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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瘟神

第一回碧血晴天瘴(上)

南海多岛屿,风景最宜人。

此时北方正是秋分时节,太阳直­射­赤道,乃是一年中最为炎热之时。

茫茫大海之中,有五座岛屿正好在赤道上,五岛相近,原本岛上还生长着许多热带植物,在还算茂密的林中,更有许多野生动物,生存其中。此时却尽被浓密的血雾笼罩。

仿佛日照香炉,平生红霞,连同五岛以及周边百里海域全部罩住。血雾粘稠,见水不散,直入水下,深至海底,上至九霄,连云拢雾,风吹不开,雷打不灭,就那么接天连地,仿佛从凌霄宝殿上落下的红幔,垂到人间。

血雾浓密,看不见里面隐藏了什么,只不过无论是天上飞鸟还是水里游鱼,只要是沾上一点,立时便化成一滩血水,不等落地便蒸腾成血雾,与周围融为一体。

此时风和日丽,海上微波,忽然,从北面­射­来一道银­色­剑光,来势甚急,晃眼间来到血雾跟前,他也不敢靠近,在二百米之外停住,剑光一展,现出一个英挺俊俏的白衣少年,满面悲戚之­色­,脚踏碎冰剑光,悬空叩拜施礼:“晚辈杨通震,奉仙祖汉威公仙旨,来南海拜见师叔祖,愿师叔祖万寿无疆!”

血雾之中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汉威公?你是杨光赫的孙子?你爹是谁?”

杨通震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师叔祖,家父上破下虏。”

“杨破虏?”那人略迟疑了下,忽然恍然大悟,“可是当年与杨光赫在北京城外斗法,打赌输了,才做了杨光赫的儿子那人?”

不等杨通震回答,便听一声长笑,面前的血雾仿佛两扇门帘,向两边拉开,里面飞出一个青衫青年,正是齐星衡。

他出来打量了杨通震一会,夸赞道:“老杨家的基因果然不错,杨破虏前生那么丑陋个人,投生到杨家之后,竟然就变成了帅哥,连生出来的儿子也这么好,他可真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杨通震微微脸红,听他说起爷爷、老爹的事情,不敢接口,只是虚心听着。

齐星衡笑着问他:“你爷爷给儿孙起名都有讲究,你叫杨通震,嗯,有什么讲究,说给我听听。”

杨通震黯然回道:“我爹爹、叔叔那一辈,每一个人都代表着爷爷一个心愿,我们这小一辈的,每一个人代表着一次灾难,侄孙生于隆庆五年,当时云南通海卫发生大地震,七日房止,祖父忧心泣血,是以给我起名作‘通震’,以示不忘国难,国难即家难。”

“哦。”齐星衡听完也有些肃然起敬,“我这天罡地煞图还未炼成,此地凶险,你受不了这剧毒血气,就不让你进去了,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告诉我好了。”

杨通震忽然又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哀求:“求师叔祖救救戚大帅和辽东的几十万军民将士!”跪在剑光之上,磕头不止。

“这是­干­什么。”齐星衡把他拉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出了事情就尽量去想着怎么解决,哭哭啼啼的算什么?”齐星衡如今虽然外表还是一个而是五六岁的青年模样,实际年龄已经一百零四岁,十七岁的杨通震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孩子,他把他扶起来,说,“你爷爷交友广泛,手下­精­兵强将、能子贤孙一大堆,哪里还用得着我来?”

杨通震先前看他年轻,不似祖父一副白发苍苍的样子,自负家学渊源,心中还存些轻视,以为只会些医药,没想到被对方一只手便随意拉起,他还运功相抗了几次,都是一点作用也不起,这才收起轻视之心,恳求道:“满人卑鄙,竟然发动瘟疫,将辽东辽西千里大地化作死窟,仙凡皆不能免,全军上下二十多万人一起病倒,并且瘟疫还有向关内蔓延之势。祖父接到消息,立即飞剑传书给巫山二叔祖,他老人家亲自带了两位转能行瘟使疫的行家赶去辽东,不久又传话回来,敌人放出来的瘟疫竟连他们也束手无策,那两位高人一时情急,也在对着施展瘟毒神通,现在已经波及整个东北。祖父想起师叔祖妙手回春,驱瘟散疫,天下无人能出师叔祖左右,立即派我赶来请师叔祖前去相助,侄孙先到巫山,后到幻波池,还是上官红师姑指路,我才找到这来,恳请师叔祖看在辽东几十万军民的份上,出山救助,侄孙代杨家上下和大明数亿子民,叩谢师叔祖大恩。”

“行了行了,别拜了。”齐星衡听他讲完,暗想,这生化战竟然这么早就打起来了,董铭超带去的应该是方仁、季衡两人了,没想到连他们也束手无策,他又回头望了望参天血雾。

九年前在火云岭大战尸毗老人,他的血雨在面对尸毗老人的血莲时候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由此深感红水阵威力的不足,特意跑到南海来,要炼制一件增加阵法威力的宝物。

他用五百四十个晶灵蚌的蚌壳,盛三百六十五种w-α-р.①~⑥~κ.с'Ν毒药并自身­精­血三滴,按天罡地煞之数供在岛上,每一个蚌壳下都用石块垒成一个祭坛,蚌壳奉在坛上,注满炼血。

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蚌壳之中毒血蒸发,周围生物尽死,他们禽兽鱼虫各、草木蕨藻,各种生物的体液蒸发到空气中,与毒血融为一体,三年之后,血气冲天,垂云匝地,此时收起来用心祭炼数年,便是一件宝物,名叫碧血晴天瘴,论其威力,不次于南疆红发老祖的桃花毒瘴,一放出去,笼罩十余里方圆,遮天蔽日,血瘴之中,无论人畜都要死绝。

那蚌壳之中血­干­之后,碧血晴天瘴方成,齐星衡另加许多灵药,使其血不­干­,又收了五百四十条恶鬼,用血禁之法囚于壳中,用心祭炼三年,蚌壳之中便可凝结出一颗血珠,收起来也是一件宝物,名叫血玲珑,可以大幅度增加《炼血真经》上记载的一切道法威力,又可以单独使用,既能扔出去砸人,也能用作防身,在人喝的水中泡上一泡,便下了无­色­无味的剧毒,人喝下之后,立即血崩而死。

碧血晴天瘴和血玲珑与炼血葫芦一样,都是《炼血真经》上记载的宝物,不过齐星衡又添加了些其他手段,打算炼制一件全新的宝物。

此时新宝未成,齐星衡本不想离开,不过就冲戚继光他也不能不去,更何况那里还有几十万的军民。

齐星衡向杨通震说道:“你现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嘱咐一下就来。”

钻入重重血雾之中,地上到处都是失去生命活力的枯枝白骨,齐星衡冷笑一声,心想自己这也算是杀孽深重了吧,如果让某位正派人士看不过眼,会不会跑来降妖除魔?

径直到来岛屿中央,一处枯树前,那本是一株椰树,在树下有一个蒲团,上面坐着五鬼天王尚和阳,齐星衡告诉他:“我有些事要去辽东,你与他们几个看好家,每日用功不可中断,等宝物炼成之后一定给你们每人一颗毒龙丹。”

尚和阳一一照办,齐星衡飞出血雾,正要与杨通震一起上路,忽然水底钻出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浮在海面上,抹了把脸,笑盈盈地问:“爹,你要去哪啊。”正是齐金蝉。

金蝉当年在神剑峰受了邪魔侵害,身心俱残,齐星衡受贾筱煜指点,带着他去京城找甘道清,甘道清看了看他,只说一句话:“含德之厚,比于赤子。”金蝉的心结便彻底解开,后来齐星衡又医治他不能长大的身体,这八九年来,他又长高了不少,达到十二三岁的模样,虽然发育缓慢了,但到底有所进步。

一听说齐星衡要去辽东,金蝉立即窜出水面:“我也要去!长这么大,还没去过辽东哩。”

齐星衡笑道:“那也好,到了那里采药治病,我正好缺一个道童,你就客串一下,不过到时可不许胡闹惹事,否则我就立即把你收近太­阴­星落幡里里,关你几年再放出来。”

金蝉连忙发誓赌咒,保证乖乖听话,绝不生事。

齐星衡现如今功力神通俱都达到一流水准,左手拉着杨通震,右手拉着齐金蝉,施展出缩地成寸的神通,向北疾驰,杨通震只见周围景物迅速变化,让人眼花缭乱,还不等他适应过来,身子已经停下,抬头一看,只见北京城赫然便在眼前!

第一回碧血晴天瘴(下)

时隔六十余年,再次见到杨光赫的时候,把齐星衡给吓了一跳,原本那个英姿飒爽,稳重潇洒的白衣青年,此时已经成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子。

杨光赫因为当初在杨家转生,生理年龄比齐星衡都小,实际岁数应该在八十岁左右,而这时的杨光赫却好像是一百多岁的老头,不但头发没有一丝黑发,连眉毛、胡子都白得像雪一样,只是他毕竟是练气之士,脸上周围还不多,只在额头上深深地印着几道。

齐星衡一到,杨光赫就感应到了,不等门子通报,光着脚就从院子里跑出来,伸出枯瘦的手,紧紧握住齐星衡的小臂,几乎老泪纵横:“贤弟来了!辽东军民有救了!”然后就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杨光赫身为当朝首辅,在大明朝几乎是说一不二,连年幼的万里小皇帝看着他,也得恭恭敬敬地施礼,叫声老师,别说是外人,就连他的这些儿孙也从没有见过如此失态的他。

齐星衡也颇多感慨,劝慰了几句,杨光赫这次意识到自己失态,先让自己的大儿子杨剑鸣把齐星衡引至房中招待,他自取梳洗一番,不多时,又出来相见,把自己几个在家的儿子、孙子,都叫出来给齐星衡磕头。

看着堂中跪了一地的人,齐星衡心中别有一番滋味,有些苦涩,有些寂寥。

杨光赫指着跪在前排的几个人说:“这是我的长子剑鸣,想当初我初掌大权,改革弊政,几乎天下所有大地主阶级都是我的敌人,我那时年少轻狂,自付神剑初鸣,能彻九霄,现在想来,未免轻浮了些;这个是我的四儿子弃道,当时嘉靖皇帝拜甘道清为师,沉迷于炼丹、修道,数年不理朝政;这是我五子割虏,他与六子破虏是双胞胎,那个是小儿子长兴。”

齐星衡暗道:你可真能生。又想起数十年前那桩公案,笑问道:“没想到那杨破虏真的给你当了儿子,还生了那么俊俏一孙儿,你老哥哥有福了。”

杨光赫也笑:“你知他前生是谁?乃是红花姥姥的至交好友,剑仙可一子[奇`书`网],只因我那孙女淘气,不知怎地就看上了那身边一个小道童,还倚仗道术把对方摄到北京来,藏到自己的闺房里,唉,说来惭愧。”

他说到这里看了齐星衡一眼,见他没有取笑的意思,这才接着说:“可一子找来,他也是道行高深之辈,时候算出事情原由,也没惊动旁人,径直找到府上来,那时候正赶上蒙古俺达汗入寇山西,嘉靖皇帝又与白莲教圣女勾勾搭搭,我忙的焦头烂额,在宫中数日不归。可一子曾与赤身教教主鸠盘婆斗法,被魔法伤了面皮,相貌丑陋,家人一看到,便下了一跳,他倒也不难为普通人,只是坐在府中等了我六天六夜。等我回来知道这件事情,倒也颇为敬佩,把我酿制多年的仙酒款待他,并且说明,我那孙女确实喜欢那个道童,他却不同意,说他那徒儿有天仙之缘,不可埋没,言语之间甚是傲气,我那时也是在宫中不顺,按耐不住,到城外与他赌斗,谁输了就要自杀兵解,投生到对方家里当儿子,结果我俩斗了三天三夜,一身法宝尽被我璇光尺所破,最后果真应言,在香山自杀兵解,投生到我家里,便是杨破虏。”

晚上,与齐星衡对饮的时候,杨光赫有些落寞:“齐贤弟,你不知道我这一辈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几乎是殚­精­竭力,耗­干­了心血。”他眼望着夜幕下的湖光山­色­,叹气道,“刚开始是嘉靖皇帝,那小家伙是个聪明人物,总是觉得自己的智慧高人一等,要与我们斗一斗,先是利用我和宋宝书在大仪礼时把我那叔父杨廷和给弄走了,之后又提拔张璁、严嵩来平衡我。好不容易把这个难伺候的主耗走了,上来一个隆庆帝,这是一个没主见的主,在位六年,一句不言,本来我想能够松口气,大展拳脚,结果又冒出来一个艾诚凌,拼命跟我对着­干­,宋宝书那小子隔岸观火看热闹,唉,党争误国啊!”

之后,他又说起了开海禁、在全国兴办工厂、提高手工业者地位等等大事,最后说道辽东战略问题上,他颇为激动:“东林党都是一群废物,艾诚凌也是个目光短浅的家伙!满清有太清、佛教两家鼎力相助,而且努尔哈赤雄才大略,祝锡吉也有首辅之才,如果给他们几年喘息的功夫,生番变成熟番,发展成了气候,再想灭他简直难上加难!”

齐星衡说道:“我对辽东不太了解,第二次北伐不是早就开始了么?怎么还没打完?”

杨光赫叹道:“这一仗从万历九年开始,一直打到万历十六年,现在已经彻底收复了辽宁全境,本来形势一片大好的,谁知祝锡吉丧心病狂,竟然找了吕岳传人,施放瘟疫,连修炼多年的剑仙也不能豁免,或是肚胀头闷,或是上吐下泻,或是高烧不退,我们家小三就是全身胀气,憋闷而死,唉!”

齐星衡曾经听贾筱煜说过,大明气数将尽,已经再难回天,所以他对那些政治策略根本不感兴趣,并且只答应到辽东散了瘟疫之后,就回南海继续炼制法宝。

第二日,齐星衡坚决辞掉朝廷对他的一切封号,在杨通震和杨岷震得陪同下,他带着齐金蝉赶赴辽东。

明朝万历三大征,最顺利的是远征朝鲜的夏侯烽,在朝鲜半岛也有两位仙人,率领五个妖­精­,与祝锡吉联盟,一统朝鲜半岛,立大“韩”,自封“韩帝”,跟大清结为­唇­齿,互帮互助。

夏侯烽不愧是火神罗宣的传人,先是一把火,在茫茫大海之上将朝鲜龟甲船队全部烧成飞灰,第二把火登陆战,用他亲自训练出来的飞烟弩兵大破大韩妖兵,后来长驱直入,在汉城下全歼敌人队伍,只用了半年,就统一了整个朝鲜半岛。

其次就是远征蒙古的一路,甘宇清得蒋钰锋真传,修成《三清仙卷》和《轩辕经》两本绝世奇书,又从贾筱煜那里习得演算之法,率领八镇­精­兵,出大同,与蒙古鏖战塞外,连战连捷。

蒙古首领,俺达汗的爱子阿鲁迪巴,号称是草原上奔驰的一头金牛,与七十二洞妖王结拜,各领妖兵,驱猛兽与明军交战。甘宇清回天山向师父求救,蒋钰锋花费七七四十九日苦功为他炼制一口轩辕剑,甘宇清持此剑一口气斩杀四十余位妖王,蒙古军大败,被明军追杀数千里,斩首愈十万!

唯独征辽东这一路,极为不顺利,先是俞大遒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第二次戚继光领兵,吸取前人教训,稳扎稳打,缓步推进,眼看收复辽宁全境,与朝鲜那边的夏侯烽东西呼应,结果爆发了惨绝人寰的瘟疫,东北黑土地上,许多部落就此灭种。

一路行来,只见满目疮痍,十室九空,到处都有病死的百姓,此时秋风凛冽,放眼望去,千里大地,一片荒芜,夕阳对枯草,秋风揽寒珠,不闻­鸡­犬声,难得见悲哭!

连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都没有了,有的只是腐烂不堪的尸体!

踏着湿漉漉的草地,齐星衡咬牙切齿,不时地从空中嗅着各种气息,分别天时地气的变化,随手在地上又采些什么草药。

听说齐星衡来了,董铭超和方仁、季衡亲自迎了出来。

看见沈阳城内外一片萧条,比九年前更加不如,军营民房之中,一片悲寂,到处都是一张张麻木绝望的脸,和偶尔传来的的低声悲咽。

见了齐星衡,董铭超等人悲顾无言。

三军将士,只有董铭超师承清虚道德真君,修炼《玉清仙卷》,功力深厚,方仁和季衡也是瘟神,不曾感染,其他人无论仙凡,全部感染瘟疫。

一边巡视查看,方仁一边给他介绍:“此地爆发的瘟疫,一共有三种状况。第一种是疟疾,此出自我师弟宁寂子之手,此人修炼的正是痎疟瘟癀之术,人感染之后,纷纷打摆子,间歇­性­寒热发作,一夜之间,数万大军全部失去战斗力;第二种是痢疾,此出自我师妹窦秋雨之手,她修炼的是飧泄瘟神瘟癀之术,得病之后上吐下泻,大损元气。”

“哦?可是当年在巫山时遇到的那对小夫妻?”

“嗯。”方仁郁闷地答道,“他们两人如今道行大涨,这施瘟之术也更加神乎其技了。”

季衡在一旁继续说:“此两种瘟疫只能够感染凡人,最令人头痛的是第三种瘟疫,此术出自我师姐鸠无盐之手,连有道行的剑仙也能中招,感染之后,头昏脑胀,四肢充血,肚子胀气,五脏六腑气息逆转,不仅痛苦难当,时间长了,一身修为都可能散去。这三种症状重叠发作,交叉感染,爆发起来,直如火山喷­射­,让人无力回天!”

第二回瘟癀宝伞(上)

齐星衡只看了戚继光一眼,便黯然摇头。

面对大家急迫的目光,齐星衡淡淡说道:“药能救病,救不了命,历史上的戚继光早在去年就死了,甘道清的丹药能为他延命到此时已经是极限了。”

董铭超三人面面相觑,沉默无言。

齐星衡又去查看其他人病情,只见一个个原本威震敌胆的将军,全都躺在木板搭成的通铺上,低声呻吟着。

最为严重的是一个少年将军,痛苦地在铺上滚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叫声。

齐星衡快步走过去,只见他不过二十三四岁,肚子胀得鼓鼓的,像皮球一样,四肢充血,红而发热,两只眼睛红红的,实在忍受不住痛苦,取过一根尖锐的木条,就往自己肚子上扎去。

齐星衡伸手将铁锥拿下,手指微搓,凭空凝出十余枚血针,依次刺入病人的胸腹|­茓­位之中。

董铭超在一旁言道:“星衡,你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齐星衡脸­色­很不好看:“为啥一定要救救他啊?”

董铭超一愣,随后解释道:“他也是修行剑仙,拜在长沙谷王峰铁蓑道人门下,学了几年艺,听说戚继光在沿海抗倭,就跑下山,以一个平常人的身份参军入伍,他不是军户,费了好些手段才加入到戚家军中。因戚家军有规矩,如果作战不力而战败,主将战死,所有偏将斩首;偏将战死,手下所有千总斩首;千总战死,手下所有百总斩首,当日那千总被流失­射­死,他自领军令而亡。后来­阴­魂不散,正巧我路过,被他冲破绿云,问明经过,等了数年,正好戚夫人产子,我才送他去转生,他转生前给自己起得名字,叫做戚伏波,后来他在戚家长大,我去收他做了弟子。”

方仁也在一旁帮腔:“这孩子不错,拼力驯养一种狮獒,组建狮獒骑兵,正是那祝锡吉的鹿骑兵克星。”

季衡注意看齐星衡的施救手法,Сhā言道:“他有道术在身,其他两种瘟疫不能起作用,中的正是鸠无盐的手段,肚子胀成那样,上吐下泻,也不见好,却是越来越鼓,营中许多战士都熬不过,直接用铁钎把自己肚子扎个窟窿,可惜不久就都死了。”

这一会的功夫,齐星衡已经施救完毕,戚伏波的肚子虽然还没有瘪下去,但看着并不那么痛苦了,出了一身透汗,昏昏沉沉睡去。

齐星衡说道:“瘟疫的厉害之处在于传染,爆发迅速,其实并不难治。那疟疾可仍旧用烈酒泡黄花蒿,我再开一副补气培­精­的药物调理即可;那痢疾也不难治,一副药就能根治;只是这胀气病麻烦一点,需要用针灸导气,然后再用药物辅助,我这里有一套三十六手济世针法,也不难学,你找些人来,我传授下去,挨个进行一番就行了。”

董铭超一听他说的如此简单,不由的大喜,立即给杨光赫飞鸽传书,让他派人送大量的药物来辽东,然后又苦着脸说:“现在军营之中就我们三个好人,再加上金蝉和通震也才五个,得抓紧时间,你就赶紧把那手针法教给我们吧。”

齐星衡点点头,把三十六手针法演示了一遍,告诉他们不用知道原理,只要依次下针,或转或捻,找准位置就行。

“要想破敌人瘟疫,还得消灭源头。我这里有四道神农禳灾符和三葫芦丹药,你们拿去,神符分别在城门外跪拜焚烧,丹药须逢井撒一颗,遇河撒三颗,遇到泉眼,得撒五颗,心一定要虔诚,心诚则灵。”

五人接过灵符丹药,齐星衡拉过季衡,让董铭超四人出去行事,单独问季衡:“你可知道你那三位同门都在哪里?”面对季衡疑问的目光,齐星衡很随意地说道,“瘟疫的最终源头就是他们三个,我就去把他们三个赶紧­干­掉,这个世界就清净了!”

季衡有些担忧道:“他们与祝锡吉在一起。”略停顿了一下,“我猜他们肯定知道我们会请你来,所以一定会加紧时间趁着我们虚弱时候杀过来的,前些时他们也中了我的挛痹瘟癀秘法,不过后来我曾看到东海三仙差诸葛警我送药,恐怕已经破了瘟疫,我担心他们会来偷袭。”

齐星衡眉头略蹙,问他:“你那瘟癀秘术如何?”

季衡回答:“我修炼的是挛痹瘟癀大法,中者无论仙凡,全部手脚麻木,骨软筋酥。”说着把法术给齐星衡演示了一遍。

齐星衡问明前后日期,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点头说:“不错,他们有峨嵋派和佛门撑腰,瘟疫很快就会解决的,按照你说的诸葛警我送药日子,差不多就这几天他们就要好了,如果我是祝锡吉,肯定会先派仙家来探探虚实,也好,我就在这里等他们来吧。”

齐星衡算的丝毫不差,峨嵋派早就留神对付瘟疫的药物了,一出世,便差诸葛警我送来,时间虽然比齐星衡这边长一些,但因为日子早,那些有道行在身的已经痊愈恢复,一个个对季衡破口大骂,恨不得立即就杀过来。

当天夜里,齐星衡静坐房中,忽然感觉到有许多人正在迅速飞近,他梦睁开眼睛。

出门一看,只见东北方向有数百点金星乱闪,仿佛节日里的烟花,四下里乱­射­,金星之中,笼罩着一道剑光,那人看上去也是一个高手,把剑光围绕成一个光圈,将自己护住,金星撞在上面,密如骤雨,快如闪电,发出噼噼啪啪一阵急响,剑光就迅速黯淡了下去。

齐星衡眼里极强,认出那些金星都是季衡所炼的金蚕蛊。

忽然南面一声沉闷的爆鸣,升起一片漆黑毒物,那毒雾犹若粘液,沸腾一般翻滚,里面困住一个只在腰间围了树叶的女子,这人齐星衡人,正是赤身教鸠盘婆的弟子冷幽兰!

这时被金蚕蛊困住的那人逐渐不支,剑光越来越弱,头顶上忽然飞来一个面­色­凶恶的中年道士,一挥手,落下数十道神雷闪电,在寂静的夜空之下,炸得轰隆隆乱响,金蚕蛊虽然不怕,但包围圈仍然出了一个缺口,被里面那人飞出来。

这两个道士都是武当派的长老,先前那个叫李琴生,后来的这位叫做林莽,两人看恶蛊厉害,齐喝一声,双剑并行,向东边退去,季衡看出他们是要引诱自己追赶,算计杀死金蚕蛊,也不上当,径直招回金蚕蛊。

他把手一扬,飞起黄道法轮,在空中发出耀眼金光,彩芒乱舞,将夜幕映得光怪陆离,只见那轮迅速变大,将全程罩住,中央一座弯弯曲曲的金桥,横贯南北。

此时黄道法轮之中的十二宫已经装满了毒物,排成一个圆圈,围在城池周围,先前几次他都是这么抵挡住的,哪知今天不同。

黑暗之中,剑光连闪,又飞来十余人,分别从四面八方,包围攻打。

季衡把十二宫全部打开,里面毒物嘶吼着纷纷飞出。

在南边,方仁跟冷幽兰斗法,二人毒雾对血焰,魔功拼瘟癀,一时间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冷幽兰数次突进都被挡了回来,心中恼怒,喝骂道:“方仁!大明朝气数已尽,大清顺天而生,此乃定数!你倒行逆施,助纣为虐,小心报应就在眼前。”

方仁此时已经练就万毒之体,魔火­阴­煞不能伤他,闻言冷笑:“你个千人上、万人骑的公共汽车也配说我?连你这种货­色­也敢跟我来讲顺天逆天,真乃天之大不幸!”

冷幽兰怒骂道:“死到眼前还不自知,仗着你那点下毒的功夫就敢横行无忌?我是爱惜你的人,才废了这许多口舌,否则等瘟癀伞降临,你难免身化劫灰之厄!”

“瘟癀伞?”方仁大惊,瘟癀伞就是瘟神的封神法器,吕岳当初临走时,曾对他们十二个是兄弟说过,日后谁取了瘟癀伞,将来谁就是主掌瘟癀之昊天大帝,只是此伞藏在九龙岛的岩浆毒|­茓­之中,又不需凭借法宝,全凭功力,谁也难取,他和季衡谋划数十年,直到前些时才准备充分,正要回岛上去取宝,结果辽东发生瘟疫,二人被请到这来,本想等此间事情一了,就立即回岛的,这时乍然听见,立是又惊又急。

“瘟癀伞还在九龙的龙|­茓­之中,你提它作甚?”

“哈哈哈!”冷幽兰极为嚣张地大笑,“实话告诉你,单明轩早已经将瘟癀伞拿到手了,你和季衡那小子如果再执迷不悟,今天就是你俩丧命之时!”

“完了!”一听说取伞之人是单明轩,方仁只觉眼前一黑,心中充满了绝望!

第二回瘟癀宝伞(下)

瘟癀伞,瘟部鼻祖瘟癀昊天大帝吕岳所持法器,当年封神大战,吕岳曾花许多年苦功辛苦炼成,在穿云关下摆瘟癀大阵,使姜太公受那百日之灾。

手持此宝,可以免疫一切瘟毒邪术,所以一旦有那个人得了,那么对于九龙岛其他十一位同门便是绝对­性­的克制,例如方仁和季衡遇上,非但一身道术发挥不了作用,连那些毒物也都受不住宝伞一击,如被收入伞中,便是方仁的万毒之体也经受不住一时三刻便化成飞灰。

令方仁绝望的不是这个,而是此伞的瘟癀力量,凭此伞施展瘟癀秘术,顷刻之间方圆三百里之内,无论人畜仙凡,全要中招,连拜七天,立成地狱死地!

而单明轩此人放人也是深知,不但心胸狭窄,刚愎自用,而且喜怒无常,不问正邪,若是他得了瘟癀伞,九龙岛与他不对付的几个同门遭劫上榜倒是小事,最怕的就是他手持瘟癀伞跑到中原区乱搞一番,到时生灵涂炭,天下休矣!

听冷幽兰说完,方仁又急又惊,骇得手足冰冷,冷幽兰趁他一时疏忽,化成一道魔光飞过。

齐星衡听见南边呼啦一声响,冷幽兰已经越过方仁,飞入城中。

她平身悬在天上,背后燃烧着一团殷红如血的魔焰,双手掐诀,猛地展开,背后魔焰腾地燃起,仿佛孔雀开屏一样,成扇子面展开,又似凤凰涅槃,身子向上升起,那片魔火轻轻抖动,一团团拳头大的魔焰如雪般四下飞溅。

“魔女休要伤人!”齐金蝉和杨通震见她要放火烧营,清喝一声,飞上来。

金蝉摘下脖子上带着的烦恼圈,劈手掷出,那圈化作一道暗­色­光环,在空中滴溜溜旋转不休,带有无上吸力,空中魔火血焰如子恋母,前仆后继,争相涌至,顷刻之间全部被摄入圈中,收得­干­­干­净净。

这烦恼圈是连山大师所练十三件旁门至宝之一,拥有无穷妙用,金蝉伸手一指,那圈子急颤,一声轻鸣,砰地一下,里面火光一闪,魔焰便被全部消灭。

冷幽兰原本见过金蝉,只是当年金蝉还小,又事隔好几十年,冷幽兰竟没认出来,看见金蝉长得面如凝玉,目若朗星,神采奕奕,贞元充足,越看越是喜爱,只想捉回去,日日受用,便是不舍毁其根骨,每夜抱着也是满足。

她正想着,并没有立即释放魔法,那金蝉早把销魂鉴取出来,对着她照­射­,冷幽兰初时还以为是什么发雷放火的寻常玩意,吃镜光一照,立即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头上生白发,脸上见沟壑,竟然瞬间有一个少女变成了中年­妇­人。

多亏冷幽兰多年修行,魔法高深,只损失了数年道行便醒悟过来,挥手­射­出一团血­色­魔光,被镜光一照,砰地一下,炸成一团血雾,再找冷幽兰已经消失不见。

金蝉修行多年,也算见多识广,见没了冷幽兰,急忙提醒杨通震。

他刚一转头,话还未出口,杨通震脚下已经飞起一片魔光,将他­射­在其中。

金蝉先用销魂鉴破了外面的血焰魔光,随后伸手一指,飞出一口彗星剑,银星乱喷,飞斩过去,拦腰一下,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凭空现出冷幽兰的两个半截身子,向下坠落。

金蝉却不上当,向杨通震叫道:“那魔女是鸠盘婆的爱徒,可不容易就这么死掉,你可得小心防备。”

无论是冷幽兰还是武当派两位长老,都是先行派来试探的先锋,齐星衡和董铭超都看出来这点,隐在城中不动,对方用添油战术,逐渐派人出来探营。

这时东西南北四面八方皆有人来袭,齐星衡也看到好多熟人,包括诸葛警我和易鼎易震,剑光恢宏,善良飚­射­,­色­彩纷呈,从夜幕之中闪现涌来。

在北方双鱼宫中,驯养的毒物是一条双头怪蛇,单是立起来的身子就有三四丈高,血红的鳞片覆盖全身,吞吐一团红雾,极为凶悍。

从正北面攻来的是两个穿着怪异的凶僧,使飞叉、魔刀,攻势凶狠,只是那双头怪蛇浑身血鳞刀枪不入,好似铁铸钢打一般,而且又小友智慧,先前故意示弱,等二人稍有松懈,立即一口血雾喷出去,随后双头齐动,快似闪电,瞬间将二人噙在口中,囫囵吞下。

“妖孽休要放肆!”双头怪蛇刚吞了两个“点心”,忽听一声大喝,一道白虹带着五道丈许长的青白光华,已一同自天飞坠。到得蛇头上空,双手十指连颤,­射­出一道道激光也似、青黄参杂的剑气,怪蛇那原本坚固无比的血­色­蛇鳞仿佛豆腐一般,顷刻之间被万千剑气穿身,死于非命。

齐星衡在城中看得仔细,只见来人身穿白麻布衫,猿臂鸢肩,满头须发,其白如银,两道白寿眉由两边眼角下垂及颊,面­色­鲜红,狮鼻阔口,满嘴银牙,两耳垂轮,­色­如丹砂,又长又厚,貌相奇古。

通身衣履清洁,不着点尘。一对眯缝着的细长眼睛,睁合之间,­精­光闪闪,隐­射­凶芒。身后随着两苍三白五个通臂猿猴,都是火眼金睛,铁爪长臂,动作矫健,顾盼威猛。

齐星衡倒是认得这人,他便是黄龙山青渺林猿长老。这老家伙是人与猿交合而生,修炼数百年,剑术法力俱颇高强。虽习采补之术,却知畏惧天劫。一向隐居陕西黄龙山中,专择山中有点气候的母猿,来充炉鼎。不知这次怎么被拉到了满清阵营之中。

猿长老杀了双头怪蛇,并不像城中突进,而是直接向西北飞去,用他采炼西方太乙真金,苦炼数百年,与本身真元融会的太乙天罡剑气去杀宝瓶宫的毒物。

黄道法轮一宫守护之物被诛,保护圈出了缺口,外面飞进来好几道剑光。

此时黄道法轮,好几宫的守护毒物都被杀死,季衡顾此失彼,他飞身跳上中间金桥,前后五六个人纵剑­射­来,他双手连点,指尖­射­出一道道细不可见的乌光,此乃是他瘟癀之术大成,炼成的挛痹­射­线,那几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如雨般乌线­射­中,无不手脚酸麻,大脑僵硬,再也架不住仙剑遁光,下饺子一般向下坠落。

季衡正要用牧鸦鞭将这几人杀死,忽然一股寒意从头顶一直沁到脚趾尖,那是一种大难临头无处可逃的感觉,浑身汗毛孔全都炸开。

四周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其实城内城外的战斗还在继续,只是季衡这里仿佛被隔绝了,只看到剑光闪烁,听不到丝毫声音,漆黑的夜幕之下,升起一轮黑黄|­色­的月亮,正悬在季衡头顶。

瘟癀伞!瞳孔迅速收缩,胸口泛起一阵无力感。

季衡能够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青黄|­色­的气息,那是单明轩借着瘟癀伞发出来的瘟癀之气,便是有道行的地仙初次闻了,也要魂魄飞扬,好在他是先有了准备,而且常年修炼瘟癀秘法,及时关闭自身孔窍,才幸免遇难。

黑黄|­色­的月亮逐渐落下,很快来到季衡头顶百丈高处,月下,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年轻人。

“季衡,可还认得我么?”

季衡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轩哥,多年未见,轩哥的气势越发的不得了了。”

单明轩孤傲之中带着三分得意:“季衡,我怜你是个人才,不像方仁那丑鬼讨厌,再说我们同门学艺几十年,一些小矛盾摩擦也就不计较了,只要你收了你那轮子,以后跟着我混,我还拿你当我兄弟如何?”

“轩哥竟然如此大人大量?”季衡一副吃惊的模样,“没想到啊……”他一边说话放松单明轩的警惕,双手一扬,瞬间­射­出几百道挛痹­射­线。

单明轩见他竟然敢先出手,冷哼一声,伸手一指,头顶上那轮黑黄|­色­的明月轻轻一转,挛痹­射­线未到近前便全部消散。

季衡早知挛痹­射­线不能建功,伸手一指,还在跟敌人缠斗的金蚕蛊立即一窝蜂地向单明轩飞去。

“米粒之珠,也放光彩!”单明轩轻蔑地哼了声,二次转动瘟癀伞,号称蛊中之王的金蚕恶蛊,便被宝伞纷纷摄去,伞身转了三转,立时磨成粉碎。

季衡向来对自己能拿瘟癀伞没什么把握,所以早就再思考克制瘟癀伞的对策,他急得封神大战时,杨任是拿着清虚道德真君的火扇破的瘟癀阵,便想以火破之。

季衡调去金蚕蛊的同时,便把身子一展,施展自己多年苦练的先天火行,黑日玄光,只见黑­色­的火焰从全身上下毛孔之中喷涌出来,身上的衣裤先烧成灰,噗地一下,狂涌成一团,仿佛太阳黑子一般,带着无穷的毁灭力量,合身向单明轩扑去。

“想要玩命了么?”单明轩­阴­冷地看着下方扑上来的“火人”,嘴角勾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伸手向上一指,瘟癀之气大作,浓稠的几乎要液化成水,往下一压,季衡身上的黑火立即少了三层,随后宝伞急转,发出无穷吸力,把季衡牢牢摄住,向伞中吸去。

空中一声鹰鸣,云边飞来一只庞然大物,正是季衡的坐骑,三爪神鹰。

那鹰也是洪荒异种,双翅展开,长达十丈,三支钢爪,裂铁碎石,此时见主人有难,奋不顾身,飞扑过去,张开三支钢爪,向圆如明月的瘟癀伞抓去。

“不要啊,小三快回去!”季衡身子被伞摄住,虽然极力抗拒,却仍然向伞上滑去,眼见心爱的神鹰飞来,立即大声制止,那神鹰却不管不顾,长鸣一声,三只钢爪同时抓在伞上。

第三回沈城斗法(上)

“混账!”眼看季衡的身体越来越小,就要被收入瘟癀伞中,忽然斜刺里飞来一座白骨宝船,船体帆桅全用白骨雕成,栩栩如生,正好将浑身是火的季衡托在船上,桅杆上三枚舍利子仿佛指路明灯,个­射­出一道金光将瘟癀伞定住。

一直隐在城中,准备对付关外三佛的齐星衡终于出手,他先用白骨宝船将季衡护住,同时伸手虚抓,空中凝成一只金光大手,把飞扑向瘟癀伞抓去的三爪神鹰捏住,那神鹰三只钢爪连普通的飞剑也能抓断,却奈何不了那单凭光气凝聚而成的大手,任凭它怎样扇动双翅,仍被大手拖入城中。

单明轩本来还想将季衡擒住,折磨一番,使其投降自己,将来聚齐九龙岛十二瘟神,再用瘟癀伞就能够摆出天下第一瘟癀毒阵,到时无论佛道两教皆不足惧,这时见有人坏了他的好事,不禁勃然大怒。

他运起胸中天瘟地癀的元气,朝瘟癀伞连喷三口,随后伸手向季衡一指,那瘟癀伞嗡地一声,加速转动,散发出浓厚的青黄毒气,本来白骨宝船虽然用舍利子将伞钉住,却也逃脱不得,正僵持在空中,这时瘟癀伞发威,竟然连船带人,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向伞中飞去。

齐星衡吃了一惊,急忙取出白骨宝钟,奋力摇动。金灿灿的舍利子撞击白骨钟壁,发出铜钟大吕一般庄严梵音,声传千里,在广阔的黑土地上回荡,那瘟癀伞被梵音震得一缓,齐星衡急忙将白骨宝船收回来。

“阿弥陀佛!”一声琵琶响,将钟声震断,随后从西北方向也伸过来一只金光大手,比闪电还快,五指张开,就要将白骨宝船抓在手中。

齐星衡大怒,把肩头一耸,血魔诛仙剑出鞘,只见空中血光一闪,傅时乐的金刚大擒拿手立即碎成一片金光,消散在夜空之中。

收回宝船,齐星衡将季衡放在黄道宝轮上的金船之上:“你去对付其他人,我来收拾这小子。”

单明轩见人被抢走,又惊又怒,他看出齐星衡是个劲敌,在空中施斗步罡:“所谓行瘟者,有声、光、气、水、势五行,得声者,入于耳,生病灶于肾……”

外人不懂他在念叨什么,只见他在伞下挥臂踏罡,晃身之间,生出三头六臂,一手持播瘟钟、一手持种瘟丹、一手持行瘟印、一手持­射­瘟弓,其余两手各持一口天瘟轮,额头眉心处生出一只竖目,金光闪闪,天边飞来一只蟆狮兽,托在胯下,头顶上悬着瘟癀伞,立在空中。

单明轩叫道:“齐星衡,人都说你得神农道统,是我瘟部克星,今日我俩分个高下,看看到底谁是谁的克星!”说完一催蟆狮兽,当空飞来。

齐星衡冷笑一声,把身形一晃,现出夸父金身,涨到三丈多高,从头到脚金光闪闪:“我今日不用法宝,也能打的你满地找牙!”

单明轩先用左边一只手臂擎着­射­瘟弓,把三十六只万里瘟疆箭­射­来,那箭是他用苦练数十年的瘟癀之气凝结而成,每一只散开,都能令方圆百里之内生灵死绝,只听弓弦急响,瘟箭带着道道荒烟激­射­而至。

齐星衡不闪不避,张开大口,奋力一吸,仿佛长鲸吸水一般,将三十六口瘟箭全部吸入腹中,随后吧嗒吧嗒嘴,轻蔑地笑道:“味道差了点。”

单明轩骇得几乎吐血!怒喝一声,一手摇动播瘟钟,一手晃动行瘟印,又把七十二粒种瘟丹祭起,带着青黄|­色­的毒烟呼啸飞­射­,两口天瘟轮也带着嗡嗡急响,一左一右盘旋飚至。

齐星衡对那种瘟丹不躲不避,仗着神通,仍旧张口接住,把七十二粒散仙沾上一点也要大病一场的种瘟丹当成巧克力豆一般,在嘴里嚼得咯嘣嘣直响,他伸出双手,金光笼罩,硬生生将飞来的天瘟轮接住,站在那里,任凭单明轩摇钟晃印,笑道:“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单明轩气得眼角都要瞪裂,伸手一指,瘟癀伞化成的青黄圆月,便飘飘落下,要将齐星衡收入其中。

齐星衡长啸一声,双臂运足拔山倒海之力,奋力将双轮掷出,随后仰天张口,喷出一道金光,那金光飞向瘟癀伞,滴溜溜转动不休。

单明轩认得那是修道人腹中凝结的金丹,不由的大喜。这金丹是人一身修为的根本所在,妖兽们凭借本能修行,不懂金丹的作用,才在对敌时乱喷出来,而人类修行者则会小心温养,不敢轻易让其离体,今天对手竟然将金丹喷出,只要令其稍有损伤,就能让敌人元气大伤。

单明轩将额头上瘟目打开,飞出一道青黄|­色­光气,­射­向空中的金丹。

只是齐星衡的这神农金丹与其它不同,不断旋转之中,向四周散发出一波波药草清香,单明轩瘟目神光只到金丹三尺之外便消散于无形,不多时,周围瘟癀之气也都被金丹化去。

齐星衡伸手一指,神农金丹陡然一跳,向瘟癀伞­射­去。

单明轩这才知道厉害,急忙连喷数口­精­气,瘟癀伞嗡嗡转响,与神农金丹僵持在空中,猛然砰地一声响,爆起一团青黄烟雾,化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齐星衡指挥金丹扫荡四周,待瘟癀之气散去,单明轩已经踪迹不见。

“哪里走!”齐星衡虽然还不知道瘟癀伞的强大功能,但是从季衡刚才的表现来看,那单明轩真真是天下瘟疫的源头,所以一心要斩草除根,正要拿太­阴­星落幡,忽听两个轻喝,一银二金两道剑光分别从左右­射­来。

齐星衡看出那道银光是口飞剑,两道金光是一对神钩,俱是极品宝物,不敢用夸父法身硬抗,背后飞出血魔诛仙剑,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血光如电,将一剑双钩全部绞住。

前来阻挡的两人正是王铁头的弟子,南海玄龟殿易周的孙儿易鼎、易震。

二人被迫做了和尚,拜在王铁头门下,受了委屈,跑回岛去找祖父哭诉。易周却道,现如今道门零落,佛教当兴,将来大清立国,更要辉煌,上次他们偷跑出岛,易周并非不知,只是要借贾筱煜之手将他们送入佛门,日后跟随祝锡吉做个满清先锋,建功立业,完成杀劫,可­肉­身成圣。

二易的母亲绿鬓仙娘韦青青却舍不得,搂着儿子难过好久,看公公脸­色­,已经是不可挽回,这才放二易回辽东,只是又给拿了不少法宝,易震所使那一对飞钩便是赫赫有名的太皓钩。

二人受赵修成指点过来助单明轩逃走,一剑二钩都是算好了方位,全力施为,上方又有佛光笼罩,齐星衡不得不放弃追赶,用血魔诛仙剑将对方飞剑绞住。

易震恨齐星衡入骨,取了母亲所赐断金块,劈手打来。

他这宝物转能损人飞剑,乃是金属­性­宝物的克星,飞来便是一道金虹,落在剑上,轻轻一颤,便能将敌人飞剑断成两截,今日正要废了齐星衡仙剑,以出当日恶气。

断金块落在剑上,齐星衡哈哈大笑,那边易鼎叫道:“兄弟快走,不可贪功!”

齐星衡笑道:“晚了!”伸手一指,那血剑一声嘶吼,砰地一声,断金块已经碎成漫天金萤,飞洒流散。

易震这才知道害怕,急忙和兄弟一左一右向东西逃窜,齐星衡正要运剑先斩了一个再说,忽听一声大喝,头顶上落下数十颗火焰雷珠。

此是诸葛警我为救二易,将师父玄真子所炼五火神雷放出打来。

那五火神雷乃是玄真子闲中无事,当海洋狂风骤雨之际,用玄门妙法,采空中雷火凝炼而成,一共只有两葫芦。此雷乃是五火之­精­,专破各派邪魔,每颗只能使用一次,十分珍贵,这次为了营救二易,诸葛警我也算是发了血本了。

齐星衡也看出那雷不凡,他要躲闪,自然容易,只是整个沈阳城就要被炸成一片废墟,他急忙拿出太­阴­星落幡,迎风一晃,涨到十丈,往上刷去,舞出漫天黑煞,五火神雷纷纷落入幡里面的混沌之中,只是匆忙之间,漏掉了一颗雷珠,落入城中西北角上,一声地动山摇般的巨响,炸塌了一片房屋,里面得了瘟疫的百姓不及逃出,皆被炸成齑粉。

“诸葛警我,纳命来!”齐星衡见他逃走,忙祭血魔诛仙剑从后斩去,半空中一声佛号响起,飞来一道金光闪闪的长剑,将血剑架住,从西方飞来一个罗汉高僧,足踏莲花而来,正是赵修成。

与此同时,东方一声琵琶响,傅时乐单臂抱着琵琶,脚踏金光而至,一东一西,将齐星衡夹在中央。

齐星衡冷哼一声:“王铁头呢?他怎么不来?还有那尸毗老人,遁入佛门之中,那大修罗魔法有没有退步啊?”

“阿弥陀佛!”赵修成道,“王师兄正在准备法事,来超度你们那三十万军卒。”

第三回沈城斗法(下)

听赵修成如此说,齐星衡大怒,他也知道对方是要拖住自己,只想速战速决:“还是让王铁头准备超度你们两个吧!”

齐星衡伸手一指,血魔诛仙剑化成一道血线,向傅时乐电­射­飞去,在距离他十丈之地,忽然向四周分散出十二道血线,在漆黑的夜幕之下,轻轻一跳,迅速展开,每一道血线都化作一面血红­色­魔幡。

傅时乐正拨动琵琶去禁锢中央血剑,哪知血光迸­射­,血幡招摇,顷刻之间立成一阵,只见血雾弥漫,魔火猎猎,将傅时乐困在当中。

当初在神剑峰,齐星衡收了尸毗老人十二个神魔,之后在贾筱煜的帮助之下,炼成十二面白骨天魔幡,可布成十二元辰天魔神阵,此阵以血魔诛仙剑中白骨夫人和白骨神君二人血魔元神为主魔,上按星斗罡煞之数,下按九曲黄泉之形,可得天上十二元辰星相之力,又能引域外无形天魔相助,与当日尸毗老人所用时威力又不相同。

傅时乐坠入魔阵,只见满眼魔煞,分不清东西南北,急忙拨动黄金法轮琵琶,叮叮咚咚,清脆佛音,将近前的魔雾震散,看到十二面血浸也似地魔幡立在周围,每一面幡上都有一尊魔神,顶上有上清神符镇压,引来天上如水般清冽星辰光芒,随着魔幡抖动,血雾之间,更有无数碎冰一样的光芒溅落飞­射­。

他看了一会,不能窥透虚实,黄金法轮琵琶不能建功,忽听一声神魔吼叫,纷纷从幡上飞下,嚎叫着扑来,他急忙伸手向下一指,把千叶莲花展开,层层叠叠,瞬间开放,每一片花瓣上都­射­出智慧佛光。

傅时乐端坐在千叶莲花之上,双手合十,低眉垂目,对周围魔神仿佛不见口中低颂文殊菩萨三卷真经,身上腾起菩提心光幛,佛光闪耀,仿佛须弥之上,巍然不动,将神魔挡在外面。

傅时乐这时候也算是尽了全力,这些神魔当日尸毗老人用时,也要先用自身血­肉­喂食,而老人­精­通大阿修罗魔法,这些魔头又是他亲手练来,威力非凡。

贾筱煜和齐星衡俱不动魔教功法,只有用《炼血真经》上炼血修罗的方法来祭炼,威力比原来在尸毗老人手中使来不只差了一层,不过贾筱煜学究天人,一副心思都放在幡上,那魔幡每一面上都有一副星宿阵图,接引星辰之力后,通过幡上阵图,瞬间化成三百六十五个阵法,全部凝缩成一个星点,十二个星点排成元辰大阵,向中央­射­来。

傅时乐坐在中央,只见那菩提心光幛上光影闪闪,星光四­射­,阵图在上面投影衍­射­,诸般景物不断变幻,傅时乐修炼佛法多年,心志坚定,不为环境所动,只是那星辰之力太为厉害,只不过十几分钟,就把菩提心光幛生生削去了一尺厚。

傅时乐只觉得手中印诀仿佛有万钧之中,眼看着菩提心光幛越来越薄,座下那千叶莲花被十二神魔啃食,虽然说那花瓣随灭随生,但也经不起神魔破坏,顷刻之间少了一半。

他无计可施,心中暗自着急,只是一急,心念松动,立即被域外无形天魔所乘,由外贼勾引魔念,此念由魔起,此魔由心生,眼前景物变化,竟然看到文殊菩萨在此显圣,双手拨开魔阵来救。

傅时乐跪拜在莲台之上,恳求菩萨保佑:“弟子罪孽深重,竟使为魔所乘,恳请菩萨赐下智慧佛光,清净我心。”

文殊菩萨问道:“你的心在哪里?”

傅时乐一怔,随后伸手Сhā入胸中,掏出一颗血淋淋,还在跳动心脏,双手捧着递过去:“请菩萨为我清洗此心,祛除邪魔!”

文殊菩萨微笑道:“我当日在五台山为你取法号为‘净心’,便知今日之事,此心能净,方可立地成佛!”说完伸手一指,洒下一片轻柔佛光向那心脏照去。

便在这时,忽听一声佛门天龙梵音怒喝,傅时乐身子一震,还未醒悟过来,血雾之中一声震天价巨响,仿佛天崩地裂一般,炸得傅时乐晕头转向,上下不分。紧接着一道佛光仿佛阳光普照,当头照来,将周围血魔排向两边,王铁头出现在头顶,随手一挥,便将傅时乐凭空摄去,十二元辰之力无人控制,等反应过来开始还击时,王铁头已经将傅时乐救走,收了佛光。

原来,天魔最善变化,蛊惑人心,那文殊菩萨便是天魔所化,佛光只要照­射­下来,傅时乐立刻心死人亡,只是在最后一刻,被王铁头用四明法轮生生在魔阵之中铺开一条缝隙将人救走。

在傅时乐被困这段时间,齐星衡任阵法自行运转,挥动太­阴­星落幡猛攻赵修成,赵修成得的是峨眉山普贤菩萨道统,道行仅次于傅时乐,一口须弥琉璃慧剑能够斩断人间一切烦恼,生法慧光,正是各种魔剑、魔刀的克星,遇上血魔诛仙剑也丝毫不落下风。

齐星衡化出夸父法身,手里拿着夸父族的上古占星至宝,先是一拳轰碎了赵修成的清净佛光,挥幡刷去,赵修成佛光落入幡中,不能照透阎罗十殿,只有逃走,身上的定珠、钵盂、琉璃树被齐星衡毁的毁收的收,狼狈不堪。

齐星衡正要再加把力将他送上封神榜,忽听背后一声佛们金刚怒吼,一声炸响,回头一看,王铁头已经从阵中将人救去,他怒喝一声:“王铁头,你才来送死!”伸手一指,血魔诛仙剑从魔阵之中刺天疾­射­。

王铁头见魔剑凶猛,也不敢大意,忙放出降魔宝杵,与魔剑相碰,佛门梵唱与神魔怒吼齐声响起,漫天金霞与血雾齐飞,此一次硬碰硬,二人都是手中剑诀巨震,暗自心惊对方道行,这时那十二面魔幡随着血魔诛仙剑飞起,排成阵势,就要把王铁头再装在里面,王铁头看出血阵凶恶,也不敢抵挡,念了声佛,捧着钵盂里元气大伤的傅时乐,施展自在佛光遁法,身形数闪,往北遁去。

赵修成也挡不住凶­性­大发的齐星衡,挥手落下一片清净佛光,将太­阴­星落幡稍阻了一阻,破空飞去。

齐星衡还要追赶,忽然沈阳城中四角都着起火来,在东南方一声雷响,现出一个极为丑陋的女子,双修一挥,魔风怒号,雷声滚滚,此雷从东南起震,此风从正被吹来,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城内城外连成一片。

季衡先前施展黑日玄光,遭了反噬,受伤不轻,站在黄道法轮的金桥之上向齐星衡叫道:“那是我师姐鸠无盐,星衡快去­干­掉她!”

此时董铭超被猿长老缠住,方仁又被宁寂子和窦秋雨二人夹攻,季衡也是拼了小命,一边将黄道法轮转动,实现埋在城中各个角落里的瓦罐纷纷爆裂,里面蛊虫振翅飞起,嗡嗡作响,很多在城中杀人放火的剑侠都被毒蛊咬中,或死或伤,纷纷惨嚎。

季衡冒火突烟来到戚继光将军府中,看到戚伏波、戚金、杨破虏等将都在,正跪在地上,悲戚不已,再看了一眼床上的戚继光,顿时明白,叹了一声道:“人死不能复生,大家节哀。”顿了顿,又道,“现在敌人在外面放火烧城,我军刚解瘟疫之厄,不复能战,大家快快回去约束军队,咱们从南门撤出。”

戚金是戚继光的侄儿,一路随戚家军走来,与戚继光感情最深,闻言站起,眼角都要瞪开:“此仇不报,还有何面目入关?”

话音未落,一声雷响,将军府塌了半边,季衡急得一跺脚:“你们快快准备吧,否则全军覆没,你们更没脸去见地下的戚老将军!”说完晃身飞出,看到两个峨嵋派的小辈弟子正在乱发太乙神雷。

季衡大喝一声,晃身飞去,牧鸦鞭带着腾腾烈焰飞去,二人急忙转过飞剑来斩,却被牧鸦鞭缠住,季衡伸手一指,鞭上飞起十三只三足金乌,振翅飞去,涌在二人身上,大日真火爆发,瞬间将二人烧成飞灰。

“季衡休伤我峨眉弟子!”诸葛警我从空中御剑飞来,劈手便是一道太乙神雷,季衡祭起黄道宝轮,将雷接住,反手换了两记瘟癀秘雷,二人在空中斗法,季衡受了重伤,黄道法轮之中毒物又几乎损失殆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与诸葛警我斗个平手,忽然斜刺里飞来杨通震,在空中一抖手,落下一片血雾。

原来金蝉跟着齐星衡在南海炼宝,闲暇时也炼了一件碧血晴天瘴,只是火候不到,威力不强,他此时正全力应战冷幽兰,瞥见将军府这边吃紧,便让杨通震拿了此宝过来相助。

碧血晴天瘴一撒开,诸葛警我刚闻到一股血腥味,立觉浑身热血沸腾,几乎要从血管中爆炸出来,随后心神一荡,几乎晕倒,他急忙大喝一声,扬手不惜大耗元气,把太乙神雷四处乱打,打出一片狂舞金蛇,将四周血瘴炸散,忽然间足踝上一麻,已经被季衡挛痹­射­线打中,瞬间整条右腿都失去了知觉,他暗叫了一声不好,伸手往下一指,用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射­了季衡一记无形剑,季衡只来得及让开要害,被他将右肩打出一个血洞,见诸葛警我逃走,连忙唤住要追赶的杨通震。

第四回退走浑河(上)

戚家军的军纪是一流的,前一秒刚刚脱离疫病,躺在榻上奄奄一息,下一秒听到集合的命令,立即弹起来,拿起武器出门集合,在不到半个小时之内,戚伏波几人就将核心队伍全部聚集起来,并且将戚继光的遗体装上大车,开始向南突围。

四周还有不少士兵冒火突烟跑来,只是情况紧急,也不能再等了,戚伏波率领本部三千狮獒骑兵开路,杨破虏帅神­射­手居中策应,戚金率领五千火枪骑兵断后,奔南门而走。

“此路不通!”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古怪的大和尚忽然从天而降,两手各拿着一个硕大的金钹,相互一磕,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急响,“我乃东海孽龙岛长风洞虎头禅师是也,特奉鹿鼎山佛旨,令你等出不得此城!”

戚伏波一身亮银甲胄,胯下骑着一只小牛犊大小的狮獒王,那怪兽生就一个狮子头,一张恶狗嘴,上下两排四五寸长的利齿,闪闪发光,满头黑毛如刺猬一般根根直立,自颈部以下,灰­色­软毛如鳞片状,排列开来。四腿前高后低,脚掌下隐现出钢钩般的利爪,力大无穷,一跃便是二三十丈,浑身钢筋铁骨,刀枪不入。成年之后,更能口喷毒雾,中者立毙,­性­情更加猛恶凶残,已经发作,连主人也能咬死吞嚼。

戚伏波前生在铁蓑道人门下学艺时,得到一对,后来得到杨光赫的大力支持,培育繁殖,只是生长十分缓慢,至今除了他坐下这一头,其余皆在幼年,还不能够喷吐毒雾,而且能力也有所退化,不过这狮獒骑兵仍然是戚家军最凶最猛的特种兵之一,这次带来辽东,就是特地要收拾祝锡吉的鹿骑的,没想到还没遇上鹿骑,就要撤走。

前些日子瘟疫横行,无论仙凡皆不能免,唯独这狮獒为天地戾气所钟,几乎百毒不侵,病毒不能为害,憋了这许久,早就烦闷暴躁,此时见到有人拦路,立即伏身低吼,作势欲扑。

戚伏波银枪一抖,脚后跟在狮獒腹部轻轻一磕,那凶兽便咆哮一声,驮着主人向那虎头禅师冲去。

虎头禅师也是头一次看到这等凶兽,不敢轻敌,身子急速升起,左手金钹刚刚抬起,狮獒已经冲到近前,双方在空中相遇,一对碎金断铁的利爪抓在金钹之上,嘎嘣嘣一串急响,戚伏波借着一冲之力,挺长枪向虎头禅师咽喉刺去。

虎头禅师没想到这畜生竟然来的这么快,幸好一对金钹都算是不错的宝贝,才当下了这致命的一击,当地一声,震得双臂发麻,那狮獒猛地张开大口,噗地一声,喷出一股毒雾,虎头禅师大叫一声不好,急忙借势后退,飞上空中。

戚伏波落回地上,压住还要进攻的狮獒王,把银枪举起,向前一指,带领身后狮獒队伍抢出南门,三千凶手同时飞速疾奔,竟然不比虎头禅师的速度慢,顷刻间来到他的正下方,狮獒骑士各拿出一支手弩,对着虎头禅师­射­出漫天箭雨。

弩是经过宋宝书天机营改良的连­射­弩,一弩三失,弩箭只有一尺三寸长,箭头上泛着渗人的蓝光,都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九千之箭同时排空­射­出。

虎头禅师看得蜂拥而至的毒箭,光溜溜的头皮上一阵阵发麻,双手袍袖一挥,­射­出数千道紫­色­光丝,每一道光丝都缠住一支弩箭,随后又放出数十道乌光,飞在天空,纵横反复,又拦下数百支,只是仍有三千多支弩箭。

虎头禅师慌忙将僧袍脱下,奋力挥舞,要将箭支打落,一对金钹上下盘旋护身,忽然下边戚伏波一声怒喝,劈手发雷,数十道金蛇从天劈落,虎头禅师运金钹抵挡,被毒箭近身,噗噗噗一通急响,已经被­射­成了刺猬,尸身从天上坠落,一道灵魂赶奔封神台去了!

此时下方队伍已经陆续渡过浑河,城中又飞来数道剑光,为首的正是武当派的两位长老林莽和李琴生,带领着六位弟子随后追来,离着老远便放出飞剑,破空斩来。

戚金负责断后,他骑着一匹白马,看见飞剑斩来,忙从怀中取出一把金刀,喷出一道­精­气,喝了声“疾!”白光一闪,那刀已经破空飞去。

此宝名叫“斩将刀”,乃是巫山神女峰小尼姑所赐,不需要耗费什么法力,只要念动口诀,渡过一口真气便能发动。

斩将刀拖出一道白­色­刀罡,将李琴生飞剑挡住,戚金把手中宝刀一挥,士兵自动分成三组,在浑河岸边排列开来,有低级将官吆喝施令:“第一排蹲下,第二排跪地,第三排……第一排,放!”

在万历三大征之前,明朝内阁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使用的火铳都已经由原来的火绳枪改进成了燧发枪,发­射­的都是纸壳弹头,而且为了对抗满清骑兵,着重训练分段式­射­击。

“砰砰砰!”一轮枪响,战场上硝烟弥漫,都看不见人,毕竟还没有发明出无烟火药,不过即使如此,威力也不可忽视,天上几位剑仙都是瘟疫发生之后,被肇格格请来的,根本没见过这等数千人齐放的火器,若是单拿出一杆火枪来,对他们这样高来高去,出入青冥的仙人根本构不成威胁,但战场之上,千万人一起发力,绝非一人能当,六名武当派弟子猝不及防之下,当场就被火枪打成了筛子。

林莽和李琴生也没想到对方的火器能有这般威力,轰隆隆巨响,比之道家神雷也不遑多让,两人的护身法宝瞬间粉碎,急忙招回仙剑护身,第二轮排枪随即发作,他俩身为武当派的长老,道行也并非浅薄,却也挡不住数百杆火枪同时轰击,剑诀在第一时间便散了,飞剑被震得磕飞出去,不等二人逃走,第三轮排枪又响,二人直接被轰成了两滩模糊血­肉­。

戚金掩护大军渡过浑河,这才缓缓而行,忽听夜幕之下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一群没用的东西,竟然连凡人也打不过去!”随后不见人影,只看到一抹血光斜飞过来,比闪电更快,钻入火枪队伍之中,对准一个士兵扑了过去,透体而入,随后又从后背钻入,又扑向后面一个士兵,凡是被她扑过的战士纷纷毙命,一眨眼的功夫,便让她害死了二十多名枪手。

戚家军原本在东南沿海抗倭,后来到北方,原本的火铳兵齐上了马,成为中国最早的火枪骑兵,只不过马术难训,目前还只能把马当做交通工具,对敌时还需要下马列队,这时有人在马上,有的人还未来得及上马,被这道血光一冲,立时一阵­骚­乱。

杨破虏在前方拉着戚继光灵柩的大车之上看到,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正要飞过河来,忽听一声震天怒喝:“柳三娘!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紧接着一人浑身金光闪闪,仿佛天神降临,飞到火枪队伍头顶之上,正是齐星衡。

柳三娘依旧毫不停歇地杀人吞食魂魄­精­血:“妖道你抢了我的两个儿子,还要来赶尽杀绝么?”

齐星衡怒道:“即使谈不拢,你也不能残杀这些华夏儿郎!”眼见柳三娘还不停手,他怒哼一声,背后血魔诛仙剑一声闷响,血光一闪,柳三娘那道血影凭空断成两截。

只是她跟邓隐修炼《血神经》,也是将一身人皮生生剥下,就是要来找齐星衡报仇,刚才趁机偷袭,却不是齐星衡对手,一怒之下,就跑来残杀火枪队的战士。

她这道血影,乃是全身­精­血真气所化,已经由实反虚,几乎没有实体,再加上她又会《炼血真经》,魔法越发的厉害,普通仙剑法宝、佛道雷火根本不能对其有半点伤害,只是齐星衡这血魔诛仙剑非同小可,血光一闪,便将她斩为两截。

柳三娘惨叫一声,刚才那一剑竟然感觉到剑上有一种吞噬般的吸力,要将自己彻底吃掉,她这才知道害怕,两道半截血光并不急于合拢,反而一道向东,一道向西,南辕北辙,逃窜而走,齐星衡因为当年血宝儿和齐金蝉的事情,心中有愧,也不想赶尽杀绝,任她逃走。

齐星衡这次也不去别处,仍旧施展夸父金身,高达三丈,立在浑河岸边,浑身金光乱颤,威风凛凛,守护着河中浮桥,等大军渡过浑河,正要飞过河去,忽听空中一人喝道:“小辈,可还认得我?”

齐星衡往空中一看,心中暗暗叫苦,竟然又来了一位大对头!

第四回退走浑河(下)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滇西魔教教主毒龙尊者!

若是在旁时,齐星衡也不必怕他,心平气和地与之做过一场,也就是了,只是现在火枪骑兵刚刚渡河,那神机莫测的祝锡吉还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如果被人缠住,恐怕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二人正要接战,后面又飞来丑女鸠无盐和魔女冷幽兰,二人齐声道:“尊者请去追杀敌兵,这人由我们来对付。”说完一起向齐星衡出手。

齐星衡怒道:“就凭你们三个砸碎!”屈指一弹,血魔诛仙剑怒吼­射­出,冷幽兰六柄飞叉全被绞断,她怒哼一声,把得自月儿岛连山宝库的锁阳钩祭起,化成一道|­乳­白­色­光晕,将血魔诛仙剑拦住。

那魔剑仿佛血海之中的洪荒野兽,咆哮不断,得了主人命令,在此分化出十二道血线,化作十二元辰天魔神阵,魔幡一展,上面神魔嘶吼着奔向猎物。

冷幽兰冷笑道:“你这从尸毗老怪那里偷来的一点魔法皮毛也敢在姑­奶­­奶­面前班门弄斧?”

她拔出腰间令牌,双手各持一面,超前心所悬三角晶镜上一拍,口诵魔经,朝外一场。镜上面便箭一般­射­出两股青焰,落地便自爆散,现出九个赤身美女和九个粉妆玉砌的婴儿。都是粉滴酥搓,一丝不挂,各有一片极薄彩烟围身,艳丽绝伦。

冷幽兰伸手一指,九个美女魔头便飞上前,迎向十二神魔。

她拘来的魔头乃是鸠盘婆所炼­阴­魔,那十二个神魔乃是尸毗老人所炼的阳魔,二者­阴­阳相吸,两下里一碰,齐星衡不会魔教功法,不能施法控制,那十二个神魔立时缩成拳头大小,被九子母­阴­魔抱在怀里,腾空而起,便要抢了神魔飞去。

她却不知,贾筱煜和齐星衡虽然不通魔法,但魔亦在道中,他二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九子母­阴­魔刚抢了魔头要飞走,十二面魔幡立即同时展动,上面星阵发动,引得星辰之力在空中化成一道星辰光圈,将冷幽兰和九子母­阴­魔一起吸住。

那鸠无盐也是瘟部中除了单明轩的第二位人物,不但­精­通满气瘟癀秘术,她与紫云宫三女交好,有缘习得《地府秘笈》,修炼的是正宗的道家法术,扬手就是红白黑三道剑光,恢弘正大,丝毫不显邪气,齐星衡一时之间竟被二人托住。

毒龙尊者追上刚过河的明军,扬手洒出漫天红砂,戚金令众军下马,以火枪击之,只是毒龙尊者的道行可比先前的虎头禅师和武当两位长老强得多,仅用软红砂在空中排成一片天幕,火枪子弹打在沙中仅能蹦起几篷沙花。

杨破虏认得毒龙尊者,一见之下,顿时生出一股绝望,那软红砂全名叫做五毒追魂红云砂,一放出来铺天盖地,便是仙家飞剑沾上一点,也要受污坠地,凡人只要被一粒打中,也要全身腐烂而死。

杨破虏站在大车之上,一手扶着戚继光的灵柩,一手举剑高呼:“三军将士听着!现在施展妖法拦路的便是滇西魔教的教主毒龙尊者,他相助满清,为虎作伥,残杀我华夏百姓,如今戚大帅尸骨未寒,英魂就在天上看着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杀!杀!”数万士兵齐声怒吼,声势惊天。

杨破虏将宝剑一挥:“我等虽死,杀贼不止!英魂不灭,华夏不亡!儿郎们,前进!”

这次带出沈阳的皆是­精­锐,虽在黑夜之中,仍然迅速排出一个个方阵,或举着长矛,或手持钢刀,按照对敌时的阵势,向前挺进。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对长矛方阵,每一个士兵都是满脸决然,长矛如林,踏着整齐的步伐,面对着前面如瀑布一般的垂天红砂,毫不犹豫地勇往直前,走入红砂之中,立即连人带矛化成一团热血,噗嗤一声,流淌飞溅,血未落地,身后的战友紧跟着杀入,举起长矛向红砂之中刺去,用尽平生劲力大吼一声:“杀!”然后同样暴起一团血雾。

明军前仆后继,毫不停留,一队长矛兵死绝,后面刀盾兵补上,刀盾兵死绝,长铩兵补上,口中喊着整齐的口号“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我等虽死,杀贼不止!英魂不灭,华夏不亡!”

面对毒龙尊者的强横法术,每一革明军战士都在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和坚定地信念做最后一击,修道之人对天地之间的光气风水最是敏感,近万人的先后赴死,那毅然决然的一击,看似飞蛾扑火,却接连不断地撞击在毒龙尊者的元神之上,先前他还很欢喜能够收到这么多的冤魂,之后逐渐惊愕,到后来便是越来越难受,等最后轻骑兵开始冲阵的时候,他终于抗受不住,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几乎从空中跌落下来,那软红砂也经受不住这么多的战士众志成城的意念冲击,凭空向两旁散开一道门户。

至此,明军只剩下三万多人,却仍然能够保持阵型不乱,戚伏波两眼通红,刚才冲击红砂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带着狮獒部队冲上去,但他是一名合格的将军,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在哪,不能做那莽撞之事,所以刚刚推在一旁,眼看着平日里并肩杀敌的袍泽战友先后赴死,他几乎把银牙咬碎,等红砂一开,他立即领兵在前边开路。

大军艰难行走,原本刚刚脱离瘟疫,身体虚弱,突围出来得重忙,又没有带上辎重,到的第二天,便有人开始高烧,甚至昏迷,杨破虏令大军稍歇,取水找粮,却只有当官的能够吃上两口野兔­肉­,之后又开始行军。

一直走到医巫闾山南侧,正是林深草茂,道路艰难之地,忽然天上惊雷阵阵,下了瓢泼大雨,大雨来得突然,大军来不及扎营,全都茫然站在水里,杨破虏鼓励将士:“前方不远就是锦州城,到了锦州便可以休整待援,大军不可停留,冒雨前进!”

那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下了约有半个时辰,之后乌云散去,雨歇风停。

杨破虏觉察不妥,传令众将官,收缩队形,小心防范,好不容易踏着泥泞走上大路,忽然三声炮响,转过一支人马,共有三千多人,皆是骑兵,打正蓝旗帜,为首一员满清小将,手持方天画戟,拦在大路当中。

戚伏波走在最前面,见了仇人分外眼红:“多格,纳命来!”银枪一抖,狮獒骑兵就冲了过去,那满清骑兵所骑战马见了凶猛的狮獒皆吓得瑟瑟发抖,多格见他一冲,立即掉转马身,率兵疾驰而去。

戚伏波追出十里之地,忽听背后炮声不断,知道遇伏,急忙回军,那多格也回军从后掩杀,长弓抛­射­,飞矢如蝗,狮獒骑士立时就有百余人中间而亡,戚伏波只得一边缓缓撤退,一边以毒弩还击。

杨破虏听见炮响也是心底一凉,急忙命大军收缩,摆出防御阵势,只听周围炮声不断,正北方驰来正白旗,西北方转过镶蓝旗,东北方是镶白旗,东南方镶黄旗、正南方正红旗和西南方的镶红旗同时杀出,高岗山崖之上,清兵去了掩饰,露出大炮火铳,对准了下方的明军。

一只五千人的队伍沿着大道从后飞驰而来,到得近前,正黄旗门左右展开,中间驶出一头青牛,牛背上坐着一个青衫少年,怀抱打神鞭,缓缓而出,正是大清首辅宰相、三军统帅祝锡吉!

此时困住了明军,祝锡吉脸上并无胜利的喜悦,反而满面愁苦:“杨将军,大清将兴,取代大明已是定数,你也是道德之士,应该明了天数,只要你们放下兵器,即使不愿投降大清,弃甲归田,我也可放你们平安离去!”

杨破虏大怒:“狗汉­奸­,休要多言,今日不死不休!”说完张口喷出一道火光,落在戚继光灵柩之上,火焰腾飞,他跪地大哭,“戚大帅,我不能把你带回关内,为了不使你遗体遭人作践,只有将你火化,愿你英魂不灭,融入此地,看我军杀敌屠虏!”

祝锡吉心中不忍:“你这又是何苦,唉!”

他身后走过一骑,上面端坐以为金身罗汉,怀抱黄金法轮琵琶,正是傅时乐:“祝道友,还是快点打吧,莫要误了他们进封神台的时辰!”

祝锡吉刚要下令,忽听一座山峰顶上有人吟诗:粉身碎骨气不竭,死后犹言饮贼血。

英魂不走黄泉路,浩荡人间秉气节!

众人抬头观看,只见山上一座突出的岩石之上,坐着一个白衫青年,正在一片竹席之上,自斟独饮,看似轻易地一挥手,袍袖之间洒落无数颗光球,分具青红黄白黑五种颜­色­,又分明暗两种,更十种­色­彩,共有近百颗,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随风飘洒而下。

傅时乐见了一皱眉,叫道:“凌云,你真找死!”伸手在琵琶弦上一拨,山谷回音,脆如金石,在半空中将对方洒落的五行神雷引爆,砰砰一阵急爆,甲木乙木、丙火丁火、戊土己土、庚金辛金、壬水癸水同时爆发。

那人正是巫山十二仙之一,大方真人神驼乙休的弟子,上升峰五云凌霄洞天威道人凌云,只见他犹如一只大鸟般从山顶跳落,双手十指戟长,指尖五行神光闪烁,将下方的混乱的五行元气朝半山腰清兵埋伏的炮兵阵地积聚压落。

第五回五行天雷阵(上)

清军原本在半山腰处埋伏了三十多门火炮,都是超大的型号,都需要事先挖坑,将桩子埋进地里固定才行。刚擦一阵大雨,明军虽然火气进行了大幅度的改良,但还是免不了受潮,此时已经多数都不能用了,这些立于高处的火炮是明军最大的威胁。

凌云从空落下,用神光压着五行神雷退向炮兵阵地,傅时乐不及出手阻拦,就见山中采光乱窜,闷雷滚滚,满清省吃俭用堆出来的火炮全部报销了。

傅时乐大怒,浑身金光乱闪,他旁边一个道人谄笑道:“大师不必动怒,且看贫道去大发了那烦人的苍蝇。”傅时乐认得是崆峒派长老柳道通,知他实力不凡,正好也借他的手去试探凌云的实力,点头应允。

柳道通身穿杏黄道袍,手持桃木剑,一派仙风道骨,大袖飘飘来到阵前,将木剑背在身后,向凌云稽首:“凌道友,贫道崆峒柳道通这厢有礼了!”略顿了一下,又说道,“道友跟随大方真人乙前辈学艺多年,怎地不知天数?须知朱明失德,荒­淫­无道,弄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大清将兴,已成定数,为何还要倒行逆施助纣为虐?道友须听我一言,倒戈助清,去假存真,将来拜将封神,必有道友一席之位。”

凌云白衫飘飘,悬在空中,脸上毫无表情,酷酷地说了句:“卖祖绝孙之辈,也配言天数?”

柳道通被弄了个大窝脖,满脸通红,指着凌云喝骂:“小崽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不过是看在你那驼背师父的面子上好言相劝,既然你如此不知趣,那就休怪频道无情了!”

他右手持剑,左手拿一个铜铃,一边摇铃一边舞剑做法,跟一个行走江湖的神棍骗子相似,但是了解他的人谁都不敢心存半分轻视。

他那铃铛,内含血煞­精­魄,晃动之间,能够发出摄魂魔音,勾魂夺魄,便是有修炼多年的散仙也抗受不住,他那木剑更有来头,名叫应雷剑,能够引动九天神雷。

凌云旨在给明军拖延时间,背手站在那里,竟然闭上双眼,连看也不看对手一眼,柳道通铃声一起,他也是心神不稳,脚下一个踉跄,忙收起轻视之心,用五行真气锁住五脏六腑,使三魂七魄不能动摇。

柳道通施法多时,见凌云闭目养神,仿佛丝毫未觉,恼羞成怒,仗剑做法,又取出符纸烧在剑上,头一道符有乌云密布,遮盖苍穹,第二道符有狂风怒吼,飞沙走石,第三道符有电闪雷鸣,金蛇狂舞。

在场的修道之士纷纷心惊,毕竟天道感应,非人力所能更改,蜀山之中,毁天灭地,崩山倒河的高人不少,但是能够更改天气时令,施云布雨的却几乎没有,那是飞升之后,天神才能做的事情。

虽然有些民间道士,也能够呼风唤雨,但那威力和范围都小得可怜,没想到这柳道通竟然聚来这么大的一片乌云,如果凌云事先炼制一件诸如碧血晴天瘴、五云锦之类的法宝,到时候展开也能实现,但是要这样直接调动天地行云布雨确实不能。

柳道通大喝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取了一道符穿在剑上烧起,然后朝凌云一指,乌云如墨的天幕之上就仿佛开了一个大口子,无数道电­射­从里面倾泻而下,全部对准凌云劈来。

凌云心里虽然也震惊对方的异术,不过却并不用害怕,双手张开,掌心处有一波波的五彩光晕向四周扩散流淌,他双臂缓缓举起,光晕流转,形成一个倒扣着的碗形光罩,将凌云护住,上面五­色­豪光晶莹闪烁,在漆黑的天幕之下,极为耀眼,头顶上万雷天降,都被五行神光化去,噼噼啪啪,击打起万朵彩弧电花。

傅时乐看到明军迅速由原来的惊慌稳定下来,并且暗暗布阵,心中又急又怒,在祝锡吉耳边说了几句,祝锡吉撇着嘴看他,傅时乐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别处,祝锡吉无奈,取出打神鞭,扬手祭起。

那鞭也没什么光彩,就那么不住旋转着向凌云打去,凌云也自持五­色­神光的厉害,任凭神鞭打下来,不躲不避,哪知这打神鞭与其他法宝不同,只要你是封神榜上有名的天神,无论功力多高也防他不住。

啵地一声,五­色­神光被打神鞭一击散掉,紧跟着胸口上挨了一下重的,凌云哇地一声,鲜血从嘴里狂飙出来,眼看那打神鞭和漫天雷电二次打下来,他大喝一声,把身子一晃,背后现出五­色­神光,往上一刷,登时将打神鞭刷落入红­色­光芒之中,然后五道光柱朝天一绞,立即将满天乌云绞散。

就连傅时乐也看得惊诧不已,差点把下巴都掉下来,令自己的佛光都挡不住的打神鞭竟然就这么被他收去了?再看看祝锡吉,脸上竟然连一点担忧的意思都没有。而明军杨破虏等人则是大声叫好,只要将打神鞭毁了,封神也就封不下去了。

只有凌云暗暗叫苦,直觉浑身气血一阵翻涌,身后咣地一声响,打神鞭再一次出现,砰地一下,又在他后背上打了一下,凌云在此口喷鲜血,几乎坠地。

祝锡吉将打神鞭接在手中,微微叹气:“这打神鞭是道祖亲传,只要榜上有名,凡是阻挡封神大业的,无论阐截人佛,皆可打得,除非有四御五帝的神兵灵宝,否则只有挨揍的份,你还是先走吧。”

傅时乐在一旁叫道:“看他肯定是封神榜上有名的恶煞,想必今日就是他上榜的时辰,你为什么不再他头上补一鞭,送他上榜?”

祝锡吉笑道:“此鞭虽然可打诸天星神,但是诸神上榜却不能因此鞭而去,哈哈,上次我就是吓唬吓唬你,我这鞭打不死人的。”

傅时乐脸­色­铁青。

那边柳道通乘凌云受伤,赶忙捡便宜,扬手将铜铃祭起,那铃涨到铜[奇`书`网]钟大小,当中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左右晃动,敲打在钟壁上,发出一阵阵勾魂夺魄的闷响。

凌云眼里现出冷酷的目光,背后青光一闪,那种落入青光之中,飘飘摇摇,在不受他控制,被敌人收去。

柳道通大惊,又把弥天血印祭起,化作一座假山大小,轰然砸落,凌云这五­色­神光是模仿封神时代的孔雀明王所炼,他没有孔雀明王那样的神通,不能够达到无物不刷的境界,不过他本身也是聪明绝顶之人,一道光柱不能完成,就用两道,两道不行,就用三道。无形之中,生我者为母、我生者为子、克我者为夫、我克者为妻,在加上自己,正好为数五。

一道木行青光不成,他便加上金行白光和土行黄光,金克木,金为木夫,木克土,土为木妻,三道神光绞在一处,晚上一晃,那弥天血印便也被轻轻刷落。

柳道通几乎吐血,他身上就那件弥天血印最为厉害,是魔教之中有名的宝物,没想到被对手如此轻易就给收去,登时怒火攻心,把自己身上的零零碎碎,玉符金刀、魔幡法剑,一股脑全部扔到空中,同时咬破舌尖,张口喷了一道­精­血过去,那些法器呼啦一下,全部燃起诡异的绿­色­火光,飞也似地向凌云­射­去。

凌云在此发动五行神光,五道光柱将飞来的法器全部圈住,缠在一起,用力一绞,咯嘣嘣一连声的脆响,全部绞成灰渣。

“噗!”柳道通狂喷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凌云伸手一指,­射­出一道五彩神雷,落在他身上,立时炸成粉碎。

傅时乐冷哼一声:“真把自己当成孔宣了?即使是孔宣,我佛也自有伏魔神通降你,来来来,把你那五行神光亮出来,看看能不能收了我!”

傅时乐说完,把身子一晃,无量佛光从浑身亿万毛孔之中­射­出,瞬间涨到一丈六,身披天衣,左手持黄金极乐戒刀,右手托着一颗宝珠,琵琶悬在身后,庄严宝相,佛光照耀大地,群邪辟易,魔鬼拜服。

这傅时乐也是封神榜上有名的大神,乃是日后居须弥山黄金埵,负责镇守东胜神州的四大天王之一,此时现了护教天王的法相,方圆百里的饿鬼、妖­精­纷纷拜服于地,念佛诵经。

傅时乐穿越时间比齐星衡还早一年,得文殊菩萨道统,佛法高深,看着他的天王法身,凌云眼中瞳孔急剧收缩,若是在往常,对方发出了挑战,当着这么多人叫号,他是无论如何也得应的,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得把明军剩下的­精­锐尽可能的送回锦州。

凌云深吸了一口气,向后飞跳千米,左腿屈膝立在地上,右腿向后微蹬,双臂张开,背后五­色­神光左右挥动,搅得周围灵气混乱,天昏地暗,他微微一笑:“那我就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当年准提的本事!”

见他果真摆出五­色­神光,傅时乐冷哼一声,横眉立目飞来,他虽然对凌云表示不屑,但心中却暗自小心,先将千叶金莲展开,托在脚下,然后一手持刀,一手持珠,背着琵琶,飞到凌云头顶,举起黄金戒刀,就往凌云头上砍去。

第五回五行天雷阵(下)

对于傅时乐,凌云是非常想用五行神光试试的,只是现在他身后还有数万大明士兵,他若是败了不要紧,再不济也能逃得­性­命,可那些士兵可都要难逃一死。

他不是一个分不清轻重的人,看着傅时乐如佛陀临世一般,从空中飞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往后又滑出百步远,五行神光往上一迎,改刷为刺,神光仿佛五柄彩­色­的仙剑,交叉疾­射­,随后双手一抖,从袖中各飞出四面小旗,背后又飞起一面主旗。

九面旗子皆用银丝穿成,上面有无数道蓝­色­电弧,闪烁不休,向四面飞去,凌云手持主旗一晃,化作九九八十一座旗门,不成一座阵法,八十一道门户悬在空中,分五­色­,按九彩,其中各有道路相连,里面雷声滚滚,霹雳纵横,覆盖数亩方圆,电花飞­射­,雾气弥漫。

傅时乐在空中一刀斩下去,正与五行神光相碰,砰地一声,暴起万道彩­色­光霞,随后便看到凌云随手布下一阵,脚踏一片电弧织成的云霞之上,笑问道:“傅时乐,你敢入我阵来么?”

傅时乐仔细观阵,只见器材烟霞缭绕,电蛇狂舞其中,门户森然,不知虚实,在空中默然不语。

凌云看他不说话,便回头向杨破虏说道:“我此阵名叫乾天坤地雷劫阵,可当十万­精­兵,你们自管带兵去锦州,我管叫他们不能向西一步!”

傅时乐在空中听见,脸上有些挂不住,冷笑一声:“不过是弄几片破布,染上­色­彩,弄个五行阵法,也敢恬着脸拿出来献丑!”他也回头向祝锡吉说,“我自去破了此阵,你调兵准备,只等我出阵之时,便将明军尽数歼灭!”

凌云见他愿意破阵,心中暗喜,笑道:“你若敢进阵来,我就保证让你这秃头去西天见你家佛祖!”说完把闪电雷云一按,进入阵中。

傅时乐伸手一指,脚下千叶金莲层层开放,­射­出智慧佛光,将他脚下护住,他又昂首喷出一道­精­气,在头顶上化作四盏金灯,发出耀耀华光,佛光之中,凝结垂下八条璎珞,背后琵琶一声响,将雷阵震出一道门户,缓缓飞入。

傅时乐以为此阵是五行阵,实际上凌云这阵法乃是按照古仙法旗门遁,套用五­色­神光和九天雷劫术炼成,光分五行,旗按八卦,雷用九宫,环环相扣。

傅时乐入的阵来,只见四面八方皆是带着闪电的湿润迷雾,看不真切,视线之内,共有四道门户,悬在空中,东方树藤缠绕,花开三朵,里面青光闪烁,看不真切,森林气息浓郁外溢,传出阵阵泉水叮咚,小鸟啁啾之声,是一道乙木门;西方黄金铸框,白银铸柄,里面白光闪闪,隐隐有金石交鸣万军征伐之声传出,站在面前,只觉一阵肃杀清冷之气传来,乃是一道庚金门;北方水波为框,漆黑深沉,里面漆黑暗淡,仿佛海底,又传出阵阵波涛海浪,拍岸滔天巨响,是癸水门;南方只是一片蓝火,里面星光闪烁,清凉宜人,是丁火门。

傅时乐认定是五行阵法,冷笑一声,挥舞手中金刀就向那乙木门斩去,刀刚出手,只听周围轰隆隆一阵天崩海啸般的巨响,南方火门之中喷出无数道火雷,顷刻之间将空间塞满,将傅时乐炸了个七荤八素,飞出去的金刀也被火雷炸得倒飞回来,他原本是想借金刀克制乙木,却被引发火雷,反克金刀,几乎将宝刀毁坏。

这时,乙木门中又­射­出一道青气,以木生火,接引火雷,威力瞬间提升了三倍,傅时乐虽然凭借佛光法宝的防御并不怕被雷炸伤,但阵法的源动力是天地灵气,他可不能凭借一人功力与天地硬抗,自思以水克火,背后琵琶乍响,将北方门户打开,纵深飞入。

水门之中,只见万里波涛,仿佛置身大海之中,四面八方飞来无数豆粒大小的癸水雷珠,傅时乐急忙发出菩提心光幛,佛光刚起,边听一阵霹雳之声,水泡不断涌来,仿佛无穷无尽,傅时乐正待细看四周出处,忽然后背五­色­光一闪,闪电般飞来一座五彩神峰,狠狠砸在佛光之上,他那菩提心光幛是一件至宝,凌云这五彩神峰也不逊­色­,又是暗中偷袭,只听一声巨响,佛光竟被砸破,傅时乐一个趔趄,几乎栽下千叶莲台,口里喷出一口鲜血,四周癸水神雷乘隙而来,将八条璎珞震断六条,四盏金灯也碎了一盏。

原来这九九八十一道旗门相互之间都按照五行生克的规律相互通联,凌云看他入水门,便自去土门,以土克水,凌云能看得见傅时乐,傅时乐却看不见他,被他用五岳神峰偷袭,一击得手,竟然将佛光打破,不由得大喜,伸手一指,藏于旗门之中的九天雷劫剑应声而出,在空中化作千万金­色­电蛇,形成雷云风暴,向傅时乐汹涌压去。

傅时乐在鹿鼎山苦修八十八年,境界仅次于王铁头,那菩提心光幛乃是一件异宝,佛光随心而动,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够发出,水火不侵,邪魔不入,此时虽然被打破,但他只换过一口气,心念一动,便又复起,天上雷云风暴虽然厉害,但他仍然能够巍然不倒。

傅时乐睁开慧眼,眸子里­射­出三尺金光,他境界不如王铁头,这门神通不如对方看得透彻,却也颇为不凡,在漫天雷电之中找到九口雷剑的位置,祭起黄金戒刀­射­入雷云之中,噼噼啪啪一通急爆,又将左手宝珠祭起,他虽然看不到凌云的确切位置,这宝珠却能找到,对周围海底幻境统统不见,径直飞入土门向凌云打去。

不说二人在阵中斗法,单表杨破虏领兵撤退,祝锡吉本来用八旗兵从八面围定,另有两队人马在外围埋伏,布成四面埋伏阵势,在用火炮从中间开花,将明军一举消灭。

只是那埋伏在半山腰的炮兵先被凌云连人带炮全部炸成灰渣,又在中央立下了数亩大小的雷阵,杨破虏领兵向西突围,处于东边的三旗兵马想要追赶便要绕过雷阵,南北二旗又因为道路崎岖泥泞,追赶不及,单凭西边三旗便拦不住明军,戚伏波一马当先在前开路,狮獒怒吼狂奔,后面杨破虏号令神­射­手掩护,左右钩镰队、蛮排队护住左右翼,组成一个箭头,疯狂冲击东方的满轻骑兵。

祝锡吉坐在青牛之上,叹了口气,虽然在外围还埋伏了一支鹿骑兵和一支贪狼营,但却不值跟狮獒硬拼,毕竟大清现在发展刚刚起步,与家底雄厚的大明拼消耗无异于死路一条。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忽听背后一声怒喝,刚一扭头,就看到齐星衡电­射­飞来,还离得老远,便将血魔诛仙剑祭起,一声魔头怒吼,血光飚­射­,祝锡吉吓了一跳,急忙将离地焰光旗展开。

此宝乃是玄都故物,按五行奇珍,一经展开,­射­出万丈红光,竟将血魔诛仙剑摄住,非但不能降落,连收回也是不能。

齐星衡仗着自己神通,竟然直接伸手去抓,祝锡吉将打神鞭祭起,当头打去,齐星衡取太­阴­星落幡在手,往上一刷,打神鞭便飘飘悠悠落入幡中。

祝锡吉扬手收了离地焰光旗,冲齐星衡笑道:“我如今将打神鞭送于道友,大家可就都安心了!”说完号令鸣金收兵,聚拢八旗兵马,往东北而去。

单说那傅时乐被困在阵中,使劲各种办法都不能逃脱,最后又被凌云偷袭,用五岳神峰打中顶门,落下千叶莲台,昏迷不醒。

凌云大喜,取五行连环锁穿了他的琵琶骨,用手提着出阵,见满清已经退兵,扬手收了雷阵,过来见齐星衡:“星衡,你也来了啊,看看我把谁捉住了……”

话未说完,被他提在手里的傅时乐忽然暴起发难,黄金戒刀横折­射­出,金光一闪,凌云被他拦腰斩断,看见齐星衡在场,不敢多留,急化一道金光往北飞­射­,凌云收起来的金莲宝座、菩提心光幛和黄金法轮琵琶也自动从乾坤袋中飞出,随他而去。

傅时乐走得飞快,齐星衡追之不及,回来再看凌云,只见他面­色­苍白,伏在地上:“星衡,我感觉到封神榜在召唤我了……”

齐星衡一跺脚:“有我在这里,就算是阎罗王也不能把你叫去!”连忙取出万年断续灵药给他涂在断处,两个半截身子对在一起,喷上一口仙气,立即长合如初。

齐星衡取出一颗毒龙丸:“现在虽然恢复了,却伤了元气,你用这可毒龙丸立即回山修炼,三年之后方能彻底痊愈,并且功力还能更上一层楼,切忌提前出关与人拼狠斗勇,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凌云点点头,指着沈阳方向悲戚说道:“那里还有二十万大明军魂,本来我还想去将他们引回关内,不做异乡孤魂野鬼,只是现在却不能了,星衡你帮我去吧。”见齐星衡点头答应,凌云吐出一口气,“既然这样,我就走了。”起身划一道五彩华光而走。

齐星衡回到沈阳城,只见这里连受兵灾火患,已经化成一片废墟,城内城外无数孤魂游弋,哀声遍野,王铁头、傅时乐和赵修成三人在城西放开三座莲台,周围有许多小和尚持水、捧幢、诵经等做法事,正在超度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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