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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天生高手 > 第四十八章无边之杀意

第四十八章无边之杀意

心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感应着纪颜的思想,慢慢转变着。

从海里不断上升无数的小点,渐渐扩张,形成一个个透明的气泡。

天空中不断撒下无数的彩光,慢慢凝聚,化为一朵朵旋转的花瓣。

纪颜欣喜的感受着,想如痴如醉的尽情享受这美丽的时刻,可是不行,现在自己在运功疗伤呢。

心中努力保持清明,默默念道:“临--临--临--”

同时想象自己的全身,血脉,心脏,脾胃,肌­肉­……甚至包括表皮的小小寒毛都在‘临’字下共振。

“临--”的作用是使身心稳定,表示临事不动容,保持不动不惑的意志,表现坚强的体魄。

纪颜在心海中慢慢和天空大海同化,如同打开一扇巨大的门,大海开始变的透明,如同天空一般通透,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

本身的灵力在身体里安稳的运行着,象一条闪耀着淡红水晶的河流,这时河流渐渐宽广,如同进入海洋的小溪,渐渐淡去,再淡去,一直化为无。

纪颜知道现在自己的灵力是一丝一毫都没有了,它散发在天地之间,只留下最脆弱的­肉­体。但纪颜却不担心,如果这时候被人袭击,他袭击的并不只是看的到的­肉­体,而是天地最原始最基本的能量。这种能量遇强更强,遇柔更柔。

运气好的人,如果正巧在边上行功,就会如同回到母亲子­宮­得到天地再一次的孕育,获得­精­华,而如果运气不好的人正巧想偷袭,就会被能量的自我保护所反弹,但至于会受到什么伤害,纪颜却不知道,因为还从没有人在他进入心海同化的时候袭击他。

纪颜不断在心里用意念使自己的全身都在呼唤‘临’字,手结不动明王手印,使自己和天地灵力结合在一起。这样的振动并不明显,但身体却已经慢慢变化。

小水检查了纪颜的伤口,心痛的手都有一丝颤抖,突然意识到什么,飞快的瞥了一眼姐姐,发现丝淼只是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略微安下心来。

纪颜毕竟的本教的俘虏,以前还是自己的敌人,刚才情不自禁扑上来,让人看了去还以为自己和纪颜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可不要叫人误会了去。

‘……特殊的关系呀……’小水心怯之下,却泛起一阵甜蜜,‘如果自己和他真是一对,那该多好……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意中人。’

小水只顾低了头想着自己的心思,双手抓了自己的裙带绞来绞去,却没发现纪颜已经无知无觉。

“喂,小水,你愣着­干­吗?”丝淼似乎已经有了什么主意,一拍小水肩膀,“他好帅的哦?”

“啊?哦……不,不!他讨厌的很,­色­的很,还害的我变成下女,姐姐你要为我报仇!”

“呵呵,教主既然把他交到我们手里,自然归我们管,我一定帮你出气,到时候你的美容膏可不能问我收钱。”丝淼笑的象狐狸。

“你够美了……姐姐,你要怎么对付他?”

“嘿嘿,当然不能明着来。教主不是说要给他收拾一下吗?他衣服都湿了,我给他弄点吃的穿的来。”丝淼说完跳下马车,几下越到队伍后头。后面蜿蜒跟着的是一群无­精­打采的士兵。

小水看了姐姐出去,心里一松,这下可以放心大胆的做些事了……小水突然一惊,不由伸手轻轻打了自己一的巴掌,想哪里去了,不就是给他包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小水打开随身带来的红­色­漆盒,里面上下分了三层,左右分开,总共六个隔层。最上层是杀人的,大瓶小瓶足有二十来个,那装着一点情的水晶瓶子正炫耀似的在幽暗的马车里散发着流光异彩。最下层是救人的,林林总总不过七样。中间放着收集来的宝贝材料,有些连自己都不清楚应该作什么用,不清楚作用的才是真正的宝贝啊。

小水从腰间解下丝巾,轻轻给纪颜擦拭着。

他面无人­色­的脸仅这么些工夫就整整瘦了一圈,全不似几天前见到的那样神采飞扬,想起那时他傻傻的抱住自己喊娘,还真是调皮,可惜现在下巴都变这么尖了。

小水怜惜的摸了摸纪颜的下巴,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恨,为什么要叫娘呢,叫姐姐或妹妹都好啊……虽然同样都要赏他的巴掌。

轻轻解了纪颜被血水浸透的衣裳,伤口很严重。枪头比箭头大的多,也不剑粗的多,这样的伤口已经成了一个血洞。

用­干­净的布浸了盐水仔细把伤口擦­干­净,那么大一个洞,血水却仅仅是缓缓流出,难道耽搁了时间,他的血就要流完了么?

小水一惊,从盒子里挑出一个装有凝血散的瓶子。

这药可是只有护法级别以上的人物才有资格享受的,只要撒上那么一丁点,管你多么迅猛的出血都能在一分钟内给凝成血痂。

小水丝毫不觉得浪费,把整一瓶珍贵的凝血散倒了上去,前后包扎妥当。

小水抹了抹额头的细汗,这么小心的替人包扎伤口还是第一次,没想到这么累。

满意的看了看纪颜胸口和手上扎出来的蝴蝶结,这才拿了纪颜的脉搏细细探着。

脉动细微但却不是濒死之象,还隐隐带着复苏的生机。这样的脉象通常是在经过适当治疗,身体好转的时候才会有。

这怎么可能。小水暗暗纳罕,再细细探脉,却发现纪颜体内没有一丝内力,就和一个普通人一样,比自己还差。

‘奇怪的人,明明重伤到内力全无,连功夫都失去了,但脉象却显示了向上好转的生机,哪有这样的事情?’小水疑惑至极,却也想不出答案。

摇了摇头,把疑惑甩出脑子,继续把纪颜被戳穿的手掌包好,这才有工夫观察纪颜的全身。

纪颜上半身衣服已经被脱了下来,左半边肩膀被厚实的纱布包了又包,露出右半个坚实的胸膛。

小水知道现在没人,大了胆子用指尖轻轻的在他如大理石般光滑的皮肤上一圈圈画着,这下面是他的心脏吧?不知道他对我是怎么想的呢?

纪颜的身子是冰冷的,但指尖上穿来的感觉却不的­阴­寒,而是一阵阵的清凉个润滑,让人情不自禁越摸越想摸。

这感觉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小水不知不觉把自己的脸贴在纪颜的胸膛上,闭上眼睛。他安详的面容和沉稳的心跳似乎是记忆中遥远的摇篮,让人这么亲近,如同鱼化在水里,如同花开在风里,自由自在,放松安宁。

而此时的纪颜正丝毫不知道有人贴着自己共享着宇宙间最宝贵的灵力。

在奇妙的心海中纪颜的灵力化为小溪融如大海,大海渐渐透明化为无。

天地由清晰慢慢暗了下来,仿佛光明被黑暗融合,又象黑暗被光明渲染,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全身和心海的共振不知道何时改为‘兵’字咒。

‘兵--’,代表延寿和返童的生命力。所有的生命都有最初的灵力孕育。在最初的混沌中,无中蕴涵的无限能量慢慢凝结成­精­华,宇宙自身的伟大终于被意识所体会,生命产生。

绝强的生命力啊--

纪颜在心中感慨。

混沌的天地中撒落着花瓣,不知何时变成了纯白的雪花。

这雪花只是在身边轻盈的起伏飞旋,一片一片晶莹剔透。

纪颜忍不住伸手接了雪花在手心里,雪花瞬间化为灵力钻进自己的身体。

原来如此,这雪花是灵力凝结成的生命力啊。

如果是普通人,当修行数十年火候到的时候,他们在运行内力的时候,运气好的时候也可以通过内视看见真气凝结成晶莹的水滴,那就是最难能可贵的内丹的基础,而由水凝结成雪花却从没人体会过。

纪颜从不认真修行,也没人告诉他这样的体验,自是不知道这时候要赶紧集结雪花,修炼内丹。

心海中纪颜敞开双手,挥舞着衣袖和飞旋的雪花嬉戏着,渐渐忘记了身在何处。

~天道忌言第六十七章阶下囚的幸福日子~

“恩--”小水舒服的呻吟一声,恍惚中看到天上飘落着洁白轻盈的雪花……

下雪了么?小水有些糊涂了。‘好奇怪,记得自己明明在马车里,还不知羞耻的贴在纪颜身上,怎么突然到了外面,纪颜人呢?’

正想着,天地渐渐清明,片片雪花伴随着透明的泡泡,每一个透明的泡泡里都是同一个身着白衣的人正挥舞衣袖和雪花舞在一起。

好美。

神仙么?

小水痴痴的凝视着。泡泡如雪花般围绕着自己漂浮,忽前忽后,又远又近。

渐渐看清楚了,那白衣人不正是纪颜么?

“纪颜!”小水的声音比脑子还快,清晰的声音在无声的雪花世界是这么的响,震的周围一阵波动。

“啊--”小水头脑突然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贴在纪颜的胸膛上,原来是一个美妙的梦境啊。小水暗暗后悔,自己真蠢,就这样打破如此美妙的感觉。

小水动了动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再贴上纪颜的胸膛,只要努力应该还可以进入刚才的梦境吧。

怀了憧憬,小水侧了头把耳朵贴了上去。

“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一个懒懒的声音传来。

“啊--你……你醒了?”小水慌乱的连忙坐直身子,“我……我在帮你检查伤口,没……没……”

“你没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吧?”纪颜暗地里动了动手指,还行,已经可以自如行动了,可惜灵力并没有复原,如果要逃跑还得等待时机。

“没……”小水心里一省,突然发现身份好象颠倒了,纪颜才是囚犯,自己怕他­干­什么。

“喂,我救了你一命,你可要老实呆着,不许耍花样……眼睛不要乱瞟!”

“不乱瞟,就只看你呀……”纪颜大大的白了小水一眼,要不是自己灵力同化作用太好,以至于把小水的范围也给同化了进来,自己还舒服的在心海里自由徜徉呢,不过也不能怪她,毕竟自己不能一直修行不管逃跑的事。

‘就只看你呀?’小水一听纪颜这么说话,脸都红了,心道:‘如果你愿意,我也不反对呀……’

“你又不能吃!我饿了,早饭都没吃呢。”纪颜略略抬了身子,勉强坐了起来,继续说道“你浑身的毒,谁碰了谁倒霉!”

“你……你……你混蛋!”小水腾的站了起来,越想越气,自己好心救他,他居然不感恩图报。

“小水?你怎么了?”丝淼从车门里钻了进来。

“姐--他混蛋!”

“哦,虽然他不是东西,不过我们还是要优待俘虏的。”丝淼笑的很邪,手上提了根绳子吊着个包成一团的不明物体。

“给,你自己换下来吧,我知道你爱­干­净,喜欢穿白衣服,不过车队行路,多有不便,你就将就一下,到了店里再说。吃的东西放在一起。小水我们走。”说完一把拉了小水跳下车子。

“姐,你给他的是什么啊?好象一团抹布哦……还有我怎么没看到有吃的?”小水对突然善良的姐姐狐疑的盯着。

“呵呵,等下咱们来收尸……”

“啊--不,教主他……”声音渐渐远去,似乎被人扯到远处。

士兵们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跟在囚车前面,似乎已经做好听到什么的准备。

突然一个士兵缩了缩鼻子,自言道:“好香……妈的,哪个兄弟居然有酒不分!”

“啊--谁的酒啊,好香,见者有份啊!”士兵们纷纷叫嚷,互相查看着,到处找着香气的来源。

纪颜挪了挪身子,把腿盘到座位上,把那团抹布一样的东西摊在膝盖上。

各种虫子顿时从布里仓皇逃了出来。

纪颜眼放绿光,赞叹的摇摇头,现在大冷的天,也不知丝淼从哪里找来的,居然连蚊子都有。

纪颜虽然被沈百川点了|­茓­道,但经过入定修行,身体已经可以动了,起码手指比刚才敏捷的多,仓皇出逃的虫子一个也没放过,统统落如纪颜的魔掌。

共计蚊子三只,蜘蛛十只,蚯蚓五条,蛆十三只。另有不知什么植物一堆。

纪颜略做考虑,把植物混做一堆,从腰囊中掏出三个小瓶子,打开其中一只,浓烈的气味冲的自己打了个喷嚏。用手搓搓鼻子,纪颜小心的把植物在瓶子上晃了晃,等充分吸收了气味,又把瓶子赶紧盖好,好象那点气味宝贵的不得了似的。

其实也是,就那瓶子里一点,可以为月老山那帮只会挑剔不会动手的懒虫们兑上数十瓶芳香四溢的醇酒了,那可是纪颜花了好几天时间到处挑了猴子洞找到猴儿酒提纯的酒­精­丸。

纪颜把植物揉了又揉,等气味进去,揉出的草汁已经是混合着清香的碧绿酒水。

纪颜乐滋滋的把一­干­虫子连同草酒合在手心,略等了一会,打开一看,虫子们都喝的醉熏熏的,消毒兼入味,这样的火候正好。

打开另两个瓶子,倒出一点芥末粉,一粒结晶的醋,混合混合,用舌头甜了甜,嗯,不错。酸辣香鲜,汁多味美,鲜­嫩­爽滑,咬起来叭叽叭叽的,高级野味啊。

丝淼估计差不多到了验收成果的时间,应该可以去看看那小子愁眉苦脸的样子了。拿了个水壶回到车上。

“怎么样,换上­干­衣服舒服多了吧?还合身么?”丝淼坐在纪颜对面,看了他一身异国商人似的把已经发黑的麻袋布披在身上。

“恩,比我的湿衣服暖和多了。就是不够长。”纪颜把脚一伸,两只光光的小腿就露在外面,湿搭搭的头发散在肩膀上,十足一个叫花。

“姐--这样教主怪罪下来……”小水无法忍受一个帅哥被折磨成这么个样子。

“没办法啊,只能找到这么一件­干­发衣服。”

“那真是辛苦你了。我闻着这衣服的味道,上面有马粪,泥土,汗,还有青草的味道,原来是给马用的吧?”纪颜一边嗅一边问道“我用了,那匹马怎么办?”

丝淼暗暗吃惊,这布的确原来是在马身上,本来是装物资的,特意让士兵们在地上踩了又踩,还用新鲜马粪污染了一下,这个纪颜的鼻子好灵。

“人比马可重要多了,是不,小水?”丝淼用胳膊肘一推妹妹。

“啊--”小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啊,对了,你吃过了么?好--吃吧?我特意送了­干­净的水来。”丝淼很得意,那些虫子可是动员了好多士兵找翻了天才弄来的。

丝淼假装斯文的打开水壶,倒了些水在银杯子里端给纪颜。

“这杯子是银子做的,放心,能鉴毒的,你看,没黑……我们不会害你的……”丝淼笑眯眯的说,其实这水当然没毒,只是纯粹好意给他漱口的,毕竟教主来了问话闻到臭味就不好了。

纪颜只是闭了嘴一声不吭看着两姐妹,心里狠很骂道:‘哼,骗谁?灵儿早就告诉我银子是不能吃的,重金属吃了会没命!’

当日还没出山的时候滕灵曾用银子诱惑纪颜,当时纪颜并不知道银子是什么东西,以为是能吃的,一口咬下一小块来,结果证明银子一点也不好吃……当然更不好喝。

‘我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佬了,还想骗我喝银子水……哼,不喝,就是不喝!’

纪颜偏过头去,不看那两姐妹。

“哈哈,看来你被虫子弄的怕了……哈哈……”丝淼得意的大笑“我喝给你看,到时候没水喝别怪我!”

丝淼夸张的用极其优美缓慢的动作把杯子凑到嘴边,头一仰,一气喝下,微微打了个嗝。

“你加了什么东西在里面?”丝淼喝完觉得有些不对,朝自己妹妹看看。

“我怎么会害你。”小水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丝淼脸­色­一变,肚子里咕噜一声,噗的一下,车厢里顿时充满了恶臭。

小水差点被熏晕了过去,连连扇动衣袖“唔--快走,到外面去……”

“咦?谁那么缺德,放这么臭的屁啊!”一群士兵大声嚷嚷。

“喂,那个谁,自觉点啊,要放屁到别处放去,刚闻了点酒香就被你熏没了……”

丝淼脸­色­赤红,从车里钻了出来。她不敢有大的动作,怕一个不好肚子又发作。

“丝淼小姐,怎么样啊?我们给他弄的特殊衣服和饭菜他还满意么?”士兵们兴高采烈的围了上来。

“呃--啊--他被我们耍怕了--呵呵,噗!”丝淼又是一个臭屁砸了下来。

“唔--”众人无语,只来得及丢下一个震惊的眼神,展了轻功迅速散开,远远吊在车子后面。

“纪颜--”丝淼咬了牙恨恨把水壶甩向远处山林,“不讨回这笔帐,我誓不为人!”

马车里纪颜悠闲的玩弄着缺了一小半的丸子喃喃自语:“哼,想让我喝银子水,我请你吃火鼬鼠的臭屁丸!”

请继续期待《天生高手》续集

~天道忌言第六十八章无意之胜~

京都日照城

“总督大人,消息已经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军官快步奔进大帅营帐。

营帐内散着几个杂人,有做生意的,有卖菜的,甚至还有一个妓汝模样的人,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凝重和焦急。听闻有快报到来,纷纷涌向大厅,目光灼灼盯住年轻的军官,仿佛要将他穿透一般,却谁也没有出声。

“快说!”胡方圆快步抢上前去,扶住下跪行礼的副将。

“好消息啊!三皇子滕广已经在船上了!他们今夜就到!”

“好!我们终于可以行动了。请众位回去转告你们主人,马上化装出府,我会派士兵保证他们的安全,准备好凑折,做好迎接三皇子--不,皇上的准备。”

“传令下去,雅皇妃身边增派影卫,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其余暗部全部混入京城,把各个城门布控起来。”

“是!”副将领命下去,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各自恢复成车夫商人,陆续混出兵营,神不知鬼不觉混入川流不息的人群。

***************

“教主,前面的客栈看上去还过的去,反正滕广已经死了,我们不必如此赶路,不如在此歇一歇。”史俊恭敬的立在一辆华丽的马车边附在车窗上轻声说道。

“怎么,士兵们都跑不动了么?不是都有马么?”

“这--士兵们自是不如贵教­精­英如此好内力,昨晚赶了一夜,今早又参与了搜捕,一直没好好休整,再说滕广已经被教主神功千里灭杀,二皇子登基只是早晚的事,不如--”

“好吧,士兵就地休整,其他人进客栈。那个纪颜你们要好好看管,不得再行虐待。”沈百川挑了帘子跃下马车,径自前行。

客栈后面的马厩边,一群士兵围了柴火间嬉笑着。

“你说要是他不出来怎么办?”士兵甲怕看不到好戏,很是担心。

“呵呵,你以为我的功夫是假的?到时候你们多多喝彩就行了!”丝淼得意的说着。

柴火间里,纪颜正舒服的洗着热水澡。原来的蛛丝衣被自己留在马车上,本来那衣服是很容易洗的,只是现在自己灵力不够,根本不能用异能提取衣服上的水分,无法­干­燥,还不如这件抹布衣服穿了爽快。

“喂,我的衣服呢?”纪颜左看又看,不相信连这样不值钱的衣服也有人偷。

“哦,那衣服脏了,小水拿去洗了。”丝淼睁了眼说瞎话,抹布团被丢在士兵脚边上。

“我现在洗好了,你把衣服拿来给我。”

“客栈的丫头去拿了。你先擦­干­身子。”

“恩--”纪颜站了起来,把肩膀和手上的布条脱去,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淡红的印子。

一个士兵从前厅跑了过来,眉飞­色­舞的说道“厨娘过来拿柴火了,还有那个丫头也拿了衣服过来了。”

“好,就现在!”丝淼看了前厅人影晃动,双手一挥,几十条蕴藏了自己内力的透明蛛丝如同钢丝一般直直Сhā进土墙,劲力一吐,柴火间轰然倒塌。

“哎哟!作孽啊--”一声喊叫,胖胖的厨娘和丫头跑了过来,怎么就倒了呢?

“哈啾--”纪颜在烟尘里打了个大大的一个喷嚏,赤了身走了两步。

“哈哈--”士兵们轰然暴笑,准备欣赏纪颜无藏身之地的窘状。

丝淼得意极了。你叫我出丑是吧,我就要你好看!

人在洗澡和上厕所的时候是最没安全感的时候,所以一般都要躲在一个私密空间。

如果在洗澡的时候墙突然塌掉,大大的走光,这个伤害,嘿嘿,有一辈子­阴­影哩!

“啊--别,别过来--”小丫头连连后退。

“你们笑什么。没见过人体么?你们不洗澡的?”纪颜奇怪的看着周围异常兴奋和红了脸的厨娘,很不理解。

早月老山上,师兄们把自己从小看到大,小的时候,从篱湖洗了澡出来,不穿衣服一溜走到房间都有过,谁没看过谁啊?

小丫头把手里的衣服扔下就跑,好象自己见不得人似的。纪颜看看自己,很好啊,洗的很­干­净啊。抓了抓头发,不解的摇摇头。

士兵们看到纪颜坦然自若的样子却觉得特没趣,顿时人声也息了。

说的也是,兵营里的大澡堂子谁没见过谁啊?

丝淼看看左右没戏,大了胆子抬起头来,红了脸斜了眼睛瞄了眼地上的衣服,心有不甘的咬牙道:“衣服在这,女人穿的,只有一套,你敢穿就服了你!”

纪颜并没觉得不妥,拣了衣服抖开一看,一个白­色­绣牡丹的小肚兜,还是小孩穿的嘛。不过现在也能穿。

没多想把肚兜随意系在腰上。再一抖长衣,和自己的有些不一样,样式好象在哪里见过。

纪颜是很聪明的,略一想,原来在那个叫樱歌院的妓院看过,似乎是给女人穿的嘛。

奇怪了,他们为什么给我女人衣服?

纪颜大吃一惊,原来自己长到十八岁,才有人告诉自己居然是女人!

纪颜抬了头询问的看了一眼丝淼,她也是女人,难道和自己是一样的么?以后有机会好好研究一下。

“就一套了,爱穿不穿,冻了身子别说我们虐待了你!”丝淼笑的象逮了只老鼠的野猫,却不知道纪颜正在为自己的­性­别鉴别大伤脑筋。

“是,是,穿啊--穿啊--扮成女人!”士兵们起哄着。

“那就穿吧。”纪颜从来没有什么男女之分,只是当见到滕灵第一面的时候才在心里觉得女孩有种特别的吸引力,但为什么会吸引自己,和男人有什么区别,纪颜自是一无所知。

所谓无知乃无畏。

纪颜大大方方套上粉­色­的裙子,稍加整理,往众人面前站定“饿了,去吃饭了。”

众人皆傻。

尖瘦的下巴,淡红的嘴­唇­,清亮的眼眸,仿佛一幅写意山水,着墨不多,自有韵味,又象傲骨寒梅,让人不能起一丝轻视之心。

“喂!站住,你个囚犯还想吃饭?”士兵枪一拦“回马车!”

“早上不是还有­肉­吃么?怎么现在连饭都不给了?”纪颜最在意的就是有没有吃的,其次才是要味道好,想当初,凭了自己不会中毒的天生体质月老山上有什么东西自己没尝过?那可是小狗跌到茅坑里的好日子呀,整天嘴里没有闲着的时候。

“早上?”众人思考……早上有给他吃过什么吗?

“蚊子再小也是­肉­,你们不给吃的,那告诉我哪里找的?”纪颜很有诚意的看着众人。

“……你吃了?”众人的眼神已经变了。

“嗯,我发明的最新料理,酸辣醉虫!绝对诚意推荐!啊哈哈……”纪颜得意的笑。

“妈呀--不是人呀--”众士兵纷纷后退,仿佛那些蛆虫在纪颜身上爬啊爬的。

丝淼­干­呕几下,没吐出什么东西来,暗喊幸运,幸好刚才忙着着作弄纪颜,没去吃中饭,否则现在一定的吐的西里哗啦。

丝淼无言的看着这个家伙,心里有些明白了,怪不得教主对此人那么上心,原来他果然不是凡人啊

“喂……给我找点吃的来……”纪颜无奈的看了面无人­色­的士兵们厌恶的看着自己,继续努力的请求道:“不花钱的也可以啊……我自己动手也可以啊……带我去草从找找,美味的蛇啊--”

“呕--”

……

~天道忌言第六十九章王者的抉择~

京都,日照城

离京城三里的军营在夜­色­笼罩下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忽然一队人马一路毫无阻拦的奔进军营,仿佛已经等了很久似的,大部分军帐里的灯火立即熄灭了,重重人影无声无息的集结,就等待着一个号令。

主帅大帐中,胡方圆跪在地上,手持将令兵符仰声对来人说道:“列国对天朝虎视耽耽,国家已是旦夕存亡。您的母亲雅贵妃已经传来消息,说是先皇指定您来继承大统,太子临去前用血写下了传位诏书。就等您带着我们杀向京城。如殿下无此打算,臣与帐外四万士兵愿血撒在此,以报先皇之恩!”

滕广看着跪了一地的众人,心中实在难以定夺。

父皇刚刚驾崩,现在就要杀进京城,委实不是人子所应该做的事情。而且听胡方圆说亲母雅贵妃有太子诏书在手,上书如果太子去世就由三皇子滕广即位,但……太子死在父皇之前,那么这份就仅仅是作为太子身份下下的文书,而不是作为合法即位的君王写下的遗诏。这份诏书并不合法啊。

“殿下,我们有太子诏书在手,而且绝大多数大臣都清楚皇上的死因奇特,大家都心中有数。我们只要行动迅速,您就能名正言顺登基为帝!”

“程序不对,如果父皇死在太子前面也许……”

“殿下糊涂啊!就算没有诏书,难道殿下就看着江山落入如此­奸­邪之人的手上么?今天滕宽能弑君弑兄,明天他就能把江山百姓折腾的死去活来。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是啊……滕广情不自禁想起了纪颜,是他用自己的命才换了自己和灵儿的安全。自己绝对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好,传檄书,把父皇驾崩的日子提前,把太子去世的日子稍稍延后,我们奉诏接管京城!”

“是!国家有幸,百姓有救了啊!”满地跪着的将领纷纷吁了口气。

胡方圆豪气冲天,大声对了众将道:“传令,众将士出发,夺取京城!”

“报--”突然有焦急的声音远远传来。

“怎么回事?”胡方圆手一招,人群分开,一个黑衣人手持特制银牌一路打马奔了进来。

“报!宫里传来急讯,雅贵妃宫里增派了许多人手,看样子他们已经行动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滕广。贵妃是殿下的生身亲母,难道要上演刘邦烹父的一幕吗?

滕广心中大痛,父皇已经被他们毒杀了,现在居然用自己的母亲威胁自己。

自己没死的事情滕宽那边应该不知道,那么他把贵妃软禁起来,只是一个预防作用,好毒的心肠啊!

如果自己真死了,那些丧尽天良的家伙怕会剿杀所有和自己亲近的人吧……朝中一半以上的大臣,亲近自己的年幼的兄弟,府里上百的食客,还有母亲宫中所有的宫女和太监……无论自己怎么做京城都将血流成河!

那么,自己就能这样不管母妃的生死吗?

夜空中繁星渐渐被极远处滚滚而来的乌云遮蔽,风越刮越猛。

帐外几万人悄无声息,所有人都在等待滕广的决定。

~天道忌言第七十章动心~

京城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了。刚刚入夜的街道上,在往常可是比白天还要热闹。杂耍的,卖艺的,小贩还有妖艳的女子,共同显示着京城的不夜天。而此时,大街上除了呼啸的寒风和没地可去的叫花子,街上几乎没个人影。店家也早早关了门。

这个时候作为一个外国人呆在这里是愚蠢的。

当羿飞带了人马离开暗潮涌动的京城,来到距离百里以外的小镇上的时候,正看见一大群士兵围在一起喝酒吃­肉­。

场地中间点着四堆篝火,熊熊的火光印照着士兵得意的面颊。虽然丢失了滕广的尸体,但总算是跟随方众天教主立下了大功。回到京城就等着新皇登基,犒赏三军了。

羿飞让随从护了银雀在镇外等候,自己单独进镇。

京城即将发生巨变。看的出来,这次政权的变更将对天朝产生深远的影响。那个滕宽可是心狠手辣的主,这一夺权应该会肃清所有反对他的势力。京城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下,而且听说沈百川已经把最大的变数滕广给除掉了。

亲太子的势力,两广总督胡方圆正带了兵奉旨守在京城四十里的地方,讽刺的是,虽然几万­精­兵就守在旁边,仍救不回太子的­性­命。

呵呵,最好两种势力冲突起来,把天朝分裂成两半,那么强大的北顷就有机会入主中原,作为北顷的附属国,羯利,当然有巨大的好处。

羿飞边走边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本来这次来天朝是担负了特殊使命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个国家搞的越乱越好,如果不行那也要让天朝无暇他顾。而高欢国自然落入北顷的囊中,作为依附北顷的小国羯利当然也能分的一杯羹,而每一寸土地的取得对于生存艰难的羯利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光是想想临国高欢那丰硕的草原和林场,就能安排羯利国多少穷困的人民啊。

天朝越乱,天朝的百姓就越苦,但这个国家的不幸正是羯利国的大幸。

羿飞本想留在这里看热闹,可身边还带了个不知好歹私自出国的刁蛮公主银雀,自是趁了夜­色­逃出城去。

回国前,自是要去参会方众天的教主沈百川。他也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如果计划能够顺利实施的话,中原的格局就会有很大的变化,这么大的肥­肉­想来北顷一定是倾其之力把它吃下,到时候北顷吃­肉­,我羯利国能喝到汤就很不错了,说不准还能进一步壮大实力,将来有一日可以不用作为附属国而独立存在。那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一天啊。

中原天朝乱--高欢不能得到大国支援--乖乖被北顷拿下--附属国羯利得到一定的土地--北顷与天朝的交界处就由原来的一百里地扩展到一千多里--在时机成熟时一举拿下混乱的天朝--羯利作为附属国进一步强大,进而有可能摆脱附属的地位。

这一切都看天朝是否乱的起来,中原的混乱就看沈百川的了……

羿飞看着这些士兵,并不想去惊动他们。

四架篝火上分别烤着一只中等大小的猪,不时有人把酒倒在­肉­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肉­香气。

‘唉,这也许是最后的晚餐了,明天,京城就要发生巨变,如果他们跟的主子赢了帝王宝座一切都还好说,如果一旦出现什么变化……今天的主人明天就要变成逃犯叛贼了。’羿飞心里暗叹,世事总是如此难料,今天你是主人,也许明天就是奴隶。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来的爽快!

百丈外一辆特大的马车看起来特别豪华,连拉车的马匹都是英俊不凡,应该是教主之座驾。

羿飞正想避开众人往马车行去。

“喂,你走错路了,送完东西到后勤那里拿钱,你这样乱闯,会掉脑袋的知道不?”一个士兵拦住他的去路,还特地指了指篝火边的一辆车子,“尤其是那里,没有教主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羿飞仔细观察,果然那辆车子边上有几个士兵持枪守在边上,不知道是什么人物这么重要。

“哦,是这样的,请你通报教主,就说京城来人有大事相报。”

“嗯,你等在这里,我去禀报,你千万不可乱跑。”士兵威胁的用枪指了指,反身朝了教中护法行去。

羿飞无聊的等着,琢磨着那个守卫森严的马车里到底是什么来路……沈百川此次出征,情报上说是获得大捷,杀死了滕广俘虏了所有的人。难道是什么重要的俘虏?跟在滕广身边最重要的人应该是天朝的公主滕灵吧?听说公主是个大美人,不知道比起草原上的银雀来哪个更美,不过要说豪爽大概谁也比不上我们羯利国的人吧。

纪颜正百无聊赖的躺在座位上,心里不高兴的嘀咕着。

这些魔教的人也太小气了,只给自己吃了一顿早饭,连中饭都没吃上。

下意识摸摸肚皮,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了。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虽然自己不吃饭还能顶的住,但自己向来都是嘴不闲着,现在没东西往里面去,这嘴里淡出个鸟来。

外面传来一阵阵放纵的大笑,空气中飘荡着引诱人的酒­肉­香气。他们是在搞庆功宴吧?自己的肚皮的越发的难受了,简直是坐不住啊……难道这也算酷刑?

纪颜咕哝一声,坐起身来动了动手脚。身子沉甸甸的,又酸又软,看来还是昨天夜里承受那变态的三重咒伤的太厉害,而且今天早上和沈百川的一番比斗更加消耗了能量,就算有足够的灵力,也还是要等充分休息以后才能恢复,更何况现在的灵力远远不够用,只能勘勘锁住咒能不让发作。

按师傅以前教导的经验,如果被人施法中了咒,一般每天都有一个阶段特别凶险。

假如施法在夜里,则等到同一时辰,天地­阴­阳变化与施法时吻合,则被暂时压下去的咒能就会凭空增强几成,往往反复发作,让人生不如死。

如果施法时间在白天,那么到了同一时辰,也同样会发作。

‘哎--’纪颜长叹一声,从腰囊里掏出一颗丸子。

氤凝丸,提取了月老山的灵气凝结而成,是师兄们钟爱的灵丹妙药。可惜只有一枚,还指望着等身体灵活,吃下这颗丸子逃跑呢。

只是这次把身体用的太过,而且被穿心咒和烈焰血咒折腾了两三会,不死已属幸运,但也象刮了几层皮一样元气大伤。

要指望身体象原先那样灵活自如怕是还要好几天……不过前提是咒能不再发作,而且至少保证营养!

纪颜站起身来,踢了踢腿,还行,虽然酸的很但走几不路还是可以的。反正也没绑手绑脚,谁规定不许自己找东西吃啊?

纪颜整了整衣服,这女子穿的衣服就是麻烦,裙裙带带的,走路不小心就要绊倒。

小心拎了裙角,纪颜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你!你快回车上去,小心对你不客气!”守在一边的士兵紧张的用枪指着纪颜,虽然这个俘虏已经被教主点了大|­茓­,但是他在鸿河轻松挑了几百人的经脉,血流成河,唉声遍野,这样的魔头不是以一般手段所能对付的,谁知道他现在复原了没有,说不定一掌就把自己打飞……不行,太危险了,得保持安全距离。想着想着,那看守的士兵往后挪了三步,枪尖离开纪颜已经有两个人的距离,如果高手要这个士兵的命的话,一个闪身就能别过枪头直取脑袋,可怜这家伙还以为这距离是安全的。

不过纪颜并不打算拧下他的脑袋,眼睛里只看见篝火上的美味大餐。

“我饿了,吃东西去。哈,好香!”纪颜旁若无人,径直往篝火走去。

士兵们呆呆的看着纪颜,不敢乱动,甚至不敢接触他的视线,就怕他一个看不顺眼,魔掌伸了过来。

有机灵点的士兵悄悄走退,跑着去报告方众天的长老。

纪颜也不去在意其他人在作些什么,大大方方撕了一块­肉­,大口吃了起来。

“唔--真香,少了点盐,也没有胡椒……你们的手艺太差了!”边吃边指点着众人。

“谁有酒?”纪颜眼光随意一扫。

几个士兵飞快的把酒壶摆在纪颜前面,又逃回人群。

“哦,谢谢。”纪颜拿起地上的酒壶,大大喝了一口,哈了口气“唔--好不容易啊,口渴的紧了。”手上连骨头带­肉­在场地中信步走着,一会到这个篝火处挑点吃的,一会又到另一个篝火处挑挑拣拣。

“喂!你太过分了!”丝淼已经得到汇报,急忙从老远处飞奔过来,大声叫道“你有没有当俘虏的自觉啊?现在,马上,立刻,给我回到车上去!”

“没人送饭当然劳驾我自己过来吃咯!”纪颜若无其事的继续吃着。

‘俘虏?原来她真的是天朝公主啊!’羿飞情不自禁走前两步,想好好的看仔细了。

据说天朝的公主是个大美人,­性­格活泼,是先帝最疼爱的掌上明珠。

果不其然啊。

虽然距离稍远,但她纤细的腰,挺直的背,无不说明她从小被严格调教,有着贵族的行为举止。声音略带中­性­,但这更加增添了她迷人的魅力。

她身上穿的是普通的女子服饰吧,穿在别人身上如此平庸的衣服到了她身上,却衬托了她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

~天道忌言第七十一章天才以食物为重~

羿飞又上前几步,这下看的更清楚了。

果然有大家风范,虽然身为俘虏,却有天生的优越感。落在敌营却没有丝毫慌张,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反倒把众多的士兵吓的不敢乱动,此人非寻常女子也!

“教主有请!”身边一个声音把羿飞的神志给拽了回来。

羿飞悚然一惊,自己虽非一等一的好手,但让人欺近身体到这个距离而没有丝毫察觉却从没有过,来人不过是个小小兵卒,看来自己对这天朝公主的兴趣让自己丧失了应有的警觉。

纪颜奇怪的看着丝淼:“我又不是囚犯,我要什么自觉?”

“你被教主交给我们看管就是囚犯!囚犯是没有吃­肉­喝酒的权利,你马上回去!”

丝淼见纪颜脚步虚浮,虽然行动上没什么迟钝的地方,但已经没有早上比斗之前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感觉。这样的纪颜只是被拔了牙齿和爪子的老虎,没什么可怕的。

“姐……你要饿死他么?”这才跑到跟前的小水担心的问道。从早上到现在都没见纪颜吃到什么象样的东西,听说还被士兵们用恶心的虫子给耍了。

就算纪颜曾经破坏了自己的任务,就算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但纪颜是个强大的对手,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我们可是优待俘虏的!他不是说过么,自己可以找到东西吃,来人,给他拴上绳子,挂了铃铛,溜一溜去!”

众人嬉笑着把绳子栓在纪颜脖子上,又在他手脚和项颈上挂了好几个铃铛。

“你们把我当马么?”纪颜任这些人折腾,反正能补充营养就好,其他怎么样有什么可以计较的。

‘他们拿你当狗呢……’小水很想说出这句话,可又怕伤害到纪颜,只能忍了下去,把恼怒压在心里。

看着兴奋的众人,小水越来越觉得这些人可恶的紧,仿佛他们对纪颜的每一点不尊重都刺痛自己的心……自己的心到底是怎样的啊?

小水白如葱根的手指互相交叉着,紧紧相握,几乎要绞出水来。如果能为他做点什么该多好啊……小水看了纪颜被姐姐远远的牵着,似乎真的去找什么野味吃了,从来没想过要避开姐姐的心起了小小的涟漪。

纪颜那件衣服已经洗­干­净了,趁姐姐不在车里,赶紧回去帮他补了肩膀上的破洞,呆会没人的时候在偷点吃的给他送去。小水急忙走回马车,心里一丝甜甜发喜悦。这是不能被人发现的甜蜜,就象一个妻子和丈夫之间的秘密……想着想着,小水眼里满是柔情。

“小水,大家都去喝酒吃­肉­,你怎么一个人回车上?不去闹闹?”田鲟双目炯炯看着小水。

田鲟自从任务失败被剥夺了职位,一直作为一个下手在教主身边服侍。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半年一过,他仍旧是教中第一杀手。

只是见小水一直闷闷不乐,一直想找她聊一会,开解开解她。

这次抓了那个让自己任务失败的罪魁祸首,终于可以为小水出出气了。而且现在的小水是这么漂亮,夜­色­中的脸庞是多么的柔美。田鲟眼睛直楞楞的看着小水,仿佛要燃烧起来。

“啊--田鲟啊,我还有事,你自己去玩吧。”

“水水……我知道你一直不开心,那个人抓到了,等回了总部,我一定给你出气,要他好看!”

“谁?”

“纪颜,我真不甘心,你也是。他算什么东西,作了阶下囚还那么嚣张。”

“呵呵……”小水一想到纪颜目中无人,只有烤­肉­的样子就觉得心里一阵欣喜,仿佛纪颜的每一点动静都能带给自己莫大的欢乐。

“笑什么?水水,你知道吗?我--”田鲟慢慢接近,双手放在小水的肩头,忘情的往怀里掩去。

“不--我要上去了。”小水一推田鲟的胳膊,跳上马车,一把放下帘子,把世界隔离在外。

田鲟搓了搓手,突然空着的怀抱还真不适应。刚才小水明明笑的那么柔那么美,难道不是为我笑的吗?落寞的转了身去,篝火那里有酒,还是让它来满足自己吧。

**********

纪颜现在很忙。忙着寻找猎物--等同与食物的踪迹。

在月老山的时候,纪颜和花花、小黑一起觅食的时候是最严肃的时候。谁也不能出声,这是原则。

丝淼在纪颜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也不嫌无聊,兴致来了扯一下绑在他脖子上的绳子,狠不得手中再带根鞭子之类的东西,随手挥那么几下……呵呵,所谓天下第一的高手如今在我手里如同一只狗而一样乖,江湖上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长脸哩。哼,害我被教主警告,不拿你出气可对不起自己。

纪颜的脖子给一扯一扯的到是难受的很,不过也没怎么介意。当然了,摔一下给美人看看也无所谓啊,但那要在找到吃填饱自己的肚子以后。看来这些人真是小气,没滕广那么豪爽啊,吃点­肉­喝点酒就心疼成这样。

也罢,反正野外的美味多的是。

纪颜不时用伏低了身子,用鼻子不停的嗅嗅。突然前面的枯草软塌塌的,哎,有了,这里有个洞。根据经验,里面会是老鼠或者是蛇。

纪颜在旁边的灌木上随意撇了根细长的枝条,从怀里摸出臭屁丸来,在上面抹了抹,哈,味道好浓,必叫里面的猎物死了活,活了死。

丝淼和其他看热闹的士兵看着纪颜忙东忙西。突然闻到一股不明气味,貌似人体废气,赶紧捂了鼻子避到一旁。

只见纪颜把长枝条往洞里塞了又塞,突然嗖的一声,窜出来一条长虫,仔细一看,原来冬眠的蛇都被他熏的不行了,不顾危险来了个鱼死网破。

纪颜眼明手快一把掐了蛇的七寸,瞥了一眼左右士兵,得意的一笑:“这可是我的,你们可不能抢。”背过身去料理大餐。

~天道忌言第七十二章神龙出世~

“切--”大家不屑的退开几步,表示随便纪颜怎么怎么样都不会有人上前去抢。

其实众人有点毛骨悚然,看纪颜的样子莫非要吃生的?想象他等会满嘴鲜血,嘴里叼着还在摆动的蛇尾巴转过身来……妈呀,真正的魔鬼啊。

纪颜背对了众人,乐的眉开眼笑,喜滋滋从怀里掏出宝贝腰囊,里面都是从月老山带下来的宝贝。其中有好些是自己冥思苦想,总结了无数次经验­精­心炮制的药丸。可惜包括师傅在内的所有月老山上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修行者都不了解自己的发明是多么的伟大,还说自己莫名其妙,还暗地把自己的医术评选为月老山一祸害,哼,以为我不知道吗?其实那是他们不知道其中奥妙啊……天才果然是不被人理解的!

纪颜毫无意识的鼻子一翘,得意的哼了一声,在一堆宝贝瓶子里挑挑拣拣。

真是奢侈啊--这里面的花头可是夺天工,取地巧,天下仅有,世上绝无的神奇宝贝啊,随便拿出去不抵个几千几万的?

这不。纪颜打开一个小瓶子,里面只有一粒流光异彩的珠子,虽然是水­性­的,却在瓶心滴溜溜的转着,并不化开去。

这可是好东西呀。当日中了小水的毒,后来把毒用灵气引出体外,凝成了这么一颗水珠。这毒叫什么名字……好象什么情来着,虽然不记得了,但却是世间少有好毒!

这种毒其实并不是毒,他能催发万物,令其生长。不过如果一次放的太多,就会长的太厉害以至长暴开来,结果就是死亡,这就是师书给自己看的易经上所说:过犹不及的道理啊!

虽然这水珠的确是不是毒的毒,但药不是这么用的!

纪颜暗骂一声,笨小水,这样的极品怎么能用在杀人这么龌龊的事情上呢?应该用在烹调这中艺术和科学的享受当中啊。

纪颜叹了一声,手不停的忙着。掐了蛇脖子,把它鼻子凑到瓶口,另一只手略略发功,让那珠子散发一丁点雾气。

自己真是天才啊--一条这么小的蛇怎么够吃呢?才笛子那么长,拇指那么细,给它吃了催生水,长的大些,­肉­就多些……哈哈,有了这药水,能够小­肉­变大­肉­,小餐变大餐,变吃不饱到把几个人吃胀了,真是赚翻了……这简直是行军打仗,居家旅行之必备良药啊。纪颜越想越得意。

如果,把催生水放在士兵们还有沈百川的食用水里,那不是……统统放倒?嘿嘿,算了,师傅说慈悲为怀,还是不要这么残忍吧。

倒霉的蛇已经慢慢起了变化。纪颜小心收好药瓶,这个给他们发现自己就没的赚了。

丝淼等众人看这纪颜磨蹭了半天,有点不耐。“喂,好了没?我们还没吃呢,回去了!”扯了扯绳子,纪颜还是蹲在那里,藏宝一样捧着那条蛇。

“你们在­干­什么?”田鲟拿了酒壶走了过来。

“哦,田大哥,我们在溜狗!”丝淼知道这田鲟的身手可不一般,在教里,他是教主最重视的杀手之一。

“狗?”田鲟看了看纪颜。还真惨,被人搞成女装,还被拴了绳子挂了铃铛。

怒!

田鲟只觉得气血上涌。

士可杀不可辱!

这个叫纪颜的作为高手,但让人痛心的是却没有高手的气质和格调,居然任人摆布。自己虽然输在他手上,但是心服口服,但他也太没“士”的自觉了吧?被人这样侮辱,要是自己的话绝对要反抗,反抗不过就自杀!

田鲟自认也是一条汉子,侮辱对手其实就是侮辱自己,尤其是打败自己的对手。自己肯定要一雪前耻,但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你们太过分了,教主说过不得虐待,你们这是侮辱人格!”田鲟说着上去帮纪颜解开绳子,扯下铃铛。

纪颜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大汉为自己解开栓狗绳,还骂丝淼他们虐待自己……没有啊?丝淼又没限制自己的手脚,也没打骂,不就说带自己当溜狗么……

“狗是什么?”纪颜问道,如同把一块石头扔到水里。

众人顿时傻眼,这世界上还有不知道狗是什么的人吗?

田鲟以为纪颜受刺激过深,扳了纪颜的双肩一顿打量,这小子平静的脸清澈的眼神应该没有痴呆啊。

田鲟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叫纪颜的实在的孤陋寡闻到惊人的地步,长这么大连狗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也不能怪纪颜,谁让那些老头看的紧,长到十八岁这才第二次下山呢?而月老山这样的清修之地,谁会有空养条狗呢。

“这个你别动,有毒!”纪颜看到田鲟又要把自己手上的食物抢走,连忙护了蛇闪过一边。

田鲟突然看到纪颜手上的变异蛇,手臂那么粗,头上长了两个角……

“这是什么?”田鲟失声问道。

那蛇正快乐的扭动,高兴的生长着。刚才闻了点仙气,现在自己的体内充满了生机,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世界在自己眼里变的如此可爱,就是想再去睡觉冬眠也没那工夫了。

听闻那男人失声大骇,蛇奇怪的看了看一眼,没见过有如此旺盛生命的蛇么?虽然蛇不冬眠是违反天道的,但这也要怪那个拿住自己七寸的小人啊!

纪颜也很奇怪,这不就是蛇吗?难道这个暗杀过滕广的男人见识少到这种程度?

“纪颜,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天啊--神,你让我看到了奇迹!”田鲟说着说着跪了下去。

纪颜转过头看着热烈甩动尾巴,盘着自己手腕的蛇,已经长到手臂那么粗了……怎么回事,一下没注意头上居然长起了包包……还一长两个?看来那个催生水熏的太多了点。

“啊--是条龙!龙啊--”众人欢声雷动,这传说中的圣兽,天大的祥瑞啊!

想当初,汉武帝得白麒麟终平天下,威震宇内。如今得了传说中的龙,那不得四面八方都要臣服与我们殿下么?

大喜啊!

~天道忌言第七十三章天才作品好骗人~

早有飞毛腿小兵奔向教主座驾,报告这一天大的喜讯。

羿飞正和沈百川道别“那就这么定了。此断箭我带回去作为信物。下月十物,刚巧是你们中原的元宵佳节,您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沈教主,青山不改,咱们就此别过,我们羯利国期盼您的光临。”

“好的,等高欢国消亡,北顷打通进军之路,这片土地也将迎接你们的到来。”沈百川踌躇满志,要把一个国家建设好,那不容易,但要搞乱一个国家,那还不是最简单的事情?

羿飞瞥了一眼远处的篝火,那天朝公主应该还在吃­肉­喝酒吧……如果把他带到草原沙漠,那么应该能够适应那里只吃­肉­没有蔬菜的生活了……天朝公主,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教主--大喜!大喜呀!”飞奔而来的小兵用最大的嗓门嚷着。

沈百川飞快的看了一眼远去的羿飞,摆手示意小兵悠着点,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别人随意得到消息,就算是暗地里的同盟也不行。

小兵是个聪明人,待到羿飞的背影远的看不见了,这才跪倒大声贺喜道:“天佑我朝,天助教主!那边抓了一条龙!”

“什么?”沈百川虽然修习咒术和武功,也算是神秘一派的了,但这么青天白日的讲什么龙这样神话中才有的动物,任谁也会当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龙啊!真的是龙!象蛇一样,头生两个角……”小兵兴奋的还想描述下去。是啊,这个能生在龙出现的时代本就是幸运,更何况自己还能亲眼见到呢!

“在哪里?带路!”沈百川努力按奈激动的心情。

“纪颜抓在手上,在那边……”小兵一指,果然西北的草林地上围了厚厚一圈人。

********

“把龙给我!”丝淼伸出手来,逼向纪颜。

“我找到的食物凭什么给你!”纪颜以前也听说过龙,师傅说那个龙在天上是管犁地种烟的,再不就是拉车的,还有就是撒水的……作为人!这种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把蛇亦或龙(?)吃掉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这些人围住自己这么紧张?

“不准吃!哎--纪颜你不要抓的太紧,不要把龙掐死了……哎哎--也不要太松,逃跑了就不好了……”众人紧张的围了纪颜不断纠正他的手势。

纪颜有些不高兴,当俘虏不给吃饭已经是没有人道了,现在居然还想抢,还是滕广那边的人讲道理啊!

那条蛇还在长,不过看样子周围的人都想分一口,不行,先下手吃了它!纪颜一念确定,一口就要咬下。

“刀下留人!”一声暴喝,猛烈的掌风就到了鼻子尖。

纪颜正纳闷着呢,怎么在和谁说话呢?要是说我吧?那应该是口下留蛇才对……人嘛……看这生物的级别起码也要练个千把来年。

眼看一掌贴实,自己的头就要打扁了,千钧一发之际,纪颜拼了全身力道脚尖一点,往后飘开。

可恨那锐利的掌风贴着自己的鼻尖迅速跟了过来,招式到老,突然往左一挥向自己肩膀切来。

纪颜心里惊叫一声,腰一扭,身一仰在差之毫秒的瞬间闪了过去。心里不由大骂:自己身体还未复原,还被姓沈的那个变态点了周身大|­茓­,居然用这么猛的力道打自己,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刚骂两下,那掌风又到跟前,纪颜脚下更不停顿,总在掌风就要扫到要害时险险避了过去。

怎奈身体沉重,又不能使用任何灵力,只闪了一会,呼吸就急促起来。纪颜脚下一窒,嘭的一声飞了出去,手上的蛇也抛向空中。

“唔--你们这群强盗!”纪颜一跤跌下,摔在地上一时趴不起来,­干­脆躺在地上骂骂咧咧,被打中的肩膀本来就有早上被戳穿的伤口,虽然已经长好了,但此时也痛的火烧火燎的,更可恨的好不容易抓来的蛇被抢了过去。

“……”沈百川暗自惊心。这个纪颜本就受了重伤,早上的时候还动弹不得,现在居然能闪开自己全速的攻击,问题是他现在没有丝毫内力武功全失,自己还点了他好些个|­茓­道,这小子有待好好研究。不过现在重要的是手上这条……蛇?龙?

沈百川仔细观察,身长五尺,粗如碗木,口里吐的明显就是蛇信子。这些都不奇怪,奇的是这如果是蛇,在腊月的北方必定躲在洞|­茓­里冬眠,如果不巧被猎人抓出洞|­茓­,那也是身硬如铁,呈假死状态。现在这生物却鲜活的很,缠着自己的劲道足的很。

最让人惊奇的是头上眼睛边,一左一右冒出两个小包,虽然并不向龙那样分杈,但也象两个小角,还硬硬的。想来如果是小鹿刚发的鹿茸应该也是这样两个包吧?

那么说来,这果真是条小龙?当然如果不是小龙它也落不到这个地步,被人类抓在手里。

想着想着,沈百川跪了下来,双手高举小龙吟颂道“宇宙洪荒,神赋我朝,万代春秋,龙腾四海!我主滕氏将永享天下!”

“喂……那个谁,你把我的食物还来,小气鬼!”纪颜躺在一边哼哼唧唧的。

“啊--纪颜?你怎么穿成这样?哈哈,想美人想疯了吧。”沈百川惊讶的注意到纪颜穿成这样倒在地上,到别有一番风情。

“我的衣服破了,脏了当然就换了这身,你眼睛睁那么大作啥?还不都是丝淼给准备的。”纪颜现在也大约知道山下的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很大,大到连衣服的式样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交替。

“丝淼……”

“属下在--”丝淼狠狠瞪了纪颜一眼,摆了个低头认错的样子。

“我的吩咐看来你不当一回事么。那就给你点教训,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在我身边服侍了,跟小水一起先从使女作起。这样你就知道命令是应该怎么执行的了。他是我教的客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还不给他换回来?”

“是--”丝淼摇牙应道,狠毒的光似乎能把纪颜烧出一个洞来。

~天道忌言第七十四章凯旋~

日照城下

士兵甲从来没那么被人重视过,自回程途中总是有不同的同伴围绕在他的左右。

“你们是没机会看见了,估计教主一入京准去皇宫献给殿下,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你真幸运啊,我也想摸一下。”

“我都没摸到,我还会在这吗?龙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碰的么?”士兵甲越发骄傲,那也是,龙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看的见的,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摸的。不行,看来这几天不能闭眼睛睡觉,得找个机会买上几注,肯定发大财啊。

绵延的灯火从城下一直到远处的村庄,喧闹的人群带着喜悦的嘈杂,众将士怀着对神龙的崇拜和对纪颜的敬畏,不辞劳苦,一鼓作气从百里外赶了回来。

发现神龙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啊!等不到天亮整个京城就要沸腾了!到了明天,整个国家都要沸腾了!到了后天,整个世界都要为我们天朝而疯狂!

我们才是神佑之土地,我们的君主更是神之子,地之王。

有神龙襄助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城头上黑影悄悄隐去。本来接到大帅密令,今天晚上就夺城,迎接三皇子殿下尊先皇遗诏继承大统,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接到动手的暗号?

黑影望见远处灯火辉煌,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开了过来,如果是自己的部队一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掩过来,哪有这么招摇的?

看来情况有变。

城墙上一群黑衣人暗暗摇了摇头。本来有好几次乌黑却锋利的匕首已经悄悄搭在守城兵的脖子上了,只要一见信号就可夺门,可现在……

到底发生了何事,打探清楚了再向胡帅和三皇子汇报。

守城兵浑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打了几个转,见城下闹哄哄的跑来好些人,扰人清梦,不客气的大声喝问道:

“何人在城下喧哗!”

史俊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自从纪颜拣了一条龙,所有人对他的目光跟看神一样,虽然现在是阶下囚,但看沈百川对他那态度,八成想拉拢他。看来自己的仇就要被沈百川做筹码给卖了!在沈百川那里受了气倒还罢了,就来自己底下的兵也敢哟喉自己。

“你抬头看看老子是谁!”

城头兵一看,哎哟,可不得了,正是自己顶头上司的上司,京城督卫,史俊。

看他们这样子是旗开得胜了,赶紧开门。

史俊一见小兵开了门献媚的跑上前来,急忙把他拉到一边说“快报殿下,就说我携一投诚高手以及可得全天下的神秘宝物以第一时间赶来向殿下报喜,快去,记得提我的名字!”

小兵会意跑远。

这边车队和士兵咋咋呼呼拥进了城。

城上的黑衣人听了暗暗新惊。怪不得等了好久没见信号,眼看布置了这么完美的突袭夺城计划就这么落空,原来是我们这边出叛贼了,居然还献上什么什么宝物?听士兵说什么龙的,难道真出了龙了?

龙就是天子的象征,真龙一出,莫与争锋。

如果真是这样,那三皇子滕广殿下可就不妙了呀!

按说那个­阴­险狠毒的滕宽怎么也不可能有老天保佑他吧。不行,得赶紧通知出去。

一部分人悄悄溜出京城,在无边的夜­色­下遁去。更多的影子远远吊在队伍后边,注意着所谓投诚高手和那宝物的踪迹。

*********

“喂!起来,挪地方!”一个缩在墙脚的老乞丐睁了睁塌陷的眼眶,那里面已经没有眼珠了。

“喂,叫你呢,神龙出世,天下大统,迎接神龙的队伍就要过来了,你他妈的还不回避,晦气!”有旁的乞丐过来把瞎眼的老乞丐扯到拐弯处躲藏。

拉杂的拥挤的脚步声混杂着赞叹。

“我们二殿下得神龙那就是真龙天子啦,我们这下跟对了人,可要发达了。”

“对了,龙是一个叫纪颜的魔鬼发现的,现在看起来不是魔鬼是天上派来的福星啊……”

老头用他没有眼珠的眼睛直直看牢黑暗的天空,似乎在责问,这个老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恶人当道么?

史俊骑着高头大马满面春风的走在队伍最前面。

~天道忌言第七十五章证明~

纪颜隔了车帘子看着意气风发的史俊,心里鄙视了一下。小人,明明的别人的功劳硬是往自己身上靠。当然了,这样的功劳我宁愿没有。

谁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啊,好好的一顿大餐却成了至高无上的神龙,现在就算明说它是蛇也没人会信了。

想不到山下的人这么幼稚,看到一点点奇怪的东西就以为了不起了。

但这个所谓的龙成了滕宽制胜的法宝可是大大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象他这样的杂碎,为了权利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就连亲身父亲和大哥也不放过,这样的人如果统治了这片土地,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生灵被残杀。

纪颜闭上眼睛沉下心神认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灵力,还是区区三成,不要说去拼命,就是能不能防住夜晚咒能的发作都还很难说。

纪颜想及此不由暗暗心焦,双手不自觉撕撤着身上的衣服。

“喂,你再撕,莫非想让我再补?”小水坐在一边好整以暇的玩弄着自己的宝贝。

纪颜那件白­色­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光滑柔顺,却不是象丝绸那般入手冰凉。丝绸是很难洗的,可是这衣服随便一洗就能洗的­干­­干­净净,放在篝火上微微一烤就­干­了。

可惜肩膀上那个洞只能用普通的白线补起来,就象在丝绸中突兀的显出棉布来,不怎么协调。

“哦,谢谢你,我的衣服简直如同没有破过一样,你的手真巧。”纪颜由衷的赞道。自己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做衣服,俊美的无劫师叔不知教了自己多少次,可是自己一粘线凝神,那线就断了,害的师叔心痛­肉­痛,在月老山搞点衣服的原材料可比打猎难多了。

小水小脸一红,又显出自豪来:“那当然了,这天下除了我的手,再没别的手这么巧了。否则我也不会玩毒配药了。”

“我也配药,道行高深。没见了配药还要手巧的。”纪颜嗤之以鼻。

小水却不介意纪颜的态度,毕竟毒是一门艺术,如果不是大师级别,估计就是告诉他配方他也无法配的出来。“哼,你当毒是好配的么?各种材料下的时间不同,­性­质就不同,间隔时间不同­性­质也不同,配比稍稍变化那变化就更大了,说不定能配出相反毒­性­的药来!跟你说了也不懂。”

纪颜听了小说一番高见,不由眼冒­精­光,这样的见识的确是高人一等啊。

只是嘴上却不能佩服,手往怀里一掏,弄出几个丸子来:“臭屁丸,你见过没?是鼬鼠的屁凝成的!酒丸子,能调几十瓶好酒!氤凝丸,大补神丹,起死回生,你有么?”

小水不屑的撇撇嘴,这些丸子虽然宝贵,也就属于材料一类,浓度高,含量纯而已。当然,这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但自己是不会这么容易就夸赞他的。这些哪比的上自己合多种奇材,蒸啊,煮啊,晒啊。然后经过多次实验配方才配制出来的独一无二的­精­品呢。

小水嘴上挂着迷人的微笑,用让你见宝的眼神慢慢打开自己的红­色­漆盒。

上层是用来杀人的,下层用来救人的,中间一层现在还认识不到做什么用好,但也是宝贝。

杀人救人就不必炫耀了,那中间的宝贝看看这小子能不能看出它的好处来。

小水纤细如白葱的手指略一拂,手多了个瓶子,打开,里面居然冒出阵阵粉红的气体,闻一闻,神清气爽。

“怎么样,知道这是什么?”小水得意的问道。

“好象是桂花,又是荷花……啊,还有牡丹,百合……熏衣草,这么多的香气,恩,给中了暑的人闻一闻,保证从头爽到脚,清凉油吧?”

“切--”小水鼻子朝天一翘,小子老土,情人用的香­精­啊,这都不懂,没有浪漫细胞。

小水再接再厉又拿出一个小瓶子,没有丝毫香气,看上去象水一样。

“恩,这才叫真水无香,你进步了。这­干­什么用的?”纪颜拿了瓶子小心凑到鼻尖,还伸了伸舌头,看样子又想凭借怪胎体质以身喂药。

“慢!”小水急急喝止。

要是尝过那还了得,以前做实验的时候,能认路的鸽子喝了滴过此药的水,连家都回不来,狗妈妈也不认得自己的小孩,就连最爱劳动的蜜蜂,也乱轰轰的,就此饿死了守在蜂巢的蜂后。

“­干­吗?这么紧张?”纪颜愕然问道。

小水脸火辣辣的,刚和纪颜的关系融洽了,眼看教主对他礼待有加,说不定以后两人真可成为一对,要是喝了这东西把自己忘记,那不是要一切重来?这个水名曰“遗忘”,别的不忘,偏偏把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忘记,这不是太凄惨了么。

不过这可不能说。小水嘴一抿,凶巴巴道“这个喝了忘事,脑子变笨!你快给我!”一把夺过,忙收回盒子,转身放好,不再炫耀自己的宝贝。

纪颜微微一笑,也飞快的掏出个空瓶,把手心凝结的水样物品纳入瓶子。

自己的异能没什么大用,做做偷偷摸摸的事情还算过的去。

纪颜得意一闪,故意不屑的撇撇嘴,无声的指责小水,其实心里在喊:我快乐的笑,我快乐的笑。

嘿嘿,小气鬼,这么好的宝贝我能不研究一下么?回头找个人试试,到底能忘记些什么,能笨到什么地步……如果能给滕宽喂下去……嘿嘿,让他变成白痴!

小水回过头来,正看见纪颜呈白痴样傻笑着。

正想问问,外边一声唱和“朱雀门--方众天教主沈百川觐见--”

纪颜只是眼睛眨巴眨巴,努力掩饰自己小偷小摸后的心虚,小水却是没有在意,只是听了外面的场合暗暗皱眉。毕竟先皇前日刚刚驾崩,那二皇子滕宽还没登基,这就摆起皇帝的架势在皇宫选见我们教主了?哼,原先见教主的时候可跟一只没主见的牛一般。

又听车门外有人低声请道“有请纪颜公子随行。”

纪颜却是无所谓,反正已经落入敌手,现在也不是逃跑的时候。

现在的看样子他们还不知道滕广活着,这才是真正的底牌。

至于目前能到皇宫参观,那是赚来的,那就不客气了。

纪颜掀了帘子,就见沈百川站在旁边,见自己下来,不客气的运指如飞,重新又点了几十个大|­茓­,搞的纪颜呼吸一窒。

纪颜默默的站在当场,任凭沈百川在自己身上连下几道禁制,内心不由暗自着急。

虽然自己的功夫不是靠内力发挥出来的,完全凭借自然吸取的灵力才能有所作为,但最起码的条件就是手脚要灵便。

要是每次有什么行动都要被沈百川这样把手脚搞的软脚虾一样,再强的灵力也没用啊。再说现在也没有那么强横的灵力去帮助经脉冲开|­茓­道。

沈百川仿佛知道纪颜在想什么,抱歉一笑道“我主久闻公子身手过人,虽然这次托了公子的福气得到神龙,是为大功劳一件,但你现在还未正式为我主做事,现在只能暂时委屈你一下了。”

说完带了纪颜直往宫门行去。

一扇扇拱形的大门被甩在身后,红­色­的宫墙在火把的印照下,显的华丽庄严。

“碧水宫,殿下宣方众天教沈百川进见--”

纪颜放眼瞧去,金­色­的宫门,巍峨的飞檐,碧绿的玉石地面,朱红的柱子。

这就是所谓碧水宫啊……纪颜手脚不便,但灵觉还是敏锐的。

沈百川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长笼子,转身对纪颜说:“你在此等候,我和殿下说说再召见你。你放心,殿下绝对不会让你后悔的。”

纪颜点了点头“哦,我等着。”心里却不当一回事。这个沈百川特也奇怪,谁说过要和他们一起­干­了?现在自己的身份最多就是俘虏罢了,怎么上升到投诚高手了?

难道说,自己也和那条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的蛇一样,被他们利用当作攻心的利器了?

纪颜点了点头,这个教主果然很­阴­,能够利用所有可利用的一切。倒是一个可以好好玩玩的对手。想利用本天才,计策不错,可惜……我并不是你所能够控制的人。

左右看看,卫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这里的守卫森严的很。而且守卫个个身强力壮,站的笔直,却略略塌腰含胸,可见每个人都保持随时可以出手的戒备姿态。

看来这是保卫滕宽的最­精­锐的守备部队。

没有人闲聊,偶尔对自己这边投来警惕和警告的眼神。

纪颜嘴一撇,双手一个交叉,抱在胸前。

你们以为这样就把我看的死死的么?哼,本天才的手段可不是你们俗人所能领教的。

纪颜微微闭上眼睛,放出神识。

金­色­的宫门居然有防御作用,神识只能模模糊糊探察个大概。

一个青­色­的身影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一个黄|­色­的身影讨好的靠在一边,似乎在观看什么。

……奇怪,来的时候,沈百川就是穿着青衣的,那么坐着的是他,站着的反而是明天就要作皇帝的滕宽不成?

~天道忌言第七十六章我是最好的间谍~

他们在谈论的是龙不错,不,也就是一条变异蛇,不知道他的­肉­还能不能吃……呃,走神了……纪颜赶紧把自己的神识拉了回来。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在私底下,做主的并不是滕宽?而是沈百川?

神识看的到影象却听不到声音,看来门上的金属并不是金子,地上的碧玉也不是普通石头,上面隐约雕刻着花纹。材料都具有吸收声音的功能,花纹是个阵法,能够把声音挡在里面,这简直就是防止隔墙有耳的最佳防御。

纪颜暗暗着急,怎么以前不学学­唇­语呢?现在只看的到听不到,就算自己现在被迫沦落到当­奸­细也是个不称职的­奸­细啊。

突然见到宫里急匆匆走出一个太监,直奔后宫而去。

纪颜心里一动,就想跟上前去,可惜看看周围戒备森严的卫兵,想想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这时另有太监上得前来大声喧道“纪颜进见--!”

有卫兵往纪颜跟前一站,手略虚抬,作了个请的手势“纪颜公子随在下来,注意殿下不问,你不得随意说话。”

“啊?哦!”纪颜并不懂得宫里的规矩,说实在的,就是山下民间的规矩他都不懂,现在是人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那卫兵转身带路,心里狠狠的蔑视了一下。什么狗屁高手,整一个乡下出来的白痴小子,看人长的狗模狗样的,一张嘴说话就暴露出来了。大概拍那个教主的马匹拍的好,亦或有什么裙带关系……想到这,心里一个机灵,顿时展开和煦的笑容,躬身把纪颜让进大门。

“纪颜,快过来拜见皇上!”沈百川挥了挥手招纪颜走过来,指着一身边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人说道。

纪颜早知道这人就是他们口中的二殿下,滕广的二哥滕宽。

长的并不让人讨厌么。高大的身材,有着滕广阳光型的英俊,也带了沈百川学者型的柔美。要是不知道眼前的人杀了自己亲生父亲和同胞兄弟,任谁都会对他产生非常好的印象。

滕宽也在仔细观察这个传说中的高手,年纪尚小,身材不高,一张迷了女人不够还要妒忌死男人的脸,很难相信他的身手能高到哪里去。

不过既然的沈百川这个眼高于顶的人也这么推举他,就算这小子是高手好了。

看这个叫纪颜的只顾看着自己,似乎被自己的完美的外貌迷住了,滕宽得意一笑道“行了,教主带来的人必是万中选一,今天就免礼了。”

纪颜心说,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不过披了人皮的狼,不对,充其量也就是只小豺­精­。我可是天道门武功道法第一的纪颜大掌门,就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表面上纪颜却展开灿烂的微笑,朝滕宽一抱拳说:“我只是山野小民,能见到真命天子,是我天大的福气。”

“滕宽,这就是我说的少年高手,这条龙就是他手上得到的,福气确实好,是个福将啊!”沈百川本来还担心纪颜会因为滕广的死乱说话,如今一看纪颜行礼服软,不由心里乐的就要笑出来。

最近是怎么了,好事不断啊。纪颜这样的高手并不是每个时代都能培养出来的,就如同自己,也是百年不遇的天才啊。如今不费吹灰之力手到擒来,看来有福气的还是我啊。

“来人--”滕宽略微提高嗓门,就见一妙龄女子从柱子后转了出来,不答一言低头等待命令。

“上三席酒菜,我要设宴好好慰劳我们的功臣。”说完滕宽眼睛瞄向纪颜一转,又看着沈百川,那眼中竟是询问的眼神。

沈百川也不反对,微微一笑表示赞同。

酒菜很快上来了。

滕宽坐北朝南席地坐在上席,沈百川面东而坐,纪颜面西。每人面前一桌酒菜,不多,但很­精­致。

蛋黄虾粉锅铁鲈鱼,名为水晶阳光枕。

葱花方腿蘑菇里脊,名为贯耳里脊塔。

………

酒香扑鼻,菜花乱眼。

纪颜光是用看的就已经两眼贼亮,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张嘴,来不及吃啊。

发达了,这么多美味佳肴,以前从来没吃过啊。看来这次出山收获太大了,终于找到天下最好的地方。

纪颜眉开眼笑,双筷如蝶入花丛,忙的连说话的工夫都没有。一口菜一口酒,不一会就支持不住,硬撑着头闭了眼睛打起瞌睡来。

滕宽看了一眼,微微一哂:“你带了的这小子行不行啊?”

“我点了他的|­茓­道,毕竟现在还不能对他完全放心,只是用他的投降打击那边的士气罢了。”

“原来如此,来我们喝!”滕宽略一举杯,自己先­干­了。

话不多,该商量的都避了人商量好了,现在酒席上只谈风月。

纪颜心神慢慢打开,他不敢一下子打开。心神也是一种境界,如果太快,肯定会造成能量波动,而沈百川虽然并不是凭借灵力修行,但在他这样的层次,稍微大一点的不正常波动都会让他察觉。

纪颜心神渐渐和这大殿同化,似乎自己就是这里的土地,这里的每一快玉砖就象自己的皮肤一样有感觉。这就不怕有人察觉了。如果能量有什么波动,最多让人以为是大殿能量场随时间气候的变化而变化,绝对不会想到人为上去。

纪颜的心神延着碧玉地砖渐渐铺开,延伸到殿门之外,再远再远,尽情的摸索着。

突然看到一个背影急匆匆的走着,似乎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纪颜略略一想,不就是刚才从碧水宫急急忙忙出去的太监吗?这么惶恐,一定不是好事。

纪颜心一动,跟了上去。

却见这个太监已经往回路上走,难道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天道忌言第七十七章千里眼和千里手~

纪颜暗念咒语:皆--

“皆”这个单音咒是九字真言--“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中的一个,

代表危机感应,能知人心、­操­纵人心,能解开一切困扰。

纪颜放在桌子下的手暗暗动了动,另外一只手只是凭借意识平空想象出来,这多的一只手和真手一起结了个外缚手印,同时在心里不慌不急的默默念道:皆--皆--

一边默念,一边在心脏部位用意识念这个“皆”音,并把这个音引到左胸,也就是心脏的部位,仿佛自己的心也在一起应和着“皆--皆--”。

同化的心海慢慢扩展,这一回是有针对­性­的进到那个太监的心里面,感应着他的思维。

那太监正急着赶回来向滕宽汇报,刚才把三皇子遇难的消息报到雅妃宫,现在那里正是哭声一片,看来三皇子那一边是不战已败,就算那胡方圆十万大军在五十里外驻扎也回天无力了。

太监暗自里大大的庆幸,自己还真的命好,跟人跟对了。眼看明天二皇子殿下就要宣布即位,那我们这群奴才不也跟着­鸡­犬升天了么……哈哈,这关键时刻一定要拼命表现,等下回去得把那个雅贵妃悲惨的样子添油加醋的给殿下--哦,现在是皇上,给好好形容一下,也叫皇上高兴高兴。说不定一高兴就赏个总管太监,那可就大大的发了--可上对天地下对祖宗了,光宗耀祖就在今朝!

正待三步并作两步走,突然心里一个恍惚,就觉得不去安慰一下雅妃娘娘也太不是人了。以前皇上在的时候,这雅贵妃可是宫里最受宠的人,但却没有丝毫架子,对手底下的人也常长赏赐,自己前个月在皇上身边当值的时候不小心犯了龙颜,那还是被贵妃娘娘给保了下来……哎,说起来贵妃娘娘在这肮脏,残酷,尔虞我乍的地方也是一朵清水芙蓉,难得的好人啊,可也是苦命的女人。

这向主子报告贵妃的反应,也不是什么着急的大事,还是先回去安慰安慰的好。

纪颜心道:成了!

把大部分的神识集中在这太监身上,一路上或水榭长廊或青砖花道的跟着他左拐右拐来到雅妃宫。

对风鹊残枝,九秋宫殿冷。

雅妃宫前往常一汪碧生生的鳞光浔浔的池水如今也波澜不兴,如一潭死水一般。

“你,你还来­干­什么?娘娘平日是怎么待你的?你们这些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人!”一妙龄宫娥站在门阶上,指了那太监就骂。

那太监也快四十的人了,闻言不知是羞愧还是委屈,老脸一红道:“奴才只是传话的人……也就想对雅妃娘娘说句节哀顺便,还请保重身体。”

“行了,你说过了,还请回吧。”

“……”

纪颜身在碧水宫,耳朵都被自己支棱的快僵了,神识百分百集中在这两人的交谈上,却还是一点声音都感应不出来,不由心里大大不爽,暗自骂道:

‘这个滕宽真是­阴­险,这碧水宫的防御阵法竟然能隔断声音的一切往来,看样子是专门破解传音入密和千里传音的,这下可怎么办好呢?大秘密没听见,就连个枝枝叶叶的小道消息也探不出来……我这个兼职的卧底也谈逊了。’

把神识微微收回,听了听酒席前推杯置盏的两人谈话,耶?原来他们的吹捧功夫不错嘛。

“教主真乃神人也,杀人于千里之外,决胜于笑谈之中!朕能有教主这样的智囊和武力支援,吞并各国指日可待,朕天下霸主的名号还不是手到擒来?”滕宽以为自己已经是皇帝了么?居然已经自称为朕?嘿嘿,不过这小子胃口够大。纪颜心里摇头,外面却纹丝不动,低眉顺目,怎么看都醉成泥了。

“哈哈,陛下英明神武,万世开泰,现在又得了祥瑞的神龙,正是顺了天意和民心啊!”还以为沈百川修行不错,看起来马屁功夫更了得,纪颜暗暗砸舌,难道他的师傅和自己的师傅认识?马屁功夫和自己有的一拼。

“沈爱卿,你看是不是登基大典以后我们就可以把全国的军力给收拢起来,也好为下一步作打算?”滕宽八成是疯了,他一称帝,天下遭殃。

“征服就是王者的责任!而任意对待被征服者则是战争给予征服者的权利。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不管是富饶的西傲国,还是彪悍的北顷,统统收入囊中。到时候号令四海,天下莫敢不从!别说是人了,就算是蚂蚁也得乖乖听令!”纪颜心里大叫一声,天啊,一个疯子天下大乱,两个疯子那不是要毁天灭地?手一颤,脑袋一沉差点磕到桌子。

“纪颜这小子我看也不成气候,这样就醉的人事不知了……”

声音渐渐远去,纪颜却没心思再听两人胡侃了。

一个新奇的念头冒了出来挥之不去,高兴的差点站起来高呼“你们算什么东西,本少爷才是天下少有地上绝无的天才啊--哈哈哈!”

********

雅妃宫

夜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吹着素­色­的帐幔,偶尔传来一声声的呜咽,那传讯太监不由脊背发冷,偷偷看看四周,那四处悬挂的宫灯原来怎么看怎么喜气,怎么看怎么富贵,可这会看上去……哎哟,我的妈呀,随风摇曳,鬼气森森,别不是三皇子他……搞不好连先皇他老人家也在这蹲着呢。

人怎么可以和鬼比呢?我安慰的话说完了,还是赶紧回二皇子的话去吧。人说真龙天子身上霞光万丈,有金甲天神保佑,还是那里安全。

太监连忙扑到在地,东南西北一一磕头,喃喃自语到:“小的只是传话,小的没­干­坏事,三殿下天上有灵可别拿小的出气呀,要找您找二殿下……”

那太监磕着头,连寒毛都竖了起来。

可不是三殿下回来了,要不这大晚上的,蚂蚁怎的不睡觉,拉开这么大的阵势。

看蚂蚁的队伍,足足有拇指这么宽,也不知从那里汇集的,浩浩荡荡,曲曲折折,旁若无人勇往直前的直往宫门里闯。

这,这,这……看来这里是不能再来了,灵异现象可不是那么好看的,搞不好会丢了小命。

太监连滚带爬的逃了回去,估计这辈子还没跑的这么快过。

纪颜微微一哂,并不去理会这个太监,他现在已经没用了,不必再跟着他。

小心的­操­纵着神识,引导着蚂蚁爬进雅妃宫,纪颜已经累的几乎要趴在桌子上,幸好沈百川已经认为他是烂醉如泥,见此也就一笑带过,并不上前查看。

雅妃宫着实是宽敞,从蚂蚁的角度看去,一切象巨人国一般,什么东西都是巨大的。

爬过重重帏帐,来到人最过的地方。

一座鹅黄的锦榻,一袭鸳鸯荷花锦被,绝美的­妇­人半盖着被子横卧在上面,正是朱颜含月华,翠­色­影长津。

纪颜估摸着这大概就是滕广是生母,雅贵妃娘娘。仔细观察,纪颜不由大惊,只见她脸­色­苍白如雪,闭着眼没有任何动静,如同已经死去一般。榻前跪着的六七个宫女,神­色­焦虑,却只是低眉暗自流泪。

看样子滕广他娘是伤心过度,昏了过去?

纪颜暗自叹了口气,想不到滕广的家人闻知死讯会这么痛苦,想起滕灵当日还举了匕首要和自己同归于尽为滕广报仇……滕广这小子真是好命,要是自己母亲知道自己死了,不晓得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想这些没什么意思,纪颜晃晃脑袋,把这消极情绪甩了出去,看在滕宽和沈百川眼里却是他头昏脑涨憨醉的样子。

纪颜集中全部神识,用心神引导着蚂蚁爬到贵妃的榻前,努力排着字。

让蚂蚁爬来爬去还可以办到,可是让蚂蚁按指定位置,就象排练一样规规矩矩站在某个点上却难如登天。

纪颜额上密密麻麻出了层汗,心神用的太过,胸口堵的难受,象去掉半条命一般。

怎么办呢,蚂蚁不够听话啊……纪颜急的想拔腿就走,­干­脆走到雅妃宫告之真相好了,但这是不可能的。

看来只有冒险了。

~天道忌言第七十八章修行成果应用~

从小到大,无数的事例证实,只要自己灵力外泻,比如高兴的时候,比如打坐入定的时候,甚至睡觉的时候,就有或大或小的动物前来亲近。

小的如蚂蚁蚯蚓,大的如豺狼老虎,静静围在自己的身边,享受上天赐予的最珍贵的天地­精­华--灵气。这时候动物们就象教养极佳的绅士一般,忘记谁和谁是天敌,谁是谁的食物,友好而不互相侵犯。

那么现在只有行险招,把用来压制咒能的灵力调出来一点,想来蚂蚁会追逐灵气而乖乖成型吧。

提了心肝小心翼翼的抽出一丝丝灵力,经脉里一阵荡漾,重新平稳了下来。纪颜舒了一口气,顾不得擦擦头上的汗,把这珍贵的一丝灵力顺了神识传递出去。

要在以前,这么一丝的灵力纪颜向来是忽略不计的,就象拥有堆成山一样金元宝的富翁看不上小小的铜钱,对可以随时取用的无穷的灵力奢侈的挥霍着。

可是现在,这一个铜板是多么的宝贵,宝贵到这场你死我活的帝王之争到底鹿死谁手。

灵力被传到雅贵妃的锦榻之前,散成灵气在地上凝成一个滕字。

无形的灵气只有修行之人能感觉到,世俗的­肉­眼凡胎却对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无知无觉,要想看到只能使用媒介。

雅妃宫里的宫女们本是跪在娘娘榻前,一筹莫展。眼看了善良的贵妃娘娘伤心伤身,除了跟着掉泪似乎也没什么其他办法……就算大家心里都知道滕广殿下是被­奸­人害了,可现在皇上都不在了,还能有谁来安慰可怜的娘娘,更别提报仇雪恨了。

突然一声惊呼,一个宫女指着地面结结巴巴的说:“这……这……好多蚂蚁啊。”

地面上的蚂蚁如同一张漆黑的毯子,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层,那些蚂蚁似乎找不到地方,又似乎在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驱赶,乱的一锅粥似的,不停的变换图形,忽圆忽方,忽长忽短。

“娘娘,快醒醒,宫里要起火了……或者要地震了……”有点经验的宫女急的上前摇晃晕着的雅贵妃。

“啊--”贵妃呻吟一声,并不张开眼睛,只是开口说道:“你们逃生吧,这是先皇和广儿来接我了。哀家如今活着没什么意思,不如跟了他们去了……”

众宫女无语,想强迫娘娘逃离这诡异之地,可又怕冒犯了娘娘。

忽然周围一下子沉静了下来,仿佛水慢慢凝结成冰,没有一丝动静。

过了一会,仿佛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召唤声:“娘娘……娘娘……殿下显灵了……”

雅贵妃慢慢睁开眼睛,环视四周,除了六个宫女,什么影子也没见到。满腹狐疑的看向她们,只见六个人齐齐指着地下,脸上放光,似乎那里有什么神奇的东西。

雅贵妃把视线投到地上,心里突然一跳,猛的掀开被子,跪在榻前。

地上厚地毯似的蚂蚁正缓缓移动,不一会在地上摆出一个“滕”字,停了一会似乎知道娘娘已经看过了又散了开去,继续在地上爬字。

“滕--广--未--死--”雅贵妃缓缓念道,眼睛里流光一转,­精­神一振人顿时活了过来,牙齿不自觉咬住下­唇­,双手紧紧握在心口。

地上蚂蚁还在继续摆字,雅贵妃突然一省,对了对几个宫女一挥手。众宫女都聪慧­精­明,马上明白自己该作什么,迅速跑到各个门窗把守,只怕走漏了消息。

“诈--祭--尸--首--将--计--就--计--”

最后歪歪扭扭的摆了个“颜”字。

字刚摆完,蚂蚁仿佛得到大赦,迅速原路逃去,一会退的无影无踪。­干­­干­净净的大堂,一点变化都没有。

以前只听说过鸿雁传书,现在居然看到蚂蚁也能传讯。

这几个字连在一起就是:

滕广未死,诈祭尸首,将计就计。颜。

前面都好理解,让我们假装祭奠滕广,这样可以与京城外面驻扎的部队联系上,创造机会放人入城。

但那最后一个颜字是什么意思呢?

雅贵妃与心腹几人思虑了一会,无法参透所有的意思,也许蚂蚁传讯本是上天安排,凡人又如何能全部明白呢。

这几个字,尤其是那个颜字,等到了军营见到了滕广,看看他怎么理解吧。

雅妃宫外,灯火明亮的台阶回廊上森严的警卫不停的走动巡逻,灯火照不到的花草树丛里黑影重重,明里暗里,敌我双方都没人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雅贵妃缓缓站直身体,虽然还是纤细的背影,虽然还是柔美的容颜,却散发出顶天立地的气势来。

“来人,着装,”雅贵妃沉稳的吩咐宫女,“哀家要见滕宽!”

********

好不容易摆了几个字,纪颜的心神一松,灵气再无法凝聚,一下散了去。

“呃--”纪颜心里一震,连酒带血呕了出来,整个人再也坐不住,顺了椅子软在地上。

“噶?”滕宽吃惊的看着这个所谓高手居然醉到连血都吐了出来,不屑的一拂袖,刚想说什么却被沈百川抢了话头。

“皇上,他落入我手的时候被我打成了重伤,内力武功都暂时失去了,也难怪他身体受不住,我们也聊的差不多了,回去休整半宿,你这里赶紧准备,明天凌晨寅时大臣们上朝的时候,你要向百官展示神龙,同时祭天,我到时候配合你。卯时太阳升起的时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称帝了。”

“啊?哦--好的,我今晚就不睡了,这龙就留在这里……”

“你可别再出差错了。”沈百川有点不放心。

“现在是亥时,到明日寅时还有三个时辰,这你都不放心么?”滕宽有点不高兴,虽说这个帝位全靠教主暗里谋划,出人出力才得来的,不过自己怎么说也要登基称帝了,难道这点事情还办不好?

“好吧,警卫要加强,我带回来的士兵不用休整,马上驻守各个要点,尤其是那些大臣的宅院。这是最后的时刻,一定不能出什么岔子。”

“恩,好的。”滕宽心里不服气的嗤之以鼻,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滕广已经死了,京城已经在自己掌握之中,还得了神龙,明天就昭告天下,自己才是真命天子,这一切已经是板上定钉,只等天亮了。

本应该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才能以焕发的姿态饱满的­精­神去迎接历史的一刻嘛,还这么­操­心­干­啥?

敷衍了沈百川,滕宽看了他挟着那个软泥般的“高手”纪颜走出宫去,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正要宣人侍寝,突染一太监猫了腰进来低声道“雅贵妃娘娘来了……”

滕宽眉头一皱,暗骂一声。

父皇前日刚驾崩,自己还没有取得绝对的权利,按法理自己还不能住在宫中,这个皇宫里现在就皇后娘娘权利最大,其次就是这个雅贵妃了。

皇上老子已经死了,滕广也死了,这个雅贵妃徒有名号,却没实力,不过名义上还是自己的母妃。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想到这里,滕宽一颔首道:“快去门口迎接。”

刚赶到门口,就见雅贵妃一身素缟满面悲戚,被两宫女搀着有气无力的走来。

滕宽心里高兴的要笑出来,这就叫几家欢喜几家愁,滕广本是自家兄弟,可惜碍了我的大事就是犯了最大的罪!成王败寇啊,要不是我先下手,现在倒霉的就是我了。

嘴里却恭敬道:“贵妃娘娘请节哀顺便,父皇现在还没出殡,三弟又去了,您可一定要保重身子啊。”

“谢谢殿下了。”雅贵妃似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却并不打算进到碧水宫里坐下休息,靠在宫女身上喘了口气道“哀家怎么也不相信广儿他已经死了,心想要能见到孩子的尸身,也能死了这颗心……哎,听说朝中也好些大臣盼他回来给先皇送葬呢……怎么却变成这样。”

滕宽心里暗暗合计。

按说朝中太子一边占了绝大多数,太子去了后他们都纷纷把希望寄托到滕广身上,要是把滕广的尸身明摆了给这些没见识的大臣看,想必他们会死了这条反对我是心。

本来就打算把滕广的尸体运回来展示给大家看,却被那个胡方圆给截了去。这个傻呼呼的雅贵妃却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忙。

清了清嗓子,掩饰住自己的喜悦,滕宽柔声对雅贵妃道:“三弟命苦,死了也回不到您的身边。他的尸体被两广总督胡方圆莫名其妙抢去,那姓胡的本老老实实驻扎在离京五十里的山上,却不知道抢了三弟尸首­干­什么。”

“哀家这就手书一封,派人向这贼子讨要我儿尸首,宽儿,这夜里城门已关……”贵妃苦恼的皱皱眉头。

“不要紧,我这就给您令箭,可以自由出入。我也派人和您的人一起去迎接三弟回来,也算尽尽我的心……”滕宽简直就要笑逐言开了,有贵妃的人去,还怕拿不回滕广的尸首,最好能在明天寅时大臣们上朝的时候带回来。

“哀家不胜感激……”雅贵妃深深一躬,面­色­更凄,双手更是紧掩胸口,压制那雀跃的就要窜出嗓子眼的心脏。

~天道忌言第七十九章黎明前的重重黑幕~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夜幕低垂,整个军营中只星星点点燃着十来个火把,看上去萧索凝重,隐隐弥漫着无形的煞气。

滕灵根本无法进入睡眠。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可是明天呢?明天以后呢?

三哥和胡方圆到底能不能控制京城?

为什么军中还没有动静?时机稍纵即逝,难道出了什么岔子了?

滕灵站起身子,随便披了白狐大氅出了帐外,星空是如此­干­净安宁,象纪颜的眼睛。

纪颜,你看到了么?你用生命保护的三哥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力量,而我也安全很,周围至少有五十多士兵保护。

可是为什么我无法安心入睡?是因为对未来的恐惧,还是对你的担心超过了所有?

剌甲一直守护在滕灵的身边,此时看着滕灵痴痴的看着天边,黯然低下了头。他知道,公主又在想那个人了……纪颜,你最好活着,否则一个活人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一个死人的。

*********

中军大帐里,胡方圆不停达到用拳击打着自己的手掌。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刚刚暗部鹰卫来报,沈百川已经率了部队回到京城,原定趁魔教众高手不在,京城守卫空虚的突袭计划就这么落空了。

“报告殿下--”那探子迟疑着,要不要把更不利的消息报上去。

“说!”滕广也知道自己因为母亲的安危一时取舍不定而耽误了大事,心里焦灼的象一把火在燃烧,到了这个地步,只有先救出母亲再公然对抗滕宽了,而父皇尸骨未寒,自己就掀起内战……这可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我们埋伏在城门的时候,听到队伍里说带回一个投诚高手……”

“纪颜?他没死?”滕广一听就知道肯定是那个以生命的代价换取自己平安的纪颜,得到他没死的消息真是太好了……怎么说是投诚呢?

“不可能!他不会投降的!”滕广愤怒的一推座前案几,腾的站了起来。任何对纪颜的污蔑都是不可原谅的。

“……”探子吃惊的看着发怒的殿下,把下一句报告化在吐沫里使劲咽了下去。

“把情况说完,殿下不会怪罪你的。”胡方圆缓缓说道,也站起来手搭在滕广的肩上,劲力一吐,把他压回座位。

“还说这个高手得到一条龙……就是传说中的神龙,要献给滕宽。”

“什么?”胡方圆以为自己没听清楚,龙这种东西有可能出现在现时世界吗?

“哈哈--”滕广笑了起来。

探子和其他人都莫名看着殿下,刚才怒的杀气冲天,这会怎么笑的白痴一样。

滕广不理会他人的目光,想到那个­精­灵古怪的纪颜,毒不死的怪物,把臭屁当宝贝的不良习惯,还有什么是他作不出来的呢?

八成他到哪里弄了个跟他自己差不多的怪物冒充是龙,保住了自己一条­性­命吧。

挥手屏退左右,两人出了大帐。

大帐外,月高星稀,地阔天圆,延伸至无尽处依然是黑暗一片。

远处人影崇崇,大军整装待发。

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铁甲冷。空气中只偶尔听得一两声马的响鼻,却听不到一句人声。

这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坚强的如钢铁一般,不管是战是停,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是杀神还是杀魔,唯令而已!

如今先机已失,时不再来,看来只有先保留势力撤退到安全地方,再派­精­兵强将暗中潜入,伺机救出雅贵妃再说。

滕广和胡方圆互看一眼,点了点头。两人想到一起去了。

胡方圆轻喝一声:“来人!”正要吩咐调集­精­兵,远处又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大帅!"来人翻身下马,正想把情报说出来,却看见滕广在一边,欲言又止。

“进帐再说!”

回到中军大帐,滕广借了灯火打量这汉子。

来人一身黑­色­劲衣,宽阔坚实的下颌,棱角分明。皮肤黝黑,如果不是他的眼睛亮的耀眼,看上去象很能吃苦的种田人。

胡方圆知道这黑衣人是谁,他是自己派去的黑鹰小队的队长,负责监视保护滕广的母亲雅贵妃。可惜当把滕广迎回来的时候,宫里已经在雅妃宫增派了人手,而仅凭黑鹰小队那四五个人,再加上入夜时分加派的另一支暗部小队,也是断断不能将贵妃娘娘安全带出。

现在他作为小队负责人自己跑了出来,莫非发生了大变?

胡方圆神­色­一整道:“我这里没什么情况是需要避开殿下的,所有的一切都凭殿下做主,所以你可以完全把情报说出来。”

“是这样的。我们打探到滕宽派人向贵妃娘娘传递了三殿下已经去世的消息,当然我们知道这是假的……”

“我母妃她怎样了?”滕广心一震,就怕母亲她想不开伤了身体,几天之内失去丈夫和儿子这样的打击任谁都承受不了。

“事情就奇怪在这儿。娘娘伤心欲决的跑到滕宽处要了令箭,着了心腹出城正往此营地而来,似乎是想将尸首……”那黑衣人看了看滕广,斟酌了一下词句,又道“娘娘想将那假的尸首运回京城……”

“你说什么?”滕广心里一凛,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隐隐觉得这不应该算是坏消息,相反,似乎是个机会。

“你刚才说什么令箭?”胡方圆到底统帅军队多年,很清楚令箭的巨大作用。

“滕宽亲自发的令箭,好象是出入自由的凭证!来人已经在路上了,不一会就到,我抢先来是想让殿下回避。”黑衣人回答。

滕广眼睛一亮,已经知道抓住的是什么了,这就是机会啊!

胡方圆和滕广迅速交换了一下目光,彼此点了点头。

“马上准备一具尸体,让天道门的道长给易容成我的样子。”滕广转头吩咐傲龙,傲龙显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令命而去。

“所有人马紧急待命,马包蹄,人咬筷。军队避开大路即可朝京城出发!”胡方圆简短快速的下达着命令。

“联络兵,马上联络京城各处钉子,看到信号就动手。”一个人影鬼魅一般遁去,那速度看在滕广眼里只觉得怕是纪颜也比不上。

传讯的黑衣人神­色­坚毅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的大帅,他知道战斗就要打响了……可是,原先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啊,娘娘还是很危险,随时会被当作人质杀掉。

“你马上回去,要用生命保证娘娘的绝对安全,必要的时刻可以让你们队里的三号顶上去。”胡方圆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后又转头对黑衣人嘱咐。

“是,保证完成任务!”那汉子胸一挺,双手狠很一抱拳,不再多言,钻出大帐打马回奔。

滕广目送着他远去,暗叹一声。多少人为了自己将要牺牲­性­命啊,而自己却连一个“谢”字都来不及对他们说。

不知道纪颜还好吗,如果这一次还能够见到他,应该还来得及对他说上一句谢谢吧。

不过片刻,有哨兵前来报告:宫里来人了,说是有重要事情一定要面见大帅。

“见--”胡方圆简短的命令道,滕广会意闪入后帐。

**********

“来者何人?”

“奴才是奉雅贵妃娘娘之命前来讨要三殿下尸体的。”雅贵妃的心腹太监秦公公从容说道,从怀里拿出雅贵妃的信物和文书。

滕广在后帐看的清楚,信物很普通,只是一个五彩锦丝缠成的香囊,但却是母亲亲手缠丝做成,自己身上和滕灵身上就挂了一个。

滕广在从帐后暗暗戳了一下胡方圆,表示来人可靠。

胡方圆收到暗号,突然猛一拍几案:“来呀!此人想骗了殿下尸身去领赏,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军棍!”

“不--冤枉啊--”秦公公被两个士兵倒扯着双臂拖了下去。

滕宽的心腹森珐吓的面无人­色­,心里暗骂,怎么摊上个这么要命的差事。

“你也想骗尸体去报功?”

“啊……不……不,奴才侍奉的是皇上,听说过三日就要出殡了,可怜三殿下死了也不能在先帝面前尽一份孝道啊……”

“哦?你是想请殿下英灵回去见见先帝?”

“是,我就算舌了这条命也要叫他们父子相见……”森珐偷偷抬眼看了看胡方圆沉着脸若有所思,又赶紧转了风向:“当然您一定不让奴才也认了……”

“恩,其心可嘉,可以考虑,我带一去看看殿下……”

森法面­色­一喜,随了胡方圆出了大帐,喜滋滋的想:这天大功自己算是立下了!

沉浸在幻想里的森珐却丝毫没有察觉,在经过帐门口的卫兵时,身上发令箭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另一边,好端端的秦公公跪在滕广前面。

“禀殿下,贵妃得到蚂蚁报信,就是:‘滕广未死,诈祭尸首,将计就计。颜。’这么几个字,其余好理解,这个颜­色­的颜字不知是什么奥妙……”

“呵呵……呵呵……”滕广的心被一种兴奋和佩服充满着,还夹杂了喜悦和无可奈何的宠爱,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秦公公看了殿下一个劲傻笑,纳闷的站在一边无语,到底什么事情这么好笑?现在­干­的可是生死存亡,有关国家社稷的天大的事情啊!

滕广却无法抑制心中的兴奋。纪颜啊纪颜,该怎么说你好,居然真的象神仙一样弄了个蚂蚁阵法。

真是天降奇才啊!纪颜,你是上天赐给我最珍贵的礼物,不但救了我,安慰了我的母亲,还把令箭都骗出来了。难道老天让你来到我身边的使命就是辅佐我好好做个天子的?

好,既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么就让我也博他一博!

“你回去后,告诉我母亲,尽量联系一个叫纪颜的人,他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知道吗?”

秦公公佩服的看着殿下,原来这个颜字是这么解释的啊……这才是真命天子啊,天赐福音,蚂蚁传讯,还派了一个叫纪颜的人来帮忙,天下有救,国家有救,先帝和太子的滔天血仇终于能报了啊!

*********

一路上沉闷的响着啪嗒啪嗒的马蹄声,马车上装着棺材,里面的三殿下滕广的尸身,轱辘在冰冻的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咕噜咕噜”,在黑夜里显的这么悲凉和诡异。

“森公公啊……你可真有一套……哎哟,走慢点,走慢点……”秦公公ρi股开花是不能骑马了,只能坐着马车一路颠簸。

“呵呵,好说,好说。”森珐看着秦公公痛苦的样子心里更加佩服自己。

“回去我一定禀报贵妃,好好赏你。哎……痛啊,慢点,慢点……”

“多谢公公美言了。”森珐耐着­性­子押了马车在原路上慢慢走着,幸福的就在前方。可是没有人注意到离他们一里远的小道上,无数矫捷的身影无声无息的掠过,向京城结集。

大战的序幕即将拉开。

~天道忌言第八十章我不要这个大包袱~

纪颜却是很不好很不好。

自从被沈百川带回来丢在不知谁睡过的床上,他就没清醒过。

沈百川自然是去忙大事去了,其实也就是到那个大铁门的神秘屋子里打坐调息,力图多恢复一点今天白天和纪颜打斗时消耗的内力和法力。

哎--真是浪费,早知道那个小子只是一个劲的闪避,最后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半空摔下被一帮凡夫俗子给捉住,就不用这么费力了,以至于现在功夫恢复不到五成,但愿明天的神龙出世,天子即位的计划能顺利实施。

沈百川努力的让自己静下来好好打坐,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心就是静不下来,也不知道是担心过度呢,还是兴奋过度。

离大臣上朝还有三个时辰,既然现在静不下来,不如想想今后的路怎么走。

控制滕宽--控制天朝--鼓动战乱--势力延伸至北顷--

沈百川一步一步的设想着,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

纪颜却是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浑身湿透。

小水神­色­黯然坐在床边,不住敲打额头,心里不停的喊救命:自从遇见这个纪颜,自己的头发都快被他愁白了。白天把脉的时候看出他内力全无,似乎是根本没修习过内功的样子,已经叫人想不出是什么道理了,现在有对自己的药理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前面教主只是交代了纪颜这次只是喝了一点酒,醉的烂泥一样,还在‘皇上’面前吐的一塌糊涂,很不成体统,让自己随便喂点醒酒药就行了。

可刚才把过脉,明明是心神涣散,神志全失,应该是­精­神不济才这样昏迷不醒的,根本不是喝醉了酒。

但纪颜只是随教主去了趟皇宫,喝了点小酒吃了点小菜,就把心神耗成这样?难不成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一来就见皇帝­精­神压力太大?

“呵呵……”

小水笑着摇了摇头,要说别人也许紧张,纪颜对世俗一切都是空白,哪里会知道一个皇帝的尊严,估计他没拍着滕宽的肩膀叫哥们就不错了吧。

想起纪颜第一次见自己惊艳的傻样,居然还喊自己叫娘……臭小子,以后再和你计较。可是现在应该给你喝什么药呢?

纪颜就算是昏迷了也还是这样帅呢……可就是自己小小的心肝有点受不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看不得他受罪的样子。

哎--用什么药好呢?

小水殚­精­竭虑的思考着,醒酒?压惊?镇神?补气?补血?伤脑筋啊。

小水用手指在纪颜的鼻尖上轻轻一点,想想自己太温柔,又狠狠拧了一把。算了,反正这些药吃不死人,本姑娘就来个十全大补,三阳开泰,各种药材混一起煎得了。

轻轻带上房门,小水匆匆而去。这可是好几十味药的大手笔啊,新的配方又要诞生了。

缺月挂梳桐,漏断人初静。

房间里悄然无声,只有腊月的月光寂寞的透过窗棂撒在纪颜的身上。

纪颜的心神虽然消耗过甚,可也没那么容易散的。只是觉得好累,累到昏了过去,但即便是昏过去,纪颜的心海里也还是保持着一丝的清明。

其实在月老山的时候,师傅经常锻炼自己凝聚心神的能力。作为道家,武功其实不是最重要的,灵力也不是最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凝聚心神的能力。火候到了,心神可以凝聚成实体,也就是说可以阳魂出壳,那可是­肉­身成仙啊。

从小到达有很多时候心神锻炼太过,也会累的昏过去,而自己的百灵之体好就好在这里,能自动同化在天地中,吸收日月­精­华,宇宙灵气,当自己醒来心神自然又上了一个层次。

纪颜放心昏过去,并不担心没有丝毫抵抗力的身体会遇到什么不测,却没想到危险并不是来自外界,而恰恰来自身体内部。

百灵之体自动发挥着天生的功能,放松再放松,胸口的血玉光华一闪化为水一样渗透到身体里。

身体似乎随时被月光带走一般,变的有些不可捉摸的透明。渐渐的,和广阔的大地、稀朗的星空、清冽的寒风融化在一起。

突然心脏一跳,不能预料的猛的一抽搐,那咒能终也不甘寂寞开始发挥作用。

纪颜唯一是一点清明猛的感受到心脏被狠很一戳,疼的想捂住心口,可是现在身体是昏着的,些微的意志根本无法指挥自己的肌­肉­,就连张口喊个“啊”字也作不到。

仿佛那是一支号令的羽箭,被无形的弓­射­发­射­,一举­射­穿了自己的心脏,即而咒能大军火海般掀起滔天的焰山火墙席卷而来。

身体一会在星空中自由悬浮,一会在地狱火海煎熬挣扎,纪颜仅有的一丝清明却拿了身体毫无办法,想融进身体,却仿佛被一股力量排斥在外一样,怎么也进不去。

纪颜焦急万分,这样的情况如果不赶紧进入心神,用意识来引导咒能,使它平服下来,只怕它会象一把没有主人的刀子疯狂的切割所能接触的一切东西。

现在的纪颜就好象已经分成两个人,主体就快覆灭了,而次生体却空有意识而无法控制­肉­体来帮忙。这样的情况最终就是­肉­体毁灭,次生的灵体渐渐在自然界中消耗能量,最后湮灭。

完了……这就是师傅所说的元神­肉­身俱毁,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纪颜心中大哭,现在才知道原来修仙是这么凶险啊,当时师傅怎么不告诉自己呢?

要是知道有这么大的风险还不如作个凡人,好吃好喝好玩,也不枉一生了。

现在想想自己的师兄们是多么伟大啊,而自己又的何其幸运。

想必他们每个人都在每一次的入定当中挣扎翻滚,苦苦修炼元神吧……

要不是这一次自己心神用的太过,以至元神离体,无法控制能量的平衡,也体会不到修炼的艰辛啊。

可是……师傅,师叔,师兄--小颜马上就要完蛋了啊--

要是现在有什么外里拍一下自己该多好,这样游离在外的元神,或者是灵体……现在不管了,反正是自己仅有的意识就可以回到­肉­体当中,虽然痛苦一些,但只要把咒能慢慢引导到经脉里,就能化解这次的危机。

突然一个极强的力量闯了过来,一下扑到自己身上,又一个力量过来压住自己。

顾不得分析那个力量是什么,纪颜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可以被意识掌控了,换句话说就是醒了过来。

马上把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心神沉浸到经脉中,咬牙忍耐岩浆一般在身体里肆虐的爆焰血咒,慢慢把身体里的灵力凝聚起来,变成一根绳索,牵引着发狂的野兽,时间流逝,咒能终于渐渐平伏下来。

长长呼了口气,纪颜重新检查自己的身体,哎--又发作了一次,就象剥了一层皮,元气又被伤害了一次。

叹了口气,纪颜开始运功。

前面在没意识的情况下身体打开,和自然天地融合到一起,可惜被咒能中间参了一脚,打破了美好的境界,现在有了主体意识应该不会那么凶险了。

又一次同化在空气中,纪颜享受着温软舒服的感觉。

突然经脉中的咒能也渐渐化开,就象红­色­的熔岩化成漫天的红光,居然也和自己的身体化为一体。

晕死!

纪颜连忙把心神提起来,想把咒能凝在一起。

咒能居然象个听话的孩子,在纪颜灵力的带领下重新凝聚,慢慢归入经脉,但身体此时也从天地人三合的境界中脱离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纪颜有点恐惧,这样的情况说明了什么问题?

当身体与天地合一的时候,自己本身的灵力也会散开,与外界合为一体,现在身体里的另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能量咒能也出现这样散合的情况,是不是说咒能已经从外来物变成身体的一部分了?

不呀--

纪颜心里大哭,这不是说咒能无法消除了吗?已经和自己的血­肉­甚至灵力胶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么?这个危险的炸药自己要带了一辈子?而且还把它放在血管里,骨­肉­里?

完了,这不就是说自己生了绝症了么?而且时刻要用三成的灵力来牵制咒能,那么就算自己恢复了十成灵力,也只有七成的水平?

师傅哇--救命啊--

~天道忌言第八十一章各有各的小弟~

纪颜心思一瞬间已经转了三十六道湾。

回去找师傅吧,他能治好自己……不过也许再没机会出来了,更何况不久以后天降大劫,自己回去了谁来抵挡天劫呢?

去找沈百川?那不就暴露滕广未死的秘密?再说看他笨笨的样子,说不准根本不会解除咒能。

找小水?别提了,也是笨丫头。

师兄?恩,这个事情完成后,就找他帮忙驱除咒能好了。

定下心来,纪颜只觉得眼皮重的抬不起来,想就此睡去。突然发现刚才那两股力道居然在拍打自己的脸。

好大的胆子,还没有人能打自己的脸的,师傅说了被打到脸是大大的耻辱。

纪颜完全忘记了自己不只一次被打过耳光了,一次是滕灵打的,擦到点边,另一次是小水打的,那可是实实在在的耳光啊。只是心里并不愿意去和这些丫头计较,自然也就忘记了。

纪颜愤怒的睁开沉重的眼皮。

哎呀,好大好厚的手掌啊……原来自己不是被人打耳光,可以原谅。

纪颜无所谓的重新闭上眼睛,­阴­­阴­的开了口“把你们的爪子拿开!”

几只爪子乖乖从脸上离开,不过又把自己抱的紧紧的,庞大的身体压的肺里的气都给挤完了。

“你们就这么想压死我啊--哎呀,本帅哥累的很,来给我当当抱枕。”纪颜手一拨翻过身去,扑到在毛茸茸的身子上。

湿软的舌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纪颜,两只老虎终于找到了从小保护的弱者纪颜。

真不容易啊……花花和小黑同时“嗷--”的叫了一声。

走了万水千山,花费了好多的心思,还有一顿没一顿的饱受饥饿之苦,这才好不容易追上纪颜,太高兴了,就算纪颜现在想睡觉那也要先陪我们发发疯再说。

纪颜看看两只瘦了一圈的老虎,眼睛一热。

想当年在月老山的时候,自己和它们三个大王遨游群山峡谷,信步森林河摊,到哪里不是称王称霸,吃的圆滚滚,何时受过饿来……现在它们为了找自己居然大老远从西南跑到北方来,还要丢弃自尊偷偷摸摸的避开人群,真是委屈了。

“花花--小黑--”纪颜激动的抱了两个虎头,在自己脸上厮磨着,“你们放心,我不会再丢下你们的,以后有福同享,有难么……不用你们当,所有好吃的我不再独吞,一定分你们一半。”

“嗷--”

“嗷--嗷--”

两只老虎快乐的回应着:小小花(老虎心目中纪颜的名字)你这就见外了,我们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当然你那所谓好吃的不要强迫我们吃就更完美了……

纪颜并不赞同两只老虎的推让,大大一拍胸脯:“我带你们到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去,皇宫的厨房!”

半个京城的人同时从梦中惊醒,那是什么声音?老虎的咆哮吗?

沈百川皱了皱眉头,这虎哮声从哪里传来的?打断了自己伟大的构想。

听这声音近的很,难不成哪个杂耍戏班就在附近?不对啊,自己这宅院是滕宽­精­心挑选的,在高尚住宅区,万没有平民百姓停留的地方,许是偷跑出来的老虎?

算了,不去管这闲事,月亮挂的这么低,影子淡了许多,想来寅时都快到了吧?等一会文武百官都要上朝了,还是先去滕宽那里妥当。

沈百川一提声:“来人。”暗里闪出个黑影。“召集所有暗部,毒部,只留几个看守的人,其他人换上衣服,我们入宫。”

很快三百来人换上大内侍卫金­色­护身盔甲,里衣里藏了惯用的武器,外面腰挎长刀,威武的立在堂前。

“你们记住,如有反对我等的人,格杀勿论。走!”沈百川领头飞身而去。一道道黑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掩进皇宫。

厨房里,小水辛苦配置的天下第一醒酒药正寂寞的散发着淡淡热气,也许,它再没机会显露在人前了吧。

********

京都城墙护城河,散发着袅袅的水烟,氤氲的气体下黑暗的河水一波波闪着黑光的水纹,带着诡异而淡淡的的血腥味荡漾开去。

京都城墙上,一道道黑影如轻巧的豹子时时闪过,再静伏在墙角的­阴­影里,与黑暗融为一体。

"喂,这么冷的天,你老婆怎么没送宵夜来?"城墙上的塔楼里士兵甲正抱了枪缩在角落里,抱怨的说着。

士兵乙侧了耳朵仔细听了听,极远处仿佛传来几声狗叫,又突然中断了。“妈的,那婆娘不定躲那里去偷懒了,今天晚上连狗都懒的叫。”

“唉--能有个婆娘就不错了,至少还能不要钱消消火。兄弟,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嘿嘿……”

几个士兵百无聊赖的躲在塔楼背风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天空中白光一闪,似乎有孩子在放焰火。

士兵乙叹了口气起身走向门口“妈的,有钱人就能把钱烧着花,我们就得在大冷天看大门,我去瞧瞧--咦?是殿下的金字令牌,快开门……”

城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刚开了条缝,士兵甲忽觉心里一寒,刚想回头,就看见自己掉在门脚下……怎么我忽然变矮了呢?身子哪去了?还没想清楚,意识一黑,魂飞魄散。

“什么人?”士兵甲听到什么东西沉重的摔在地上,连忙持枪一挑岗门,钻了出去,一个黑影扑面而来,同样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顿成刀下亡魂。

南大门在静谧肃穆中缓缓打开,包裹了蹄子的马匹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黑暗中几个人影伏下身去,朝裹在中间的一人恭谨一礼道:“迎接我主入城!”

“各部按计划控制各要点,行动。”胡方圆并不回礼,直接发布命令。

早在机动暗部潜入之前,暗部蹲点的每个钉子都领到一个号码,只要大军入城,就按号码带领各个分部直达要点,一点时间都不会浪费。

“一号,往左,跟我来!”一黑衣人一声招呼,带领着上千人的队伍往皇宫左边围去。

“二号,目标白虎门,跟我来!”又一千多人围向皇宫右边。

“十号,北城门!”

……

没有更多的声音,大队人马分工十分明确,不一会已经掩入京城各个要点,消失在四通八达的街道上。

黑暗中的京城依旧那么祥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过了许久,又一支稀稀疏疏只十来人的队伍赶着一辆马车来到城门前。

滕宽的心腹太监森珐朝了城门大嚷:“开门,洒家回来了!”

“入夜宵禁,没有殿下金字令箭,任何人不得出入。”城墙上有士兵回应着。

“混蛋,一时辰前我不是拿了令箭给你们看过么?”森珐说着就往袖口里掏,半天没摸出来,坏了,丢了令箭等下怎么向殿下交代?

“森公公,您看是不是这个?”车队边上一个小兵递上令箭,不错,上面一个烫金大字“宽”,正是二殿下字号。

“刚才走路的时候脚踢到的,拣起来看看挺贵重的样子,我就留在身上了,不想是公公您的东西。”小兵献媚道。

森珐本是出了身冷汗,一看令箭失而复得不由笑道“回去我在殿下面前好好夸你。”

见了令箭,士兵自是听话的打开城门,将一­干­人等放了进去。

森珐狠很一瞪站成一排的士兵­阴­­阴­的说道:“很负责啊……你们做很好,我会和殿下说的,哼!”

士兵们脸有惧­色­,只是并不把目光放在森珐身上,视线碰触到押着马车的士兵,微微一颔首,迅速交换了讯息。

森珐使劲直了直似乎永远都躬着的腰,一抖缰绳,马踩小蹄往皇宫行去。

回去就能升官了吧……森珐眯了眼笑着,看来今晚上是睡不着了。

一来顺利领回了滕广的尸体,而来还有个好消息报告给二殿下。

自己真是好命,那个胡方圆也算聪明,见了洒家表示马上撤兵,哈哈,自己真乃孔明再世,凭了一张醉退却雄兵百万!

一路上再无阻挡,马车拉了滕广的“尸首”顺利进了皇宫。

~天道忌言第八十一章自在皇宫行~

寅时未到,天­色­还是一团漆黑。不过再过一会天就要放亮了。(寅时,相当于现在的凌晨四点到五点)

皇宫南方朱雀门大大的敞着,身着金­色­铠甲的禁卫军士兵足有五六十人排列在红­色­的拱门两边。不时有挑着灯笼的随从护着兰­色­或红­色­的轿子在拱门处略停,接受检查。只一会工夫已经进去了不下二十批人了。

纪颜带了两只饿瘦的老虎趴在不远处,六只眼睛苦恼的盯着大门。

想不到上朝的官员这么多,这吃皇家饭果然是老百姓的最高理想啊。不过当官还蛮辛苦的,要起的这么早。那当皇上岂不更加辛苦,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早起,没完没了……累啊。

奇怪,为什么这么辛苦的工作那个叫滕宽的还要抢着作呢?

昨日听沈百川的意思,要在今天朝堂之上当众展示真命天子的证据,就是那条所谓的龙。

不知道滕广的部队安排好没有,昨天给贵妃传递了信息,叫她将计就计,也不知道进行的怎么样了。

管他呢,实在不行,我跑去给他们搅局,告诉他们那个什么破龙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滕宽作不成皇帝。不过还是先找到厨房,吃点东西再说。

纪颜看看身边两个大家伙,怎么瞒天过海进入皇宫呢?

有了,先把他们封印起来自己不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去了吗。

从兜里掏出最后一颗氤凝丸,吃豆子一样往嘴里一丢。

氤凝丸所凝聚的庞大灵气顿时充满四肢百骸,如同在寒冷的冬季舒舒服服的泡着温泉。

纪颜伸了个懒腰,脊背一挺,顿时凛冽的气势一开,把两虎吓退两步。纪颜却没注意到两虎已经吃不住自己的气势,只是沉下心神仔细体味着熟悉的感觉。

虽然现在靠灵丹救济的灵气在体内转为灵力后也只到原来的六成左右,但这已经够自己捣乱的了。

灵气运转了一周,纪颜睁开眼睛,纯净如海的蓝光一闪又变成漆黑的眼眸。

浑身的惊人气势慢慢内敛,变的温和舒适,如荧光明玉,有形无形中隐隐带着生气。两虎不自觉又靠近两步。

用温柔的眼睛看着两只大个头,低沉磁­性­的嗓音道:“我带你们进去,前面就有好吃的东西等着你们。你们可要听话不能乱跑乱叫,不得离开我身边一丈。”

越温柔的纪颜就越危险,这是花花和小黑在月老山十来年的时间里积累下的血泪教训。

不过他的声音太好听了,充满了诱惑,尤其是那句‘好吃的东西……’好吧,就乖乖听他一次。

只见纪颜伸出修长的食指,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细针,很小心的在上面轻轻一戳,没怎么出血。

纪颜用手使劲挤啊挤,好不容易挤出两滴血来。

花花和小黑不屑的交换一下眼神: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他这么怕流血,真是太娇弱了,真没气概!以后得好好训练他。

纪颜知道它们在想什么,眼睛一白道“要不是你们长那么大,行动迟缓,我怎么会浪费我宝贵的血液?”

在两虎身上各撒一滴血,纪颜低声念道:“以吾之力,天地之灵,五行常转,天道轮回,封!”

两只老虎浑身一哆嗦,刚咆哮了半句,就连声音带影象全部消失。

纪颜招招手,鬼鬼祟祟蹭到一座轿子后,混在随从后面。

“进宫文书。”金甲卫兵拦住轿子。

“我家大人,礼部侍郎李用祥,这是招引文书。”

轿子掀开,里面果然坐了一人。

“李大人,今次随从几人?”卫兵问道。

“六人。”

卫兵身体略往后退了两步,目光扫视站在后面的随从“一,二,恩?不对啊,我看七人,怎么多了一人?”

纪颜一听大惊,原来还要核对人数啊。

灵力一转,天眼顿开,世界上的一切突的一下停了下来,纪颜落梅步法紧踩,一晃身连闪几下进宫去。

现在身体不日从前了,偶尔开一次天眼累成这样,纪颜躲在一处墙角的树丛里直喘气。

“怎么多了一人--”话音未落,卫兵再一细看,耶?明明的六个嘛,自己什么数成七个了?看起来今天下班回家要好好吃顿狗­肉­补一补,昨晚­操­练过度,八成伤了肾了……哎,小娘子真够味啊,伤了肾我也心甘情愿……

********

轿子在内宫门外停下,李大人下轿步行,独自进去。

纪颜视线紧紧跟随李大人,进一扇门,他就跳一堵墙,跳来跳去,已经不知转过了几重宫门。

"文武百官入奉天门,未央宫前等候--"一当值太监高亢的嗓音在皇城上空荡漾。

李大人随着众人鱼贯步入奉天门。

纪颜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太监行头穿在身上,跟了众人慢慢步行。

这宫殿真的是不同一般啊,正是:

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无以重威。

光是通过一扇大门就要化上五个呼吸,踩上三十来个脚印。

前后两扇大门本的黑铁所铸,上面包裹了一层金光闪闪的铜皮,加起来足有好几千斤。

门楼上仪凤楼巍峨耸立,琉璃大屋顶在阳光下显得金光闪闪,各种妖魔怪兽(?)鱼龙海马等琉璃装饰物件森严有序,步入门券内,两旁须弥座拦板上龙凤等的雕刻更是巧夺天工。

纪颜一路感叹一路欣赏,穿过奉天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纪颜所见过的最大的晒谷场了……

前后长有四百丈,左右宽有三百余丈,如果晒谷子的话,能够全月老山的人吃上半年。

如果全站上人,能站两万人呢。

那个特别高的大殿记忆是太监刚才喊的未央宫吧?这就是师傅所说的气势恢弘,巍峨壮观了。

足有一百个人那么高,不过要是想上屋顶,也难不倒我,一个起落就能站到最高处了。真想站上去看看这皇城到底什么样儿……

哎哟,那是什么?台基上雕刻了好些龙啊,真难看,眼球都突出来了,不过那龙鳞金光闪闪,不是真的用金子贴起来的吧?巨大的木柱,这我知道,是用金丝楠木做的,我们月老山一片片的,没什么了不起。这种木坚硬的很,上面居然雕了一圈蟠龙,这工匠的功夫算是不错了。

纪颜心中感慨,知道这就到了地头了。没什么事也别尽瞎看风景了,

乘了寅时未到,­阴­谋未行之时赶紧准备一下,也就是找到雅贵妃,问明情况,顺便去趟厨房,填饱肚子。至于花花和小黑,已经被自己封印了起来,当然是可以走动的,只是现在连自己也看不见它们了。可惜不能封印自己,要不当个隐行人多­棒­!这里连地都是汉白玉铺的,带几块出去卖了,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那两只老虎最大的本能就是觅食,不用人带都能找到厨房。糟糕,它们胃口大的很……

哎呀,花花--小黑--给我留点啊--

纪颜心中大急,连忙不动声­色­潜入内廷。

要找到厨房,这好办,路上的宫女太监自然会引路。

运起灵力,心中默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一路上纷纷扰扰的心声闯进心海里。

“哎--皇后已经守在先帝灵前四日了,还滴水未尽,他们之间的爱情真是感人至深啊……”一个太监感慨的心声。

恩?皇后是滕宽亲生母亲吧?难道她对滕广他爹真有感情?

“二殿下今天就要当皇帝了,赶紧打扮的漂亮一点,没准能碰上……”一个宫女憧憬的心声。

要当皇帝的是滕广好不好?

“神龙该吃点啥呀?难不成要吃海鱼海虾?”又一个太监苦恼的心声。

恩?终于找到一个吃的声音了,跟着他……

纪颜三拐两转的来到一处院落,红墙黄瓦,门楣上书大字“御膳房”

哦……原来皇帝的厨房叫什么鳝鱼房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黄鳝吃。

纪颜脚一抬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里面制作早点的人不是很多,几十个笼子里飘散着包子的­肉­香,五六口大锅里煮着白粥,皮蛋粥,海鲜粥什么的。一个值班模样的正带着刚才领路的太监为皇后娘娘挑些适口的早餐。

没有人看见有个活蹦乱跳的家伙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把每一样都尝了个遍,一边对着嘴巴扇着凉风,一边义无返顾的把滚烫的早点塞到嘴里。

末了拍拍滚圆的肚子一闪身来到配菜房。

嚯……好多原料啊。活­鸡­活鸭,海鲜水产,兔子鹿­肉­,应有尽有。

只是那块鹿­肉­怎么凌空飞起,一会就没了?

那活兔子突然四脚乱踢,不一会也断气了。

“你们又带血吃生的?这么好的材料少爷我还没动手料理呢。”纪颜恨铁不成钢的对着空气说道。

那兔子顿时撕成两半,迅速化为乌有。

花花和小黑赶紧把到嘴的­肉­咽下肚子,舔了舔嘴­唇­边的鲜血心里庆幸道:还好现在是隐行的,要不纪颜又要让我们吃那么难吃的“美味”料理了。

纪颜轻喝道:“站到我前面来,不乖乖听话,我不给你们解开封印,你们永远当无形的老虎好了。”

那怎么可以,万兽之王的风采怎么可以就这么被抹杀掉呢。

两虎乖乖并排站到纪颜跟前。

纪颜想了想又道:“等会再给你们解除封印,你们乖乖保护一个人,到时候在皇宫里你们就想去哪就去哪,想吃什么就……恩哼,不对,想吃什么跟我说,我会安排的。”纪颜暗暗擦汗,如果它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是连人也包括了……还好没许这个诺言。

两虎紧张的点点头。不过纪颜没看见,兀自在那里自说自话。

“恩,一切听我的!”

纪颜满意点了点头,从一群活菜里挑了条缩成一团的菜花蛇放进袖口里,又拿了把杀­鸡­的菜刀Сhā在腰带里。

“小蛇呀小蛇,你能在这么多人露脸也算不枉此生了。”

回头朝了隐形的两虎说道:“来,跟我去见你们要保护的人!”

~天道忌言第八十二章血战前夕~

“寅时三刻到--众官入朝!”未央宫巨大的朱门轰然打开,一片金碧辉煌的威严之气迎面扑来。

众官凝神屏气,文官靠左,武官靠右纷纷站好,庄严肃立在广场上。三品以上的大臣躬身前行,进入未央宫那森严无上的大殿之上。

众官员按规矩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但见朝堂最前方几个最显眼尊贵的位置却还空着,那是几位三朝元老的尊位,而朝堂上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是他们的门生。

众人暗暗纳罕,前日收到宫中皇后诏令,说是今天要百官全体上朝,商量先帝殡葬大事,他们怎敢抗旨不来呢?还是……他们已经被滕宽杀害了?

“二殿下到--”太监公鸭嗓子大声唱道。

众人皱眉,却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闻言更加恭谨的垂眼等候。

滕宽身着杏黄朝衣,足登皂靴,头带紫玉冠意气风发的走了过来,身后还带了数个随侍太监,前两人抬一大竹笼,内中似乎一长物在痛苦扭动,后几人手捧玉冕,龙袍,玉玺等物……这阵仗难道是要……滕宽要在今日昭其狼子野心,不顾祖制,篡权夺位了么?

有激动的大臣就要冲出人群,被周围的人死命拉住。

滕宽刚进未央大殿,大臣中就有两人扑倒在地痛哭道“先皇驾鹤先去,今国不可一日无主,我等斗胆请二殿下不辞众议,登上皇位,以安民心!”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先皇留有遗诏,还是等三殿下回京妥当。”其余的大臣纷纷陈诉着。

“各位--各位--听我说几句。”滕宽清清喉咙大声说。

“我自思愚鲁,不堪担当国主大任。只图守在父皇灵前思念他老人家对我的教诲,度过日后余生。”大臣们静了下来,心里暗骂好一条不知羞耻的豺狼,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却还在这里惺惺作态,先帝如有灵一定要撕了他这身人皮。

滕宽抹了把眼泪又继续说道“本想等三弟广回来,把皇宫,京城,和国家安全的交给他,可惜昨日噩耗传来,他已经在回惊路上生重病暴毙而亡……”

“你……你说什么?”不知内情的大臣大惊,其中有年老的更是直接坐在地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是,随说谁都不愿意三弟年纪这么小就离开我们,但这是无法挽回的事实。”

滕宽用袖口擦拭了一下眼睛,掩藏自己按奈不住的笑意,接着又道“可以问问太贵妃,雅娘娘,她是三皇弟生母,她的话想必没有任何虚假。”

随即高声对一金甲武士命令:“快去请雅贵妃前来。”

武士会意点了点头,直奔雅妃宫而去。

“既然滕广殿下已经去世了,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效忠与您!您早一天称帝,天下早一天太平啊。”那两个先前跪倒的大臣又开始大唱颂歌。

滕宽脸上随即风卷云舒,一扫先前的哀戚,大声道“各位长辈,我滕宽无德无能,奈何天要降大任于我,如不从命,怕国家会有灾祸。”手一招,随从把竹笼抬到大殿之上。

滕宽随从从笼子里将那龙小心钳制,高举过头道:“天降神龙于我主,二殿下乃真龙天子!”

果然是条昂然盘踞的龙!

那青龙巨大的身子已经长到碗口那么粗,张着口似乎很痛苦的喘息着,不停的扭动着头尾挣扎着。头上顶着的两个角果然一样一边一个竖着。

“天啊--真的是龙,有角的神龙啊!”百官中不断传来惊叹,就有人当场跪下。

随着众多随从和大殿上几十个金甲武士的唱和,滕宽从容披上龙袍,正待换上玉冕。

“雅贵妃到--”奉天门值日高亢的嗓音似乎隐含了某种兴奋。

“这老女人怎么来那么快?不过也好,有她作证,这帮大臣应该死心了。”滕宽暗自嘀咕。

大臣们一撩衣摆,跪地高讼“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广场上十几个太监和宫女簇拥着一位高贵的­妇­人不急不徐的行来,脸上看不出哀戚之­色­,反到淡定的很,虽不见任何表情,却浑身自然散发着皇家至尊无上的气势。

来者虽年近半百,但依旧轮廓澄明,前几日为先帝守灵,以至光彩暗敛。一身素白宫装,脸上淡淡涂了胭粉,如一支寒梅,经霜更傲,肃立在凛凛的冷风里,自有其风骨。

“免礼,平身!”温和的声音,来人正是除皇后外最为尊贵的雅贵妃。

“娘娘,听说三殿下--”宰相冯言清被推搡着来到贵妃跟前,期期艾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滕宽脸上露出邪恶的笑意,这可是昨晚交换的条件。我允许你把儿子尸体运回,而条件就是必须当着满朝文武百官亲口说出滕广已死的噩耗!

昨晚,我已经见过躺在棺材里的三弟滕广,真是凄惨,一张脸黑的炭似的,明显是血管爆裂而死,和沈百川预料的一模一样。

只有我才能继承大统,只有我才是真命天子,一切已经定局,只等你来揭晓!

此时此刻,我就要你亲口说出滕广已死,亲口承认我继承帝位的合法­性­!

“是啊,贵妃娘娘,昨日您已经看过三弟的尸首,还请您告诉大家,滕广他已经去世了!”滕宽说道。

“三皇子滕广没有死!”依旧是温和的声音,坚定而又清晰的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什么?似乎听见有人说谁谁没死。滕宽使劲摇了下头,这老太婆八成是接受不了伤心而疯了吧?

“滕广已经死了!”滕宽长袖一挥,出了未央大殿,站在台前,面对群臣叫嚣着“她没说实话,她疯了!”

“滕广他还活着,他马上就要来了!”雅贵妃丝豪不把滕宽的举止放在眼里,清晰坚定的话语似乎被什么能力给扩音了,传送到广场每一个角落。而且还安闲的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摩,似乎在拂弄一只动物的毛皮。

雅贵妃微笑着,迎风站立在台阶之上,遥望不远处的宫门,天边已经透出明亮的光彩,微微染着淡淡的红晕。

隐隐有战鼓传来,在东门……北门……南门……四面八方……

鼓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太阳,就要升起了!

~天道忌言第八十三章未央之变~

冬天的寅卯交接正是­阴­衰阳长之时,万物即将从黑暗中睁开眼睛。

门楼很高,站在上面放眼远眺,东边是大户人家的片片宅院和贫寒人家的低矮木屋,在隐晦的星光下高高低低,杂乱无章,在地上投­射­出鬼魅般千奇百怪的­阴­影,似乎就在下一刻,那黑暗里就会伸出一只鬼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士兵不由一哆嗦,很有经验的把目光放远。这样的黑暗不宜多看多想,疑神疑鬼的只是自己吓唬自己。

远处就是伟岸的城门。就算从城内望去,也是黑铁般凝重厚实,这样的防守,就算城外有千军万马,不攻上两个月也别想进来。

心里安稳了不少,看来今天又平安的值了一个晚班。门楼上士兵眺望了一阵,远出传来“梆--梆梆--”的更漏声,算起来孤寂的漫漫长夜就要过去了,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士兵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只要再熬一小会,天就亮了。

嗖--

耳边一道劲风,厉芒一闪,却见一支黑漆漆的箭直直Сhā在旌旗拇指粗细的旗杆上,--噶--旗帜应声而倒。

士兵惊的魂飞破散,此箭从下而上­射­出,在黑夜里能直中目标,分明是高手所­射­。

天啊--是敌人,敌人居然已经越过城门来到跟前!

“警--呃!”警报的报字还为出口,却见一只黑­色­的箭头正突在胸口上……

“杀--”震耳的呐喊霎那间充斥在四面八方。

一瞬间无情的箭雨如蝗虫般­射­向门楼,一道道乌光划破天际,叮叮叮叮,声不绝耳。每一根立柱霎时密密麻麻钉满了箭,守门士兵根本来不及认清箭从何方而来,就一命呜呼。

黑­色­的软索被黑天飞爪牵引着投向墙头,一个个豹子般敏捷的身影仿佛从地底下冒了出来,几下一窜就翻过高高的宫墙。

“敌人--敌人破宫了--”刺耳凄厉的喊叫如同一声命令,四面响起滚雷般碾压而来的战鼓声,敌人如洪水般从第一层宫门和墙上冒了出来。

杀气冲天!

第二层宫门的卫兵门所看到的就是前面的宫墙上密密麻麻冒出黑­色­的影子,随着宫门的大开,无穷无尽的敌人不断从门里涌入,仿佛那里是地狱的出口。

所有的人黑甲黑盔,脸也用锅灰涂的漆黑,如果不是迅速跑动,根本就分不出哪里是物,哪个是人,与黑暗的大地混为一体,仿佛黑­色­的涌潮,眨眼间就涌到第二层宫门。

守门卫兵心胆俱裂,用号角请求支援,可是四面八方传来的只是雷鸣般的鼓声,东西南北四大宫门无一例外全部受到攻击,自顾不暇。

四周充斥着凌厉的刀锋,到处是濒临死亡的绝望惨叫,肢体在空中横飞,丢撒的到处都是。

造型怪异的尸体,如软草包一样摊在盔甲边,Сhā在刀尖上,亦或倒挂在宏伟的门楼上……

地上的血水浸泡着残甲断刃,明亮如雪的战刀带起处处火花,映亮漆黑的天空。

驷马战车从刀与血的海洋冲出,带领着汹涌的黑潮如一把无敌的战斧劈开一道又一道的宫门。

奉天门

滕广站在战车上,身披黑­色­战甲,手中的宝剑高高扬起。

巨大而沉重的楠木树­干­被百来号强壮的士兵扛举着,一下又一下的缓慢而坚决的撞击着奉天门重达千斤的铁门。

滕广的眼睛已经杀的血红,目光炯炯的盯着即将撞开的奉天门。

滕宽,你受死吧!

野心、权力和贪婪,你为了这个不属于你的皇权,不惜弑杀父皇和太子,现在,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滕广长剑一挥,奉天门巨大的身躯终于随了巨木最后一下猛烈的撞击沉重的倒下。

“杀--”战鼓声声,复仇的怒火在沸腾的怒喊声燃烧,雪亮的战刀肆意挥舞,审判的时刻就要到了!

突然,所有士兵手中的武器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样的时刻居然听到鸣金收兵的信号。

“叮--叮,叮--”

虽然不理解最后的胜利就在眼前,为什么就这么突然放弃,但,这是铁打的部队,所有的行动只有一条原则,就是服从上级的任何命令。

战士们长刀一横,护住自己的身体,迅速后退,集中在南半边,与坐北朝南的未央大殿遥遥对峙。

人质……敌人手上有不得不救的人质!

显然,这里并不适合厮杀。

一群半老的老头子颤抖的趴在地上,围成一圈。身披金甲的三百多个武士手持利器胁持着他们,很显然,不仅雅贵妃危险,在场所有的大臣都成了人质。

滕广睚眦欲裂,这样的情况,即算是不顾一切救得了自己的母亲,成功取得皇位,但如果无法救得百官­性­命,也将是大大的失败。

这样失去大批忠臣,不但国家损失惨重,而且自己为帝的基础和百姓的信任都会大大降低,自己在所有人眼里是一个没有能力挽救他们的弱者,或者是一个不顾一切只求大业的霸者,这同样会失去人心。

怎么办?纪颜呢?纪颜在哪里?

一时鸦雀无声。

***********

“各位,哀家说的如何?”寂静的场地中,突然响起淡雅的声音,不急不徐,似乎就在自己的后花园中视千军为无物,视刀剑为无形。

“我儿滕广得先帝在天之灵庇佑,他没那么容易被­奸­险之人谋杀!”

滕广长身立在战车之上,清楚的看见说话的素衣女子挺立在凛冽的风中,神态悠然,远远看去眉目不清,但她那定然安闲的神态,傲然高贵的身姿,不错正是自己亲生的母亲,雅贵妃。

“母亲--”

“欢迎回家,我知道你一定会活着回来的!”雅贵妃的声音如此安详。

“滕宽!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挟持贵妃和诸位大臣,你就能逃脱罪责么?”滕广厉声喝道。

滕宽无赖的笑笑,闲闲说道:“本王可没有挟持什么人,只是想把天降神龙呈现给大伙儿看看罢了,倒是你!”说及此,滕宽声音突然转厉,遥指滕广恨声说道:“父皇驾崩不过三日,尸骨未寒,你居然勾结外臣打入京城,攻破皇宫,赫然挑起政变,你罪该万死!”

“是啊……二殿下有真龙护身……”

“哎,先帝这一去局面就如此失控,是我们的无能,无能啊!”

“三殿下做皇上当然好,可是天佑之人却是二殿下……老天无眼啊……”

四面蹊蹊啜啜响起窃窃私语。

滕广一时无语。早收到情报说是老二滕宽昨天得了个神物,没料到所谓神龙真的将人心给惑乱了。哎--早知道人是这样的愚昧,不如自己也给自己搞一块天外飞石之类的天赐之物了,现在眼巴巴看着原来倒象自己这边的群臣有一部分居然不计较滕宽的天大罪恶,居然不想着为先帝找回公道,就这么盲目的相信所谓天命之人。

雅贵妃却不知道滕广脑海里九转十八弯的想法,正仔细体味脑子里传来的一束细细的声音:“娘娘,就说你昨天晚上得到神灵的祝福,由我来演示神龙降临。”

“各位--”贵妃声音不大,背后丝丝传来的热力却使她的声音压过了所有嘈杂。

“哀家昨日思念先帝,恍惚中先帝与一金光神人降临,他们一起对我说‘天将祝福新帝,并有指示我得到了传位纱衣诏书!’”

传位诏书原来只是大家私下里的猜想,滕宽找了很久,翻遍碧水宫和先帝养病的凝慈宫都一无所获,想不到却落在雅贵妃手上。

“至于所谓的龙,我想让大家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神迹!小颜子!”

“在--”纪颜一身鲜艳朱红的太监宫衣,低眉顺眼走到贵妃跟前。

“你给大家演示一番。”

“是--”

所有的人不知道贵妃娘娘在这么紧张的时刻搞什么玄虚,难道有另外的神兽不成?那不成了封神演义了么?

~天道忌言第八十四章揭露~

纪颜一副小太监模样跑了上来,假模假样咳嗽一声,开了口:“唔--大--大家看,看,看,看好了……”结结巴巴的让人听了就难受。

“这,这,这是--”纪颜慢吞吞从胸口的衣襟里抽出一长长的菜花蛇来,偏偏就是说不出一个蛇字来。

“行了,是一条蛇!”滕宽已经很不耐烦了,一语掷地,倒也落地有声。

“对!”纪颜长嘘一口气,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殿下说的不错,大家也看到了,是一条蛇!”

众人点头同意。

这时纪颜左手伸进衣袋里掏了小玉瓶,里面放置着“一点情”超级补药,同时右手捏了菜花蛇小小的鼻头,凑到瓶口如法炮制,熏了更多的生长素。

只见那条木棍粗的青花蛇欢动的扭着,越长越长,头上居然也冒出小角来,越长越长,看上去就和竹龙里的龙差不多。

“天啊--那不就是小型的神龙么?”所有的人,包括拿刀比在群臣脖子上的金甲武士也睁着大眼看的一清二楚。

纪颜手上的小龙和竹笼里的大龙,简直一模一样,除了一个身子碗口这么粗,一个身子却细的像杯口,但最重要的就是头上都有两个突起,看上去象角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龙是这么被制造出来的么?

难道龙是蛇变出来的?

还是……世上本没有龙,全是滕宽诓人的把戏?

底下又一片嘈杂,大家都用怀疑的眼光注视着所谓天定的滕宽,却没人敢上前质问一句。

“你--你这杂种,从哪里学来的妖术,居然敢亵渎神灵!”滕宽怒指纪颜,手一挥:“你们几个,抓住这个妖人!”

顿时有七八道雪亮的刀光冲着纪颜扑了过去。

“啊--救命--”

纪颜灰土灰脸,抱头鼠窜,一会侧滚,一会狗爬,姿势难看狼狈至极,却总是在刀锋扫到­肉­皮之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闪了开去。

七把刀疯狂的追逐着纪颜到处乱窜的身影,七晃八晃的不知不觉靠近了神圣的竹笼。

“噼啪--”不好,这刀砍的明明是那丑小子,不知怎么却砍在了竹笼上。笼子一散,那长如巨蟒的“神龙”暴怒的窜了出来。

纪颜眼明手快一把捉住,高高举起,一边拖着跑一边叫“日月神辉,宝刀屠龙,宝刀一出,日月无光--”空出的手往腰间一摸,举了把菜刀大喝一声“看我纪氏料理--”

白光一闪,就往“神龙”下颌剖去。

“啊--”几百人齐齐惊呼。

传说,龙颌下有逆鳞,触之必杀人!

虽然这条龙涉嫌作假,但……如果是真的呢?那还不天崩地裂,山川同灭?

只见那“龙”下颌被刀峰一挑。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阵疾响,只见“神龙”花白的肚子上上裂了好长一条口子,一条粗大的活物猛力一甩,把一层又一层泛着青白的表皮给蜕了下来。

原来这条可怜蛇生长的太快,以至于来不及蜕皮就不断的生长,头上尖锐的突起只是来不及长平的角质而已。

现在终于能挣脱桎梏身体的表皮,那蛇昂首舒张开来,­精­疲力尽的软趴在纪颜手上,懒的动弹。

纪颜把菜刀又Сhā回腰带,两手一分,一手是层层透明的蜕皮,另一手上赫然是条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大青蛇,最引人注目的头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点角的痕迹。

神龙居然蜕皮了--蜕了皮的龙没有角--没有角的龙自然就是--蛇!

众人大哗。

原来滕宽并没有得到天的庇佑!

“杀了他!”滕宽终于意识到自己最重要的倚仗被拆穿了,不由大怒。

放眼一瞧纪颜却好端端的站到雅贵妃的身边,顺眉道“岂禀娘娘,演示完成,得屠龙宝刀一把……”说着把菜刀呈递上来。

如此旁若无人的表演分明是在践踏金甲武士的面子,即算武士们自己知道自己并非是真的皇家卫士,但作为方众天的高级杀手,也是不允许任何人小看的。

纪颜眯了眼睛一笑,对了武士说:“笨,进来的我把屠龙刀奉上!”武士更是大怒,七八把闪亮的武士大刀挥舞着就扑了过来。

“杀--”冲的最快的武士还没喊完,半路上突然倒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大殿上的柱子,摊在柱子脚下,血水不断从口里冒出来,手脚也动不了,看样子大概脊椎被撞断了。

纪颜同情的摇了摇头。本来他的灵力是不够上阵杀敌的,不过多了两只老虎,那又另当别论。纪颜心道:碰上我家母老虎花花,应该转身就跑,哪有举刀往前的道理……不过,你看不见……真是对不起,我又作弊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无穷的恐惧压的其余武士一动也不敢动。

其余武士看的心惊胆战。刚才自己的同伴连目标的影子都没碰一下,足足还有一丈的距离就凌空被击飞,难道他们的防御已经到了杀人于无形的境界吗?

武士们的思想激烈的斗争着,上还是不上……

面子和生命到底哪个重要一点?

滕广在两百丈开外看的心惊­肉­跳。这么远的距离,他根本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虽然刚才听到声音就已经知道那个小太监是纪颜乔装的了,刚才看他闪躲的身型,捕蛇的身手,似乎没受什么大伤,手脚灵便的很,不由放下心来。

这会看见他居然带了自己的娘亲立在敌阵中任由他人捕杀,稍稍平服的心又窜的高高的,吊在喉咙里难受的很,不得不一手按在心口上,用外在的力量去压住乱跳的心脏。[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 1 7 Z . c O m]

“滕宽,你住手!不要伤了我娘--”

“滕广!你就算有再多兵力又将如何?你聚众谋反,置宗法于不故,为一己之私竟然起兵攻打皇宫,简直罪该万死!”滕宽撕扯了喉咙大声喊道,无奈狂风把声音吹去了大半。

“滕宽!你弑君弑父,残害手足,危害天下国家社稷,该死的人正是你!”滕广长剑一指,“所有士兵已经站在正义的一边,京城和皇宫已经被我们控制,你现在只有一条路,滕宽!还不快拿命来!”凛然的气势惊人到极点,天生的王者之气顿时使将士们为之一振,纷纷大喊道:

“拥护三殿下!”

“为先帝报仇!”

“你……你有何根据!你……你血口喷人!你我……我才是真命天子!”滕宽略喘息了几口气,强自按奈住惊恐,站在台阶上,手持玉玺高高举起:“我才是真龙天子,你这个乱臣贼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武士们!”

“臣在!”

三百多个金甲武士齐声应答,倒也威武雄壮。

“还不把滕广和罪妃拿下!”

“是!”

没人敢去惹在千余名士兵卫护之下的滕广,武士们战刀高高举起,如同饥饿的浪群扑象雅贵妃。

“不--娘--”滕广心胆惧裂,无法再次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雅贵妃脸­色­稍变,心想不能就此落在敌人手里,用以胁持滕广就范,不如索­性­撞在刀刃上,让滕广不再顾及其他。

“娘娘莫动!”耳边突然传来柔和的话语,虽未说明怎么能脱离险境,却似一济良药,心情顿时放松不少。

纪颜双手拢在袖子里急速翻飞,双手握拳对碰,中指和小指接触,意念在指尖形成一了小月亮,结月轮印,口中轻叱:

凝水诀!

~天道忌言第八十五章完结~

纪颜身形凝立不动,催动灵力不住的向外散发。

作为月老山收妖的道法,凝水诀和凝冰诀都不是进攻型的法术,只是平常用来玩玩罢了。

实际上就是训练­操­纵灵力的能力。

当催动体内的灵力,膨胀到体外,向外呈现的是辐­射­状的防御圈,灵力的振动由主人来控制,频率越弱,防御越稀薄,频率越强,防御就越密集。

当达到某一超强频率时,灵力就在周围凝结成冰晶一样透明的防御,任何刀剑都无法刺穿。

能达到这中程度的月老山也就区区三人。

师傅乌梅,师叔无劫,还有就是天生的怪胎,纪颜。

无劫师叔把凝冰诀用来潜水,在篱湖里收集美丽透明的水蛛丝,而纪颜则是大范围凝冰,搞成个大大的气泡,用来在水面上滚来滚去,号称滚冰运动……

现在的纪颜灵力不够,无法凝冰,充其量只能凝水,但已经足够看场好戏了。

外面的武士们毫不知情,挥刀猛砍,意图先驱散贵妃周围的护卫随从,哪知雪亮的战刀突然像砍在流沙上一样,遇到一股粘力,丝毫没有猛烈撞击的快感,粘力越来越强,刀刃越陷越深,最终十几个冲在前面的人维持了可笑的姿势,刀砍不下去,却也拔不出来。

“靠,有妖法!”

“我说大侠你们还打不打?大冷的天流什么汗啊……”纪颜轻笑。

武士们有苦说不出,维持一个砍刀的动作是很累人的!

“刀是好刀,留下卖钱!”

贵妃身边十几的护卫虽不知道凶狠的刀风为什么到了近前为什么突然变成慢动作,但却知道这是大大的机会。

化装成随从的暗部保卫人员双手连连挥动,点|­茓­如飞,嘭嘭嘭嘭嘭,金甲武士如怒开的掬花,一一被击飞出去。

乒里乓啷一阵乱响,明晃晃的战刀跌落在地上,成了战利品。

滕宽皱了皱眉头,要是今天不把雅贵妃拿下,这事就算完蛋了,弄不好小命要丢在这里。

一直到前一个时辰,一切都还顺利的很,可是现在……决不能功亏一篑!

“谁抓了妖妃,重重有赏!首功者晋升三级,赏万两白银,次功同赏白银千两!”

武士们­精­神大振,不要命的冲了上来。

小水混在宫女队伍里跟在沈百川身边,越看那个小太监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人脸­色­很难看,但眉目却秀气的很,看着武士痛苦的样子不在乎的坏坏笑着,怎么看怎么像那个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纪颜。

虽然纪颜在自己心目中模模糊糊是个很重的影子,但这不能动摇自己的职业­操­守。

“主上--那人--”小水悄悄钻到沈百川身边低语。

“恩--不是普通人,很象一个人,但不可能!”沈百川也点点头。

是啊,那个纪颜身受重伤,内力全失,而且还被点了十几个大|­茓­,现在绝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这个小太监又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不过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的大局还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个滕广攻破了京城又怎么样?在场唯一的高手就是自己,要是自己愿意,随时可以出手取了他的小命。

想到这,沈百川气息暗暗发动,越过一­干­青老大臣,越过百丈距离,攻击目标直接锁定战车上的滕广。滕广一无所觉,仍簇了眉头关心着未央宫高阶上的战斗。他身边有一道人片刻不离,不过就算他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了放众天终极攻击法术,镜杀!

至于那个小太监,就算真有什么本事,他距离滕广两百丈远,而我则刚好在他们中间,足足差了一百丈的距离,欲救而不达!

沈百川暗自思索,虽然镜杀一击必中,只是,能不动用这样的武力那的最好。毕竟,所谓镜杀,是把自己作为目标的镜像,气息紧紧锁住目标,把他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然后,他的左手就是自己的右手,他的心脏,就是自己的右肺!而他的脑袋,也就是自己的脑袋!当然,沈百川是万万不会割下自己的脑袋,但刺穿自己的右肺,这还是能做到的。

沈百川合计了一阵,放心的看着化装成金甲武士的属下如何抓捕贵妃。只要有这个重量级人质在手,自然能让滕广俯首帖耳,也不必让自己去拼命了。

这些武士的身手他心里有数,随便一个摆到江湖上去,那都是百名以内的好手!抓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见那边台阶上仿佛擂台闯关一样热闹起来。

八个武士分八个方向,摆好架势,“冲--”一声呐喊,同时挥刀冲向中心的贵妃。

啪啪--两个人似乎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滚下台阶,呻吟着一时半会爬不起来,这是最幸运的。

噗噗--两个人甲脱­肉­烂,摔在两丈开外,皮­肉­像被什么犁过了一遍,深深的几道沟子不住的冒血,不一会面如土­色­,看样子是失血过多。这还是幸运的。

另外四个人终于成功闯进圈子里,只是两个人没了左手,一个人没了右脚,一个人没有了下面的东西,裤裆一片模糊,凄惨的倒在地上,哀号不绝。

--真是太不幸了。纪颜不禁由摇了摇头,怎么不知道自己家的小黑居然学会连环画上的着数了,而且还是猴子偷桃?

陷落的前车永远是后车之鉴。二十几个武士郁闷的很,进也进不得,放弃也不可能,主上和即将当皇帝的滕宽在在看着呢。

大家集中在一边嘁嘁啜啜,商量了好几套方案。

第一套方案!

四个武士一南一北或一东一西手持软索,分开包抄,布下天罗地网,在即将缠绕到雅贵妃和那个太监的时候,突然莫名其妙断裂开来,断口像狗啃的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无果!

第二套方案启动!

一武士虔诚的从怀里摸出迷香,那是他对付女人的秘密武器。围绕了两人四处走动,总算找到上风向,使劲用喷嘴往目标一喷。可惜风向突转,迎面一阵腥臭的大风,很象什么人十天没漱口的味道,于是英勇牺牲,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不时难耐的撕扯自己的盔甲和衣服,让火热的身体稍稍好过一点。

无果。

终极方案!

所有武士集体肃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嘴皮不住乱动:“天灵灵,地灵灵,各路妖怪快快闪避,太上老君在此!”

“敕!”

作为方众天的一级杀手,只是会功夫而已。

会法术的仅仅是教主和三位长老,那是通天的能力,不是他们这种级别的人物所能掌握的,但不会不等于没看过。咒语,动作,神情和道具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靠武力是闯不进去了,靠­阴­谋也不行,那只能用法术来了,就是不知道有用没用……

一群人依旧指手画脚诅咒着,沈百川皱皱眉头,这不是把方众天给暴露了么?还穿什么狗屁盔甲,直接显露紧身的武士服好了。

“没用的东西,小水,你上,不要再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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