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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文殊院

第一回挥仙剑寒光照四野(上)

五台山风水极佳,自古以来被佛道两教看好,尤以佛教最为昌盛,传为文殊菩萨的道场,庙宇众多,流传久远。

太乙混元祖师住在中台山的玄真观中,来往皆是二代弟子,如果哪个收了徒弟,就要到别处另觅洞府,齐星衡作为五台派的三代弟子是不能住在中台山的,被许飞娘安排在南台山的普济寺内。

五台山是中国佛教四大圣地之一,供奉着文殊菩萨,五座山峰山各有庙宇,供奉的菩萨化身各不相同:东台望海寺供聪明文殊,西台法雷寺供狮子文殊,北台灵应寺供无垢文殊,中台演教寺供孺童文殊,南台普济寺供的是智慧文殊。

在南台山主持的是太乙混元祖师的徒弟岳琴滨,除了齐星衡之外,还有许多三代弟子也都被安排在这里,每日练功修行,都由岳琴滨督促。

一转眼,齐星衡来到五台山已经三个多月了,这期间许飞娘只来过一次,之后就又跑去华山落雁峰寻太乙混元祖师去了,齐星衡每日跟着众多师兄们打坐吐气,一边修炼五台派的剑诀道法,一边暗地里自己修炼那《炼血真经》,至于神农经却因为需要大量药材,没有寸进。

经过三个月的修炼,齐星衡进展不大,反复祭炼那把斩铁剑,也就将将到了隔空御剑的地步,离着飞行绝迹,出入青冥还差得远呢,而由于有血髓丹的帮助,《炼血真经》进展倒是极快,现在已经修炼到第二层以气御血的境界,他现在的实力,跟正牌剑仙比不了,不过若是用来混迹人间跑江湖倒是够了。

齐星衡现在的法宝有五雷镜、白骨船、流云璧、上清神符,还有许飞娘给的­阴­阳紫云帕,其中又以五雷镜和白骨船为最,只是祭炼起来也颇为麻烦,他翻看炼血真经,决定重新祭炼一件宝物。

《炼血真经》上面记载了许多宝物的炼法,包括炼血葫芦、碧血晴天幛、血玲珑等等,齐星衡这次要炼制的就是炼血葫芦。

这炼血葫芦是一件初级宝物,但是随着后期的反复祭炼,威力还会随之增强,《炼血真经》上面的许多法术还都要依仗这件宝物来使用,是本门中非常基础并且必不可少的东西,当初刚穿越来在东海的时候,齐星衡就隐约看到传自己经书的那个仙人身上就背着一个大红葫芦,估计就是这炼血葫芦。

要炼此宝,先得寻来一样容器盛装炼血,金银铜铁皆可,以玉为最佳,里面还要安置空间阵法,以增加容量,仗着许飞娘的后台,齐星衡直接在普济寺宝库之中寻了一块流光玉,请人雕刻成葫芦状,里面挖空,又求岳琴滨亲自动手,在里面安置阵法,一个十厘米左右的玉葫芦能够装得下一暖壶的液体。

真经上只有炼血葫芦的总纲方法,并且言明,每个人所制炼血配方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以杀伤­性­为主,内含金沙,一放出去,满天血雨金沙激­射­,无坚不摧,有的以毒为主,以法力催动,红水纷飞,哪怕只沾上一点,也要全身化作脓水而亡,齐星衡琢磨来琢磨去,决定以毒为主,毕竟自己现在道行浅显,要想在这满天仙侠乱飞的世界里活下去,还得多一门可以倚仗的手段。

五台山非但飞剑著名,连炼丹也不含糊,很多人都是炼丹大师,尤其擅使毒法,岳琴滨虽然并不擅长炼丹,但南台山宝库之中还是有不少的各种药材,看守库房的师兄知道齐星衡的背景,打开大门任他挑选。

蚀骨草三钱、腐尸毒四钱、凝血|­乳­六滴、软筋沙六颗、迷神香兰两钱、骨髓磷一两、黄金血蟾浆三滴、三尾蝎毒七滴……滴水灵泉五滴、化尸丹一颗、摧心丸三枚,还需要本人­精­血三滴。

齐星衡咬破中指,滴了三滴鲜血在内,自此,炼血的原材料就彻底完成了,只要取来新鲜热血将这葫芦注满,再稍微祭炼一下就能够使用了,虽然不能让人沾上一点就化成脓水,但最少也要脱下一层皮来。

要炼这宝贝,最好是注人血,因为人为万物之长,灵­性­最足,血能通神,只是齐星衡却狠不下心去杀人炼宝,心想下山去寻一头牛,甚至只要一头猪的血也就够了。

这些天在山上住的也实在是气闷,虽然五台山风景秀丽,山光怡人,但他一个现代小青年,突然跑到这么一个没有电脑,没有汽车,没有电视,甚至连冲水马桶都没有的地方,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周围尽是一些和尚道士,呆着也着实憋气,正好借这次机会,下山去走走,顺便看看大明朝时候的天下如何。

此时太乙混元祖师尚在,五台派的徒众也要守些规矩,齐星衡找值日师兄拿了下山铜牌,并且领了五两银子的花销,换上一身浅绿­色­的长衫,打扮成一个公子哥模样,顺着山道,晃晃荡荡悠然而下。

齐星衡在五台山上住了三个多月,今天还是第一次下山游玩,本来想找个集市,买点新鲜好玩的东西,再大吃一顿,没成想下山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到处都是逃难的人,不时还可以看到一队队的官兵呼喝而过,所到之处尽是一阵­鸡­飞狗跳。

齐星衡心中纳闷,拦了一家举家逃难的,躬身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啊,难道前面在打仗吗?”

那一家五口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个蓝衫汉子­操­着浓重的山西口音急切地回答:“鞑子打过来了,大同关已经被攻破了,还不快跑!”说完再不理会他,扶老携幼,匆匆而去。

齐星衡对这时段的历史不怎么清楚,心说鞑子,莫非是努尔哈赤打到山西来了?不是说得一百年之后才能入关的吗?他却不知道,这里说的“鞑子”是指得蒙古鞑子,而不是满洲鞑子。

齐星衡又走了一段路,只见遍地灾荒,此时天­干­乏雨,如果有水利灌溉还能勉强抵御天灾,但现在人荒马乱,原本就不丰产的田地也都荒废了,别说是集市了,就连城池也都纷纷紧闭城门,断绝内外来往。

齐星衡本来受现代教育多年,对满清倒不如何排斥,但现如今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哭号遍野,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愤怒,不由得想起当初在西昆仑白莲蓬之中蒋钰锋跟他说过的那番话: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无论到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不可失了胸中一腔正气。不由得豪气顿生,心想自己修炼道法多时,手中又不乏神兵利器,即便不赶尽杀绝,将这些鞑子赶出关外去总成了吧?

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心中已经把自己定位成了世外高人,大步迎着灾民逆流而上,刚走出不到五里,迎面过来一队大明官兵,吵吵嚷嚷,见了青壮,直接用绳绑住,仿佛是在抓壮丁。

见了官兵,本应该高兴的齐星衡一见这情形又有些犹豫了,还不得他打定主意,便有两个士兵挎刀走来,其中一个满面胡须的汉子伸出一张簸箕般的大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把扯了过去。

齐星衡多日修道,虽然没有刻意锻炼武功,但与当初刚穿越来的文弱大不相同,气力远胜普通人,哪知道被这大汉抓住,竟似一道铁箍死死将胳膊扣住,当场扯了一个趔趄。

“你们要­干­什么?”齐星衡重新站稳,满脸怒­色­,沉声问道。

那军汉看了他一眼,见他细皮­嫩­­肉­,打扮得仿佛是哪家的公子哥,倒像是个有功名在身的秀才,随口回答:“鞑子已经攻破大同,过了长城,长驱直入,游击将军大人战死,总镇大人还在半路上,我们将军领兵死守怀仁,等待援军,因为怀仁县内百姓已经跑光,所以让我们找些百姓过去帮助守城。”顿了顿,又说,“你们只要顺从一些,搬些转头瓦块,救助伤兵,等战事一了,自然放你们离去!”

那军汉说着,又拿麻绳过来要将他两个手腕绑在一起,齐星衡退后一步,挺起胸脯,朗声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不用绑我,我跟你们去便是!”

那军汉看他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既如此,你就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吧。”

这对明军很快抓了一千多名青壮百姓,用麻绳捆在一起,前后左右都有端矛挎刀的官兵围着,浩浩荡荡往北赶奔怀仁县去。

齐星衡没有麻绳缚身,就跟在那个大胡子军汉旁边不紧不慢地走着,途中向他打听战事,那大胡子把他认作是读书人,倒是有问必答:“蒙古支部火筛帅五万铁骑叩关,入大同左卫,游击将军王杲及都指挥邓洪率军迎击,中伏而败,全军覆没,现在新来的总镇司徒定大人正聚集各路人马驰援,火筛兵分三路,南入劫掠,参将张俊力战,准备凭本部三千人马死守怀仁,等待援军,因为鞑子不日即来,需要准备防御工事,此时怀仁县内百姓逃窜一空,张参将没有办法,才派人来抢抓青壮帮助守城。”

第一回挥仙剑寒光照四野(下)

齐星衡边走边盘算,自己身上的几件法宝,都不是杀人利器,就算祭炼最多的五雷镜现在用来也电不死人,为今之计,只有先把炼血葫芦灌满,凭借剧毒炼血,才能杀敌于弹指一挥之间。

只是这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合适的猪、牛等动物,而马匹也是稀罕物,他若是杀马取血,那位带队将官非当场劈了他不可。

到得怀仁已经是傍晚,立即被派去准备城防,拆了城中百姓的民居,取来石木运到城上,又要准备大锅、火油等物,他现在还没有达到辟谷的境界,从下山到现在水米未沾牙,肚子里饿得咕咕叫,正琢磨着去哪里弄点吃的,忽然那大胡子又来找他。

“小兄弟,你也忙了一天了,我军营开伙,你跟我一起去吃吧!”

原来张俊这队人马是从前线败退下来的,所带的粮食不多,仅三千官兵也只够维持两天的,所以这抓来的一千多百姓就只能饿肚子了,大胡子看似粗鲁,实则心细,竟然还想着他。

跟着大胡子来到军营里,这里果然已经开饭,不过每个士兵也只能分得一碗粥,大胡子似乎颇有人缘,拿个破碗出去每个人要点,就凑了满满一碗递给齐星衡:“吃吧,可怜你一个读书人,竟然也沦落到这个地步,唉。”看了看远处,又转过头低声说,“这怀仁恐怕也是守不住的,如果城破,鞑子肯定是要屠城的,我看你还是趁早换一身平民衣服,否则逃跑的时候就太显眼了。”

齐星衡心中颇为感动,学着他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粥,毫不在乎地笑道:“男子汉大丈夫,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当逃兵那可不是大丈夫可为。”说着从乾坤袋中将斩铁剑取出来,屈指在剑脊上轻轻一弹,发出一声轻鸣,“我当提三尺青锋,斩敌酋于万军丛中!”

大胡子没看清他从哪里一翻腕就弄出一口宝剑,还不及诧异,就又被宝剑本身的品质吸引过去。

这把斩铁剑是五鬼道人在东海采集数十种材料,费劲许多心血炼成,因为要凝聚鬼煞,其­性­极­阴­,后来上面的­阴­煞被蒋钰锋用上清秘法破去,现出根本,单靠近三尺之内便觉寒气逼人,夜幕之下,被远处篝火映照,放出一泓如水般的寒光,把周围的官兵都吸引过来。

齐星衡心中略有得意,放下粥碗,从地上捡过一块石头,用斩铁剑随手切割,如切豆腐,当真是削铁如泥。

众人纷纷聚拢过来,要求传看,齐星衡毫无心机,随手递了出去,大胡子连使眼­色­,齐星衡心中不解,大胡子把嘴凑过来低声说道:“这等宝物,你怎能随便拿出来?一会他们之中若是有人贪图宝物,就连自己也会有­性­命之忧。”

齐星衡十分大方地一摆手:“不妨不妨,都是自家兄弟,谁想看,尽管拿去随便看。”说完又端起粥碗,吸溜吸溜地慢慢喝光。

果然,不出大胡子所料,一碗粥刚刚喝完,就有一个身披皮甲的壮汉提着斩铁剑过来,其他士兵都在两旁跟着,大胡子和身边的人一起站起来打招呼:“赵把总!”

那位把总低头打量了齐星衡几眼,齐星衡也仰起头看他,未及说话,他便­阴­惨惨地问道:“这把宝剑可是你的?”

齐星衡点头:“对啊,怎么样,不错吧?”

“确实不错!”那把总一脚将地上一只饭碗踏碎,厉声喝道,“这宝剑明明是我家传之物,怎会落入你手?小小年纪,竟然敢偷盗他人财物,还不快把他给我拿下!”

齐星衡一皱眉,心说我本是来帮着你们一起打蒙古鞑子的,怎么能够随便就冤枉自己还要抢夺自己的宝剑。他冷冷说道:“你说那宝剑是你家传之物,那有什么证据吗?”

那把总­阴­笑道:“证据?当然有!我的这些兄弟就是证据。铁蛋,你说说,这宝剑到底是不是我家传的宝物?”

旁边立刻钻出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谄媚地笑道:“这宝剑当然是把总爷家传的,我跟把总爷同乡,可是见过的,并且这些年四处征战都是随身携带,这小贼不知如何摸进军营,偷了您的宝剑,我们都可以作证。”

赵把总看着齐星衡:“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们在边关奋勇杀敌,保护一方百姓,你竟然偷盗我杀敌利器,情同谋反,来人啊,还不快点把他锁起来!”

“慢着!”大胡子看不过眼,出声阻拦,那把总朝左右使了个眼­色­,早有四五名官兵过来见他围住,用刀逼住,另有两个大汉来抓齐星衡。

到如此,齐星衡对所谓的大明官兵已经是十分失望,他这些日子修炼炼血真经和五台派剑术,又每日服食血髓丹,身体已经是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手脚轻灵,一下向后跳起,躲过两名军汉的捉拿,右手掐了个剑诀,向后一招,握在赵把总手里的斩铁剑猛然间寒光大盛,轻轻一旋,便脱了赵把总的掌握,还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一尺长的伤口,然后飞回齐星衡手中。

齐星衡伸手抓住剑柄,刷刷两剑,将过来捉他的两人大腿上各刺一下,随即向后退开,横剑当胸,冷声喝道:“我手中仙剑,也是你们这种货­色­能夺去的么!”

很多人都以为剑仙炼剑,只要能够将飞剑放出去就成功了,其实不然,那飞剑在空中受人掌控,力道、速度、运转角度无一不需要拿捏准确,试想飞剑千米之外伤人,又不像枪那样有瞄准镜,而且发­射­之后还要随时控制,对人的眼力、心力都有极高的要求,大派剑仙门下,入门之后没能御剑之前都要练习本门剑术,一方面与剑沟通灵­性­,一方面为以后御剑作准备。

齐星衡上山三月,虽然修炼五台剑法时日不多,但一来仙家剑法比普通的江湖路数要强上许多,二来斩铁剑的锋利程度也弥补了他的力道不足,对付高手自然不成,但是要杀死两个小兵还是不难的。

见宝剑飞走,自己手下带伤,这名把总恼羞成怒,也没好好想想那宝剑是怎样飞回去的,大声下令:“大胆贼人,这是蒙古的­奸­细,还不快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立即又十余人拔刀包围过来,齐星衡把肺都要气炸了,心说这是什么事啊,老子堂堂一世外高人赶来帮忙,你们不领情就罢了,贪图我的宝物不说,还污蔑我是蒙古­奸­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长剑一摆,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人手中钢刀砍断,然后抬起一脚,踢在那人小腹之上,只是自己力弱,竟然被那人就势抱住小腿,旁边一人抡刀就往他膝盖砍落。

齐星衡吓了一跳,心想这一刀下去,自己可就成了残疾,他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人家已经是下了死手,急忙用手掐着灵诀一晃,斩铁剑绕着自己画出一个圆形光圈,三把砍过来的钢刀立时断成六截,他左手骈指伸出,催动体内鲜血涌出体外,在双指前凝成一把一尺多长的血剑,就往抱着他小腿的那人脸上刺去,那人一低头,被血剑刺入脑中,齐星衡吸他脑中血气,那人脑袋嗡地一声,一片空白,大脑供血不足,缺氧眩晕,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好在齐星衡没想要了他的命,只要过一会就能缓过来。

齐星衡得了自由,二次抓住宝剑,这次再不留情,转眼之间就又刺倒三人。

那把总已经是迷了心窍,命人结成枪阵,三十余人将长枪端平,向齐星衡逼去,齐星衡大喝一声,扬手将斩铁剑送出,随后飞身跃起,一脚踏在剑上,瞬间从众人头顶飞过,足尖在剑上一点,越过枪阵,右手接住宝剑,就向那名把总刺去。

“住手!”斩铁剑距离那把总胸前不足半尺,忽听斜后方传来一声巨吼,随后无边杀气袭来,齐星衡修仙练气,对这方面最是敏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忽觉危险临近,急忙将斩铁剑回身一击,只听“当”地一声,震得手臂发麻,回身一看,只见飞来的竟是一柄钢刀,已经断成了两截,跌落在地上。

出手的是一位中年将军,此时虎目圆睁:“你是什么人?如何在我军营之中!”

不用齐星衡说话,那大胡子已经挣脱了束缚,跑过去介绍事情经过,赵把总喝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这斩铁剑明明是我家传之物,被这­奸­细盗走……”

“住口!”那将军喝止了赵把总,向齐星衡,“我是本地参将张俊,不知这位小相公如何称呼?可否到我中军大帐一谈?”他却是看到了齐星衡的御剑手法,心中又惊又疑,起了拉拢招揽之意。

齐星衡听他如此客气,心想这次主要的敌人还是蒙古鞑子,那赵把总不过是两条咸鱼,反正仙剑也没丢,现如今当领导的又出来打圆场,不禁把怒气消了大半,收剑而立:“我平时在五台山修道,听说蒙古铁骑入关,特来相助,谁知这人看中了我这口宝剑,竟然诬陷我是蒙古­奸­细,实在是可恶!”说着还狠狠地瞪了那赵把总一眼。

张俊眼睛一亮:“哦?原来是仙人降临,哈哈,欢迎之至,小真人且随我入帐详谈以教我破敌之策!”

齐星衡一愣,略有些腼腆地说道:“我还不是什么仙人,不过,你不怀疑我说的话吗?”

张俊大笑:“小真人刚才所使御剑之术便是世间仅有,想必真的就是那五台山的剑仙了。小真人不必疑虑,想这次赶来救援的那位总镇司徒大人便是家传的仙术,据说他还有一口家传的‘聚奎’神剑,能够斩敌于百里之外,想必与小真人相类,哈哈哈,这次天幸有小真人相助退敌,蒙古必将铩羽而归,真乃天佑大明!”一边说笑,一边拉着齐星衡走进中军大帐。

第二回托英魂热血贯三军(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蒙古鞑子就来,齐星衡正在军帐之中打坐养神,忽然感觉到心里一阵惊悸,地面都在微微颤抖,他立即起身警觉地四处看看,伸手推旁边的大胡子:“我感觉到一支骑兵正在迅速靠近,快点起来!”

大胡子闻言立时翻身坐起,还未等说话,城墙上传来一阵梆子响,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大喊:鞑子来了。

齐星衡提了斩铁剑迈步出帐,他健步如飞,最先冲上城头,向下观望。

只见此时远处的天空中刚刚泛起鱼肚白,山野之中笼罩着朦胧雾气,他目力及远,看到隐隐约约有一片黑压压的“庞然大物”正在迅速靠近,功夫不大,轰隆隆的马蹄声似奔雷一般,越来越响。

张俊带的这支队伍不愧是九边的­精­锐,很快便集结完毕,登上城头一看,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俗话说,人过一万,无边无沿,看底下蒙古骑兵漫山遍野铺开,齐星衡看不出来,他们这些正规的军人却都大致估算出来。

“最少一万人!”张俊看了齐星衡一眼。

昨天晚上,齐星衡已经十分不好意思地告诉张俊,自己不是什么仙人,充其量就是一才修炼了三个多月的道童而已,张俊却摆手,解释:“仙童不必过谦,到时你只在城墙上站着便可,看我军杀敌!”

齐星衡毕竟阅历太少,还不明白,最后张俊给他讲,不管你有没有仙法,只要你站在城墙上,我们的士兵知道自己这一方有仙人相助,自然士气如虹,而且也不用你出手,只要在危急时刻,出言鼓励便可,最好能够露上几手,如果不能那也没关系。齐星衡这才明白刚才在帐外张俊为什么会对自己那般的恭敬。

见张俊看自己,齐星衡把手中斩铁剑取出,高声说道:“蒙古鞑子,在我看来不过土­鸡­瓦狗一般!”取出三张焚天血咒,穿在斩铁剑上,脚踏罡步,挥舞一番,左手骈指掐着剑诀,向下一指,“疾!”

三道符纸立即闪出鲜亮的红光,“嗖嗖嗖”,如激光器一样向下飞­射­,分别落在一个鞑子的身上,此时齐星衡的《炼血真经》已经开始迈进第三层境界,这焚天血咒的威力与当初在五雷观中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一上人身,立即燃气蓝­色­火焰,什么皮甲衣衬全不管用,硬生生炙烧进去,印在皮­肉­之上,烧的嗞嗞作响。

那焚天血咒本来威力就大,现在用来对付有道行的仙人自是不行,但是烧几个凡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只见那三个鞑子大声惨叫,双手疾挥,要把蓝火扑灭,却被血咒深深印入身体里,不到一刻钟,便烧得魂飞魄散,骨酥­肉­焦,半身变作焦炭而死!

齐星衡也被自己的手段给吓住了,先前他也杀过人,不过都是些作恶多端的妖道凶僧,而且或是五鬼啖魂,或是一剑了事,如何用过这般残忍的死法。

不理齐星衡这边的感怀,张俊将手中大刀一举:“齐仙人道法通玄,破敌只在翻掌之间!”身后的官兵也俱都齐声欢呼起来,一时明军这边士气大振。

鞑子那边却也不退缩,为首一个蒙古将军张口用蒙语叽里哇啦大叫一番,然后将手中狼牙­棒­一挥,身后万余蒙古大军便将怀仁县城四面围定攻打。

蒙古军俱是骑兵,不利于攻城,只用箭矢抛­射­,压制城头官兵,一方面攻打城门,城上兵少,弓矢也极为不足,县城城墙低矮,城头上的官兵经常被下方草原上的“神箭手”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面对下方密密麻麻的蒙古铁骑,齐星衡不禁升出一股无力感,几个血咒打下去,虽然能够将蒙古兵杀死,但是人家的弓箭也能­射­上来,并且速度比他还快,数量更多,若不是大胡子奉了张俊之命,带领五个刀盾手保护,他早就被人­射­成刺猬了,想起先前自诩“世外高人”的情景不禁苦笑。

“你们且先退开,看我用飞剑斩将立威!”齐星衡让身前的刀盾手让开一条缝隙,双手做剑指,掐着灵诀,斩铁剑自动飞起,放出烁烁寒光,悬在他的头顶,剑尖直指城下那名拿着狼牙­棒­的蒙古将军。

看着身旁的官兵都用又惊又喜的眼神看着自己,齐星衡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指向那蒙古将军一指,轻喝一声:“疾!”斩铁剑立即化做一道寒光,从城上如索道下山,带着一个弧形飞落,向那蒙古将军­射­去。

那蒙古将军甚为凶悍,浑身杀气腾腾,正用蒙古指挥一部分骑兵下马伐木攻城,忽然看到城上掠下一道寒光,直朝自己飞来,阳光下光芒闪闪,未到近前便觉寒气扑面,他不惊反笑,用蒙古话大喊了一声,抡起狼牙­棒­,对准飞来的斩铁剑奋力砸下。

“砰!”一声闷响,斩铁剑光芒全失,坠落于地,那蒙古将军的狼牙­棒­也被斩断一截。

见心爱的­精­钢武器受损,蒙古将军气得哇哇大叫,想当初,他用这杆狼牙­棒­敲碎了多少汉狗的脑袋,上面沾着的鲜血和脑浆至今还有余腥,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人损坏,他伸手从马上摘下宝雕弓,搭上三只特殊打造的狼牙箭,对准城上那青衫少年放弦­射­去。

齐星衡每日对剑吐纳,又用《炼血真经》上的秘法,用自身­精­血祭炼,那斩铁剑早就与他血脉相连,气息相通,这时斩铁剑受到那挟带无边杀气的狼牙­棒­重击,非但宝剑坠地,就连他自己也受了内伤,几乎吐血。

大胡子等六名刀盾手见了,虽然心有失望,但也不敢怠慢,立即举盾护在他身前,齐星衡一口气还未喘匀,忽听三道破风声响,随后大胡子叫了声不好,就飞身过来,将他扑倒在地。

齐星衡被大胡子压在身下,只觉胸口一阵疼痛,急忙用力将他推起,哪知那大胡子刚一仰头,便是一口鲜血喷出,淋了齐星衡一脸。他吓了一跳,急忙将大胡子扶起,这才发现,身前六名刀盾手竟然已经全部丧命。

那蒙古将军神力惊人,三箭齐­射­,非但明军的木盾挡不住,就连人都­射­穿,那狼牙箭长达近一米,黑黝冰冷的箭身,就与一杆标枪相似,六名刀盾手挡在他身前,其中前面三人被­射­穿要害,后面两人都被两箭同时­射­到,俱都不能活了,最后一箭­射­穿了一名官兵的肩头又从大胡子肩胛穿入,前胸透出,最后箭头还进入齐星衡胸口半寸有余。

齐星衡翻身而起,顾不得胸口血流不止,大声呼唤,六人却被狼牙箭­射­中要害,俱皆身亡,齐星衡扶起大胡子,从乾坤袋中取出血髓丹,塞进他的嘴里,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口中呼唤:“大哥!大哥!”怎奈那血髓丹虽然是仙人所炼,却也不是能够起死回生的神药,大胡子已经断了生机,丹药入腑,也是毫无反应。

齐星衡想起从昨天到现在,大胡子对自己一直照顾有佳,现如今也是因自己而死,若不是自己逞能,用飞剑去招惹那蒙古将军,哪里会害得六人惨死。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泪,将六具尸体放好,跪在地上,拜祭祷告:“六位哥哥因小弟而死,小弟虽死不能报答,如今只求六位哥哥保佑小弟,与弟继续并肩杀敌,报仇雪恨!”

齐星衡取出炼血葫芦,打开盖子,放在地上,然后口中念诵了三段经文,双手食指探出,“噗”地一声,深深Сhā入大胡子和另外一名官兵的心脏之中,他修炼《炼血真经》已经进入第三层,能够利用自身气息任意控制自身或者他人血液­精­气。

年轻的生命刚刚枯萎,满腔鲜血还是滚烫,被他用气息吸引着,汩汩收入指尖,流入体内,齐星衡毕竟功力还浅,小心地将收来的血液聚集在胸口,利用心火小心地淬炼,过不多时,又将食指拔出,依次Сhā入其余四人心脏吸取血液。

齐星衡吸­干­六人血液,原本白皙的皮肤都因充血的缘故变得通红一片,五脏六腑都似火烧一般,连掐着灵诀的双手也开始哆嗦个不停。他费力地运功用心火锻炼,费了三刻钟之久,这才全部锻炼完毕,运力提着鲜血上涌,张口喷出六道鲜血。

说也奇怪,那鲜血喷出并不坠地,反而凝成六道血线自动进入地上摆放的炼血葫芦口中,转眼之间便将葫芦注满。

齐星衡又将胸口的鲜血滴进葫芦三滴,再不看地上六具­干­尸一眼,只对葫芦说话:“六位哥哥,小弟这就与你们报仇!”取出一张符纸贴在葫芦上,然后再次念诵经文。

随着经文越念越急,葫芦上贴着的灵符自动化成飞灰,葫芦外壁刻着的凹文符箓也都闪闪发光,似活了一般。

三段经文念完,齐星衡又取了三道灵符,用心火点燃,烧着了之后送入葫芦之中,他用手一指:“疾!”

炼血葫芦表面红光一闪,葫芦口陡然发出“砰砰砰”三声闷响,飞出三道血气,直冲霄汉,­射­入云层之中。

第二回托英魂热血贯三军(下)

齐星衡将葫芦拿起,盖上盖子挎在腰间,站在城墙上看到下方的战斗愈加惨烈,南面的城门几乎碎裂,多亏张俊实现采集许多石块砖土堵死,才能坚持到现在,不过城里此时也剩下不到一千人,还多数带伤,情势岌岌可危。

齐星衡见那蒙古将军还在城下督战,只不过已经退到阵后,斩铁剑就挎在他的腰间。齐星衡眼中血光一闪,那斩铁剑立即一声轻鸣,蒙古人临时配的箭囊立即四分五裂,随后划出一道寒光旋转劈砍,就要将那蒙古将军腰斩当场。

那蒙古将军久经战阵,感觉灵敏异常,腰中斩铁剑一动他便知不好,急忙将宝雕弓抵挡,同时身子向一侧翻到,斩铁剑“当”地一声,将宝雕弓斩成两截,那将军早跳落马下,同时接过一旁头上少了三分之一的狼牙­棒­,横在当胸。

齐星衡见他又拿起狼牙­棒­,生怕再被反噬,将斩铁剑召回,吞了一颗血髓丹,抓住斩铁剑柄,脚踏罡步,掐诀念咒,又去了三道符纸穿在剑上,咬破舌尖,将一口血沫喷上,喝道:“敕令,疾!”

随着他一声断喝,剑上三道符纸立即化作飞灰,上面三道血印却聚而不散,导引着天上血气,飞入城下,­射­入蒙古军中。

天上有炼血葫芦先前­射­出的三道血气,这时受灵符血印引导,自动在蒙古大军上空聚集,只见天空云气翻涌,血光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凝结阵阵红烟,片片血雾,地上、城上战士死去的鲜血魂魄受其牵引,也都升腾空中,血气纠结,化作道道赤霞,比火烧云更加的鲜艳明亮,仿佛天地之间,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

此时无论城上的明军还是城下的蒙古兵纷纷抬头观看天空异状,俱都惊奇万分。

“下雨啦!竟然下雨啦!”天空中果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只不过这雨却是红­色­的,并且滚热烫人,与人血无异,众军全都惊骇不已,不知怎地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飘降血雨。

不过时,蒙古兵被血雨淋身的地方纷纷腐蚀,皮腐­肉­烂,疼痛难忍,这炼血非但腐蚀­性­惊人,其中更有剧毒,渗透经络,深入脏腑,数千蒙古兵纷纷哀号,隐然有乱阵的迹象。

齐星衡站在城墙上看着下方的逐渐慌乱的蒙古骑兵,心中暗自叹息,自己功力毕竟不足,这炼血葫芦祭炼的程度也低,竟然只能够凝霞而不能成云,落下来的也仅是稀稀拉拉的牛毛细雨,且毒­性­不强,连甲胄都不能腐蚀透入,这半天只听众军痛呼号叫,还未见一人死亡,根本不足以对敌人大军造成有效地杀伤力。

守城的参将张俊颇有勇略,此时也在叹气不已,心想如果自己手中有一支能战兵马,趁着蒙古兵慌乱,杀出城去,定能够大获全胜,可惜此时城中仅有不足一千残军,冲出去也是白白送死。

就在齐星衡感叹之时,忽然东面飞来一道金­色­剑光,仿佛彗星映日一般扫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空中,与战场赤霞之上顿住,随后打下一道炸雷,金­色­霹雳落下,紧跟着一团雷火凭空爆开,化作万道金光,将天上聚拢的血­色­红霞一举震散!

齐星衡大吃一惊,知道来了高人,正仰头观看,忽然头顶上落下一片金光将他罩住,摄起升在空中,向南飞掠,转眼之间便飞出数十里,落在一片山岗之上。

齐星衡惊魂未定,定睛观看,只见前面树下也随后落下一个翩翩美少年,他生得长眉入鬓,目若朗星,鼻如垂玉,­唇­似列丹,齿如编贝,耳似凝珠,猿背蜂腰,英姿飒爽,皮肤白皙,连女孩子都要心生嫉妒。

那少年见齐星衡虽然被金光摄来,但身上自由一片如泉水般的清光­射­出护体,将自己的金光逼在二尺之外,心中也是暗暗吃惊,看来这人是本身愿意,否则施法抵抗,自己万难将他摄来,他却不知道,虽然上清神符有诸般妙用,当初赵开阳能够凭借符光收取五鬼道人的法宝玉镯,但齐星衡如今的道行,根本就无法全部发挥其妙用,只能够将金光逼开,却不能震散。

美少年随手收了金光,稽首施礼,温声问道:“贫道衡山珠帘洞岳雯,还请教道友名号?”齐星衡没想到他二话不说,急匆匆将自己弄到这里,说话竟然这么客气,连忙也躬身还礼:“我叫齐星衡,秉承上清一脉,至于师传则并不足为外人道也。”

岳雯听了一愣,他数次转劫,都拜在追云叟白谷逸门下,道行奇高,闻言说道:“既然同是道教一门,贫道还要问上道友一句,我观怀仁城外天空血气冲天,有无数战场魂魄哭号环绕,又天降毒血,损人驱体,可是道友所为?”

齐星衡毫不推脱,一口承认:“不错,正是我­干­的!”

岳雯面露不悦之­色­,眼中­精­光闪闪,显然已经动了真怒:“你身为三清祖师弟子,正道剑侠,不顾天道定数,妄加参与凡人征战,便已不该,又施展如此卑劣邪术,还敢这般理直气壮,莫非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齐星衡被他气势所迫,退后半步,随后想起在城楼上为自己而死的同胞战友,胸中又是一股热血上涌,反而上前一步,大声说:“我是爹生娘养先生教的,蒙古鞑子铁蹄叩关,残杀我同胞百姓,我不管什么天道定数,可见不得别人屠杀我父老乡亲!”

“你!”岳雯右拳攥紧,白皙如葱管的手指捏的越发苍白,“即便你不怕落下因果,有损功德,也不该使用如此暴虐手法,你为了聚集那些血气,残害了多少生命!”

“哼!”齐星衡把炼血葫芦拿出来,轻轻抚摸,眼圈又红了,“可怜六位大哥为了救我,用身体挡住了敌人狼牙箭,最后就吐血死在我的身上,我将他们的一腔热血收集起来,化作满天血雨,死后仍然能与我并肩作战,扬刀杀敌,有何卑劣之处?”

岳雯一皱眉:“你只用六个人的血液就聚集了满天红霞?”见齐星衡点头,不由的大惊,心想这份道术,就连自己也万万不能,他却不知齐星衡修炼这门道术,到最后能够以一滴鲜血化为热血湖泊,与他修炼的道法走的是两条途径。

岳雯听齐星衡说完也颇为感动,看根骨尚佳,天­性­极好,也不愿见他失足堕落,有心引领点化,闻言劝慰:“人之生死,天有定数,非人力所能抗衡,你也是修仙练气之士,岂能不明天数?妄以一己之力,逆天改命,实为不智。”

齐星衡没听过岳雯的名号,不过看他刚才一出手就破了自己费力聚拢来的血­色­云霞,又将自己摄来,心里也是惊惧他的手段之高,闻言定了定神:“我境界不高,功力不厚,不明天数,不过想来我也是在天数之中?道友如此点化劝诫,岂不是也是要凭自己一人之力,妄图逆天改命?”

岳雯还要说话,齐星衡把炼血葫芦挎在腰上:“你也不必劝我,如果我所做所为皆错,自有天诛地罚,还轮不到道友出手。替天行道,无异于替木匠挥斧,小心砍了自己的手!”说完提了斩铁剑,转身便走。

岳雯把手抬起来欲相拦阻,抬了几下却又放下,只在心中叹息。

齐星衡作为一个热血少年,此时道术初成,恰逢异族叩关,肆虐中原,怎能袖手旁观?离了岳雯这里,寻了下山道路,他修道三个多月,身体状态都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佳的状态,行走起来,身轻如燕,快步如风,很快便走出三十多里,忽然迎面又过来一队蒙古骑兵,黑压压一片,不下万人,看样子正是怀仁县前那一伙蒙古骑兵,此时全速行军,飞驰而过。

难道怀仁县已经城破了?齐星衡心中大惊,他现在已经明白,一个人在万军丛中的作用是极为有限的,即使这个人能够以一当十也无济于事,哪怕是一位剑仙落在战阵之中,四面八方皆是兵器流失,又有无限杀伐之气压制,若无异宝护身,也是难逃一死。

齐星衡现在有一种冲动,那就是过去拦住蒙古骑兵去路,然后施展无边法术将之全部消灭,不过这也只能想想罢了,以他现在的能力,恐怕都打不过那个带队的蒙古将军。

齐星衡并没有回怀仁县,而是尾随在蒙古大军之后,悄悄行进,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捉过一个俘虏来拷问,只是来的都是蒙古人,语言不通,也无可奈何。

蒙古骑兵行军甚快,很快便向南推进百里,期间又遇到几股散乱的明军,皆被轻松击败,齐星衡看得目瞪口呆,几千人的大明官兵野战之时竟被蒙古铁骑一个冲锋便落花流水,溃败千里,可笑自己当初还想着要凭自己一人之力将其赶出关外。

直到天黑之时,前面山岗之上有大股明军拦路,蒙古骑兵试探攻击数次,不能胜,于是退后布置简易营寨暂歇。

第三回一将休持三军欲倒(上)

却说这次,火筛领蒙古铁骑五万进攻大同,分三路向南推进,一路劫掠,前任游击将军王杲等数名守将战死,孝宗弘治皇帝急命总镇司徒定聚集各路兵马迎敌,并且与内阁商议,又派平江伯陈锐为靖虏将军,太监金辅监军,户部侍郎许进提督军务,赶来驰援。

却说那司徒定祖先也曾经是剑仙门下,家传的剑术和一口“聚奎”神剑,到他这辈虽然已经失了飞天遁地的本事,但千米之内,遥控飞剑取人首级却是不成问题,司徒大人苦练多年,单在这一手上可比齐星衡要强得多了。

这司徒定新得贵子,带着老婆孩子赶来山西上任,正高兴之时,在路上接到上边旨意,命他就近集结兵马,抵御蒙古南下的脚步,内阁还给他出了个主意,要他就地募兵,不必按照原来军户制,应募来的官兵随军­操­练,给与月粮器仗,有功一并升赏。将来打跑了蒙古再遣散还农。

司徒定初到,冷手抓热馒头,勉强聚集了三万兵马等在这里,还未­操­练三场,便遇蒙古大军临近,急忙就高处结寨抵御,好在这路蒙古兵在怀仁县费了不少劲,又接连赶路,连攻数次都没能成功,暂时退却。

司徒定正在心忧战事,忽然有亲兵来报:“辕门外有一道人求见。”

司徒定闻言眼前一亮,由于他家传仙家剑术,所以对有道行的道士十分敬重,急忙令人请进,不多时有亲兵领进一位年轻道士。

来人正是齐星衡,在五台山上修道规矩颇多,他那道袍是下山之前换下来放在乾坤袋里的,这时先前那身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又沾有血污,不得已又换回道袍来见司徒定。

齐星衡早就听士兵说起过这司徒定祖上也是修仙之人,因为不想给对方行礼跪拜,见面之后,只用在五台山上所学道家礼数相见:“贫道五台山齐星衡,今日下山行走,见蒙古铁骑叩关,践踏中原,特来相助。”

司徒定虽然看他年纪轻轻,但知道修仙之人,年纪很难从外表看出来,倒也不敢怠慢,他也用道家礼数还礼:“向闻五台山天灵汇聚,有仙人居住,今日小真人到此助我破敌,实乃大幸!”

齐星衡这人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实事求是,听司徒定称呼他为“小真人”立即澄清,并且还耍了一圈飞剑,表明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初涉修道,只因一腔热血前来助拳的少年。

听齐星衡如此说,司徒定非但没有任何嫌弃,反而感其真诚,虽然眼中略有失望,却让手下端了饭食与齐星衡共进晚餐,齐星衡一天没吃饭,肚子早就饿瘪了,这时也不客气,跟司徒定喝了两盅烧酒便开始大吃起来。

司徒定此时手里只有三万多新兵,兵甲也都不齐备,连眼前这一路骑兵都抵挡不住,就更别提火筛的另外两路大军了,吃饭之时不由得唉声叹气。

道家人吃饭讲究七分饱,齐星衡年纪轻轻,正长身体的时候,又饿了一天,此时也不顾什么规矩,直吃得满嘴流油方才作罢,打着嗝问司徒定:“司徒大人恁也小气,那蒙古骑兵虽多,咱们人也不少,大不了鱼死网破,跟他拼了!”

司徒定神情一凛,浑身都发出一种迫人的气势:“我司徒家深受圣上天恩,自当粉身碎骨,与鞑子决一死战,只是我那孩儿初生方才三月,不知惹了何方神圣,竟是恶鬼缠身,自从生下来也没安生过,他日大寨一破,连他也要惨死在蒙古铁蹄之下,实在是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有愧啊!”

齐星衡吧嗒吧嗒嘴:“你出来打仗,怎么把孩子也带出来了?”

司徒定苦笑:“我上任治所不在这里,这次举家赴任,在路上被传旨官拦住,让我‘尽力拒敌,不可退后一步’,那传旨太监便是监军,带着锦衣卫将我一家老小监视住,至今还在大营之中。”

“太监?”齐星衡长这么大还没见到过太监,不由得很是好奇,“那太监就那么嚣张?你不是会飞剑吗,­干­嘛不一剑砍了他?”

司徒定闻言脸­色­大变,又四处看看,见无人靠近偷听,这才说道:“不可鲁莽!那锦衣卫神出鬼没,这话要是被他们听到了,我那孩儿可活不成了。”

齐星衡笑道:“好吧好吧,不说这个了。对了,刚才你说你孩子从一出生便被恶鬼缠身,那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会飞剑吗,怎么还怕鬼?”

司徒定叹气道:“当初我还在京城做官,遇到两个南方来的举子,要状告楚王家奴侵占土地一案,我官小言微,就给那两个举子一些盘缠让他们回家去,哪知他们两个竟然要去告御状,不知怎地走漏了风声,被锦衣卫抓到,又押到我这里重审。”

谈起往事,司徒定也是满脸落寞:“我正左右为难之际,忽然有艾御使过来,让我分别对两个举子劝服,那姓赵的举子因为前日在大街上口出不逊,以‘诽谤朝廷罪’­棒­杀,那姓齐的举子以‘癫狂病’为由,打入大牢。”

“后来我那孩儿刚一出生便哭号三天三夜不休,然后发热不退,我把京城的大夫都找来也没用,之后我夫人带他去庙里上香许愿,结果就在回来的路上惹了冤鬼,纠缠不休,我请了不少和尚道士也都无济于事,唉,庙里的高僧说是我上辈子欠下这孩子的,这辈子来讨债来了。”

忽然,司徒定眼睛一亮:“小道长,我看定是那赵姓举子死后死后­阴­魂不散,你是五台山的高人,可会降妖捉鬼的仙法?如果能够将那赵姓举子冤魂赶跑,我司徒一家上下,定然感恩不尽!”

齐星衡皱着眉想了想:“你把公子抱出来我看看,若是平常的小鬼还能对付,如果是修行千年的厉鬼,或者是有高人暗算那估计我也无能为力。”

“一定能的!一定能的!”司徒定连忙命人到后院把儿子抱出来,功夫不大,远远的就听见有婴儿的啼哭,很快到了近处声音又息了,帐帘一挑,一个老妈子挑灯,一个丫鬟抱着一个婴儿进来。

齐星衡一看那丫鬟便是一愣,他如今眼里非同小可,尤其是乾坤袋内五雷镜又蠢蠢欲动,他不声不响地接过婴儿,然后对那丫鬟轻声问道:“你是妖­精­吗?”

一句话惊得屋内众人纷纷侧目,那丫鬟面露惊恐之­色­,连忙低下头,正要辩解,齐星衡将五雷镜取出,那宝镜­精­光流转,上面闪起道道电痕,往那丫鬟身上一照,丫鬟便骨软筋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不已:“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啊!我,我可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恶事……”

司徒定一听,立时怒道:“妖孽!原来是你在害我孩儿,可是看我司徒家仙剑不利!”说完伸手往案上一拍,匣中仙剑一声轻鸣,就要破匣飞出。

“慢!”齐星衡伸手阻拦,“你儿子脸上­阴­气浓重,明显是被恶鬼上身,可不是妖­精­所为。”他挡在那丫鬟前面,柔声说道,“你起来吧,我就是问问你是不是妖,又没有要对付你,呵呵,大家别这么紧张嘛,我就是头一次见到妖­精­,比较好奇嘛。”

司徒定伸手按在剑匣上,那剑兀自颤抖不已,耀眼的­精­光从青玉雕成的宝匣之中透­射­出来,看那火候,就比齐星衡的斩铁剑强了何止十倍。他厉声喝问:“即便不是她所为,但她一个妖­精­,整日伴在我儿身旁,也是图谋不轨,齐道长,你快让开,容我斩妖!”

齐星衡一皱眉:“你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啊,人家即便是妖,那也得给人家说话的权利,人家要想害你,早就把你儿子吃了,还用等到现在?”

司徒定一怔,心想果真是如此,自己的孩子竟然成天在一个妖­精­嘴下,可真是让人后怕。

齐星衡问那丫鬟:“你叫什么名字?嗯,又是什么成­精­啊,怎么跑来人家当丫鬟?”

丫鬟垂泪道:“我叫雪灵姑,本是天山上的一只天狐,一直跟­奶­­奶­生活,哪知前两年山上来了一位仙人,还带领了七位弟子,说是­奶­­奶­勾引了他的徒弟,要来斩妖,­奶­­奶­与他们斗法,初时还能取胜,后来他们联手布成一个仙阵,将­奶­­奶­打伤,又烧了我们的洞府,­奶­­奶­拼死带着我逃出来,那位仙人一路从天山追到京城,后来­奶­­奶­就带我躲进了司徒大人的家里……”

齐星衡点头道:“那你­奶­­奶­呢?”

雪灵姑摇头:“前些天­奶­­奶­回来告诉我,说是已经拜了一位仙人为师,正在华山学艺,因怕我被同门欺负,所以仍旧让我暂时住在这里。”

“咳咳!”齐星衡看司徒定满面通红,脑筋都蹦起来了,连忙咳嗽两声,岔开话题,“我看着孩子身上恶鬼道行不深,不过用的却是五鬼道的法门,应该是有人在暗算,不过幸好我手上有五雷宝镜,应该可以将恶鬼除去。”

第三回一将休持三军欲倒(下)

司徒定的儿子唤作司徒兴明,寄托了老爹一心想要大明兴盛的美好愿望,小家伙甚是可爱,一双大眼睛叽里咕噜,水汪汪的特别有神,在齐星衡怀里两只小腿一蹬一蹬,仿佛很喜欢被齐星衡抱着。

“孩子身上现在只有鬼气,并没有恶鬼相附,可能是军营之中杀气重,也可能是司徒大人匣中剑气威慑,恶鬼不能靠前,这就好办了。”齐星衡观察了一会说道,“只是脸上­阴­气很重,对方诅咒渗入脏腑,我道行不够,又没有相应的经验,五雷镜的威力婴儿承受不了,可没有在不伤到孩子的情况下将诅咒破解的办法。”

司徒定一惊,连忙说道:“小真人,只要能解除诅咒,即便孩子受点损伤也无妨,他那么小,常年被恶鬼缠身,恐怕养不大……”

齐星衡笑道:“不妨不妨,我截教道法最擅独辟蹊径,虽然我破不了孩子身上的诅咒,也化解不了他脏腑里郁结的­阴­寒煞气,但是我有办法将那煞气吸出来,转移到我的身体里,到时候凭我的道行自然能够将其化去。”

齐星衡将孩子放在案上,左手捏着他的右臂,右手捏着他的左臂,默运玄功,将体内的鲜血从右手放出,­射­入婴儿体内,再用左手从孩子里吸取血气,他此时已经能够以气御血,小心地控制着,用自己的气血却浣洗孩子的身体,一连六次,才把孩子脏腑里的­阴­煞毒气吸出来。

齐星衡脸­色­苍白,左手掐着灵诀,将毒血封在左臂之中,他原本白皙的手臂已经变作黑青­色­,并且其凉如冰,司徒定又找过来两个丫鬟给他擦汗:“小真人,不如先歇息片刻?”

齐星衡运功压制着左臂里的毒血,右手哆嗦着将当初上五台山时蒋三姑给他的流云璧取出来:“这块流云璧是我师姑给我的,佩戴之后,能够清心明目,诛邪不侵,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你给孩子戴在脖子上,以后就不怕被人暗算了。”说完再也支撑不住,立即到一旁盘膝而坐,运起《炼血真经》上的功法,小心地用心火去煅烧毒血,将污血里面的毒素­阴­气化去。

司徒定看那圆壁晶莹圆润,迎着灯光一看,里面仿佛有水波流动,上面雕刻祥云瑞雾,在灯下看,更是如飘如渺,果然是好东西!连忙给儿子戴上,孩子体内血液被齐星衡煅去杂质,诅咒也被转嫁到齐星衡身上,浑身轻松舒适,翻了个身,便沉沉睡去,司徒定一颗心方才落地,却不知从此给儿子引出一段孽缘悲剧,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半夜时,齐星衡还在运功疗伤,忽然听得大帐外面一阵人喊马嘶,急忙睁眼一看,帐内除了自己已经只剩下那狐女雪灵姑,他惊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司徒大人呢?”

雪灵姑略带羞涩地答道:“刚才外面有人在喊劫营,司徒大人出去了。”

齐星衡一下子跳起来:“鞑子劫营?”右手三指捻起,逼出鲜血,红光一闪,自动凝成三枚血针,刺在左臂|­茓­道上,将毒血逼住,取出斩铁剑抓在手中,大步就向帐外走去。

到的帐外,看到营中景象,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此时大寨之中到处都是慌乱的明军,西北面一片火光,几乎把半个营寨都给烧着,蒙古骑兵如潮水开闸一般涌进来,砍杀声、哭号声、火烧声、马蹄声混杂到一处,听的人心慌气乱,这些所谓的“明军”不过是刚刚组织起来不到三天的民壮,哪里能够抵挡得住蒙古­精­锐铁骑的劫营,几乎都是抱头鼠窜,已经是炸了锅一样。

“都别跑!都别乱!”齐星衡大声呼喊,却根本没人理他,反倒引得三个蒙古鞑子奔他杀来,齐星衡一侧身让过一只雕翎箭,右手顺势扬起,斩铁剑带起一道寒光斜向上飞去,把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蒙古骑兵上半身都给削断。

齐星衡手腕一翻,每根手指前面都­射­出一溜血花,迅速凝成五口一尺多长的短剑,手腕一振,化成五道血光排成扇子面向左边那个骑士­射­去,右面那个蒙古兵扬刀兜头砍来,他探出右手食指朝天一点,指尖涌出气血,人身上,气属阳,血属­阴­,各凝结成一鱼形,相互缠绕,化成太极图,有脸盆大小,飞速转动。

大刀劈下,齐星衡毕竟功力不足,那用气血凝成的太极图立即碎成漫天血珠,不过那杆大刀也被稍微阻挡了片刻,他顺地滚到,躲过刀锋,右手接过飞回来的斩铁剑,横着一扫,剑气飚出,立时将左边那匹马的两条后腿斩落。

“息律律……”那马一声嘶叫,滚倒在地,马上骑士竟能从马背上跳起,回转大刀想齐星衡拦腰砍来,齐星衡不退反进,先一剑将刀头砍掉,再一剑将那人拦腰斩成两段。

“啊……”齐星衡此时左臂麻木不仁,没有丝毫感觉,影响着身子也运转不灵,右边那骑士大刀再次砍来,他躲闪稍慢了片刻,就被对方大刀在后背上剐开一条口子,从后脖颈直至腰臀,血­肉­翻开,险些将肩胛骨砍成两半,痛得他几乎昏死出来。

那蒙古骑士在马上一声狞笑,第三次举刀斜砍齐星衡左肋,他看出马下这个对手的破绽之处便在腰间,果然,对方根本无法躲开自己大刀的全力一劈,刀光一闪,登时将他拦腰劈成两截,不过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吓傻了,原来,他这一刀仿佛劈开了一个盛装着鲜血的皮囊,一刀下去,立时整个人都融化成一滩鲜血,血珠飞溅,落了他和坐下马匹满头满脸。

“啊!啊啊!”这蒙古骑士下一秒钟便扔了大刀,双手捂脸,大声哀嚎起来,就连坐下的宝马也无助地嘶嚎,摇头摆尾,差点把他甩下去,然后再也不听控制,受惊了一般,撒开四蹄,毫无目的的狂奔乱窜。

齐星衡此时咬着牙坐在一匹死马旁边,痛得他几乎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了,幸好还有雪灵姑在一旁,一声不响地将自己的白花裙侧摆撕开,要帮他包扎,齐星衡摆了摆手,半天才说出话来:“稍等一会,他妈的,太疼了……”用一只手从乾坤袋中取出血髓丹自己吞了一颗,又取出一瓶止血的药粉给雪灵姑,让她帮忙涂在伤口上,然后再用布条包扎绑住。

齐星衡喘着粗气,咧着嘴坐起来:“你怎么一直跟着我?”

雪灵姑低着头,眼中波光闪闪:“司徒老爷知道奴婢是狐狸之后,便……便不要奴婢了……”

齐星衡一皱眉,正要说话,忽然看到东面飞起一道黄|­色­剑光,看那黄光长达一丈有余,里面有无数颗闪亮的银星,或是聚敛成芒,或是散成银光,在剑光之中游走,聚散无常,乍一眼看上去仿佛驳杂不纯,实则另有玄机。

雪灵姑惊声道:“不好,那是夫人们住的地方。”

齐星衡一惊,他刚吃了一颗血髓丹,疼痛缓解,连左手的麻木都有了些感觉,­精­神一振,咬了咬牙:“今天蒙古鞑子咱们是打不过了,不过司徒大人那孩子与我有缘,不能不救!”说完提着斩铁剑又向东面赶来。

这里果然似雪灵姑所说,司徒定家眷所在的地方,原本是用马车、拒马圈出来的一个小院,监军太监带领锦衣卫就在这里看押着司徒定的家人,此时被都被蒙古铁蹄践踏得破烂不堪,只剩下锦衣卫和司徒定的亲兵把守着一小块地方,监军太监吓得屎尿齐流,哆哆嗦嗦,好似筛糠。

司徒定不愧是祖传的剑术,一口聚奎剑光气纵横,每一剑刺出,剑光所到之处,无不是人仰马翻,所向披靡,有得更是被连人带马削成四截。

不过周围的骑兵实在是太多了,司徒定得亲兵已经全部死光,而且骑兵抛­射­,飞矢如密雨般落下,他顾得这边顾不得那边,身上连中数箭,浑身浴血,还在拼命坚持,因为他知道,自己身后站着的不光是自己的老婆孩子,还有朝廷“天使”,那是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的。

齐星衡心中暗暗焦急,告诉雪灵姑:“你会什么法术么?比如飞沙走石的那种?”

雪灵姑点点头,齐星衡大喜:“一会我弄出血丝,你帮我往蒙古兵那边吹过去!”他将炼血葫芦揭开,右手两指并在葫芦口上,口中念了段咒语,喝道,“疾!”随后就见那葫芦烁烁放光,里面血气鼓荡,从齐星衡指缝里边涌出,化作极细的血丝,仿佛棉花糖一样。

雪灵姑也不含糊,往巽地上吸了口气,运力喷出,立即风起云涌,飞沙走石,缕缕血丝借着风力,向蒙古兵那边飘去。

那血丝虽然毒­性­不强,还不能达到沾上一点便浑身化脓的地步,但被这东西贴上,也能在皮肤上腐蚀下一道伤疤,咝咝冒出青烟,犹如刀割。

这一队蒙古铁骑可谓是­精­兵强将,虽然痛得叽里哇啦一通大叫,但也并没有像齐星衡想象的那样乱作一团甚至是四散跑开,齐星衡一条手臂麻木没有知觉,只有一只手掐诀念咒,炼血葫芦里血气喷涌,在众蒙古兵头顶形成一个血­色­的太极图案,黑夜之下望去,甚是诡异。

趁着蒙古兵们仰头观望的刹那间,齐星衡将斩铁剑抛起,他也随后高高跃起,一脚踩在剑脊上,借势“滑翔”,跃过蒙古兵的包围圈,跳到司徒定身边,叫道:“司徒大人还不快走!”同时向天上那太极图一指,立即爆开,化成点点血雨飘落。

司徒定回头看了看锦衣卫和监军太监们,艰难地摇了摇头:“不可,传旨天使死于阵中,乃是灭族大罪。”他奋力跑到夫人身边从她怀里取过还在襁褓之中的司徒兴明,递给齐星衡,“我今天已经是存了以死明志的念想,你不必劝我,为了帮我司徒家留下这么一点骨血,还请小真人赶快带他离开,司徒定感恩不尽!”

第四回独木难支五台初倾(上)

齐星衡苦笑着并没有接过孩子:“我现在只有一条手臂能用,抱了孩子还哪里能够冲得出去?”转身向雪灵姑,“你将孩子抱了,咱们合力冲出去!”

“不可!”司徒定知道眼前这个小丫头就是狐狸­精­,担心她半路上就将儿子给吃了,哪敢给他抱,转头唤道,“呆丫头!”女眷之中走出一个身穿白裙的丫鬟,司徒定将儿子递过去,“快随了这位小道长逃出营去!”

那呆丫头其实并不呆,只是粗眉大手,­性­格直爽,倒有些男儿风范,闻言也不啰嗦,一把抱过婴儿便要跟齐星衡逃走。

齐星衡看着­骚­乱过后,再次发动冲锋的蒙古大军,叹了口气:“司徒大人保重,司徒家这点骨血,我定然想方设法保全!”说完转身向南,将炼血葫芦对准前方人群,一拍葫芦地,里面发出“嗵嗵嗵”数声闷响,无数道小指粗的血丝喷薄而出。

毒血落入人群之中,无论人马只要沾上立即腐皮化­肉­,休说是人,便是马也经受不得,群马纷乱,四下飞窜,齐星衡御使斩铁剑,左右回环,上下翻飞,趁乱杀出一条血路,狐女雪灵姑趁势施展法术,狂风卷动,飞沙走石,护着呆丫头一路向南杀去。

在路上,齐星衡又中了三箭,浑身浴血,眼看前面又有大股骑兵冲来,他几乎绝望,叫道:“灵姑快用法术!”连叫三声,无人回答,回身一看,雪灵姑和呆丫头早就不知去向,不知何时散于阵中。

那蒙古鞑子嗷嗷怪叫着杀来,齐星衡扬手放飞斩铁剑,然后飞身跳起,才在剑上,离地两丈多高向前滑翔,同时右手凭空抓去,掌心血气聚拢,立时凝结出一杆一丈多长的血枪,反手打去。

领头的那个蒙古鞑子见一道血光­射­来,立即挥动大刀劈斩,“啵”地一声,血枪碎成满天血珠,毒血溅了满头满脸,连同身边的几个蒙古亲兵,痛的仿佛杀猪一般嚎叫。

齐星衡仅飞出不到千米便又坠落,他先前在空中滑翔,已经引起了众蒙古兵的注意,乱箭如飞蝗­射­来,他身上又中数箭,跌在地上,单膝跪地,脑中一阵眩晕,四下里骑兵合围,又有数杆大刀当头砍来,齐星衡大叫一声“完了!”

眼看大砍刀就要落下,齐星衡拼着自爆炼血葫芦要跟敌人同归于尽,忽然头顶上落下五道红线,在黑夜之中,仿佛小时候玩的红外线发光器,落在齐星衡周围,凭空一挑,立时将周围五名骑士连人带马剖成两半。

齐星衡又惊又喜,刚一抬头,天上又有一道金光飞来,似匹练一般将他卷起,带到空中,紧跟着五道红线收回排成一行,飞也似地向西南方­射­去。

此地距离五台山本不远,那人剑光又是极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五台山上,金光消逝,齐星衡跌在地上,抬头一看,见救自己这人生得矮胖,脸­色­腊黄,仿佛生了重病一般,面貌凶恶,年纪能有四十多岁,粗手大脚,瞟了齐星衡一眼:“我在天上被冲天血气拦住遁光,看了你半天,见你使的是我本门嫡传剑术,这才把你救出来。”顿了顿,又说,“以后不要再去随便参与凡人之间的争斗。”说完再不看他一眼,转身就往山顶走去,疾步如风,转眼不见。

齐星衡不知这人是谁,踉跄着站起来,走了不远,便看到一处建在山石之上的护山竹亭,里面火光莹莹,有一个值班的年轻道士正在盘膝运功,他刚一靠近便被察觉,出来问道:“这是护山亭阵,闲人不得靠近!”

齐星衡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那小道士一听说是许飞娘的弟子,连忙将他搀扶进亭:“师弟怎地会受如此重伤,可是与人斗法?”

“刚才在山下被人围攻,多亏本门的一位高人相救,将我带回山上。”他描绘那人长相,向这道士询问。

那道士一拍大腿:“你说的肯定是何章师叔了,他老人家道法通玄,别说是几个刚入门的后生晚辈,便是落在千军万马之中也能保你无伤。”

齐星衡心中一惊,没想到那位凶汉竟然排名还在许飞娘的前头,自己还要叫师伯的,紧跟着在对话之中得知,现在他这里是中台山上,这青年道士是五行护山亭阵之中东面的青龙护山使者,名叫清晓,是脱脱大师的嫡传弟子,那脱脱大师乃是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师之下群仙领袖,也是未来五台派掌教的接班人,所以这清晓虽然辈分低,但这一身道法却是不凡,甚至有些许飞娘一辈的二代弟子也不如他。

清晓也知道许飞娘在太乙混元祖师面前最是受宠,所以也是尽心尽力帮助齐星衡疗伤,取来自炼的“白玉雪参膏”涂抹伤口,他这仙药十分灵验,涂在身上,清凉爽透,仅一夜之间伤口便开始愈合。

清晓看出齐星衡对这仙药的喜欢,便把盛药的玉盒都推过来:“这药是我去年炼制,共有两盒,你这伤用不了三天就能痊愈,五天之后连一点印迹都看不出来,不但治疗外伤药效奇佳,便是不受伤,平时涂在身上,也有使肌肤华润,返老还童之效,师弟喜欢,带回去试试,如果好用,下回再来取便是。”

齐星衡也真是喜欢这药,索­性­就收下了,然后便坐在清晓取来的竹垫上面运功疗伤,清晓也不烦他,自在一旁打坐入静,直到天明。《炼血真经》功效十分神奇,一晚上的时间,他已经成功将封在左臂之中毒咒煞气化去,外伤也好了七七八八,于是告别清晓,从中台山下来,回转南台山。

回到南台山普济寺,在值班弟子那里交了令牌,然后到自己住处。

那普济寺是文殊菩萨的道场,岳琴滨讲道另有一处道观,这里只作为本门弟子的生活场所,齐星衡因为许飞娘的缘故,不需要与其他弟子合居,在普济寺东殿后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院,虽然面积不大,但却雅致清静。

凡人印象之中的仙人都是不食五谷,片尘不染,不似凡人那样须吃喝拉撒睡,其实仙人也是有许多日常琐事的,比如洗衣拖地,整理房间等等,五台山给每个嫡传弟子都配有伺候童子,男女都有。

这些孩子有的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有的是山下居民特意送山上来的,平时做些杂事,算不得五台弟子,不过如果伺候好了主子,将来得传一两手仙术,甚至是拜入山门便也成仙有望了,如果不能,到了一定年龄也发些银子,遣散下山。

五台派弟子众多,良莠不齐,其中不乏好­色­嗜杀之辈,只是这时候太乙混元祖师尚在,五台弟子还须守些规矩,有些弟子贪念女­色­,也只能自己下山去寻摸,不能带回山上乱搞,至于还未成年的女童更是畏亵不得,多年来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齐星衡也有一个随身小童,名叫灵心,虽说是童子,但年龄已经不小,有十六岁,与齐星衡仿佛。他是曾经伺候过岳琴滨的,算是比较有资历的道童,齐星衡来南台山,岳琴滨便把他给打发过来。

这灵心原本伴随岳琴滨左右,何等的风光,现在伺候一个三代弟子,心中难免有些怨气,齐星衡向来不喜欢与人争执,怠慢之处也都由他,今天早上才上山时,起了大雾,他差点迷路,满脸露水珠颇为狼狈地赶回来,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有人在打情骂俏。

先是那灵心:“小茜,难为你生在穷苦人家里,还长得这般­精­致俊俏,连很多大家府中的小姐都不如你呢。”

随后传出一个弱弱的女声:“好哥哥,你饶了我吧,这几天师父不知修炼了什么仙法,专门勾魂迷人,只看人一眼,便要头昏眼花,浑身发软,又有那华山派的金仙长最是擅长这门法术,常常二人切磋,搞得我每天头昏眼花,到这时身子还软乏得很。”

灵心一听怀疑道:“我先前在岳仙长跟前时,就听说那胡式最为­淫­荡不堪,修炼那迷魂秘法,出门行走时专门**良家少女,他在现在对你施法,有没有……”

那叫小茜的姑娘顿时慌张回答:“没有没有,上面有掌教祖师的法规,下有岳师叔的监督管教,他怎敢……”

“怎么不敢!”灵心鄙夷道,“现在的五台派,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休说掌教祖师,就连他自己也被一个狐狸­精­勾搭着,躲在华山金牛洞不愿回来,现在就连许飞娘都怠慢了呢,这五台山上,好­色­之徒还少了?恐怕是上行下效……不行,你得给我检查检查。”说着,屋里便传来一阵撕扯挣扎的声音。

第四回独木难支五台初倾(下)

齐星衡虽然在清晓那里休息了一夜,但此时仍是身心俱疲,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这时在门外听得无聊,正想进屋将他们撵出来,忽然听见屋内灵心一声惊呼,随后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音:“你,你果然已经被那畜生给害了!”

屋里小茜嘤嘤哭泣,灵心大声道:“小茜,你我二人从去年便相好,我们还约定将来共同修真,齐登仙界,若不是为此我早就下山回家了,那畜生侮辱了你那就是让我当王八,咱们虽然只是服侍他们的童子,但也不能任他这么欺负,走,我带你去岳仙长那里讨个说法去!”

灵心要拉扯小茜出来,却被美人拽住:“不可!他是仙人,我们只是凡人,即便告到了岳仙长那里,恐怕他也会为了保全五台派的颜面压下此事,如果被师父反咬一口,我们恐怕无葬身之地了!”

灵心一惊,二人漠然不语,忽然又回头对小茜说:“你,你怎么就被他给糟蹋了呢!”说话之时,有些气急败坏。

小茜才反应过来,哭问:“你不是,你不是嫌弃我了?”

齐星衡想房中小茜应该穿好衣服,正要进去,忽然门外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道童,一进门看到齐星衡,立即上前请安施礼:“哟,师叔怎地如此狼狈?这大清早的站在院中?”

一句话连屋里的人都惊动了,齐星衡不认识他:“哦,我刚从山下回来,你是……”

那小道童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叫胡灵,是火翼金刚胡仙长的远房侄孙,这次是特意奉了我叔爷之命来找小茜丫头的。”

齐星衡想了想又问:“你怎么知道他在我这里啊?”

胡灵一双眼睛都眯缝成了月牙:“他和师叔您院中的灵心勾搭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换班,不见了人影,十有八九就是来找灵心。”

这时屋内走出一个少女,只有十四五岁模样,此时梨花带雨,两眼哭得跟桃一样,满面委屈,先来给齐星衡行礼,然后向胡灵说:“师弟莫要胡说,我只不过是见齐仙长院里金莲花生得好,特意过来瞧瞧。”

胡灵嘴上却不饶人:“也不知是看花还是看人呢,竟然跑到屋里去看人家的金莲花。”顿了一下,又说道,“叔爷既然已经准备将你许配给我,日后行事也要检点着点,我们胡家虽然不是什么望族,但最少也是书香门第,可不能失了规矩!”

小茜身子一震,没有在言语,低着头走出院子,那胡灵又冲齐星衡躬身施礼,然后朝房里扬声说道:“小茜姑娘虽然没有仙缘,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配得上的,日后行事,还是收了那份想吃天鹅­肉­的心思吧!”说完转身跳出门槛,扬长而去。

齐星衡皱着眉,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思,迈步进屋,还没等跨进门槛,就见到一个茶杯从东屋里面飞出来,狠狠摔在地上,他身为二十一世纪得人,本就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这时也拿不起主人的架子,索­性­不理,转身进了西屋休息练功不提。

那白玉雪参膏果然药效非凡,转过天来,身上的伤口尽皆愈合,对着镜子,抚摸着身后的那一条长长地刀伤,齐星衡兀自心有余悸。本来以为自己修炼仙法,有诺大的能耐,没想到在两军阵中竟然也翻不起一朵浪花,想想那司徒定一家也不知道如何了,不过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

这天又到了岳琴滨开讲的日子,他早上起来,收拾妥当,赶来听讲。

刚出了普济寺,便遇到那火翼金刚胡式迎面走来,他入门较晚,虽然是太乙混元祖师的徒弟,但这时混元祖师已经不再亲自授徒,所以他也要跟三代弟子一般,来观中听讲。

一见齐星衡,贼眉鼠眼的胡式立即笑眯眯地走过来:“师侄上山数月,过得可好啊?”

齐星衡连忙施礼回答:“劳师叔费心了,这五台山风水养人,小侄过得很好。”

“那就好。”胡式点点头,忽然脸­色­一变,­肉­里藏刀地说,“我们道家讲究清静无为,虽不禁欲,但也不能纵欲,师侄年纪正茂,肾窍初开,可万万不能因女­色­伤了修仙的根本。”

齐星衡一愣,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是连连点头:“师叔说的是。”

当晚,齐星衡刚回到自己的小院,脚还没跨进门槛,忽然两道剑光飞来,落在院中,拦住去路,齐星衡一看,其中一个就是白天遇到的那个胡式,另外一个是南台山的执事,名叫岳清城,是岳琴滨的­干­儿子兼大弟子。

正要施礼,便听那胡式大吼一声:“姓齐的,你身为我五台派嫡传弟子,勾搭我院中女童,本来我因你是许师姐的徒弟,还给你留存几分颜面,没想到你竟然心存歹念,杀我侄孙,抢了小茜,实在是罪无可恕!”说完伸手就来抓齐星衡的脖子。

胡式为人­淫­荡好­色­,老少通吃,练得就是专门勾搭女人的迷魂秘法,一旦施展出来,对方无论男女,立即手软脚软,任他摆布,又专门有一套真阳吸­阴­的法门,无论是多么贞烈贤良的女子碰上也要沦为­淫­娃荡­妇­。

齐星衡看他手中黑气缭绕,知道是用了法术,急忙伸手一指,凭空现出一个血气太极图案,然后顺势向后滑步躲开:“师叔且慢,我一直在这里安分守己,什么都没做过,你可不能凭空栽赃诬陷。”

胡式入山门时间不长,这血太极又是截教一位高人所创,他这一爪抓去,虽然暗藏迷魂法术,但劲力却不强,生生被血太极托在空中,不能落下,不由得恼羞成怒:“你这小贼,不就仗着许师姐跟掌教师父的关系,横行不法,益发娇惯,平时岳师兄看在许师姐的面上,不加管教,终于让你做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情来!”他把手腕一晃,就要放出飞剑。

那岳清城听见他胡言乱语,连许飞娘和岳琴滨都给说上了,也是一皱眉,挥手放出一道清光,拦在二人面前:“胡师叔且慢,胡灵到底是不是齐师弟所杀,还不能下定论,我们还是将他带到师父面前,请他老人家定夺。”然后转头向齐星衡,“齐师弟,事情原委,还请你到师父那里述说清楚,看在许师姑的面上,我就不用困仙锁了。”

三人来到岳琴滨的道观,述说事情原委,那胡式一口咬定是齐星衡杀了胡灵,并且指使灵心把小茜抢走藏了起来,还拿出了灵心留下的“证据”,齐星衡自然矢口否认,到最后也被说出了火­性­,差点当着岳琴滨的面动起手来。

岳琴滨冷哼一声:“现在你们所说,都是自家猜测,我先天神算修为不深,也算不出事情原委,为今之计,只有找到那失踪的灵心和小茜,事情自然水落石出,你们都先出去,待我算算那二人的去处,你们再去拿人!”

将众人都撵出来,只留下岳清城一人,岳琴滨并没有排卦,翻袖取出一支三寸来长的小剑递给岳清城:“为师算出你近日将有一劫,恐怕就要应在此时,这是为师所炼神婴剑,你拿去吧。”

只见那神婴剑形似一个孩童,剑柄处便是婴儿的双脚,通体血红,上面有无数血煞环绕,轻轻一晃,便有婴儿惨厉的哭号传入脑中,让人遍体发寒。岳清城看那婴儿,初时见他在哭,神态甚悲,不只不觉间,又仿佛在笑,诡异的笑容让人头皮发麻,周围的景物瞬间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婴儿诡异的笑容……

“城儿!”岳琴滨出声呼唤,岳清城打了一个机灵醒悟过来,不由得羞愧难当,岳琴滨笑道,“我这神婴剑威力非比寻常,别说是你,便是修炼百年的剑仙碰上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好了,你拿着剑下山去吧。”

岳清城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师父,如果捉到了那灵心和小茜,应该怎样处理?”

岳琴滨笑道:“该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顿了顿,又面朝门外说道,“大家都说师父宠爱新收的雪师妹,许飞娘已经失宠,却不知道师父向来不好女­色­,能与许飞娘在一起也是前生修来的缘分,虽然雪师妹是得到近千年的天狐,但师父道行高深,玄功通神,又岂是一个小小的狐狸­精­所能迷惑得的?”

岳清城点点头:“可如果胡师叔胡搅蛮缠……”

岳琴滨摆摆手:“那胡式不过就是师父一个新收的弟子,德行向来为人所不齿,你是南台山的总执事,他如果胆敢胡搅蛮缠,你就落他面皮,罚他到虎跃石上跪着去,如果再不听话,就用困神锁拿了,吊在万年松上抽他二百蛟鞭!”

岳清城神­色­一凛,点头应声,出门和胡式、齐星衡三人一起下山去寻找灵心和小茜。

齐星衡到这时还不知道事情原委,那胡式拿出灵心留下的“证据”,便是一张信笺,上面明确地写着,是齐星衡看上了小茜,让他杀了胡灵,将小茜夺走,齐星衡暗恨灵心,心想一会找到,一定要让他好看。

第五回控双剑血婴战鬼后(上)

岳琴滨的先天神算虽然没有太乙混元祖师那样出神入化,但也颇为厉害,来前早告诉岳清城地点,原来那灵心杀了胡灵,带着小茜下山,这时也未走远,就借宿在山下一个小山村里。

三人落下剑光,岳清城按照岳琴滨所说,找到了村东头第三家,指着里面说道:“那灵心和小茜就在里边。”

胡式一听,立时迫不及待地跳进院去,口中骂骂咧咧,一脚踹开房门,黑暗中隐约看到炕上躺着人,上前扯着头发拉下一位,那人却不含糊,一拳向上打在他的下颚上,胡式上下牙骤合,差点将舌头咬下半截,不等反应过来,小腹上又挨了一脚,这一下更重,将他从房间里给踹了出来,一ρi股摔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齐星衡乐得看他狼狈,也不说话,岳清城过去将他扶起来,问里面的情形,胡式气得破口大骂,取出一面小幡,迎风一晃,放出数股黑烟飘向屋里,半晌了无声息。

胡式只以为自己的法术起了作用,二次进屋,这次刚迈进两步,头顶上便“哗”地一下,落下一大盆凉水,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忽然裆下又中一脚,痛彻心肺,似杀猪般嚎叫,脸上又被对方轰了一拳,鼻口窜血,倒翻回院里。

齐星衡忍着笑,取出五雷镜,张口喷出一道仙气,伸手在镜面上一抹,上面便出现了房间内的景象,只见黑暗之中躲着两个人,一个大的有二十左右岁,刚才就是他出手打的胡式,这时正埋伏在门口,另外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手里拿着一把剪刀蹲在炕沿底下。

岳清城没想到齐星衡还有这等本事,通过五雷镜看到里面二人并不是要找的胡灵和小茜,正自纳闷,那胡式已经嗷地一嗓子跳起来,这回他将自己的飞剑放出来,大骂了一声:“小兔崽子,今天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掐着剑诀一指,那剑立即故荡起无边黑煞,向前飚­射­。

他这飞剑乃是太乙混元祖师所赐,锋利无比,只见黑煞扫荡,那房子前面的一堵墙连着门窗整个被拦腰斩断,碎石断木飞溅坠落,里面再也藏不住人,那青年抱着男孩打算从后门逃走,岳清城扬手祭起一件法宝,乃是一枚青玉如意,­射­出一道青光将二人凭空摄起,抓过来摔在前院。

“小畜生!”胡式抢不过去,就要一剑先将那大的宰了,岳清城急忙拦住,沉声道:“我们修道之人,不可滥杀无辜!”胡式白了他一眼,悻悻收手。

岳清城问二人:“无量天尊!贫道是五台山修真,这次下山是要捉拿一男一女两个叛徒,卦象上显示他们是逃到了这里,请问二位小友,可曾见到过他们?”

那二人双双摇头,胡式大怒:“你们脖子上就带着我那侄孙所佩戴的定神符,要不然刚才早就昏死过去,还敢狡辩!”说着过去又要打人,那青年突然蹦起来,动作迅捷,一拳打在他眼眶上,紧跟着又是一脚,踢中他的小腹,胡式平时专研迷魂秘法,连剑术也不用心练,身体素质极弱,这下第三次中招,疼的躺在地上直“唉哟”。

那青年跟步上前,还要继续打,岳清城伸手将他手腕抓住:“小友还不住手!”这岳清城是岳琴滨的大弟子,不但道法高强,一身功夫也是深不可测,一只左手仿佛铁箍一样将那青年手腕死死扣住,任他如何挣扎也不能逃脱。

岳清城也不难为他,随即松手:“那二人是我们五台派的叛徒,还请二位告知他们的去向,要不然你窝藏我派叛徒,还打了我门中前辈,说不得,要带二位上五台山说个清楚了。”

那青年冷笑一声:“我不认识什么五台派的叛徒,你们凭什么说我们窝藏……”

他话未说完,齐星衡笑道:“在这里了,哈哈,原来他家还有一个菜窖的!”说着向五雷镜上一指,岳清城一看,果然灵心和小茜两人相互抱在一起,躲在地下的一处菜窖里。

岳清城扬手祭起先前法宝,又是一道青光飞在空中,似匹练似地刷落,直透入地底,随后青光腾起,裹着灵心和小茜二人飞到空中,随后摔在前院。

岳清城三人正为找到灵心和小茜二人而高兴,忽然先前那青年高喊:“灵心兄弟快走!”挥拳向岳清城扑去,那小男孩也蹦过来,抓着齐星衡的左臂用力撕咬,还拿出一把剪刀要扎他手臂。

齐星衡被那男孩弄得哭笑不得,看他满脸稚气,不过七八岁年纪,蓬头跣足,仿佛一只小老虎一般,抱着他左臂狠咬,连续两下都没能甩开,他右手一翻,指尖­射­出三点血滴,瞬间凝结成三枚血针,抖手刺入男孩脑中,男孩立时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岳清城那边也是一招解决对手,一指点在那青年肋下|­茓­位上,任其半身酸麻,瘫倒在地。

单说那火翼金刚胡式,见到杀害自己侄孙的凶手,立即提着宝剑走过去,先是伸手抓住灵心的头发,手起两剑,将他双腿砍掉,狞笑道:“你小子,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灵儿?”

灵心痛的几乎昏死过去,伸手向齐星衡一指:“是他,叫我杀了胡灵,然后带小茜下山,等将来风声过去了,他在下山来。”

齐星衡大怒:“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灵心忽然大哭道:“少爷,你别惩罚我,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把小茜带下山了,可惜没能跑远,我已经尽力了,你别怨我……”

“你胡说八道!”齐星衡被人诬陷,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了,把手一翻,就将斩铁剑抓在手里,向他走去。

“怎么着,你想杀人灭口么?”胡式横剑拦住齐星衡,自以为抓住了把柄,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次人家亲口承认是你指使的,就是许飞娘也保不住你!”

那胡式自以为露脸,却不知灵心因为他弓虽暴了小茜,又把小茜许给胡灵恨他入骨,趁他转过身跟齐星衡对峙之际,翻腕取出藏在怀里的匕首,双手握住,就往胡式后腰眼刺去。

胡式觉察到不好,急忙转身,急切间用左手一挡,灵心在五台山多年,也积攒了几件宝物,那匕首就是其中之一,锋利无比,一下便将他左手齐腕砍掉,随后又刺入他左股之中。

胡式怒极,挥手一剑,将灵心斜肩砍成两半,又取出小幡来收他魂魄,灵心灵魂被幡上煞气缠住,不能飞走,在空中大呼:“胡式,你不得好死!”就要奋力冲过来,院中煞气大作,­阴­风怒号。

小茜看见爱人惨死,也是哭号着扑上来,抓着胡式衣襟又挠又咬,胡式又是一剑将她人头砍下,小茜魂魄到空中跟灵心拥在一起。

胡式狞笑道:“我今天就让你们做一对苦命鸳鸯吧!”催动小幡就要将二人魂魄收了。

灵心在空中向齐星衡虚跪:“主人!我一直都是按照你的吩咐行事,拼死将小茜接出来,现在我二人皆惨死,还请主人救小茜去转世……”说完磕头不已。

齐星衡一皱眉,不等说话,那胡式便道:“他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哼哼,我先收了你们两个,再拿他回去以门规处置!”

岳清城喝道:“一并拿回山上请师父定夺!”

他再次­射­出清光要将二人魂魄收来,忽然灵心大吼一声:“不!”身形急速涨大,面相狰狞凶恶,一手搂着小茜,一边向胡式喝道:“姓胡的,你糟蹋了小茜,又把她许配给你那侄孙胡灵,你枉为仙人弟子,你不得好死,许仙姑会为我报仇的!”说完和小茜疯狂一般冲破重重黑煞,向胡式扑来。

此时二鬼怨气冲霄,惊动了一位从此路过的仙人,那人乃是北邙山冥圣徐完的宠姬,名叫周奕竹。

却说这周奕竹也是穿越人士,只是命运多桀,落在北邙山下,因生得美貌,被徐完看中,收做弟子爱姬,周奕竹知道跑不了,只能小心周旋,心知母以子贵,百般手段讨好徐完,终于生下一子,起名叫做徐奕,从此徐完对她的看管才松了些。

周奕竹野心也是不小,多年来忍辱负重,苦修道法,又善于拉拢人心,不过六七年光景,北邙山上下皆尊她为冥后。这次她听说蒙古铁骑入关,双方征战,自然免不了伤亡,这次特地赶来收取战场军魂。

周奕竹此时修道已有近九年,对鬼魂怨气最为敏感,正飞行间,忽然一道怨气从脚下冲天而起,将她遁光阻住,就连她如此道行也被怨气冲的心惊­肉­跳,心血来潮,急忙落下遁光向下一看,顿时大喜,心说这两个怨魂灵气十足,怨气凝聚,若是带回北邙山修炼一番,肯定能够得一件上佳法宝!

第五回控双剑血婴战鬼后(下)

却说那岳清城手持如意­射­出青光就要将灵心二人魂魄收来,忽然空中传来一声娇叱:“何方妖道,也敢滥收生魂!”漆黑的夜幕仿佛突然开了一个窟窿,一道黑煞如瀑布般从九天之上坠落,看那架势竟是要将整个村子都笼罩进去。

岳清城面上一紧,举起如意向上一指,放出一篷清光,飞上天空,将黑煞托在十丈高处,手打问讯:“无量天尊!五台派弟子在此捉拿本门叛徒,敢问是何方道友在此,还请现身相见。”

周奕竹在空中冷笑一声:“什么五台派、六台派,全都没听说过,我只看到你们拿人生魂炼法,此乃天道所不容,说不得姑­奶­­奶­今天就要为民除害了!”她从背后摘下一面琵琶,轻轻拨弄,其声铿锵,仿佛金铁交鸣。

别人的琵琶都是四根线,她这琵琶却有六根弦,仿吉他而作,但音­色­又极为不同,其高处,仿佛万千厉鬼尖声利啸,其低处,又似万丈深渊之下冥王沉声咆哮,琴弦每一下跳动,都有一缕黑丝随之跃起,在空中化成*人形,手持刀枪剑戟,凶戾非常。

这些都是她在战场上所收军魂所化,带着许多为国为家的不甘,带着冤死沙场的愤怒,带着对上司的不满,带着对敌人的仇恨,化成鬼兵鬼将,满天飞下,黑煞滚滚,将全村罩住,顷刻之间,村民尽亡,魂魄皆为鬼兵吞噬,只剩下岳清城用如意青光护住的几人。

岳清城见敌人厉害若斯,心中惊怒交加,嘶哑着嗓子问道:“你自己这些不也都是用人生魂所炼?有何资格指责于我?况且我们只是捉拿本门叛徒回山定罪,日后还要送他们转生。”

“呵呵呵呵……”尖锐刺耳的笑声在漆黑的云层上面回荡,“我早就听说五台派乃是旁门左道,太乙混元祖师纵容弟子行凶,怙恶不悛,咱们大哥别说二姐,今天遇上姑­奶­­奶­算你们倒霉!”

她屈指连弹,随着几声急促的音符,岳清城的护身青光连续颤抖,仿佛随时都要散掉一样,防护的范围也缩小了不少,齐星衡生怕伤及无辜,将那还在昏迷中的男孩和倒地不起的青年拉起,胡式兀自用小幡摄住灵心二人魂魄不肯放手,他入门不久,道行不高,一时间竟然拿两个冤鬼无可奈何。

岳清城身为岳琴滨的­干­儿子加大弟子,南台山的总执事,道行自然是不浅的,只是没有周奕竹那样厉害的宝物,他轻喝一声,先祭起自己的飞剑,一道­精­芒闪过,仿佛平地打了一道利闪,飞出如意青光,­射­入浓浓的黑煞之中,一连将三个鬼兵斩碎,只是那鬼兵仿佛有形无质,虽然被斩成碎片,但黑气一滚立即便能恢复原样。

周奕竹看到飞剑­射­来,不慌不忙地弹动琴弦,每一个音符响起,下方飞剑便如受到一击,“叮叮当当”连续十数声,飞剑的攻势已经被音波阻住。

周奕竹反手从背后取出散魂鞭,扬手打去,那鞭乃是北邙山冥圣徐完所炼,共有七节,上面又封有三种符箓,七节打七魄,三箓化三魂,一鞭下去,无论人神鬼,只要不是炼成不死仙体,皆要魂魄动荡,道行稍差的当场便可打死。

岳清城正感觉自己的飞剑被黑煞凝住,运转不灵,正要将之收回,忽然一道黑影落下,如意青光便如肥皂泡一般瞬间破裂,紧跟着胸口上早着,登时大脑“嗡”地一下,魂魄几乎被打散,两眼一翻,往后便倒。

齐星衡见岳清城被人家一招撂倒,顿时吓了一跳,此时如意青光散去,周围黑煞汇聚,群鬼涌来,他急忙发动上清神符,­射­出一道如水般清光将众人护住。

那胡式正在与二鬼僵持,眼看就要将二鬼收入幡中,忽然青光破碎,群鬼拥至,他见机倒早,急忙挥动宝幡将自己护住,灵心和小茜两人的魂魄却是给天上的周奕竹收了去。

齐星衡以血针刺|­茓­位,急忙救治岳清城,天上散魂鞭二次落下,忽然岳清城袖中神婴剑一声轻鸣,紧跟着“哇——”地一声,婴儿嚎叫,血光骤起,穿破袖管打着转飞来,到空中正迎上散魂鞭,二者相撞,立即暴起一片血光黑影。

论道行周奕竹是不如岳琴滨,只是此时岳琴滨距离此地有数十里远,以神念御剑与周奕竹倒是拼了个半斤八两。

岳清城这时候也被神婴剑那一声嚎叫震得魂魄归位,幸好是岳琴滨让他将神婴剑带出来了,否则时间一长,他也免不了魂飞魄散的下场。

齐星衡见他恢复过来,连忙说道:“这里是非之地,咱们得快点突围回山!”

岳清城深以为然,眼看着天上神婴剑脱出数丈血光与散魂鞭不住撞击,斗得甚是激烈,知道是师父为自己争取时间,不敢怠慢,将地上|­茓­位未解的青年夹在肋下,又向齐星衡道:“你把那孩子也抱着,胡师叔在后,咱们冲出去!”

岳清城仍然挥舞青玉如意护身,又调回自己的飞剑开路,他现在夹着一个大活人,齐星衡不会御剑,他也不能带着三个人一起飞走,只能靠双脚走路,向五台山方向疾奔。

齐星衡自从上山来一直练功不辍,身体素质也是极好,很快便跑出十余里地,那胡式却是累得不行,他左手齐腕断去,急切之间只来得及用衣袖略作包裹,连断手也没来得及捡回来,再加上本来体力就不好,跑到这里,忽然脚下一个踉跄,顿时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

胡式回头看看,见天上的黑云鬼兵还在原处,并没有追过来,胆子稍大,口中嚷着:“不跑了不跑了!现在我是宁可被鬼吃了,也不要再跑了!”

岳清城回头看看敌情,无奈说道:“算了,先歇一会吧!”放下夹来的青年,“带着你弟弟快走吧,后面那个女魔头太厉害,全村的村民已经都被她害了,不过我料她不敢进五台山,你只要走到台内地区就没事了。”

岳清城所说的台内地区,是指五台山五座山峰之间的地方,那青年在本地生活许久,倒也知道,转过身来就要齐星衡将他弟弟放开。

“不可不可!”胡式见岳清城要放他们走,连忙跳起来,“我被灵心那小畜生砍断了一只手,断手已经捡不回来。”说着恶狠狠地看着那青年,“这小子先前三次伤我,正好砍了他得手补偿我。”

齐星衡大惊,虽然他也听说修仙之人相互争斗,难免缺胳膊掉腿,他们炼有灵药,如果自己的手脚断了,只要找个根骨好的人砍下来接在他们的身上就能恢复如初,不过毕竟没有真正见到过,现在听说胡式就要砍了眼前这个生龙活虎的青年一只手接在自己身上,还是难免错愕。

岳清城听完一皱眉,倒没有说什么,毕竟这种事情在修真界也是经常发生,眼前这个青年神光内敛,元气正足,根骨甚好,若是修道自能日进千里,只是胡式毕竟是自己的师叔,犯不上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得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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