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楚连城说的不软不硬,可令狐云起听来却充满魔力,更有些神魂颠倒之意,当下忍不住学道:“贼胚,谁和你是同道中人……”此言出口,群雄无不惊愕万分,均想:这令狐云起当真无耻。燕诚强压怒火道:“令狐公子想必是累了,不如坐下喝杯茶。”与此同时,便听又是“啪啪”两声脆响,令狐云起脸上又吃了两记耳光。楚连城微怒道:“你再这般无礼我还送你耳光。”水妖更是鼓掌笑道:“少爷打的好。三老爷见了一定高兴得紧。”令狐云起再也按耐不住,怒道:“楚连城,你也不必太嚣张。我看也不必等到二更了,咱们现在一决高下便可。”
楚连城摇头道:“不,我现在是不会和你动手的。”令狐云起冷笑道:“怎么?你怕了?”楚连城笑道:“怕?笑话,我有什么好怕。你难道还很可怕吗?我没看出来。我不想和你动手是因为今天是燕老前辈的寿诞,我来是讨杯寿酒的,可不是来找人打架的。”令狐云起仰头打个哈哈道:“我也不是来找事的,不过对你可是个例外。”楚连城摇头道:“我说不便是不,什么例外不例外的。不打便是不打。”令狐云起更怒,不由分说挥掌向楚连城面门袭去。楚连城侧身躲过,这一掌落空。
燕诚微怒道:“楚少侠不必拘于礼节,老夫倒也想瞧瞧虎啸山庄的功夫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群豪之中更有好事之人叫道:“是啊!楚三爷给他点颜色瞧瞧,好叫他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也有人想道:“不知这楚连城武功如何,能不能敌过令狐云起。”尹十三郎关切道:“三弟,你觉如何?”楚连城微微一笑,道:“他吗,嘿嘿,我还真没放在眼里。”令狐云起点头道:“好的很,咱们拳脚上见真章。”说着,轻轻一跃,落在那空场之上。
楚连城向燕诚拱手道:“晚辈失礼了。”燕诚捻须道:“楚少侠只管前去。老夫不怪。”鬼影子劝道:“公子,这不好吧!”楚连城摆手道:“无妨。义父见怪有我呢。这小子实在无礼的很,若在咱们冰川嘉园他早死了几次了。再说,我也只是教训他一下,又不要他的命。”说罢,身子一拧,越过众人落在令狐云起面前。
他身法轻盈,腰身微拧,与其说是轻功身法倒不如说是在花间漫步,甚是好看。尹十三郎微怔,心中一动,隐约觉得有什么事不对。耳畔传来明氏姐妹声音轻轻说道:“你这义弟的身法可满好看啊!”尹十三郎微笑不语。
那楚连城向令狐云起笑道:“令狐兄请啊!”令狐云起也不答话,挥手一招“虎啸深山”,直打楚连城心口。楚连城抬掌接招,四掌相对,两人各退半步,令狐云起笑道:“楚连城,你受伤新愈,也敢和我过招吗?嗯,你中的是昆仑派星云掌法的掌力,这一掌怕有三十年的功力,小子,你真气不纯,我看你还是别自寻其辱了吧。”这番话一出口,众人登时议论起来。
岳荻燕诚等人更是满腑狐疑,岳荻想道:是什么人伤了他?能有三十年掌力的便是外公和爹爹师叔他们,是谁呢?楚连城又怎么得罪他们的呢?燕诚想道:这少年自称是楚家人,难道和芙妹有什么关系?芙妹现在究竟还活着吗?二人想着,目光却不约而同射向尹十三郎身上。尹十三郎耸耸肩,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知。
场上楚连城微笑道:“想不到令狐兄眼光还不错,我倒还真小瞧你了。不错是星云掌法,嗯,那老匹夫受我一剑还能伤我也算有些门道。嘿嘿,星云掌法了不起吗?你瞧我使的如何?”说着手掌一晃,使的正是星云掌法。岳荻心中更是疑惑,暗想:这楚连城究竟什么来头,他怎么会星云掌法?他和我们昆仑派又有什么过结?再向场中看时,却见楚连城使的星云掌法似模似样,倒好象昆仑派的嫡传弟子一般,只怕岳萱也不如他学得精。
这时,那楚连城已然换招,使的赫然是少林寺的拈花指。却见他衣带飘扬神情潇洒,加上他面容俊美,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些大慈大悲之意,但他浑身上下又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魔意,令人毛骨悚然。那群雄无不议论纷纷,均在揣摸楚连城的师承门派。尹十三郎眉头微皱,暗想:三弟功夫可好得很,我还从未真正见识过,但他究竟和什么人学的武功呢?
令狐云起说道:“这是拈花指。你还会什么功夫?都使出来好了。”楚连城也不答话,果然又换又一套掌法。却是崆峒派的水天掌法。人群中有人“咦”的一声,自是认出了这路掌法。岳荻道:“你这位义弟会的可不少啊。”尹十三郎苦笑不已,没有答话。
转眼间,他二人已斗了百十余招。楚连城也变换数种身法,所用武功无不是各门各派的精髓,燕诚等高手却瞧出他虽使得煞有介事,但终归只是形似而已,对其内功心法并不得要领。饶是如此,也算不易。
令狐云起道:“怎么尽用别人的功夫?倒也让我瞧瞧你的真本事啊。”此言出口尹十三郎等人心中俱是一动,均想:是啊,这楚连城究竟是何方神圣。明珠向明玉道:“这人为什么不肯用自已的真功夫呢?”明玉道:“我又怎么知道。”
楚连城微微一笑,向令狐云起道:“你管我用什么功夫,能杀人的功夫便是好功夫。”说着啪的一声,四掌相对,两人又比开了内力。令狐云起笑道:“你真气不纯,也敢和我比内力吗?未免太也狂妄。”楚连城道:“你又怎知我一定会输给你?”令狐云起道:“那你露一手让我看看。”楚连城不再说话,催动内力,令狐云起只觉一股力道从楚连城掌中传来,绵绵不尽,汩汩而来。
群豪但见楚连城和令狐云起二人周围渐渐出现两个气团,令狐云起身周的气团乃是白色,楚连城身周的气团却是绿色。而那楚连城的脸色也渐渐变绿起来,他原本面容俊美,现下看来,更如玉质一般,连他腰间玉带也隐隐显现绿光。那令狐云起也算是小一辈中的高手,可那楚连城居然和他旗鼓相当。实是不可小瞧。
人群中有人叹道:“这人不知正邪,是正则是武林之幸,是邪则是武林之祸。”另一人则说道:“嘿;我瞧这人的武功可邪气的紧。”水妖白了那人一眼,向鬼影子轻声说了句什么,鬼影子点头不语。
楚连城虽然在和令狐云起斗内力,但耳力甚好,周围的一切俱入耳中,楚连城心中念头急转,想道:义父仇家甚多,我和这小子死缠烂打久了,势必有人看出我的来历,那岂不糟糕,看来我只有用大法取胜了。想到这,忽然向令狐云起灿然一笑。这一笑当真是令日月无光,群星黯淡,说不出的美丽,说不出的动人,眼神更带着说不出的魔力,仿佛要将人魂魄拘走。令狐云起只觉口干舌燥,神魂颠倒,一颗心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内力为之一缓。楚连城等的便是这一刻,当下忽然发力,令狐云起感觉不好,欲待重新发力,却为时已晚,整个人已被震的飞了出去,饶是楚连城手下留情,只是将他震飞,力道使的正好,令狐云起在半空中身子一拧,落在一边。双脚才刚着地,楚连城已欺身近前,右掌轻抬,眼见两记耳光又要打在他脸上;令狐云起更是要颜面无存。
忽听有人叫道:“麟儿莫打,手下留情。”只见一个玄衣人从天而降,伸掌拨开楚连城,挡在令狐云起前面。众人看时,却是一个三十一二岁的落拓青年,这青年较令狐云起年长,眉目间颇有几分相似,一般的清瘦俊美,令狐云起带了几分潇洒气质,这青年则有几分的落魄情怀,比令狐云起又多几分成熟稳重。这人原本一脸的失意,但一见楚连城,眼光立即变的炽热起来,整个人也仿佛焕然一新。
楚连城见这人出现,眉头皱了一皱,转而微微一笑道:“大公子好!”与此同时,令狐云起面带羞愧道:“大哥你来了!”此言一出,群豪无不哗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杜钰更是上前来躬身施礼。
燕诚向尹十三郎道:“尹贤侄,你认得这人吗?”尹十三郎面色凝重,摇摇头没有说话。水妖道:“这是虎啸山庄的大公子令狐玄黎。”尹十三郎可大吃一惊,心想:三弟怎么会结识令狐世家的人?这令狐玄黎来干什么?岳荻问道:“尹兄,这是怎么回事?”尹十三郎道:“我怎么知道。他……他……”他终于没有说出什么。
那令狐玄黎向楚连城道:“麟儿,他是我弟弟,你总该给虎啸山庄个面子,手下留情,不该这样折辱他。”楚连城白了他一眼,道:“该与不该,我自己省得,用不着你来提醒。他非礼水妖,言语上又敢对我无礼,我教训他还有什么不对吗?”令狐玄黎叹道:“云起做事原是有些任性,但你一定没有告诉他你的身份,不然他无论如何也不敢为难你的。”楚连城冷笑道:“为难我?你问他有这个本事吗!”令狐玄黎连连道:“是是是,我知道他敌不过你,你……你……唉!”他叹了口气,转向令狐云起道:“云起,他是……”楚连城打断他道:“大公子,我的事你最好少管,惹恼了我,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令狐玄黎连声说道:“是是是,我自是不敢惹你生气,唉,我怎么能呢?唉,我怎么会呢?只要你开心,我便……唉!唉!我……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很开心,十分开心。”脸上神情却又黯淡起来。
他语无论次的说了这么许多,直说得众人莫明其妙,不知所云。偏偏楚连城面上微红,略带羞涩,又有几分恼怒,眉头微攒,轻声斥道:“你胡说些什么!”令狐云起表情古怪,说道:“大哥,你疯了吗?你们……你们……”令狐玄黎充耳不闻,一双眼睛直瞧着楚连城,柔声道:“什么时候能再去你的冰湖水阁,喝你煮的好茶?”神情温柔,仿佛是对情人一般。楚连城又白了他一眼,哼道:“你以为冰湖水阁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吗?”他看了令狐云起一眼,道:“也罢。我今天就卖给你个面子,放他一马,日后他再犯在我手中,我可不饶。”
说罢,身子一晃,已飘落在尹十三郎身边。拱手向燕诚道:“燕前辈,晚辈失礼了。”燕诚脸色阴晴不定,点头道:“楚少侠请稍歇……”一语未尽,令狐玄黎已如影随行跟了过来,燕诚道:“这位是……”令狐玄黎只是瞧着楚连城,竟未听见。燕诚眉头微皱,正待再问,楚连城已开口道:“这位是虎啸山庄的大公子令狐玄黎。”令狐玄黎叹道:“什么大公子,我情愿是你家中的一个属下,连鬼影子也能常常见到你,而我却找了你快一年。我、唉,我真羡慕他。”
众人闻言无不皱眉,暗想:这令狐玄黎难道喜爱男风不成?尹十三郎皱眉道:“三弟,你在搞什么名堂?”楚连城微笑道:“我好好的啊!”令狐玄黎忽然将目光转向尹十三郎,仔细打量良久,问楚连城道:“他就是你义兄?”楚连城点头。令狐玄黎自语道:“他就是你义兄。原来他就是你义兄。”说着,忽然抬手向尹十三郎心口打去。他们离的甚近,他又是悴然出手,尹十三郎豪不提防,欲躲避可来不及了,楚连城素掌一抬,接下这一掌,道:“令狐玄黎,你发什么疯?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可是我大哥。”令狐云起已跟上来,说道:“大哥,你这是…嗯,这姓尹的可不是好人,和你这位楚朋友可要好的很。”脸上神情十足的戏谑。
令狐玄黎冷冷道:“是吗?那好啊,尹兄,什么时候讨教几招啊?”这时说话倒正常的很。尹十三郎看看楚连城,淡淡道:“好得很!令狐兄何时有空,尹某随时恭候。”楚连城似笑非笑道:“令狐玄黎,你们哥俩是和我们哥俩耗上了是吗?”令狐玄黎慌恐道:“不不,我可不敢。我……我……”楚连城冷笑道:“你不敢吗?我看你敢的很。好啊!咱们哥四个约个地方好好比划比划,也分个高下出来。”令狐玄黎叹道:“麟儿……”楚连城微恼道:“你不要麟儿麟儿的叫个不停好不好?”看上去楚连城好象并不愿与他多说什么。倒是令狐玄黎对他说的话如奉纶音一般,一迭声的道:“是是是,我不说便是,可是你真的和他这么好吗?一定替他强出头吗?”楚连城呸道:“他是我大哥。嘿!我的事你管的着吗?”令狐玄黎又叹了口气,道:“我总是不能让你高兴,你……你……唉!我……我……”说话更加语无论次起来。楚连城面上微红,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当下不再做声。
令狐云起忽然不怀好意的笑道:“原来大哥也有这种爱好,原本老杜相中了这小子,既是如此,少不得让出来了。”杜钰笑道:“正是,正是。”令狐玄黎表情尴尬,说道:“云起,你、你别乱开玩笑,这位楚兄弟大有来头,你快别胡闹了。”令狐云起哈哈笑道:“是是,大哥的意中人自是与众不同。”
院中众人闻言目光纷纷落在令狐玄黎和楚连城脸上。只见令狐玄黎神情忸怩的看了楚连城一眼没有吱声。楚连城脸涨得通红,双眉倒竖,显然已恼怒之极。他忽然身形一动,向令狐云起脸上打去。令狐玄黎忙伸手去拦,口中说道:“麟儿,他是我兄弟,请你手下留情。”不料楚连城只是虚招,只听“啪啪”两声脆响,杜钰脸上实实的挨了两下。杜钰“哎呦”一声,向后一跃,叫道:“喂,姓楚的,你干吗打我?”楚连城“呸”道:“你们虎啸山庄还有好东西吗?”说着忽的一伸手,从水妖腰间拔出月牙弯刀,直劈过去。杜钰忙低头躲过。孰料这又是虚招,这一刀却向令狐云起砍去。他口中道:“贼胚,这刀名叫割云刀。这可是我义父用三斛明珠十斗黄金外加十二名美女才从波斯胡人手中换来,杀你还不算辱没你吧!这刀法叫割云斩,就是要斩你令狐云起的头。”说话间已劈出六刀。令狐玄黎和鬼影子一同扑上去拦阻,饶是如此楚连城也将令狐云起的束发丝巾削下少许。令狐云起忙不迭的闪身躲避;口中说道:“好小子,好快的刀。”人群更有人大声喝彩。楚连城冷冷道:“我不妨告诉你:我是用右手练剑的,只是偶然才用左手。”言下之意自是说:我左手用刀削能你头巾,右手用剑的话便要你性命。
鬼影子道:“公子息怒;莫伤了和气。”令狐玄黎也道:“麟儿,你快别和他一般见识。”尹十三郎忽道:“三弟,先算了吧;咱们是来拜寿的,可不是来打架的。”楚连城果然住手,向令狐云起和杜钰斥道:“算你们运气,还不快滚,再别让我看见你们。”令狐云起可也不恼,笑嘻嘻道:“好说好说,反正咱们是一家人,回见回见。”说着向杜钰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走。
令狐玄黎道:“麟儿……”楚连城满腹怒火没发出来,忽然怒道:“麟儿麟儿,也是你叫的吗?你也给我滚,以后离我远着点。”令狐玄黎道:“麟儿……”楚连城冷冷道:“还不快滚?信不信我砍下你的头来做碗用?”远远的只听令狐云起说道:“大哥,快走吧;你在这碍事的紧,那位尹兄可是你的麟儿的结拜义兄啊!”话音刚落,一枚暗器夹着风声向他打去。令狐云起“哎呦”一声道:“这小子好快的手法。”说着已出了院门。令狐玄黎瞧了瞧楚连城又瞧了瞧尹十三郎,忽然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走了,麟儿你多保重,咱们京城见。”他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这人最是无情了。”楚连城冷冷道:“不仅无情,而且无义。”说完将脸转向一边,不再理他。令狐玄黎又叹了口气,身子一纵,飞身出了院子。
燕诚心想:这令狐玄黎实在莫明其妙,这楚连城偏也这般神秘,令人费解。当下正欲说话,忽听一个清朗、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浮鹰岛百合夫人之女玉奴并门下弟子长孙郁风恭贺燕前辈寿比南山。”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静了下来。顺声望去,只见走进四个人来。为首的是一个布衣少年,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他虽然只是随随便便的穿了身粗布衣服,可那神气就象穿的是最好的华服。这人皮肤微黑,透着健康的光泽,自是在海岛上终年给海风吹就的;生的倒也俊朗,嘴角微微上翘,带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楚连城的脸上总有一种漫不经心的笑容,这少年脸上的笑容却随意可爱,全不似楚连城的温雅秀气,倒是亲切的讨人喜欢。脖颈上系了一只小小的海螺,已磨的发亮了,显见是个心爱之物。在他身后是一个白衣女子,这女子雪衣白裳,白纱蒙面,身材窈窕,虽看不见她的容貌,但她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高雅气质,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当真是明如秋水一般。她向周围一扫,众人无不砰然心动,当她的目光从楚连城脸上扫过时,楚连城更是如遇重击,心想:为什么会这样?她是谁?为什么这样熟悉?仿佛千百年前便曾相识?他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岳荻同样的身子一震,心中暗想:这人是谁?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白衣女子并没在意,倒是她身后的那个粉罗衫子的少女狠狠的白了他二人一眼,毕竟这样盯着一个女子十分无礼。岳楚二人忙各自敛神静心不再看那少女。在这少女身后左首是一个鹅黄衣衫的少女,较右首那个粉衣少女略微年长,一副淡雅悠然的神气,那粉衣少女却带了几分刁蛮的样子。
这三个女子衣饰光鲜,倒更映衬得那少年不羁随意。
白衣女子径自走到燕诚面前,忽然双膝跪倒,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燕诚忙伸手相搀,说道:“姑娘缘何多礼?老夫……老夫……”那女子幽幽道:“晚辈玉奴特来给燕……燕前辈拜寿,并无他意。”声音略带闽南口音,温温软软甚是好听。
布衣少年长孙郁风侧身站在楚连城身边,向燕诚道:“燕前辈大寿,晚辈等奉家师之命特来拜贺。不知温夫人可在?”燕诚虽然满腹狐疑,但依然令人将燕蓉请过来。玉奴站在燕蓉身前,注视良久,眼中含泪忽的拜了下来。
楚连城眉头微皱,心想:这玉奴是何许人?与燕前辈又是什么关系?长孙郁风站在楚连城身边忽然鼻端飘来一缕淡淡的幽香,又好似百合花的清香,他不禁有些好奇,侧头找时,这幽香正是从楚连城身上散发出来的。长孙郁风心中暗暗称奇,心想:奇怪?这种香味是师父特有的,这人身上怎么会有?楚连城忽觉有人看他,侧头时正是长孙郁风。四目交对时,他二人没来由的身子俱是一震,好似电击一般。二人神情微变,长孙郁风向他笑了一笑,转过脸去。
这时玉奴已拜过燕蓉,又与温若水燕归来见礼,燕双飞和岳萱早已不知去向,燕雨尘借口身体疲倦早已回房休息,玉奴令那两名少女呈上礼物,又向长孙郁风道:“郁风,咱们走吧。”长孙郁风点头,向燕诚兄妹拱手道:“晚辈等告辞。”说罢又向楚连城一笑,引玉奴向外走去。
那粉衣少女忽然向楚连城道:“请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楚连城微一怔道:“在下孤云堡楚连城。”长孙郁风等四人同时停步,白衣女子道:“你就是楚连城?原来楚连城是这样子。”显是十分失望。楚连城秀眉一扬,道:“姑娘认为在下该是什么样子?”鹅黄衣衫少女道:“我们原以为阁下该是名高大威武的英雄好汉。”她又注解道:“阁下近来名头实在太响。”长孙郁风也颇感意外,但也没说什么。
楚连城哼道:“在下是否高大威武不敢劳诸位操心。”水妖小声补充了一句道:“反正我家少爷又不是你家姑爷。”粉衣少女忽然并指如戟,直袭楚连城双目,口中道:“哼。管你是谁?你这样看我家小姐便不行。”这少女出手倒快,可话音未落手已被楚连城握住。楚连城皱眉道:“看来以后我出门还真得看黄历——为什么人人都寻我的晦气——不论如何,就算在下不该看你家小姐,姑娘也不用挖在下眼睛啊!”那少女怒道:“呸!你这登徒子,放开我。”楚连城又是好笑又是好恼,松开她手摇头道:“我象登徒子?我哪里象登徒子?”他忽然向白衣女子振袖一揖道:“这位姑娘请莫怪,在下实在是无心之举,请姑娘原谅。”不待玉奴答话,便听水妖轻声道:“哎呦,这要传到少奶奶耳中还了得?少爷岂不……”楚连城神情尴尬,挥手打断她。
长孙郁风神情古怪,似笑非笑道:“妙歌,别闹了,你挖不出他眼珠的。”楚连城淡淡一笑道:“长孙兄过奖了。”长孙郁风微微一笑,不知怎的,他忽然对楚连城产生浓厚兴趣来,他细细的打量着楚连城,二人目光相触时,楚连城忽然脸红了,把头转向一边。长孙郁风心中也是一动,隐隐约约觉得有件事好象不大对,这种心动好象不该为了这个人,他也不多说,转身招呼粉衣少女妙歌,出了园子。
楚连城转身向燕诚道:“前辈恕罪。晚辈失礼了。”燕诚倒也洒脱,“哈哈”一笑道:“楚少侠说哪里话?来,既然小女已经累了,这比武招亲之事老夫看来也只得作罢了。哈哈,倒叫诸位朋友见笑了。”群雄心中自是雪亮,知那燕雨尘既遭楚连城回绝自是颜面无光,当下哄然道:“燕前辈说的是啊!只是我等没福气,作不了您老的侄婿了。”燕诚微笑道:“那诸位朋友可要多用酒菜,不然老夫可要过意不去了。”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纷纷落座,推杯换盏,大行酒令。
岳荻尹十三郎等人哪有兴致,虽然落座,却只默默不语。
明家姐妹终是好奇,忍不住问道:“楚三爷怎么会认识令狐玄黎?”楚连城看看岳荻和尹十三郎道:“在下的义父善于经商于是认识了令狐不见,所以在下也认得令狐玄黎。”尹十三郎等人明知他在骗人,可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作罢。
那群豪宴罢太阳已然西下,众人向燕诚告辞,成群结党各自回山下客栈。岳萱也辞别燕双飞随兄长一道下山去也。
尹十三郎等人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晚,岳荻兄妹不便多问,各自回房休息不在话下。楚连城令水妖留在自己身边,叮嘱鬼影子几句令他前去联络属下。又命水妖从厨房要两坛好酒,两碟小菜端在自中。
这时忽听尹十三郎扣门道:“三弟,我有事问你。”楚连城笑道:“大哥请进,小弟正备了薄酒在此相侯。”
楚连城向水妖道:“你去吧,我们有话要说。”水妖神情古怪的看了他们一眼,笑嘻嘻的出了房间,反手关上房门。
楚连城笑道:“大哥,你坐。喝酒。”尹十三郎果然坐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楚连城替他满上,又道:“我知道大哥有许多不解,大哥但要寻问小弟决无隐瞒。”他顿了一下又道:“但凡小弟说得的,一定实言相告。”说着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尹十三郎点头道:“好!有一事我不明白,你总说你义父是告老的武官,可你的功夫可着实了得,而且你总故意隐瞒武功路数,好象惟恐别人知道你的门派……”楚连城沉吟良久,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大哥,这件事我可不便说了。我平日里很少用自家武功,确是不愿人知道我的来历。唉!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大哥,有些事不知道更好,知道了反而烦恼。”尹十三郎道:“三弟,咱们结拜得有一年了吧?大哥的为人你知道,你原本不该这样骗我,难道你信不过我?”楚连城摇头道:“不是的大哥。我今日对令狐玄黎说过,我一直当你是我的亲兄长。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信不过我自己。大哥,我的来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因为,你知道的那天便是我离开你和孤云堡的那天。”
尹十三郎可怔住了,还想再问,楚连城又道:“大哥,我有没有问过你的事情?一个人总要有些秘密,只不过我的秘密早晚要给人揭穿,那时不知你会不会……唉!不说也罢。以后的事谁会知道。”
尹十三郎瞪大眼睛看了他半天,忽然笑道:“好!我不再问了。好兄弟,咱们喝酒。”楚连城眼睛亮了,端起酒碗道:“小弟一定奉陪到底。”他脸给烛光映的微微发红,精神也愈发长了。
楚连城早约明玉姐妹来日在温州城最大的酒楼四方居相见。次日一早,尹楚二人携了水妖早早来到四方居,当时天近午时,明玉关心明凤下落,已然在四方居等候。五个人选了一处坐下,要了酒菜。
那楚连城换去青衣,穿了一件白色长衫,益发显得丰神如玉,俊美潇洒。四方居中不乏昨日在飞燕别居贺寿的豪杰,见面之后也不免出声招呼,楚连城脸上还是带着他特有的微笑,颇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
明玉问道:“怎么没见岳家兄妹?”楚连城抢口道:“他们有事先行了一步。”尹十三郎微怔,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楚连城道:“明姑娘一定知道如何与挟持令妹之人联络吧?”明玉点头,面色忧郁。楚连城又道:“明姑娘只管前去,告诉那人说:他的一对儿女已落在我手中,若要他们活命,便放了明三姑娘。不然我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嘿嘿,我可没有那么好的性子。”
尹十三郎微诧道:“怎么?你……”楚连城微笑不语。明玉眉头微锁,说道:“楚公子,你当真断定那人会放了三妹?”楚连城微笑:“明姑娘放心,你只管照在下说的去做便是。”尹十三郎道:“三弟,你当真将他们……”楚连城秀眉一扬,神情得意道:“我早令人将他们擒住,嘿嘿,那老贼敢伤明三姑娘一根头发,也是不可以。”明珠连连道:“对对。不管那人是谁,他胁迫一个不会武功之人便是不对。”
这时只听一个少女的声音道:“表少爷,听说四方居最出名的菜是红烧鳝段,小姐心情不爽,咱们不如要些菜回去给她。”说话的正是浮鹰岛的妙歌。不用说,长孙郁风便在左近。果然,长孙郁风同妙歌和那鹅黄衣衫的少女从门外走了进来。三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长孙郁风眼尖,一眼看见楚连城,不由冲他一笑,没有做声。
楚连城白了他一眼,转向尹十三郎道:“大哥,我义父交代的事我要做,依我看,不如你护送明家姑娘回明家庄园,我用人换回三姑娘后,着人送三姑娘回庄,你看如何?”尹十三郎略一迟疑,楚连城又道:“明姑娘姐妹终是女孩家,大哥送她们回庄好有个照应,那贼人武功好得很。”尹十三郎点头应允。楚连城向明玉道:“二位姑娘,我大哥是个直性情之人,凡事还请姑娘多担待。”明珠笑道:“楚公子可言重了。是我们姐妹叨扰二位了。”明玉更叹道:“我等与二位素昧平生,却要二位为我等分忧,唉。想我姐妹当初还立志要取楚公子性命这实在是……”楚连城微笑道:“明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也是为了我才连累三姑娘。”
几人正自闲谈,忽觉四周一下静了下来,只见从外面进来一个黑衣青年,这人手中握了一柄大刀,生的身材高大,面容清瘦俊朗,表情冷漠,剑眉微皱,周身上下透着一股迫人的杀气。这人张开手中的一副画像,眼睛在厅中诸人面上一一扫过。
长孙郁风心中一动,向鹅黄衣衫的少女轻声嘱咐了两句,那少女点点头起身出去。尹十三郎侧头向楚连城看了一眼,暗想:难道又是找你的麻烦?楚连城微笑点头,暗想:可不是吗。麻烦又来了。
章柳元康
那人目光果然停在楚连城身上,四目相对,楚连城心头又是一震,那种奇怪的,似曾相识的,如同见到玉奴时的感觉又浮上心头。他心中暗想:难道我见过他?那我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那人忽然冷冷地问道:“阁下楚连城?”声音冰冷,仿佛是从地狱发出。楚连城点头,反问:“柳元康?”
妙歌惊疑道:“柳元康?表少爷,他就是那个天下要价最高的冷血杀手——铁血郎君柳元康?”长孙郁风反问道:“柳元康难道有两个?”
尹十三郎问道:“三弟,你认得他?”楚连城含笑摇头,道:“不认得。不过我认得他这把刀——天下无双的落玉刀。不过落的不是玉,是人头。”柳元康冷冷道:“你知道的倒不少。不过,我也听说你有一口天下闻名的好剑——龙吟剑。也知道你精通天下最出名的剑法之一——鬼剑十八式。”此言出口,不但楚连城脸上变了颜色,在座之人无不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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