稀为什么就那么聪明,全都是满分?”
“为什么人家的书桌就那么干净,你的怎么就那么乱?”
我曾经很多次问过妈妈,可不可以不要再见到裴稀。但是她给我的回答是:“没办法,谁叫我们是他们的邻居噢。”最可恶的是,爷爷和裴稀的爷爷关系不要太好,隔三差五就去他们家“串门”。爸爸每次一去,嘴就停不下来。
我本来就比裴稀要小,为什么要什么事都要跟她做的一样好呢?而且,她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吃穿住都比我的条件好,懂的比我多也是正常的,凭什么所有的事都要跟她做的一样好?
其实如果光是这些,我还不至于那么讨厌她。最主要的是,她骄傲的要死,好像有钱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呐,这些衣服我都不穿了,你要的话就拿去吧。”她随手从衣柜里拿了几件漂亮的衣服扔到床上。施舍别人,似乎是她最大的乐趣。“还有这个手机,我才用了两个月而已,差不多是新的。给你咯。”她把放在桌子上的索爱手机,递给我。
然而贪心、典型的妇女——我妈,每次都是赔着笑脸收下。我近三分之一的衣服都是裴稀只穿过一两次的。
——我最讨厌的就是裴稀这样的人。
当然,做个透彻的分析,在“讨厌”的成分中,至少含有百分之三十五以上的“嫉妒”。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起跑线不平等,之后的比赛结果也不公平。先天条件好的人生来就会被人嫉妒。比如说有的人记忆力强,英语词汇量大的惊人;有的人体育方面就比较出色,跳高或者跳远的成绩都能吓死人;有的人天生丽质,穿再难看的衣服都有公主气质;有的人家里非常有钱——可以像裴稀那样挥霍。
这些人通常在我们生活中扮演“某一方面的神”的角色。而“我们”只有羡慕和嫉妒的份。
心理素质好的,大概能安慰自己“其实我在别的方面也不错”,心理素质不好的,只能眼红。
甚至会拿别人擅长的那个方面,去帮自己。
比如说跑步快的人通常会被很多人叫去跑腿,经常听到“哎呀那个谁,帮我去4班拿一下我的水壶”或者“去帮李老师到楼下拿份卷子”之类的话。成绩好的人通常会被很多人贿赂,然后一到考试之前就会收到各种关于“考试的时候给我对一下答案”、“帮我整理一下笔记”等等的纸条。
有很多种天才,但是都逃不了这样的“帮忙”。
当一些人遭到拒绝的时候就会马上点头哈腰地说什么“哎呀你是我们班这方面最好的啦”、“这些对你来讲都是小CASE嘛”……
听到这种话通常最能骗人了。傻一点的就上钩。
而裴稀这样的大小姐就会被同学拉去付账。
我嫉妒她所拥有的一切。她的智慧、她的财富、她的相貌、她的骄傲、她的高贵气息。
第一声部·小彩(2)
我把裴稀交给张轩。我跟他说“小小地教训她一下”。
虽然我有很多比不上裴稀,但至少有一点我绝对比她强,那就是亲和力。我从来不会像她一样装的自己有多高贵,也不会搞的跟公主一样。聪明的朋友,我有;笨的朋友,我有;一看见帅哥就发花痴的朋友,我有;在外面混的很好的朋友,我也有。
也许他们染着或者棕色或者金色的头发,但是他们并不是所有人想像中的那样多坏。他们只是一个个有家却不温暖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甚至可怜的。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给自己涂上了一层厚厚的透明漆。
其实一样是可爱的孩子。
张轩是这一带混得不错的。虽然不是头,但是老二老三还是算得上的。他经常在山西路附近滑滑板,跳街舞,玩滑轮,引来很多人好奇又赞叹的眼神。也有小女生看张轩长得帅,他的每次表演都一定要去,并且报以一副“哇噻好帅噢”的花痴表情大声尖叫。
偶尔为了烘托气氛,我也会加入那些小女生和她们一起尖叫,而张轩在表演结束后也会对我孩子气地笑一笑,挑着眉毛问我“怎么样”。
每当这个时候我也会笑嘻嘻地回答他“很帅呐”。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上自习课的时候都会给他发信息,不过他很少回。不知道是他那被他表演时砸坏无数次的诺基亚打字太慢,还是他上课对着窗外睡觉时被老师抓住去被批评了,总之很少会接到他回复的信息。只有在放学时才会见到他反应迟钝似的一句“噢这样啊”。
周末或者放假的时候会约一大堆不知道谁是谁的朋友一起去小酒pub唱歌,偶尔也会在上面跳舞。张轩的爸爸是开酒吧的,他爸爸的酒吧通常都是要求“静悄悄”“环境优美”“高尚优雅”,只给我们唱唱七八十年代的慢板小情歌,要是给他听到我们在他的店里唱重金属摇滚或者玩视觉系乐队的话,他说不定会把我们以未成年的理由送到警察局。所以张轩也很听话,只乖乖地唱那些旋律不错但是慢的要命的歌,或者弹弹吉他。我们也只好听他的话。
在某些方面,张轩还是很乖的。
但是更多人愿意把他定义成“坏孩子”。比如说糟糕的成绩,略微邋遢的衣服,打架的技术之类的,都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大多数人所认为的坏孩子”。
所以我很放心把裴稀交给他。
我只是想捉弄她一下而已。
只有这样而已。
而张轩会怎么对她,我也不知道。
“其实我很讨厌你,所以麻烦你不要再来烦我了。——阿直”
阿直短信回复给我。满口厌恶的语气。
而我发给他的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我不知道为什么阿直那么讨厌我。也许自己是有点吵闹,但是仔细想也不至于那么讨厌吧。看得出来他很不喜欢说话,也很讨厌罗嗦的人,甚至连裴稀这样的人也会觉得烦躁。
——但是我很喜欢他。
可能是肤浅到只喜欢他的容貌。女生看到都会羡慕的光滑皮肤,或者讲话尖酸的薄唇。有点点脏的平板鞋甚至有好闻的洗衣粉味道的漂亮衣服。
虽然对他不了解,但是他至少很吸引我。
吸引我进一步去了解他。
其实他曾经在我们学校念过书。那个时候我还对学校生活充满排斥,最后一个进学校,第一个出学校,根本不会有时间去看哪个学长更帅。
我甚至在那时记不清他的容貌。
不过,也许没有办法再去“进一步”地了解他了。之后他成为裴稀的弟弟,就转走了。也许他不管是在裴稀的家又或者是在以前的学校都不想看到我。
很多的男孩子都是这样,不论是从小接受的教育,还是他们自己的认识,他们都很讨厌“唧唧喳喳”并且“整天穿的花花绿绿”“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美”“甚至觉得非主流是优秀的产物”之类的女生。虽然大多数被他们这样定义的女生根本就讨厌极了那些弄虚作假的、故作矜持的非主流,但是她们还是逃不了这样糟糕的定义。
就像是我一样。永远被人们定义成“不学好的坏孩子”。
的确,我只能融入那样的世界。穿着盗版名牌或者街边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平板鞋,皱巴巴的牛仔裤,穿梭在大街小巷。和乱七八糟的朋友们混在一块儿,分不清彼此,却是快乐的一天又一天。心情不好的时候打电话喊大家喝闷酒,一群人坐在马路的台阶边,偶尔路过几个大人对着身边的小孩说“不要学他们,都是坏小孩”,纵然被这样指责着,却不会有谁不出来赏脸,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孩子,可怜而又无辜。我们只能在这样的世界里生存,只有这样,我们才会觉得安全。街头才是属于我们的地盘,在深深的巷子里半夜喷漆画大型涂鸦,又或是在街角围着一群人轧舞,戴着超大的耳机坐公交,买各种各样漂亮但是廉价的项链,甚至瞒着父母在街边摊打耳洞。
这样的生活必定是杂乱无章的,但是必定是快乐的。
没有人能够理解。
也很少有人新加入这个别人称之为“可耻”的队伍。
像阿直这样不愁吃穿的大少爷,应该也会很讨厌我们的存在吧。
第一声部·小彩(3)
这是一个找不到其他任何可以信任的人存在的世界。
琦打电话过来要我出去玩。我说我有点不舒服。
然后就拔掉了手机电板。
——说实话,我开始惧怕。
我不知道张轩会怎样对待裴稀。
我是见过他打架的。下手狠极了,对每一个和自己打架的人都恨之入骨似的。我清晰地记得,有一次,他把背叛他爸的女人的肋骨打断了。
——那个女人是*的妈妈。
可见他的下手之狠毒。
我也见过他在酒吧调戏小姑娘。那神情简直和街上真正的地皮流氓没两样。只是,他不会玩真的,顶多是吓吓她们而已。
——他是个对感情专一的人。没有谁知道他过去是否爱过一个女生,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受过伤。总之,在感情这一方面他是非常认真的。
但是即使是这样,那些被调戏的小姑娘还是会被吓的魂飞魄散。
二十分钟之后琦到了我家。
见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便说:“你死了啊,干嘛关机。”
我指了指桌上刚刚被拔下来的手机电板,“今天例假,痛经。不想出去。”
她一脸不高兴地说:“你怎么搞的,平时也没看你痛嘛。本来张轩不在就已经很无聊了,你又不来,我们还玩个屁啦。”
我留意到她的那句“张轩不在”,说:“你们就安分点吧。他可能在办事吧。”
实际上我也知道他肯定是在处理裴稀。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琦无趣地坐到我的书桌前:“那就借我玩电脑了。”
我转过身子对着墙睡觉。
我依然是担心裴稀的。
纵使我有多么讨厌她,但毕竟我们也从小玩到大。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给*打个电话叫他不要太狠了。
但是看着坐在一旁的琦,这个念头又被打消了。
“你知道阿直么。”琦说,“就是以前那个学长。”
“噢,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整天讲话尖酸刻薄的要死的那个人啊。”我说。
她的语气略显兴奋:“是啊,我原来以为他转走以后就不会再碰见他了,结果上个星期居然在大街上碰见他了!”
我一点也不惊讶地说:“在元通啊。”
“你怎么知道的啊!我就是在那碰到的!”
“我靠,你现在还不知道啊,他现在是裴稀的弟弟,他家就在那啊笨蛋。”
琦吃惊地说:“啊……裴稀是哪个噢。难道是那个上次跟我们一起逛街的有钱大小姐?”
“嗯。你的消息早就过时了。”我说。
“……”她沉默了一会,又眼睛闪闪发亮地说:“但是我有一个消息你绝对不知道!”
我把被子蒙在头上:“我没有兴趣。”
“阿直他,有女朋友了噢。”琦说。
“什么?!”我大叫着坐起来,“你再说一遍?”
琦一字一顿地说到:“我说,阿直有女朋友了。是个脸色苍白但是实际上跟泼妇没区别的女人。”
……
阿直有女朋友。
这是让我比听到“裴稀要在学校门口唱歌”还要惊讶的消息。
难过。
琦的描述让我陡然想起了冷夏。
——“脸色苍白”、“实际上是泼妇”的描述实在太像冷夏了。她那冷冷的眼神和表情,还有比阿直更要尖酸刻薄的话语。
还有,在KTV的那一晚。
第一声部·小彩(4)
那晚。
我和阿直唱过《发现爱》之后,阿直又回到他先前坐的地方,也就是冷夏正在睡觉的位置的旁边。
他们靠的很近。但是没有人察觉。
叔叔阿姨喝多了。他们也笑嘻嘻乐呵呵地躺在沙发上唱歌。而裴稀在点歌器前面不知所措,问我要点什么歌。
只有冷夏安静地睡着,旁边坐着阿直,他安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依然能看出来阿直对冷夏是有好感的。
至少是,有一点的。
甚至更多。
裴稀坐到我旁边,我们开始喝酒。
她跟我说她有多么讨厌阿直,我跟她说曾经我们学校的女生有多么迷恋阿直。
我们俩一人一杯灌下去。裴稀大声地跟我抱怨,但是更大声的音乐盖住了她的声音。我清晰地看见冷夏在熟睡中无意躺到了阿直的肩上。而阿直并不介意,只是为了让冷夏睡的更舒服而把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我相信冷夏一定会睡得更香。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有多么难过,或者在裴稀的一杯杯的啤酒中淡忘了难过的感觉。
10
“谁都不知道一场轻轻被推起的浩劫最后的结局会不会让人惧怕。但在这一刻之前至少我们应该保持头脑清醒。——小彩。”
第二声部·裴稀(1)
裴稀。喜欢白色。
憎恨一切低俗恶心的东西。
假清高也好。
真胆小也罢。
这是裴稀。是我。
那一瞬间,我仿佛掉进了不再能爬起的深渊。
那天,小彩和我逛完街碰到她的几个好朋友。
他们拉着我来到一个酒吧。
眨眼间小彩就不见了。我四处张望,找着小彩那鲜艳的橙色衣服。
很乱。我在乌烟瘴气的人群中被他们推来推去,夹杂着乱七八糟的音乐声,不知道放的是什么歌。两个字,嘈杂。台上有一群人跟着节奏疯狂地跳着舞,随时都能听见酒瓶与酒瓶碰擦然后是欢呼的声音。
“裴稀?”一时不注意,一个男生搂上了我的腰。“死走!”我厌恶地躲开。
很讨厌这种垃圾男生。染着棕色头发,脖子上戴着完全没有品位、几块钱一条的项链。在街上随意打响指、吹口哨,大展伸手,街舞、滑板,朝花痴女生拍手……虽然不一定是品格很差劲,但是对这样的男生,还是说不出的讨厌,甚至是憎恨。
他轻蔑地笑了笑,手搭在我的肩上:“果然是漂亮的女生啊……做个自我介绍,我是张轩。”
“滚。”我往后退了一步。
“别害怕啊。”他的脚步逼上来,一手撑在墙上,贴着我,“既然都敢到这种地方,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我承认,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如果不是小彩硬拉着我,我想我大概是一辈子也不会来这种低级的鬼地方。我只好装出很老练的样子,一副挑衅的眼神,“说,要怎样?”
“哟。蛮狠的嘛。”他斜眼看了看我,然后递了杯蓝色的酒给我,“我把话说开了吧。有个女的,喊我教训你一下。”他耸了耸肩,“就这样。”
“滚。你只要告诉我是哪个贱人要害我,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我不耐烦地把他递过来的酒往吧台上一砸。
张轩凑近我,嘴唇贴在我耳边,用极其下贱暧昧的语气说:“那可不行……我可是答应她了不告诉你的……”
我一阵恶心,立刻推开他,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钱塞在他手里,“去你妈的答应!给我马上滚!”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捏,低声吼道:“操,你别给我犯贱,我没耐心给你在这发甩!”他说着按着我的头,往我嘴里灌下了那杯酒。
恶心浓稠的蓝色液体。
酸味溢满口腔。嘴角残留下的是苦味。
一口一口就这么硬生生地被灌了下去。
“咳……”被呛到了。
头昏。
眼角瞥见张轩又一次轻蔑并且诡异的笑。
“我困……”我无力地摊在他身上。
——眼前在某一瞬变的天昏地暗。嘈杂刹时停止。
然后失去知觉。
“乖啊……困就好了……”
第二声部·裴稀(2)
“……”
我醒来。在这个房间里。
很干净的房间。有很大很大的格子窗。白色窗帘。奶黄|色的床单。床头柜只有一个台灯,别的什么都没有。床上没头枕头。头有点痛,我瞥见我的外套在桌子上,旁边是手机。我起身去拿。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17:56。
“裴稀小姐啊。醒了?”张轩敲了敲门,脸上又漾起那样阴险的笑。
我厌恶地起身套上外套,把手机揣在口袋里:“滚,让我走。”
他扶住门框,挡着我:“这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到这里来噢,要是这么快就让你走了那不是便宜你了么……”
“……你想干嘛。”
他笑笑:“我对你,是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好吧……”他斜了斜我,“性格不好又不听话,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女人味——还那么防范干什么啊,送我都不要……”
“你……!!”
“所以,就乖乖在这里呆几天吧……时间到了我会放你走的哦……”他转身,“出来吃饭。”
我看着他的背影,眼前浮现出了两个清晰的大字:我靠。
就因为他所谓的“有个朋友想整你”我就要呆在这里?还“几天”?我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你去死!!!”我狠狠踢了他一脚。他回过头,面无表情地说:“那种酒你还想喝一杯么?再晕一次会很好玩吗?”
“你……!”
“你到底要不要吃饭啊,不吃饿死算了。”他一个人自顾自地走到客厅坐下来吃饭,留我一个呆呆站在门后。
我推开手机,已经6点了。冬天,窗外面已经漆黑一片。阿直和冷夏现在应该也在家吃饭了,吹着暖暖的空调,看着电视。这两个家伙,我不回家,也问都不问,电话不打来,短信也不发,很过分诶。
张轩吃的好香噢——虽然桌子上的饭菜和我家的菜式不能比(废话你大小姐啊!),但是比起我现在饿饿的样子,应该还是很好吃的啊。
“这样真的会饿死哎……你快点过来吃啦。”张轩朝我招手。
“哦。”我慢吞吞地过去。
抵抗不住饥饿的感觉啊……要不然我才不会妥协。何况吃的还不错啦,清蒸鲈鱼,麻辣豆腐,糖醋排骨,青菜鸡蛋汤。嗯嗯,将就吃啦。
“诶,这些是你做的啊。”我不免有些好奇,一个男生也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他点点头:“那当然啦,我们穷小孩又没有办法请佣人,只好自己学着做咯。”
“很好吃哎。”我忍不住小小地夸赞了一下。
“那是那是。嘿嘿。”
小时候老师总会说什么,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自己做的饭最好吃。这样看来,还真的是。看着张轩这样的吃相,也觉得他有可爱的一面。
“看什么啊,没见过帅哥吃饭啊。”*抬头,迎上我的目光。
“……”我朝他吐舌头,“看看也不行噢。”
他拿纸擦擦嘴:“我吃完了,你慢用。”他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我马上要出去……”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有点不合时宜地响了。
“裴稀?你在哪里?”是冷夏打过来的电话。我刚想说“你还知道打电话来啊”,张轩对我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示意我不要乱说话。我只好乖乖闭嘴。
“裴稀?怎么不说话?”冷夏又问了一遍。
张轩朝我伸手,我把手机递给他。“你是裴稀的什么人?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她被软禁了,如果要找她的话……”张轩听到那边没动静,“你怎么不说话?”
我和张轩都不知道的是,电话那头,冷夏的手抖的不像话,她用略显苍白的语气试探到:
“张轩……?”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